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室友明顯不信, 對於似的這個回答更是表示不滿,直接拍了桌子,“屁的朋友, 你當我瞎啊!你就別狡辯了。”
她又重新調出那張照片,親手隻給於似看, “你們倆這不明明是在接吻麽,誰會跟朋友親嘴兒,你當是唇友誼啊。”
於似:“……”
於似被室友的這句話短暫的從情緒中抽離出來, 實在是這話裏的一幕真是太熟悉。
沒在一起前,她和薑之煦爭執時也是同這樣的一般問答。
但話題拋給她。
她反而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於似也知道自己剛剛的回答太過敷衍與拙劣, 並不足以讓人信服。
那難道要讓她怎麽說?
說是, 是男朋友,室友追問之下她坦白對方是薑之煦。
那然後呢?
她們才一起看過了那個視頻, 室友也剛問過了她知不知道白月光是誰並自己推出了薑之煦現在沒有對象。
她如今吐露她是薑之煦的女朋友,再結合視頻中薑之煦的話,他喜歡了很久…
僅僅兩年, 他忘得掉嗎?
這個問題於似捫心問自己。
她自己也都不確定了。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薑之煦根本沒忘掉白月光, 而是把歡喜愛慕全都賦予在了她的身上, 讓那些感情才得以延續。
於似不想這樣直白的吐露出來。
那樣太過難堪了。
於似沉默著。
室友看著她的模樣就此靜下來。
研究生三年同住一個寢室,於似很少同她講過自己的事,不管是家庭的事、還是感情的事,幾乎都沒有過。除了研一時兩人一起住的有些時間外, 其他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於似獨來獨往。
或許真的有什麽難言之隱, 亦或是難以啟齒。
室友有些不忍心了, 摸了摸於似的肩膀, “哎好了好了,不逼你了, 我不問了行吧,你要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
於似最終是什麽也沒說。
那天晚上,於似又罕見的失了眠,也興許是白天睡得時間多了,躺在**後完全的沒有睡意。
室友也同樣,在下麵打遊戲到十二點多才爬上床,後半夜聽見她的床鋪傳來輕微的均勻的呼吸聲。
那時,於似還醒著。
那個視頻,於似隻看了一次。
短短的幾分鍾不足以令人留下什麽深刻印象,但畫麵裏那個男人的模樣,他的笑,他偶爾露出來的溫柔卻清晰的刻印在了腦海裏。
像陷入了循環一般重複播放著。
於似細細想著,她好像是挺久的沒關注到有關白月光的消息了,但其實,時間也不是很長。
這一段時間和薑之煦相處的太好,讓她得意忘形到忘了有這個白月光的存在。有她刻意回避的結果,也有她刻意的不去打聽的緣由,不詢問不打聽,就好像從沒有這個人的存在一樣。
反正在她的視角下,自己是不曾見過的。
但今天偶然看到了這個視頻。
即便是那句話是他兩年前說得了,她還是做不到不在意。
其實易嘉說得對。
於似有時候不得不認同易嘉的話。既然是選擇了這段感情,那就盡情的投入好了,拖拖拉拉,胡思亂想,反而鬧的自己不開心。
是她太優柔寡斷了。
也是她太敏感了,以前的事情和她沒什麽關係,薑之煦現在喜歡她不就得了。
於似以為自己這麽想沒什麽問題。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還是在心裏留有了芥蒂。
於似在學校裏多待了兩天,即便是沒有什麽可忙活的事,也不太想回去薑之煦的住處。
哪怕是幫師兄帶帶學生,幫師弟師妹指導指導實驗,跟導師嘮嘮嗑,或者是和室友出去玩了兩天,這種短暫的逃避似乎能讓她喘口氣,下意識的屏蔽掉那些不願意想的。
回來後她還是那個於似。
可以從容的麵對薑之煦,可以和他旁若無人的忘我的深吻,縱容他**不顧她的意願故意‘磨’她。
其實她都是享受的,也能感受的到薑之煦的歡喜與愛.欲。
短短的那件事就像是偶然飛過來的一隻蚊子,叮了於似一下,不痛不癢並沒有給她造成多大的影響。
直到,薑之涵提倡的露營活動開始。
地點是薑之涵曾經去的那座矮山腳下,時間是在五一前夕,莊嚴回國的第二天。
要帶的東西比較多,薑之煦那天開了輛SUV。一同前去的其餘三人又開了另一輛車。
莊嚴算是被迫薅過來的,他還想著先回來調調時差什麽的,一路上罵罵咧咧。
一行人是下午四點到的。
環境確實挺雅致的,挨著一條小河,空氣好,溫度都比市區低個幾度。唯一不好的可能是挨著樹木,蚊蟲比較多。
這地方露營的人也不少,隔著一段距離就有幾個帳篷。
下了車,他們男人開始搬搬搭搭的建帳篷,於似和薑之涵往下搬各種亂七八糟的用具和食物。
隻有莊嚴沒動,搬了個馬紮就找了個陰涼靠著睡覺。
可能他們那些藝術家都有些怪癖,莊嚴又是個畫畫的,他留著半長的頭發,隨意的在後麵梳起來,性格卻散漫不羈的。
頭頂的枝葉綠樹遮蔽不全,還是有稀稀落落的陽光漏下來。
薑之煦和盛昀在地下支了一張特大的帳篷,地下擺了張小矮桌,鋪上桌布,各種水果零食食材以及鍋具擺上,周邊的馬紮也一擺,頗有些閑情逸致。
時間還早,溫熱的風已經順著水流的方向湧過來。薑之涵和盛昀已經穿著拖鞋踏進了小河裏,相互潑起了水。
這裏是下遊,河深也隻是到小腿的部位。水流不急,卻涼爽。
見於似怔怔的望著遠處潑水的倆人,側身過來擋住了這姑娘的視線,“想過去淌水?”
於似看著他點了點頭。
薑之煦回到車旁,從後備箱拿出兩雙白色的洞洞鞋,拎著走到於似身邊,指了指她身後的馬紮示意她坐下。
而後,從袋子裏摸出鞋子,親自給於似換上,又幫她把長褲挽了上去。
莊嚴就那麽支著下巴在一旁瞅著。
薑之煦抬了抬眼,問他:“下去玩?”
莊嚴嘖了聲,“不去。”
薑之煦也沒強迫,領著於似踏進了河裏。觸感一瞬的冰涼直擊天靈蓋,而後適應後,是很溫和的水溫。
岸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河裏的地麵也是凹凸不平的,大石子小石子交錯橫布,有的甚至上麵布滿了青苔,踩一腳甚至能讓人滑一跤。
所以,薑之煦始終牽著於似以防她滑倒,而這姑娘卻好幾次想掙脫開往遠處走。
逆著水流,眼見著離薑之涵和盛昀越近,薑之煦拉住於似,說:“離他們遠點。”
薑之涵和盛昀‘打’的有點凶,薑之涵上頭,見盛昀潑了她,就可勁的發了狠的往他身上潑水。
又見薑之煦拉著於似往他們反方向走,薑之涵已然是殺瘋了,也不潑盛昀了,指尖的水漬直衝著她哥的方向而去。
薑之煦側過身,擋在了於似身前,飛撲過來的水漬盡數灑在了他的後背。薑之煦短袖的外麵套了件黑色休閑款的襯衫外套,在後麵暈濕一片,濕漉漉的往下淌。
“薑之涵。”
薑之煦壓著聲音回頭喊薑之涵。
放在別的時候,她哥這麽喊她,薑之涵早就慫了,但現在上了頭,旁邊還有盛昀煽風點火當共犯,簡直是撒開了丫子,不要命的潑薑之煦。
盛昀也加入進來,好似要把之前在薑之煦那受的氣全都報複回來。
薑之煦護著於似往遠處走。
又要躲著薑之涵和盛昀的雙麵夾擊,又得護著於似,不管那些水滴砸在他身上,也一時分不出神來。
所以在感覺到前襟一片涼爽時,薑之煦還愣了下。
“你…”
薑之煦不可置信的抬頭,目光帶過胸前濕潤的一片,看向於似。
於似淌著水幾步退開。
笑得蔫壞的看薑之煦狼狽的模樣。
薑之煦伸手扯了下前襟,舔了下唇,“膽子真是肥了。”
他明明說著威脅人的話,卻是笑著的。
薑之涵在後麵大喊:“嫂子,幹的漂亮!”
薑之煦回頭看她一眼。
眼神冷冰冰的。
薑之煦從岸上上來,整個褲子都已經半濕不幹的了。也幸好他穿的是黑色的,不怎麽顯眼。
莊嚴看見了,嫌棄著說:“你也忒狼狽了點。”
薑之煦抖了抖,無奈:“女朋友跟他們合夥欺負我。”
他從帳篷裏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拉過馬紮坐下,看莊嚴在一旁畫畫,“你還帶畫板了?”
“你以為呢?當寫生了。”莊嚴抬頭,覷他一眼,“怎麽,手癢了,畫一幅?”
薑之煦倒也沒扭捏。
從莊嚴的工具裏挑了隻筆出來,又拿起他的畫本子,直接墊著大腿開始畫。
又不是專業的,也就隨性的多了,怎麽舒服怎麽來。
看薑之煦拿起了畫筆,莊嚴想起了往事,“想當初還是咱倆一起學的畫畫呢,老師誇我的畫風粗獷、抽象,誇你的細膩。你要一直畫下去說不定比我還出色。”
薑之煦拿著筆在紙麵上比劃了一下,順著莊嚴的話道:“比你出色那不是肯定的。我要去畫畫了你來給我繼承家業?”
“草。”
莊嚴哼笑著罵出來,聽著他的話都想揍人。
於似沒在河裏泡太長時間。
日漸西斜,水也慢慢涼下去,她提著褲子上了岸,囁囁嚅嚅的往薑之煦的方向走。
當時的興致淡去,現在就隻剩下了心虛。
薑之煦覷她一眼,沒理。
繼續忙活手裏的。
於似抿抿唇,想過來主動搭個訕。
話還沒開口,便先被薑之煦手裏的畫吸引了目光。
他畫了一幅素描。
筆鋒走勢很大膽,可能是所用的工具及空間有限,並沒有糾結於過多的細節,寥寥幾筆整個畫麵便成了形。
不難看得出來,薑之煦畫的是她。
河水伴著夕陽,緩緩流淌,河中的女生側過半個身子,在笑,笑容明媚。
周圍陰影綽綽,傾斜下來,那一瞬間的氛圍感尤其濃厚。
於似想起了薑之涵提到過的那個畫冊。
不知道是她心理作祟的原因,還是先入為主的感官,亦或是其他。於似總感覺畫中的女生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薑之煦是在照著她的樣子畫別人一樣。
於似定定看著,鬼使神差問了一句:“你還畫過別的女生嗎?”
薑之煦愣了一下。
筆鋒頓住,抬眼,挑著眉眼看於似,“我還能畫誰?”
於似目光平靜,自然是沒放過薑之煦那一瞬間的愣怔。
她寧願相信他是為了哄她而說出的話。
又或者,他畫的,從來都是那個她。
於似強迫自己不去想那第二種的結果,怕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她回了帳篷,直到晚上要開飯了才出來。
盛昀帶來了野外的炊具以及烤盤。
桌麵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切好的水果,煎鍋裏烤著肉片及各種蔬菜,滋滋的冒著油興子,鍋裏還煮著麵條,香味遊遊****的散出來。
盛昀從小冰箱裏拿出來了啤酒,每個人身前一一放了一罐。
薑之煦把於似跟前的啤酒拿開,給她開了瓶酸梅湯,“喝飲料吧。”
顯然是還記著她上次喝醉酒的樣子。
於似:“……”
山裏徹底的暗了下來,這一片樹木環繞包圍著的一片地裏,偶有幾小片是亮著燈光的。
這次拿來的食材特別多,薑之煦他們幾個又和莊嚴好久沒見了,兄弟之間閑聊起來,話不斷,所以這頓飯吃了挺長的時間,桌子上的菜基本上都掃**光了。
於似和薑之涵跟他們聊不到一起去,話題更是摻和不進去。晚上這裏飛蟲跟著燒油的露營燈打轉,蚊子還不少了,兩個姑娘便提前回了帳篷,留三個大老爺們在外麵喝酒聊天喂蚊子。
帳篷裏鋪了防潮墊,又鋪了很厚實的毯子,吃飽了的於似躺進去就不想動了。
帳篷的位置離著薑之煦他們的地方不算近,有幾米遠的距離,能斷斷續續的聽見他們的談話聲,不清晰,很模糊,偶爾聽見薑之煦的聲調回應幾句。
混合著夜風的聲音,於似迷迷糊糊的在帳篷裏睡著了。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盛昀也是真的喝多了,他是他們三個裏酒量最差的。連續跑了好幾趟的廁所,最後爬不起來,被莊嚴攙回了帳篷裏,立馬就打起了呼嚕。
夜晚的山裏的溫度還是有些涼的。
薑之煦套上外套,見莊嚴從帳篷裏出來又走回來,問:“你還不睡?”
“不困,時差還沒調過來。”莊嚴喝的臉也有些紅了,但還沒醉,說起來就有些生氣,“盛昀那傻逼非拽著我來,我踏馬時差都沒倒。”
薑之煦沒應,隻笑。
莊嚴又架起鍋,往裏麵咕嘟咕嘟到了半桶水,抽空說:“餓了,吃點東西。煮個泡麵吧,你吃不?”
他們主食都怎麽吃,光喝的酒吃的菜多,上個廁所後,肚子裏就空空的了。
“來點。”薑之煦說。
於似睡著的時候還有些悶熱,肚子上隻壓了一角的毯子,半夜卻是被凍醒的。帳篷裏暗暗的,隻漏進來了點光,她看了眼手機,都半夜十二點多了。
薑之煦還沒回來。
她拉開拉鏈看,薑之煦和莊嚴還坐著,桌麵上隻亮了一盞露營燈,四周也黑黢黢的。
於似爬起來,打算去看看薑之煦。
鍋裏的水很快的沸騰了,莊嚴下進去麵,隔著茫茫霧氣,眯眼不經意問:“你什麽時候談對象了?”
薑之煦喝了口酒,回:“兩個多月前吧。”
“看你對象也不像咱們圈子裏的。”莊嚴用筷子挑著麵,下進去調料包,“家裏逼迫的?還是你這是妥協了?”
“何以見得?”
莊嚴側了下身子,錯開煙霧看薑之煦,也露出了幾分八卦興致,“你之前不是有個挺喜歡的姑娘麽,我記得你有陣子還問我怎麽追人來著。怎麽,放下了?”
薑之煦回視著莊嚴。
突然低了下頭,淡笑出聲,眼角的笑紋漾出些痕跡,顯而易見,可能因為情緒的外露,他手握著罐啤的力道重了些,磨出些擠壓的聲音,他說:“沒放下。”
“喜歡得要命。”
莊嚴陡然張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銅鈴,麵部表情像極了一張表情包。
鍋裏的麵煮大了都沒意識到,他默默的消化完這個消息。旁觀者清,其實也不難反應過來,轉念一想便也就想明白了。
好一會兒後,莊嚴壓低了些聲音,“那......”
他頓了下,好像什麽都說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薑之煦完全的明白莊嚴的意思。
他舔了下唇,指腹輕輕的摩挲著罐啤表麵,點點頭,聲音也輕輕,“嗯,是於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