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當天下班後, 關語兮回到家裏，陸司衡還沒回來。
前陣子他時忙時閑，有時候幾天不見人, 有時候在家等著她下班。畢竟是高管，比她這種底層打工人時間自由的多, 關語兮沒有過問他的行蹤，隻管自己上下班。
不過今天，她難得有興致的在微信上問了一句。
關關：[什麽時候回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好好“興師問罪”。
沒一會兒, 微信消息響起。
陸司衡：[七點左右，晚上一起吃飯。]
關關：[OK]
其他的話, 她就不在微信上說了, 留著當麵聊。
關語兮想了想，不如幹脆今晚就在家吃吧, 她親自做兩個菜，開兩罐啤酒，慶祝兩人徹底結束異地生涯, 同時好好盤問他的心路曆程。
關語兮說做就做, 下樓去附近的超市采購食材。
回家後, 她把飯煮上，把菜備好，接著把五花肉丟進鍋裏煮。
雖然平常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她在家的時候跟著萍姨學了點手藝, 勉強能做出幾個菜來。今晚就給他露一手。
她剛把鍋蓋蓋上, 陳瑤來電話了, 她趕忙拿起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機, 接聽電話。
陳瑤算是手把手帶她的師父，她已經習慣了她拚命三娘的行事作風, 任何時候，電話來了，意味著工作也來了。
關語兮結束通話後，心想，鍋裏的肉至少還得煮半個小時才能撈出來切薄片煸炒，不如利用這碎片時間，先把瑤姐吩咐的事情做了。
關語兮進入書房，打開電腦，開始按照陳瑤的吩咐修改那份計劃書。她戴上降噪耳機，聽著空靈的輕音樂，仔細瀏覽陳瑤發來的一份行業研報。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浸式工作的她，聞到一股熏人的味道。
起初她並未在意，直到這味道越來越熏人，她嗆咳了幾聲，不由得從工作中抽離，取下耳機。
這一取，耳邊頓時傳來一陣陣急促的鳴叫聲。
關語兮走出客廳，發現客廳煙霧彌漫。她一驚，當即把所有窗戶打開。
等她順著煙霧走近廚房，發現煙霧是由鍋裏冒出來，這才想起來，鍋裏還在煮東西。濃煙滾滾，被煙霧檢測器感應到，尖銳鳴叫。
她趕忙把火關掉，剛掀開鍋蓋，火焰往上竄起來，火勢越來越高。
關語兮嚇懵了。
瞬間呆愣後，她趕忙去水槽邊接了一盆水，朝鍋裏潑去。
火勢被撲滅，她鬆了一口氣。
她剛走出廚房，就見陸司衡和幾個穿著物業工作服的人步履匆匆趕來。
陸司衡看到她的瞬間，衝上前緊緊抓住她的手，目光盯著她上下打量。
他向來淡定的臉上，是極度驚魂未定的神色，連話都忘了說。
“……”關語兮雖然尷尬的腳趾抓地，還是老實交代道，“鍋裏在煮肉，搞忘了，起火了。”
眼看著陸司衡眉頭越蹙越深，她馬上補充，“我很快就撲滅了。”
物業的人進入廚房查看，排查隱患。
陸司衡死死攥著關語兮的手，半晌，將她擁入懷中，手掌撫著她的腦袋，一顆心終於回歸原位，低聲道：“你沒事就好。”
他如往常般回來，剛進入電梯，電梯門還沒來得及闔上，幾個物業的人跑了進來。
大家要去的是同一個樓層，原本陸司衡沒在意，但其中一位物業人員拿起對講機道：“我們已經進電梯了，馬上就到業主家裏排查。”
陸司衡問道：“排查什麽？”
物業人員道：“25-2疑似發生火災，生活陽台湧出巨大濃煙。”
25-2，就是關語兮的房號，陸司衡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目光斥滿焦灼，他迅速拿出手機，正要撥打關語兮的電話，電梯門來了。
他一個箭步衝到門前，打開門，隻見濃煙彌漫整個客廳。
那一瞬間，對他來說是將近三十年的人生經曆中，最糟糕最恐怖的場景。陸司衡本就白皙的臉龐徹底褪去血色，他疾步往廚房去，短短幾秒間，心跳忽急忽緩，似有似無——直到看見關語兮完好無損的站在他眼前，他才由地獄回到人間。
物業的人在裏麵檢查一圈後，出來對關語兮和陸司衡道：“請放心，已經沒有危險了，目前除了鍋被燒壞，沒有其他物品損毀。不過，這次意外值得警惕，煙霧報警器是沒響嗎？是不是出了故障？等會兒安排維修師傅過來看一看。”
“沒，沒有……”關語兮難為情道，“是我自己戴了耳機，沒注意，剛才煙霧報警器一直在響。不用維修。”
“好的，那我們就走了。”物業工作人員點點頭，“您以後在家要注意用火安全。”
關語兮連連應聲，“好的，好的。”
物業人員離去後，大門關上，房子裏還有尚未散去的煙霧，不過沒有剛才那麽濃。
關語兮靠在門上，後怕的拍著自己胸口。
陸司衡站在她身前，問道：“你為什麽會進廚房？”
“想自己在家做晚飯啊……”關語兮一臉委屈巴巴。
陸司衡深吸一口氣，壓抑住自己那股因為心慌意亂而橫衝直撞的情緒。上次，在她酒後，他隻是說了幾句，她就哭了，給他的印象極其深刻。
有過第一次的摩擦後，他知道了，對老婆必須得好言好語的哄著。
於是，他溫聲道：“辛苦了。不過，以後還是不要進廚房了，好嗎？”
“你不想吃我做的飯嗎？”關語兮偏過腦袋看他，透著一絲恃寵而驕的狡黠，“還是你不信任我以後能做好？”
“我當然相信，但我不希望有萬分之一的閃失。”陸司衡拉起關語兮的手，走到客廳沙發坐下，順手攬過她的腰，坐在自己腿上，“相比你的安危，我吃任何人做的飯都不重要。”
關語兮心裏感受到一絲絲甜意。
但她馬上板起臉道：“你跳到我們公司來，為什麽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準備很久了？”
“也不是很久，這個月才接洽。”陸司衡道，“沒告訴你，是因為這個涉及到上層反腐，要保密。”
“那也不至於瞞到最後一天。”關語兮輕哼，“分明就是想讓我大吃一驚。”
“那你吃驚了嗎？”陸司衡道。
“何止吃驚，是驚嚇！”關語兮眉頭越皺越緊，“以後你是我領導了，這家裏不都由你說了算。”
陸司衡聽到她這說法，訝異的揚眉，隨即發現，她下意識的已經認可兩人是一家人，唇角不由得彎起弧度，接口道：“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那上班時間你是我領導，下班時間得讓我做你領導。”關語兮得寸進尺的試探著，“咱們家裏才能達到一個平衡。”
陸司衡聽她一口一個家裏，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湯，神色愈發的溫柔寵溺，順從的點頭道：“好，領導還有什麽指示？”
關語兮被他這話逗笑。
陸司衡看著她瞬間綻放的笑靨，情不自禁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吻住她上揚的嘴角。
隨著這個吻不斷加深，兩人呼吸都變得急促……
關語兮偏過腦袋，啞著嗓子，軟綿綿的提醒他，“還沒吃飯……”
“先吃正餐，再去吃飯。”他埋在她頸間，流連忘返，絲毫不打算停下。
這段時間，關語兮已經被迫沒羞沒臊的在這個房子的諸多地方，跟他即興快樂過。眼下在沙發上，好像也沒什麽難以接受……
事後，關語兮紅著臉去衝澡換衣服。沒多久，她跟同樣煥然一新的陸司衡，一起出去吃東西。
餐廳裏，她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被人看到，找到一個隱秘的包間趕緊坐進去。
直到包間門關上，她才把帽子和口罩取下，籲了一口氣，“之前跟你一起出門還沒這種壓力，現在就怕被同事看到。”
“這個你不用擔心。”陸司衡坦然道，“我跟領導交代了婚姻狀況，也說明了你的情況。”
“哪個領導？”關語兮一驚，隨即又覺得這個問題很傻，能讓陸司衡這個位子主動交代的，肯定是中源證券董事長，“陳董？”
“嗯。”陸司衡頷首。
“他不怕你對我搞利益輸送啊？”
陸司衡低笑著搖頭。他能為公司創造的價值，遠遠大於他有可能對老婆的傾斜關照。換句話說，這個關係，相比他的能力來說，微不足道。
“不過，我還是不希望我們的關係成為大家以後的八卦。”關語兮輕歎一口氣，“橫豎我這個試用期好像過不了，要不我幹脆換一家公司算了。”
陸司衡聽到她這個想法，無奈的取下眼鏡，捏了捏眉心，“你以為我為什麽在那麽多橄欖枝中選擇了中源？”
“為什麽？”關語兮迷茫的問，“難道是為了我？”
“不然呢？”他看著她，沒有隔著眼鏡片的桃花眼，更顯幽黑深邃。
關語兮被看的心髒砰砰跳，“我……我挺好的呀……你為什麽……”
“不想繼續異地，雖然高旗那個職位薪酬和分成更高，但我不差錢，對我並沒有吸引力。”
“……”這倒是事實，就憑他東星際大股東的身份，一輩子花天酒地也不愁。
“之前是為了挑戰自我。”陸司衡給兩人分別倒了一杯茶，不緊不慢道，“現在結婚了，人生已經有了新的挑戰。”
“挑戰什麽？”關語兮饒有興致的問。
“維護家庭。”他端起茶杯，將小盞茶飲盡，放下杯子後，意味深長道，“畢竟，我老婆跟她的追求者，還有她的前任，都在同一家公司。”
“……”關語兮放下茶杯，低笑，“這明明是茶水，我怎麽喝出了一股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