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一晚, 薑之煦睡得比較實。
夢影與現實重疊,變換著場景。夢裏的女生,或淺笑、或開懷、或發呆。那一年夏天, 綠樹成蔭,他像個站在第三人視角的過客, 偷偷望她。
後來,他輾轉著帝都與蘇市兩地,沮喪而歸。
那天, 她消失在了他的視線裏,他想抓住, 可兩手空空, 什麽也沒有抓住,徒留了一陣的悵然。
她的身影, 化成了一道剪影。
離他越來越遠。
睜眼時,天光大亮。
薑之煦怔怔的望著天花板,感受著心口的位置發悶發澀, 在逐漸淡去。
像每次從夢裏驚醒那般, 一時難以晃神。
可這次, 懷中體溫的熱度散的源源不斷,浸透肌膚,撫蘊著夢裏帶來的不安。
薑之煦垂眼看去。
於似緊閉著眼,睡得香甜。白皙的肌膚透著淡淡紅, 呼吸勻稱。
她和夢裏的她變了好多, 又好像沒變。
心底的缺口漸漸被撫平, 薑之煦抱緊了於似, 心髒被熨帖的暖暖的。
許是他無意識的力道略重了些,錮疼了懷裏的人。
於似迷糊轉醒。昨晚的記憶太過模糊了, 隻記得昨晚她應該喝多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到底是個什麽樣,往常出門喝酒僅僅一杯而已,不敢多喝。昨晚,她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四杯紅的,她就倒了。
“頭疼不疼?”
薑之煦雙指給她按了下太陽穴的位置。
於似緩慢的搖了下頭,沒什麽大礙。
隻是在搖頭的時候有些暈。
她抻了下手肘,向上移了下身子,靠起來,抬眼看向薑之煦,瞳孔一瞬皺縮。他赤著上半身,精壯緊致的肌肉蓬勃著荷爾蒙的氣息。
薑之煦突然的不穿衣服,令於似不由得吞咽一下,也更疑惑起來,他以前明明都穿衣服的啊。
她昨晚是趁著喝醉做了什麽嗎?
還是說他們一起做了什麽?她動了下身子,好像也沒什麽哪兒不舒服。
於似目光上下打量著他,打算由淺入深的開始試探:“我昨晚沒說什麽吧?”
乍一開口,嗓子啞的像是撕裂了一般,於似忙咳了聲,回歸正常音色。
薑之煦也同樣瞧著她,坐起身,軟被下滑到腰際,整個上半身暴露出來,他右手的手掌撐在身後,突然一笑:“有啊?”
“說什麽?”
“你問我喜不喜歡你。”
於似點頭,表示在自己的接受範圍內,又問:“還有嗎?”
“還問我愛不愛你。”
於似想了一下,隱約好像是那麽些記憶的。
繼續問:“還有嗎?”
薑之煦一時間沒有說話,喉間隻溢出一連串的低笑。
他拖著調子長歎一聲,側躺過來,手肘撐在下巴處。那一眼挑來,玩世不恭的模樣,卻又把倒打一耙的本事體現著,“某人呀,還冤枉我心裏裝了別人。”
於似抿了抿唇,這似乎是超出了她原本的接受範圍。她沒想到自己把心裏話問了出來。
現在,這句試探的話反拋給了自己,於似壓下心底的糾結,裝的不甚在意,“不是嗎?”
薑之煦很輕的嘖了聲,故意說:“確實裝了人。”
待於似看過來,他的指尖輕輕的戳了下她的額頭,也不忍真看她因這事露出什麽難過的情緒,哼笑著:“這兒呢。”
“我的心上人。”
於似微愣片刻,很快的平靜下來。
易嘉以前說過,她之前的一個曖昧對象,在跟她曖昧的時候,那男人也同時和好幾個女人撩.騷。有些男人的話當不得真,寶貝長寶貝短的跟誰都會說,哄人的慣用手段罷了。
薑之煦現在說她是他的心上人。
他心尖上站滿了人也說不定。
於似扭扭捏捏,縱使他的話應該不假,她也別扭的拿話回懟:“你的心上怕不是站滿了人吧。”
薑之煦:“......”
薑之煦被她的話堵的甚是心塞。又不由得發笑,這姑娘怎麽油鹽不進呢。
他愣怔了數秒,傾身欺身而上。
雙腿分別跪在於似兩側,弓著脊背,整個人高大的身形籠罩下來,雙臂也在她臉頰兩側一撐,垂眸看她。
於似閃躲不及,被薑之煦抬起的一條手臂扣住了手腕,聲音沉沉的壓下來:“不信?”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識時務者為俊傑。於似覺得自己是個很好的俊傑,不等薑之煦再進一步的有動作,她便道:“那暫且相信你吧。”
語氣說的很勉強。
還不如不說。
薑之煦差點被她氣笑了。
他身子壓低下來,側了下身,半個身子壓在於似身上,不至於力道太重。手肘往兩側一撐,他的鼻尖蹭了下她的,就那麽很輕的抵著,問:“還鬧別扭嗎?”
呼吸近在咫尺,錯移不開半分。
好像她一說不合他心意的話,他便吻下來要懲罰她似的。
於似搖了下頭。
鼻尖擦過他的。
“要不要跟我好?”他又問。
於似錯開視線,繼續搖頭。
內心卻在吐槽: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薑之煦好像還不滿意,“說話。”
於似撇了下嘴,很輕的應聲,“嗯。”
那模樣似不情不願的,像是他在逼迫她一般。
薑之煦得寸進尺,揉了下她紅上來的耳垂,繼續唬人:“認真點。”
於似有意躲開他對她耳尖的觸碰,可薑之煦不依不饒,壓得她死緊,挪動不開身子,也躲不開他作惡的指尖。隻得順著他的意思,紅著耳朵伏低做小:“...要,跟你好,隻跟你好,行了吧。”
說完,見薑之煦沒再發難。她推了下他的肩膀,催促著這人:“你起來,我要起床。”
薑之煦多看了她兩眼,起身撤離。
身上的重量瞬間消失,於似大口吸了下氣。她掀開被子的同時也一時間愣住了。身上的衣服被換過了不說,褲子也不給她穿條,就讓她那麽光溜溜的......
她指尖扯了下衣領,從敞開的領口下低頭瞥去,胸前、鎖骨上遍布紅痕。
這明明就是薑之煦做了什麽。
剛剛被薑之煦一通‘教訓’、逼迫,被他壓了一頭,於似現在終於有了些底氣質問,她扯開了兩顆扣子,敞開,給薑之煦看,語氣強硬:“這...你要怎麽解釋?”
忽見白中幾抹紅,薑之煦故意靠過去,仔細瞧了兩眼,顧左右而言他,“隻是換個衣服。”
他頓了下,又道:“你哪我沒見過?”
邊說著,那雙眸子又流連過去,澀.情的上下緩慢的掃了眼於似,撩了下眼皮,重新挑眼看向她。
於似有時候真的覺得,薑之煦像那個蠱惑人心的妖精。之前的崩出來的強硬態度也被他挑來的那麽一眼散的七七八八。
內心有個聲音突響。
Round 2 over defeat
還沒開始已經結束了,第二輪的較量以失敗而告終。
由薑之煦引出的這句話,她不由得看向了他的長指。
臉頰燥紅。
“你怎麽不問問你昨天做了什麽。”薑之煦突然笑吟吟的問。
“做了什麽?”
直覺不會是什麽好的事情,也知道薑之煦是在釣她的話,但還是想聽聽。
薑之煦似乎心情很好,聲音拉長,悠悠說:“我昨天換衣服的時候,脫掉了上衣,然後......”
他停頓,賣了個關子,才繼續說:“你從背後一把抱住了我,不撒手。”
“你還摸了我的...”薑之煦的話頭止住,視線朝下瞥了眼,意有所指,不言而喻。
挑著眉眼問於似:“這怎麽算?”
於似沒有懷疑他的話的可信度。
第一個冒出腦海的問題就是:他們是在比誰占誰的便宜多少嗎?
好在薑之煦說的這種情況也不是沒發生過,她有經驗,雖然是被強迫的吧,但總不會因為他的話而兩眼一抹黑。
於似模仿著他之前的口氣,勉強學了七八分像,頗有些破罐子破摔,不想負責人“摸了就摸了,你又不會少塊肉。”
“又不是沒摸過。”
她抿了抿唇,猶豫片刻還是把話吐槽出來,故意紮人心窩:“手感還沒主子的好。”
薑之煦:“......”
於似抬頭瞥了眼,這人正繃著臉笑吟吟的看著她,那表情莫名瘮得慌。
像是受到了打擊又不服輸的模樣。
於似覺得這一次的較量自己險勝一籌。
薑之煦覺得今天這姑娘有點氣人。
質疑他的真心,還說他手感不好,專門戳人心窩子。
哪個男人能受的了被人這樣說。
他收起被於似吐槽的那種挫敗感,拖腔帶調的繼續騙人:“可你昨天說摸著舒服呢。”
於似有些懷疑薑之煦在騙她,她就算是喝醉了也不至於握著他那個東西說摸著舒服吧。夾.槍.帶.棒的擠兌薑之煦是真,雖然真實的手感也確實是不錯,但起碼她還是要臉的。
所以她斬釘截鐵的否認:“不可能。”
就算是真的,她當時喝醉了,現在是不會認的。
薑之煦沒管她認不認,“你還說我身材好,你特別喜歡,愛不釋手。”
著重咬重了‘特別’和‘愛不釋手’的字眼。
他笑了聲,“我喜歡你摸我。”
‘摸’這個字眼就很靈,到底是指的摸哪個位置就含糊不清了。
被薑之煦這麽一說,於似又猶豫了。
誠如他所說,她很喜歡他的身體,雖然沒提過,也沒有過特別明顯的舉動,隻是在兩人親密時仗著意亂情迷摸他。
單這樣看他**的樣子,她就喜歡。
說白了,就是個大shai迷,可這樣的身體誰不喜歡。
在於似靜靜打量的時候,薑之煦已經牽起了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上,問:“喜歡?”
這次於似沒違心,避開薑之煦的視線,掌心蹭了蹭,紅著臉說:“喜歡...”
薑之煦因有常年健身,即使沒在充肌的狀態下,線條都過分的優美。他肩臂、胸膛的肌肉崩的緊實,摸著還似乎還有彈性。
她手背衝著薑之煦,食指和中指輕彈了下,食指的指背打在了他胸膛的薄肌上,震出了沉悶的聲響,脫口道:“胸大無腦。”
“......”
薑之煦蹙著眉盯視著她,眨了眨眼。
沒忍住,眼底漾出了點笑,他靠過來,指了指自己,飽含著懷疑的語氣:“我?胸大無腦?”
於似被他的模樣逗笑了。彎著眉眼躲他靠近過來的身體。
腦中一時劃過了這個詞,就脫口說了出來。
薑之煦看著她的笑顏,想到了昨晚的那個夢,伸手揉了下於似頭頂的發絲,力道溫柔,“多笑笑。”
於似看著他情緒的轉變,眸底的笑卻漸漸淡了。
那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剛剛在薑之煦的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遺憾與眷戀,像是在透過她的眼睛在看另一個人一般。
是她看錯了嗎?
薑之煦是想到了他的白月光吧。
對她的試探,他緘口不提白月光。
是藏在心裏太愛,還是說真的受了情傷不願意去揭開那層疤。
時薑說,薑之煦隻去她們學校看了白月光兩個月,那之後呢,沒有追到?
那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還是說真如公司的傳言一般,白月光出了國?
薑之煦的那個眼神叫她有些不好受。不是單隻他突然想到了白月光、想著別的女人不舒服,而是她忽然有些心疼他,他沒吐露出來的那些話掩蓋著他的疤,終究是年少時的感情很受傷。
於似不知道自己這種感情的轉變基於什麽原因。是她不在意、不嫉妒那個白月光了嗎?好像也不是。
更多的應該是因為她愛薑之煦。
看見他那種眼神她心裏難受。那些糾結別扭終究是消磨感情,彼此耗著都不如意。
她相信,他對她的那些喜歡是真,愛她是真,縱容她也是真,這就夠了。
薑之煦從手機的消息裏抬起頭,說:“花姐拿了新衣服過來。”
他沒注意到於似的情緒,彎腰從床邊找到了自己的睡衣套上,下床去了門口。
門口隱約傳來幾聲交談。
他隨口應著,腳步應聲而來,手裏拿的是舒滑的布料,朝於似抖了抖,“花姐專門給你挑選的,好看嗎?”
那是一條香檳色的裙子,還有一件白色透亮的外搭開衫,很溫柔和感性的穿搭。
“還有這個。”
薑之煦說著,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抽出來,指尖拎了一件同樣是香檳色的...內.衣。
是沒有肩帶的那種。
看起來就有點薄,還...有點透。
短暫的驚訝過後,於似又疑:“你怎麽知道我的尺碼?”
薑之煦舔了下嘴唇,視線自然而然的掃向於似敞著領口的某處,挑眉問:“你確定要問我這個問題?”
於似麵紅耳赤,嘟囔了一聲“不要臉。”
薑之煦笑著走近,單腿跪在床邊。
那麽小小一點布料被他釣在長指間,突出的骨節、脈絡青筋與柔軟的布料相呼應,無端欲.色。
他身形靠過去,低聲說:“這個是我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