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薑之煦單手撐在於似身側, 他側著身子,在她話落的瞬間,單薄的眼皮上撩而起, 漆黑深邃的眼底隱下翻湧出的無邊念頭。
所有想要吐出來的話頭與情緒全被於似的話重重壓下。半晌,輕吐出一口淡笑, “你怎麽比我還心急?”
於似不語,依舊直勾勾的看他。
薑之煦碰了碰她的眼尾,指尖順著於似側臉的弧度往後, 整個掌心托住了她的臉頰,問:“還難受嗎?”
“沒事了。”於似搖搖頭, 證明自己真的沒事了, 又補充說:“不難受了。”
薑之煦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翻身下床拉開窗簾, 霞光映了半邊天,那抹橘紅色也在逐漸變得黯淡消沉。
他回轉過身,遞了件薄外套給於似, “別想有的沒的, 先起來吃點東西。”
於似凝視他一眼, 很快收回。
明明他之前急的跟什麽似的,現在又說是有的沒的,這男人就是口不對心。
她接過外套,撇了眼自己身上的穿著, 一套嶄新的那奶黃色睡衣, 動了動身子, 說:“我想先洗個澡。”
“別著急洗, ”薑之煦腳步頓住,回頭叮囑, “昨晚燒才退下去,洗澡容易反複。”
薑之煦進了廚房,把中午煮的粥又重新加熱。瓷白的大理石桌案映著男人忙忙碌碌的身影,身形優渥。
於似聞著香氣出來,挪步到薑之煦身側,頭頂吊燈折射下的光影重重,鍋裏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她左右瞅瞅,沒話找話,“你昨晚幾點到的?”
薑之煦眉眼微抬,不動聲色的盛了碗粥給於似,“九點半多吧。”
他指了下餐桌,“廚房煙大,去外麵吃,一會兒吃完飯再試試體溫表。”
見薑之煦興致不高,於似喏喏的端著碗出了廚房。餐桌上擺了幾樣清淡的小菜和水煮蛋。
於似嘴裏屬實是沒什麽味道。
又被薑之煦冷落了一腔的熱情,本來就不算是紅潤的臉色更是愁雲慘淡。撇著嘴吃完了這頓沒滋沒味的飯。
填飽了肚子,力氣也恢複了些。
體表的溫度似乎也跟著泛了上來,於似摸了下額頭,也不燙。純粹是吃飽了飯熱量的釋放。
可她還是按照薑之煦的叮囑,重新測了下.體溫。
夜色襲來,窗外是濃稠的暗,被點點星光及萬家燈火映著,像個嬌羞的姑娘,透出一點點光來。
吃完了飯薑之煦就不見了蹤影,於似回到臥室,窗簾早早便被拉上了,床頭隻亮了一盞台燈,被白色的透亮的絲布遮蓋著,光線昏弱幽暗。
浴室裏亮著刺目的光,有涓涓的水流湧出,是薑之煦在洗澡。
這個念頭剛劃過,男人的身影從浴室門口探出,藏在昏暗下的那雙眸子晦暗不明,朝於似招手,“過來。”
於似不明所以的進去。
浴室裏的溫度有些高,盥洗台裏淌著熱霧,薑之煦背對著她,還在放著水,聽見他說:“不是想洗澡?”
“用濕毛巾擦一擦。”
於似哦了聲,站在門口等著薑之煦放完水出去。
薑之煦關掉水龍頭,狀似下意識一問:“試了表了麽?”
“試了,”於似說:“三十六度五,沒燒上來。”
薑之煦也沒應聲。
氣氛突然一靜,橘黃的燈光變得朦朧起來,溫度緩慢的上升,周圍靜謐的好似都能聽見熱霧蒸騰的聲音。
於似咬咬唇,覺察出了些曖.昧旖旎。
她看見薑之煦轉過身來,低垂著眉眼,兩步走近,掌心攥著她的手腕把人拉進浴室裏,隨後另一隻手關上了門。
氛圍更是閉塞。
她聽見薑之煦說:“把衣服脫了。”
於似站在原地,揪著手指躊躇,“這不好吧?”
薑之煦眼角溢出點笑。
這姑娘之前還主動出口提那事撩.撥他,現在又跟他玩欲情故縱。
他壓低身子,湊近了些。
頭頂光線灑下,避開了他視線的方向,那雙眼睛隱在陰影下,漆黑如濃墨,“你不是想嗎?”
薑之煦把那句話又返還給她。
隻是在詞句間加了個‘是’,意義卻完全不同。
於似閃躲開他的視線,推了下薑之煦的手臂,示意他背過身去。
指尖緩慢收回,流連到了領口的位置。
薑之煦舔了下唇,瞥開視線,轉過身把毛巾扔進了熱水中,嫋嫋的霧氣慢騰騰湧出,熱水一點點的沾染毛巾,直到全部浸透。指腹和指骨也被暈紅了些,長指擰過毛巾,水流斷續的掉落,漾出了圈圈波紋。
浴室的牆壁上投射下動作的光影。
清晰可明。
手指下的動作反複打濕了毛巾,直到衣擺被不輕不重的力道扯了下。
薑之煦轉過身,視線掃過。
於似低垂著腦袋,雙指還在揪著他的衣擺。肌膚被燈光照著,瑩白而紅潤。長發已經被黑棕色的鯊魚夾全部攏起,露出的脖頸瓷白,細膩。
帶著灼人溫度的大掌撫過於似的腰際兩側,薑之煦施力將她抱起,放在了一旁的木質矮凳上。
溫熱的毛巾搭在肩頭,任由水濕漉漉的下淌。
那條毛巾寸寸移動,撫過了許多地方,那操控著的長指有意無意的輕觸,浮起一瞬的顫栗。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言語。
氣氛微妙而朦朧,薑之煦的氣息忽遠忽近,像是有意拉扯。直到於似渾身泛了潮,她被他拉起,圈在雙臂之間,身形每次攏過來時,指尖便波動水流,一下一下的往她身上撩,全然不管崩濺到自己身上的水漬。
眼前的視線昏暗,薑之煦遮擋頭頂的光。
再一次的靠近時,朦朧間,她感覺有什麽東西落在了頸側,細細的含吮,由著向下。
於似肌膚上的濕意沾染在薑之煦的身上,落下淺淺的水痕。
脫離開眼前的遮擋,視野之內,光照刺目。
於似下意識眯起眼,不知是這光線太亮了,還是被咬疼了。
“阿煦...”
於似喊他,背脊不可抑製的彎下,後退,被他觸著碰著的溢出的聲調都是軟的、顫的。
薑之煦的長臂攬過,大掌抵在她的後背,觸感無障礙的蹭過。
“這時候別喊阿煦。”他說。
“為什麽?”
薑之煦喘著氣,沒吭聲。
壓低下去的脖頸繃著,頸側泛出了動脈的痕跡,沉悶的吞咽聲重重落下。
他深吸一口氣,隨手扯過一旁的浴巾,罩在了於似的腦袋上,長擺鬆散垂下,掩住了她的大半個身子,露出的筆直長腿明晃晃的。
薑之煦眼眶發熱。
身上的溫度被熱意籠罩著,熱得像是發了燒。
他打橫抱起於似出了浴室。
臥室的光線要暗的多,幽暗的環境下響起略淩亂的腳步聲,沉沉傳來。
於似被很輕柔的放下,罩在她身上的浴巾被揚手扯下,手臂間的動作不停,又隨手拿了下她腦後的鯊魚夾。
長發順著力道的弧度揚起,撲散在滿床,彎曲的發絲蓬鬆而柔順,散亂在色差較大的灰白色床單上,像一朵盛開的嬌豔的黑玫瑰。
也與之映得那相連的肌膚更加潮紅。
薑之煦深深吐氣,按了下跳動著的太陽穴。
嗓音低啞卻也溫柔,“不舒服就說,聽見沒?”
於似手肘往後撐了下,撐起半個上身,從身後把微潮的浴巾抽出來,隨手放在她這一側的床頭櫃上。
床頭的燈映照著薑之煦的臉。
他發絲微微淩亂,額角沁著汗,睡衣也潮潮的。他靜靜地看她,念頭被他克製的按捺住,似乎在給她留有最後的思索時間要不要應許接下來事情的發展。
於似的視線朝下,瞥過他下垂的領口,“嗯”了聲。
回應道:“我好好學了。”
薑之煦:“......”
那條被壓著的神經像是橡皮筋一般被人狠狠一彈,激得渾身一**。
薑之煦想到不久之前在她電腦裏發現的那個壓縮包。又想起幾天前盛昀發給他的壓縮包,他那天晚上也是著了魔,竟學習了一番。
但現在在這個檔口,那些畫麵全然拋出了記憶,什麽也記不得,隻深深的感受著此刻的熱忱。
“嗯。”薑之煦壓下氣息,很輕的應聲,“檢查檢查你的學習成果。”
話落,吻緊隨著也落了下來。
臥室的窗戶沒關緊,夜風順著縫隙湧進,吹得窗簾大開,隨著風變換著的各種力道勁度飛揚,等待著風在積蓄力量的時機,窗簾重重落下。
一切變得陌生又熟悉。
於似前幾日那認真學習的招式此刻沒有派上任何用場,她又像是個小白,純白的宣紙,被恣意的渲染、揮灑著筆墨。
現在還沒有到要開空調的季節,於似又感覺到了熱,像昨日裏發燒一樣,燒的她嗓子發幹發澀的難耐。
就連今晚混合著的夜風都是熱的。
破除萬險,擁擠過來,逆風而上,覆下來的那個瞬間變得無比灼燙。
那下意識的繃直了脊背、懸空了腰窩的動作,倒成了一種變相的迎合。
客廳裏隱約想起接連起伏的電話聲,但兩人似乎都無暇顧及。
薑之煦沉溺在窸窸窣窣的摩挲聲中,刺激著神經不斷繃緊。而後,氣息逐漸變得換平緩,擁著於似的力道鬆了些。
腦袋垂下,深深的埋在了她的脖頸間。
千般萬般的思緒從心頭泛濫而出,緊緊的纏繞著。
終於,他們成了彼此最深的羈絆。
床頭的那盞台燈始終亮著,光線影影綽綽,昏黃幽暗。
於似眨眨眼,尋到一抹光源,眼前的視線頗有些模糊,耳邊的聲音好似都是斷斷續續的嗡鳴。
她輕喘了口氣,抬起手臂摸了摸薑之煦的後腦勺,指尖潮熱一片。恢複回意識,她沒什麽力氣,一切的觸感太清晰,所以連滴在她脖頸處的什麽都感觸頗深。
她語氣也很輕,“你哭了?”
“沒有,是汗。”薑之煦回。
聲音低沉嘶啞。
於似感覺到薑之煦在很輕很輕的吻她,吻她的眼角、唇瓣。
很溫柔,溫柔到好像整個人漾在了春水裏,水意激**,浮出朝遠漂散的波紋,回撞到岸邊,崩出一聲聲拍打的聲響。
中途,薑之煦又抽出了一段時間拿過床頭的體溫計,給於似試了次體溫,體溫很正常,沒有回升的跡象。
他暗暗放下心來。
指尖拂開她額角的發絲,汗意黏連,考慮到她生病才好,照顧著她的身體狀況,薑之煦不敢太過火,又怕她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又不說,問道:“有沒有難受?”
而於似,卻以為這句話是另一層的含義。
“沒有,”她搖搖頭,雙臂抱著薑之煦勁瘦的腰,臉埋進他的肩窩,壓著笑聲嘟囔了一句什麽…
薑之煦:“!”
像是受到了某種鼓舞與鼓勵,那一點的‘不敢太過火’也被他拋諸了腦後。
有什麽還能比女朋友**的鼓勵重要的?
答案是,不存在的。
......
“沒了。”薑之煦說。
“嗯?”
薑之煦無奈一笑,直起身子,把最後一個扔進垃圾桶裏,俯身親了親懶散著的於似,“早知道上次應該多屯點的。”
於似內心默默盤算了一下。
總結著今晚的次數,推出了那一盒裏的個數,才三個。
她也不免小小的失落一下。
想起自己那晚上在網上訂購的那東西,也不知道到沒到。
臥室內一時安靜下來,外來的動靜也就傳進來也就輕而易舉了。
於似動了動身子,凝眉仔細聽著,問薑之煦:“是我的電話在響吧?”
她傍晚醒來後就沒看見過手機。
於似抬起腳,踢了踢薑之煦的小腿,“你幫我去拿一下。”
薑之煦翻身下床,隨意的披了件外套,循著漆黑客廳散出來的光線,找到了於似的手機。
響的時間過長,已經自動掛斷了。
回到臥室,薑之煦將手機遞給於似。下一秒,屏幕再次抖動著亮了起來。
於似趕忙接起來。
還不曾開口,易嘉焦急的聲音先至,“你可算是接電話了,這一大天的怎麽也不回消息?打電話也不接,你是不是要擔心死我。”
薑之煦湊過來,把人往懷裏抱。
親了親於似的臉。
於似舔了下紅腫又發幹的唇瓣,幹巴巴的解釋,“昨晚直接睡了,今天傍晚那會兒才醒來的…”
易嘉可能是真的著急了,語氣都沒了輕重,“早醒了不知道回個消息?這都幾點了,這麽長時間幹什麽呢?還要我打電話催你,你真的是急死我算了…”
於似抿抿唇,閃躲著薑之煦的觸碰,一心二用,也覺得自己做事欠妥當。醒來那會兒確實沒想著要去找手機來著。
她開口,想等著易嘉說完道歉哄人。
話還沒來得及出口,一道嘶啞的男聲橫插過來。
薑之煦簡單利索的扔了兩個字:“do了。”
於似猛的看向他。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的這句爆.炸.性的話是在回應著易嘉那句‘這麽長時間幹什麽呢’。
電話那頭的易嘉也在刹那間熄了聲。
良久後蹦出了一句爆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