第4章
住的公寓到薑氏集團通勤要一個小時,擠在地鐵上的於似正經曆著早高峰。
早飯沒來得及吃,還忍受著沈母的奪命連環催。
出了地鐵口過一個路口就是薑氏集團的大樓,於似到的時候不過八點四十。
沈落英的電話又過來了。
於似邊接邊往裏走。
母親的電話無非是那點事。
“似似,怎麽這麽久沒接電話?”
“在地鐵上,沒聽見。”於似等著電梯,看著紅色的數字跳躍。
沈落英沒揪著這點事,繼續說:“你覺得周牧怎麽樣,聊的還行吧,我聽周牧說對你挺滿意的。”
聽到這兒,於似蹙起眉。
“你們這周要不然約著時間再見見?”沈落英軟著語氣勸道:“多接觸接觸,培養培養感情。”
電梯的數字已經跳到了個位數。
眼看著周圍人群湧來,於似也沒心思和母親周旋。
“媽,我最近在實習,還要寫論文,實在忙不開,先這樣...”說完,不等沈母回話,於似便掛斷了電話。
由此,她也被推搡著擠上了電梯。
於似先去了人事部報道。
早之前她的簡曆就遞了過來,顯然人事部的同事認得於似,她領到了頂層。
頂層的布局相較其他要高端得多,視野也更開闊。此時層頂的辦公區已經到了不少人,HR小姐姐領著於似繞過幾個辦公區到一個空座位上。
HR小姐姐笑得溫柔,指了指座位,“這是你的辦公桌,我已經幫你申請了電腦,到時候IT部同事會聯係你過去取。”
說完,她又敲了敲隔了個過道邊上女生的桌麵。
女生正剪著指甲,聞聲看過去。
她長了張娃娃臉,愣了兩秒看向於似,“新同事吼。”
HR小姐姐點了點頭,“葉然,你教下新同事下載APP和打卡流程,我有點事需要去處理。”
又跟於似打了招呼,人事才離開。
葉然扔下手裏剪了一半的指甲刀,滑著座椅湊到於似旁邊,“你好,我叫葉然,葉子的葉,然後的然。”
於似抿出淺笑,“於似。”
“你長得真好看哈。”葉然盯著於似,毫不吝嗇的誇獎。
於似的長相偏冷豔,氣質清冷,乍一看高冷,便會覺得讓人難以接近。但人一般都是視覺動物,葉然又是個自來熟。
“你也很好看,”於似回。
葉然拍了拍自己的臉,咋然道:“娃娃臉,哪裏好看了。”
“很可愛。”
“是麽。”葉然頓時眉開眼笑,含羞帶怯的。
“人家新同事說句場麵話瞧把你美得跟什麽是的。”於似後麵的椅子被拉開,背著斜挎包戴著黑框眼鏡的一名男同事跨坐上來,笑嘻嘻的跟於似打招呼,“你好,我是程源。”
於似還沒開口,葉然繃著神色搶先給了他一句:“你滾。”
“......”
上午九點,電梯裏湧出來不少人,幾乎都是踩點來的。
包括於似右邊工位上風風火火衝過來的小胖子,嘴裏念念叨叨,“卡在了58秒打卡,好險好險...”
小胖子直坐到椅子上,才發現身邊工位多了個人,聲調壓得不低,“呀,新同事啊!”
至此,這才不少人的視線落到了於似身上。
辦公區員工幾乎都來了。
除了極少數員工外,大多數都沒進入工作狀態,和周圍的人閑聊著周末趣事。
隨著電梯門再一次的開啟,以及由遠及近的一聲聲“薑總”傳播開來,閑聊聲淡去。
於似尋聲望去,不由得想到了昨天薑之煦留在她耳邊的那句‘明天見’。明明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可由他吐露出來,卻像是情人間最真摯的告白。
胸腔像是蒙了層鼓麵,任由心髒撞擊。
連於似都沒發覺,此刻,對於能見到薑之煦竟生出了隱隱的期待。
“早啊,薑總。”
一路走來,但凡路過的員工都在打招呼。
片刻,男人的身影便出現在視線中。
他著一套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襯得他身形挺拔有致。臂彎挎了一件黑色大衣,脖頸間紅色掛繩綴著的工牌隨著從容的步子間輕微晃動。
與昨天冒雪撐傘的氣質不同。
此時,氣場頗有些強勢。
“早。”薑之煦稍稍點頭。
視線往遠處掃去,而後坦然的落在了於似身上。在酒吧遇見的開始,他看向她的目光從來都這般明目。
喉嚨無意識的吞咽,於似迎上。
兩人目光有一瞬的黏著。
微妙怦然。
直到,薑之煦拐彎進辦公室,視線這才不著痕跡的移開。
於似明顯感覺到薑之煦離開後,周圍同事不約而同的吸了一口涼氣。相比於同事從剛剛的情緒中抽離,她卻久久難以緩和。
“薑總,帥吧。”
耳邊突兀的響起讚歎。
“啊?”葉然的一句話把於似拽回了現實。
“看小於這樣子已經沉浸在薑總的美貌中不可自拔了哈哈哈。”程源湊過來看於似懵懵的表情,哈哈大笑。
“誰看見薑總不迷糊啊。”小胖子歎道。
“氣場兩米八。”另一道陌生男聲附和。
於似看向陌生聲源,是在她後斜對角方向的一名男同事,戴著金絲眼鏡,個高,長相帥氣。
莫名的有一絲眼熟,一時想不起來。
對上於似投來的視線,封延投以友好笑容。
“我跟你說啊,”葉然壓低聲音,以一種老道的語氣說:“薑總你還是別惦記了。”
於似:“?”
於似心跳猛的漏掉了半拍。
一般以這種話題開頭,都是八卦的展開。
於似抿了下唇,心底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不太舒服,遲疑問:“他有女朋友了?”
葉然搖頭。
還沒開口,被程源接了話:“他有白月光......”
於似神色不變。
腦中卻是嗡鳴一瞬。
“私下裏幾乎全公司都知道的事了,忘了從哪傳出來的。”話茬又被小胖子接過,小胖子名叫梁西宇,同事都叫他小胖,他沒停頓又繼續說:“聽說薑總喜歡那白月光好多年了,從大學就開始喜歡。”
葉然掰著手指頭囫圇數了下,“大學怎麽也十八九歲,到現在,薑總28,將近十年,你想想,這得是多癡情的人啊,也算是愛而不得吧。”
程源夾著嗓子為這感天動地的感情動容:“要有個男人為我這樣,我早就感動的嫁了!”
葉然嫌棄看他,“惡心心。”
於似眨了下眼,麵無表情的默默接受了這些消息。隻是,心口悶的有些不舒服。
“那白月光人呢?”她出聲問。
小胖:“有說出國了,有說嫁人了,還有說進娛樂圈什麽的,傳的版本太多了。”
“反正薑總至今單身是為了等白月光,據說是白月光約定了個期限還是怎麽,多少年之後就會回來,薑總這麽等著也算是有個盼頭吧。”
封延甚少參與他們的談話,今天卻破天荒的插了句嘴,“你們見過那白月光?”
三人見把不愛八卦的封延都吸引過來了,八卦的興致更高了。
見封延這麽問,三人均搖頭。
小胖緊接著補充:“我有幸看到過白月光。”
“你什麽時候見得怎麽都不告訴我!”
“你小子不厚道居然不上報!”
要不是動靜會鬧大,葉然和程源倆人恨不得上去扯著小胖的衣領子晃。
“還聽不聽聽不聽了!”小胖以掌握絕對八卦優勢治住了兩個想要作亂的刁民。而後繼續展開:“噓,我也是偶然見過一次,你們別往外說啊。”
“我當時也沒看的太真切,因為是畫出來的人物,跟漫畫人物似的,沒什麽辨識度,我就隻記得她有一頭長卷發,是杏眼吧好像,這裏…”小胖點了點自己右眼瞼的位置,“這裏有一顆痣。”
“那叫淚痣。”葉然糾正他,又歎了口氣,“你這說的一點也沒畫麵感。”
“畫麵感?就…挺美的啊。”小胖打了個比方,“嗯……就跟於似這樣的吧,漫畫裏走出來的美女。”
提到於似,幾道目光不約而同的轉移過來。
“哎,似似...”葉然很自來熟的親昵喊於似,手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她的長卷發,仔細打量,“我怎麽覺得,薑總白月光有的特征你都有啊,長卷發,杏眼,還有淚痣......”
“你這麽一說,是挺像的哎。”小胖點頭附和。
而當事人於似,悶著的情緒還沒緩和,就被數道目光注視。
一臉茫然。
“嗬,像又如何,那白月光又不可能真的是她。”另一道尖銳的聲音橫插過來。
眾人看去。
是於似對麵工位的女人,長相偏媚,打扮的很sexy。
“我們聊我們的你插什麽嘴!就顯著你了是吧!”葉然的火氣憋不住。
“你們聲音太大吵到我了。”
眼看著薑之煦的助理朝這個方向走來,這群人鳥獸四散。
臨回工位前,葉然安慰於似:“你別理她,隻要有長得比她好看的,她就發瘋咬人。”
薑之煦的助理林帆是個高瘦的男人,他走到於似工位旁,敲了敲桌麵,“來一下。”
在周圍不解且好奇的目光下,於似跟著林助進了薑之煦的辦公室。
他辦公室的麵積估摸有頂層的四分之一,寬敞大氣,灰白的格調,休息室辦公地俱全。一進門是一整麵落地窗,清楚的能看到對麵高樓建築。
林助把她領進來就退出去了。
辦公室裏開的暖氣足,薑之煦脫了西裝外套,白色襯衫勾勒出他的身形,繃出隱隱的線條。
男人見她進來,合上手裏的文件,起身繞過她大步坐到沙發上,指了指一旁的單人沙發,抬眼說:“坐。”
茶幾上擺了幾樣早餐,包裝袋裏蒙了一層熱霧,隱隱散發著香味。
“吃早飯了嗎?”薑之煦溫聲問。
他傾身,指尖靈活拆開紙質包裝,一碗熱粥被推到了於似跟前,他目光透著殷切,“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讓林帆隨便買了點。”
於似看著薑之煦一樣一樣往外拿。
熟稔的口吻,溫和的笑,動作間能看出細致與認真,確實是一個好好對象。
但於似迷惑了。
她不知道他表現出的好意是因為那句‘合眼緣的相親對象’,還是因為她導師而對她的‘關照’有加。
他明明有喜歡的不得了的人,卻還來撩撥她。
於似猜不透薑之煦的心思。
更猜不透他摻雜了幾分真心。
他是個遊刃有餘的男人。
從相親宴上她就見識到了。
說實話,於似心中是有落差的。
這當頭一棒,敲的她徹底得清醒了過來。
於似強迫自己從情緒中剝離出來,抿緊唇,感受著空腹的餓感,“吃了。”
不待薑之煦再開口,於似突然喊了他一聲,“薑總。”
薑之煦掀蓋子的指尖頓住。
像是在相親宴剛認識的坦然,於似落落大方,不夾雜其他心思,不著痕跡的把兩人的位置拉回到最開始,甚至是疏離,“您喊我過來是有什麽工作安排嗎?”
於似的神色可以說是麵無表情,視線垂落在桌上的早飯,身側的指尖下意識扣著牛仔褲的褲縫,“如果沒有我先出去不打擾您了。”
氣氛停滯一瞬。
薑之煦懸在蓋子上的小指緩緩蜷縮,而後不動聲色的收回手。單單隻聽,就明顯的感覺到了於似情緒的不對。
她甚至還在話裏用了敬辭‘您’。
薑之煦蹙著眉心。再抬眼時神色恢複,於似麵容平靜,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
心口的熱度漸褪,薑之煦眸光卻淡了些。
他沉吟片刻,啟唇說:“最近幾天先把項目熟悉一下,林帆會發給你資料,之後他也會帶你...”
AI醫療是薑氏集團全新業務拓展的一個方麵,這個項目算是薑氏在這一業務摸索的開端,政府那邊很看重,薑之煦同樣也很看重,所以他會全權跟進。
話落,於似意欲開口。
薑之煦覺出於似要走,這片刻的猶豫也被他舍去了,忙補充了句,“有什麽不懂的你也可以來問我。”
從開口的急促到語調變緩,薑之煦也極有耐心。
見於似從薑之煦辦公室出來,周圍的人看似認真工作,實則神色各異。
一個新來的,第一天就能進總裁辦公室?
難道是托門道進來的?
葉然是個憋不住的,於似剛坐下她就一蹬地麵椅子跟著滑了過來,神秘道:“似似,你說實話。”
於似沒什麽聊天的興致,但還是看向葉然。
葉然糾結了一下,試探說:“你不會就是薑總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