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廂都是尷尬。
薑之煦貼的極近, 於似頭腦一熱,猶豫間,她傾身, “啪”的一聲合上了不斷製造旖旎聲音的電腦。
世界瞬間剩下一片清明。
薑之煦鼻腔溢出一絲淺笑,唇角的弧度擴大, 手臂將她攬的更緊了些,故意去瞧於似此刻的容貌,“合上做什麽?”
於似臉頰發燙, 對上薑之煦眼底的濃濃深意,她別過臉去, 也伸手拂了下薑之煦的臉, 半遮掩的遮擋他的視線 “你別這麽看我。”
薑之煦任由她的指尖落到自己的臉上,揚了揚眉, 反問:“我怎麽看你的?”
“這…”於似覺得自己百口莫辯,確實是自己的疏忽不小心給薑之煦發現了,但這也不能全怪她, 總要說清楚的, “這是上次易嘉發給我的, 解壓到電腦上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是這個,我沒怎麽看的……”
於似在薑之煦麵前提過幾次易嘉。
就是兩人在酒吧第一次見麵時她旁邊的那個女生。
她的聲調越來越小,索性後麵就不解釋了。
越解釋好像越更加得欲蓋彌彰。
沒怎麽看這段視頻還從半截上開始播放的?意識到這一點後再怎麽說也已經解釋不清了。
這種事情的發生完全在於似的意料之外。女生看這種片子合該也沒什麽的,室友跟自己說她和男友還一起看過, 完事後還相互討論著解鎖新姿勢。
可到了於似這兒, 這種被男朋友抓包的感覺怎麽就這麽心虛呢。
這種心虛隱約還藏匿著憋屈。
不就看個片麽。
慌啥?
薑之煦想到不久之前她笨拙的摸他喉結, 撩撥他。視線又轉移到那被她合上蓋的死死的電腦, 心想:
都看了這種片子,動作間還留於最淺顯的撩人。
不過這讓薑之煦心情大好。
“都看明白了?”薑之煦突然問。
於似好不容易說服自己調整好了心態, 一聽薑之煦這話,腦子趕不上趟,又是一愣,“啊?”
在於似的愣怔間,她隱隱約約的明白了,這種由心底滲出來的‘慌’,是她對事情後續發展已知中的未知。
而薑之煦也在這個間隙中,頷首親了下於似的唇,而後漫到她下頜,輕輕的含了下,“你什麽都不做,”
他唇齒間摩挲出的聲調喑啞,有些斷斷續續的,含糊道:“我就對你欲罷不能了。”
於似不由得繃緊了身子,撫在他肩臂的指尖無意識的捏緊,吞咽間抻長了脖頸。薑之煦的唇蹭過於似的下頜,落在了她頸側,伴著潮濕的氣息深深的吮吸,沿著向下。
即使之前兩人有過多的親密,薑之煦也從沒過多的逾矩,更多的是縱著她胡鬧,任由著她對他上下其手,隨意觸摸,他煎熬中卻也樂在其中。
可這次。
於似感覺到薑之煦灼燙的指尖撩開了她衣衫的下擺。
隱隱流連之勢。
她側坐在薑之煦單腿上的姿勢,也被他攏著擁著雙腿跨坐在了他的雙腿上。
頭頂燈光光線朝下,刺破到每一處都無遺漏,赤.裸.裸的曝光在彼此的視線之下。
兩人肩頸交貼,挨得極近。
於似感受著體溫的攀升,像是一種鼓舞,鼓動著她思緒的活躍狂躁。
可還是慌的。
那種由內而外的慌糾纏繞著於似全身,讓她止不住的在薑之煦懷裏顫,她不由得摟緊了薑之煦的脖頸,手臂間的力道在這時候還頗有些重,“我不太會…”
“我有點怕。”
縱使囫圇且潦草的看過了那片,以及人倫合一的過程。總歸是第一次初經人事的姑娘,即使對這種事心理上再怎麽的放的開,也還是會緊張的。
於似無法不吐露自己的心聲。
最初的熱燥過後,薑之煦冷靜了一瞬,也不得不照顧著眼下的情況。
奈何今天太過倉促,薑之煦也不曾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作案工具什麽的都沒來得及準備。若是現在再下去買,氣氛被打斷,總歸還是影響兩人的興致的。
薑之煦半摟著在他身下發顫的姑娘,側眸溫柔的親了親她的耳廓,掌心繞過她的背心,輕撫著,“不怕,”
他的聲線也放緩的多,呢喃輕哄:“一步一步來。”
更多的是親吻有效。
薑之煦的吻又輕又軟,吻過了好多地方,於似的神經也由此放鬆了下來。
薑之煦的手指真的很修長。
這是於似從見到他的第一麵時就已有的認知了。再經由易嘉不止一次的在她跟前提,印象根深蒂固。所以在兩人每次的獨處時,於似大多數的時候還是最先注意到的是他的手。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他落在她身上的每一處的力道,無數的感官下,於似最先感覺到的,還是他遊走的指尖,輕略、勾纏、撫摸。
指甲在眼前朦朧的燈光下泛著亮,隱約還能瞧見指甲蓋上的小月牙,而後指尖消失在了於似的視野之中,觸感也更加清晰。
像由神經末端般逐漸崩進,寸寸經移,激**著的神經都為之一繃,直擊天靈蓋。
於似感到了自己不受控製的顫。
濕意的擠壓迸發出洶湧而陌生的旖旎聲。
腳尖都在無意識的用力,磨蹭著沙發的布料崩出一條長直的弧度。
身前涼意拂麵。
下一秒,薑之煦傾身過來抱住她,滾燙的身軀包裹住她。溫熱的唇啄吻在她唇角、鼻尖以及眼角。
最後落在她右眼瞼下的那顆痣上,輕輕舔吻。
當時的於似在某一時刻,突然體會到了易嘉當初口中那句——
【他以後的女朋友得性.福死】
的真實含義了。
-
那晚過後,即使薑之煦有心想要再次留宿在於似那兒,也沒時間了。
那晚的跨洋會議確實沒談攏。
對方貪心不足,但這個項目已經拖了很長時間,除開付出的時間成本,其他成本更是經不起推敲。
就怕項目飛了,辛辛苦苦一個多月功虧一簣。所以薑之煦單獨飛了趟國外。
薑之煦去的時間不短,滿打滿算有五六天,還是想要趕在他的父親過生日前回來。
所以在回來的前一天晚上。
薑之煦的跨洋電話打到了於似這兒,直接報明來意,詢問道:“花姐催了好幾次,讓我問問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去家裏玩玩?正好我爸過生日,我回去下飛機後接你過去?”
“嗯?”於似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話裏的花姐是誰。
薑之煦解釋:“花姐是我媽。”
頓了下,薑之煦又繼續說:“我妹也挺想見你的,上次打電話被她知道後,就好幾次的吵著說想要見見你,見見她未來嫂子到底是什麽樣的美女。”
於似聽得出來。
薑之煦說這些的時候心情很好,言語間笑意融融,他是滿懷期盼希望她是去的。
可於似的心情卻沉悶了下來。
寥寥的深夜間,她望著淺開了一些窗戶而隨風浮動的窗簾,隱約透進來的清爽氣息,深吸的那口氣才得以在胸口消散。
其實對於薑之煦的家人,於似是不太想多見的。她自覺他們的關係還沒到能見家長的份兒上,也不會能到這個份兒上。上次碰上薑之煦的母親也純屬偶然。
她也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從內心深處是抵觸的。
言語間含了猶豫、吞吐,意思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說她正巧這幾天忙,還要修改論文,等導師看過後差不多可以定稿了。
推辭的意味明顯。
薑之煦明白了。
沒有怨懟,但言辭落寞了許多,隻讓她安心學業,轉而又溫柔吐露,說等回國後給父親過完生日就去找她。
他們確實有許久沒見了。
於似也心底盤算了一下,其實也不長,連一周都沒有。可於似的心底自他離開後,卻是有些空。
隻是在深夜忙完後,頻頻想起他。
譬如此刻。
即使有互打電話,也不如肢體互觸來的更容易消解這種感情。
轉眼又來到一周的周末。
晴了許多天的天氣突然又降了溫,預報還有強降雨。小區裏的玉蘭花滿枝,映的春色盎然。
朋友圈裏已經有好多人曬花了,鶯鶯燕燕各色。
周五下午,於似踩著突如而來的雨,趕回了出租屋。
她瞧著小區裏的花卉。
一場疾雨過後怕是要零落滿枝了。
近來小區裏聽說有住戶丟了東西,鬧得沸沸揚揚,非說是物業看管不嚴的原因,強調著要賠償,物業也揪著不放,聽說雙方鬧到了法庭上,要打官司。
隻是後來住戶突然又找到了丟失的物件,這件事才不了了之了。
這件事在住戶群裏傳的八卦不少,天天有人念叨,既說自己之前租住的八卦,什麽外賣被人偷了啊、被跟蹤狂跟蹤了啊、家裏遭賊了什麽的。
轉而又有人勸誡大家要注意安全,尤其是獨居女性。
於似夜裏沒事就翻翻群,瓜吃得清閑,也沒往心裏去。
外麵的細雨已轟然變大,敲得玻璃劈裏啪啦的作響,枝葉隨著猛風疾雨的搖曳仿佛要被吹斷了,天空炸開的閃電映的夜色都仿佛像個吞噬的漩渦,要將人吸進去。
這雨顯然比預報的還要大。
於似從電腦跟前起身,把各屋的窗戶都合的嚴嚴實實,燈光跟著忽閃了幾下,視野變得模糊。
於似心道怕不是要停電了。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就被坐實了。
“……”
漆黑的室內被窗外閃過的光照的有些可怖。
電驟然停了自然也就沒網了。
於似合上電腦,去摸茶幾上的手機,借取一點光源。
得,手機的電量也不多了…
沒想過會是這麽個結果,出租屋這兒也沒留著充電寶,隻能祈求著這個電不會停的太久。
借著光,於似半摸黑的進了臥室。
微信裏有消息進來,是住戶群的,說是雷雨太大,刮劈了樹導致電線短路,附近的幾個小區都停電了,一時半會兒是來不了電了。
於似死心。
隻能抱著為數不多的手機電量過夜,企圖明日能夠早些來電。
好像在這樣的環境下,更顯得深夜孤寂,也更容易多思多慮。於似不由得想起了薑之煦陪伴她的那幾晚。
現在,兩人沒在一起。
薑之煦昨天晚上飛機落得地,緊接著就回了他父母家,今天是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闔家和諧。
於似本不該指責什麽。
是她不想陪他回家的,可這種獨處的時刻,心底的落寞難免會被放大。
她一開始興許還不習慣薑之煦的擁抱、陪伴。可現在,反而是不習慣沒有他的存在了。
習慣真的是個可怕的東西。
於似躺在空****的**,輾轉反側,與還沒和薑之煦在一起時的那種輾轉不同。
現在的輾轉更趨向於當她在**轉身之際投進的不是溫熱有力的臂膀,而是空空的、溫涼的床。
但滿室滿床還都是薑之煦的氣息,無孔不入。明明沒有他的身影,卻滿都是他的痕跡。
於似明白。
那是一種想念的情緒在滋生。
她想薑之煦了。
很想很想。
她覺得自己此刻像個多愁善感的人,矛盾的孤寂者。
窗外的風雨似乎小了些,但也連綿不斷,震的耳膜仿佛都開始發麻。
但手機傳來的消息音卻也顯得尤為清晰。
是薑之煦發來的。
【睡了嗎?】
於似:【睡不著。】
薑之煦那邊似乎是在忙,傳來的語音中有些嘈雜,但他漫出的輕笑也清晰。問她怕不怕,有沒有關進窗戶詢問了一堆,最後嗓音緩下來,說用不用他過去陪她。
那一刻,於似的心一瞬間落了地。
她看了眼窗外,就外麵這樣,即使過來她也是擔心他。
她說不用。
兩人又發了幾條語音互聊著思念的話,於似考慮到電量問題,沒再多聊了。
本以為第二日會來電,可於似醒來,手機因電量耗盡徹底關機了,什麽消息也收不到。
空氣中有股潮熱的悶濕,悶的人有些心煩。室外還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比之昨日真的小的太多了,於似從窗戶看了眼,枝葉花瓣被撂打的落了一地。
但小區裏圍繞的人不少,於似甚至還看到了警察的身影,隱約覺得應該是出了什麽事。
於似換了件衣服,拿了玄關的雨傘打算出去看看,正巧碰上了也要出門的對門的阿姨。
她住的時間也算長,鄰裏基本認識,跟阿姨相攜著往外走。
談論間,阿姨說昨晚確實是出事了。是小區裏的一個女生,昨晚加班趁著雨小了回來,人沒了。
得知於似手機沒電,阿姨把她的手機拿給她看。她看到阿姨手機頂部彈出來的推送,標注的正是他們小區,可能是信息還不夠準確,標題寫什麽的都有。
什麽入室搶劫女生被砍了、什麽深夜被尾隨的男人輕薄了亂七八糟的各種。
於似看得心驚。
說實話,聽阿姨這麽說,於似也沒太明白她那句‘人沒了’,到底是什麽意思。
隻能跟著阿姨下樓去瞧瞧。
今天是周六,大多數人都沒上班,所以底下圍的人不少,雨幕中各個打著傘或交談,或惋惜,或盯了某一處看。
於似循著視線看去,事發的應該是這幢樓隔了一條路旁的那樓,警戒線圍的嚴嚴實實,周邊也站了不少人,能看見進進出出的警察。
聽周圍人的談論,於似也沒聽出事發的緣由,隻知道出事的是個年輕女性。
於似心下有些沉重。
握著傘柄的指尖在無聲中加重,忽如恍惚中遠處傳來一道熟悉的急聲。那聲調下掩藏著的仿佛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擔憂。
“於似。”
於似卻是心尖顫動。
因為這聲音她太熟悉了,每當薑之煦這麽喊她的時候,她都會覺得特別的踏實。
但此刻卻不同。
她循聲看去,各式雨傘半遮半掩。
在雨幕中,在縫隙中,於似看到了薑之煦,他沒撐傘,與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雨水打濕了他的額發,衣衫。
滾落的濕意在他眉眼間滑落,重重砸下,細雨落的毫不留情,把這個英挺的男人仿佛都要砸彎了腰。
於似沒見過他這麽狼狽。
於似恍然憶起。
她的手機沒電了,接不到任何消息,他們小區又傳出這種事,事發不清,緣由不清,還是年輕女性。
薑之煦,或許是以為她出事了。
雨幕淅淅瀝瀝,砸在了她頭頂的雨傘上麵,敲擊出了斑駁的雨調。周圍的一切都幻化成了虛影,於似視線模糊一瞬,眼前隻剩下了這個大步朝她走過來的男人。
他眉目間的焦躁不安慌亂盡顯。
那被雨幕遮掩住的眼底似乎還隱隱發著霧,泛著紅。
有時候於似也會有這種錯覺。
就好像,她真的是薑之煦藏在心底喜歡了近十年的白月光。
他愛了她好多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