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李牧瀾沒有到外頭巡查的意思, 坐在李持月稍下首喝起了茶。
那兩箱貼了封條的考卷就置在堂中,瞧起來再穩妥不過了。
李牧瀾還是想問:“聽聞姑姑今年用的糊名法,不知這個法子安不安全, 會不會於公平有礙。”他最想知道的是李持月到底有沒有能力動手腳,把崇文館的考生都
李持月懶得解釋, 往外一指:“找禦史。”
李牧瀾也不客氣,還真去找了禦史, 禦史就帶著他, 從題目的保密,一直到謄抄試卷、貼封的過程,都在嚴密的監視之下。
又得知李持月隻是坐鎮堂上,除了出去巡查過一次,也不過是舉個燈籠看了一圈, 楊融等人也表示並未有任何不對。
李牧瀾的疑惑越堆越高, 李持月費心把科舉搞成這樣,竟真不是為了打壓東宮?
但考場上也不是半點變數沒有。
有個高高在上慣了, 又不學無術的世家子仍舊抱有僥幸,開考前就威脅了隔壁兩旁的學子, 在寫完之後將卷子丟給他, 他選好的填上自己的名諱。
官吏將這件事私下稟告了公主。
李持月隻囑咐按兵不動,等到收卷時, 左邊的考生不願意將自己的卷子給出去,右邊的考生倒是屈服了,將卷子遞了過去。
兩個人就在這時候被抓住了。
李持月將搶卷子和遞卷子都關了起來,等考試結束就趕出去, 永遠不得參加科舉。
這世家子的哥哥也是個出名的,仗著家中勢力, 去年就毆打了主考的官員,還強逼考官給一個靠前的名次,那篇爛文愣是過了鄉試,還名列前茅。
這件事鬧到禦前,也沒受多大的處罰,隻是閉門思過而已,後來就借著恩蔭做官去了,反倒是遭打的官員,外放了出去。
李持月決心整頓風氣,當然要殺雞儆猴。
這兩個人被捆著堵了嘴,在考場上巡了一圈,算是對告誡某些心思不純的,老實考試。
加之先前抓到幾個夾帶小抄的,貢院中的氣氛一改往年的散漫,變得人人自危,連頭都不敢亂晃了。
等李牧瀾回到大堂,他已經打消了對鄉試的疑慮,開始琢磨起怎麽對付季青珣來。
但是姑姑定然會護著那人,自己要怎麽動手呢?
見他那眼神,李持月嗤笑了一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姑姑在說誰?”
“偶然想到一件事,侄兒你回來了,看得如何?”李持月老神在在,她也在等著李牧瀾出招呢。
李牧瀾手指在椅臂上一下一下地敲,說道:“侄兒原是在東宮等楊融等人的好消息,但轉念一想,有沒有這個好消息,來問姑姑還快些。”
“他們有沒有好消息,當然還是問平日裏讀書有沒有用心……”
正說著話,就見外麵走進來一人,正是巡查的官吏,他道:“回稟公主,似乎是有人舞弊。”
“誰?”
“一個叫季青珣的,還有一個檢舉他的考生,叫蔣莫從。”
這個蔣莫從就是李牧瀾安排的人。
李牧瀾早就買通了上屆京畿道鄉試的主考官,今年由他安排座次,李牧瀾得了名單,將此人安排在了季青珣的隔壁,好趁機下手。
因為糊名,他沒法在考卷上做手腳,隻能在考試途中搞破壞。
李持月看了李牧瀾一眼,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的手筆,吩咐道:“帶到後麵的小樓去,交由禦史審問。”
李持月當然不能去“主持”公道,季青珣盯著,她總不能看著他被冤枉了趕出去而無動於衷,到時真把人救了,豈不就虧了。
她索性假裝不知道,根本不出現,是死是活看季青珣自己的造化吧。
結果這一坐反倒可疑了起來。
李牧瀾問:“姑姑,不過去看看?”
李持月笑笑:“不過是小小的舞弊案,往歲也不是沒有,侄兒既然如此看重,就去瞧瞧吧,本宮乏了,沒那興趣。”
看在李牧瀾眼裏,則是覺得她不去救季青珣,隻怕有更大的籌謀。
反正隻是一個小小的季青珣,總歸他在號舍兩邊都安排了人,此計不成還有一計,此刻李持月實在太可疑,還是得他親自盯著要緊。
“那侄兒也沒什麽好看的。”他緩緩坐下。
李持月皺眉看著他,這麽不放心自己?索性白眼一翻,隨他去。
漏刻的水一點一滴落在盡頭的銅壺之中,後邊小樓裏的聲音傳不過來,李持月支著額頭昏昏欲睡。
李牧瀾見她真的沒什麽動作,不禁忖度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
過了一個時辰,禦史就回來了。
李牧瀾率先問:“如何,可真是舞弊?”
“這……當時並無巡查的官吏看見,蔣莫從說聽見拆布的聲音,也沒有在意,結果過了一陣,就有一個紙團從隔壁號舍扔了出來,蔣莫從擔心巡查的官吏看見,以為是自己丟的,就檢舉了隔壁的季青珣。
可季青珣卻說自己沒有舞弊,撕破的衣裳也不是自己的,那紙團上也不是自己的字跡……
問了一個時辰,誰都說不清楚,臣覺得寧錯殺不放過,還是將他們二人關了起來。”
聽到這句,李牧瀾放下心來,這第二場考試算是徹底耽誤了。
閉目養神的李持月輕咳一聲,拿袖子擋住上翹的唇角,她還狀似擔憂地問了一句:“這樣做會不會有失公正?”
禦史也覺得為難:“這查來查去也隻是一樁無頭公案,如今貢院多的是要盯著的地方,隻能留後再審了,
之後若是考生真有冤枉,來年還可再考,左不過耽誤一年而已,但科舉嚴明不容有失,何況就是放回去,也來不及寫完答卷了。”
李持月歎了一聲,狀似十分可惜。
李牧瀾道:“侄兒聽聞,這季青珣是姑姑的門客,姑姑為何不願保他一保呢?”
“侄兒不知‘以身作則’這四個字怎麽寫嗎?”李持月撐著額頭,眼帶譏誚。
李牧瀾拱手:“是侄兒度君子之腹了,看來姑姑真能為大靖選出人才。”
總歸此人在李持月手下,走不了文還能走武,門路多的是,先前多次派了殺手,都不能將此人除掉,可見能力之強,已成了李牧瀾的心腹之患了。
他隻道李持月當真和令狐楚說的一樣,萬事都聽季青珣的,隻怕這糊名法也是聽的季青珣的主意,不然今日怎麽會連一點應對之策都沒有呢。
李持月不過是個懸絲傀儡罷了。
這個季青珣活著就是一個大隱患,現在這麽好的機會,他沒準能順勢除掉此人,到時李持月失了智囊,還如何跟他鬥呢。
李牧瀾能想到的,李持月怎麽會想不到。
先前太子繼二連三失利,之後更是連人都找不到,現在季青珣就關在後頭,他會不動手嗎?
李牧瀾想殺人,難得被自己估摸了,當然要助他一臂之力。
左右就在今晚,該是能見分曉了。
李持月已經盤算著季青珣死後,怎麽好好收攏他的勢力了。
姑侄二人對上視線,皆是客套一笑。
—
黑沉沉的夜,連星子都寥寥無幾。
正堂後麵的小樓裏,關著些睡不著的考生,他們有的熬不過考試被帶到了這兒,有的則因為舞弊被永遠剝奪了考試的機會。
總歸誰也睡不著,話也不說,就在那兒發呆。
負責守衛的士兵影子落到窗戶上,處處是森嚴的守衛,想邁出去一步都做不到。
就算是氣焰囂張的世家子,也龜縮著不敢動。
知道是持月公主在貢院做主,也不敢再有怨言了,生怕一個不好殃及自己的家族,不能科舉沒什麽,他可不想成為家族棄子。
從上到下的人逐漸都知道,有公主在,科舉之事怕是再不能任世家左右了。
漆黑的屋中看不見任何人的臉,自然連慢慢出現的煙霧都沒有人發覺,隻是嗅到了一股淡香,眼皮就沉了下來。
屋裏的人醒著和睡過去,都是靜悄悄的。
直到天亮,官吏帶著急切的模樣來稟告公主,死了兩個考生。
“可知道姓名?”
李持月扶著知情的手緩緩站起了身,她已經一晚上沒睡了。
昨夜她的人被太子借故調走了,李持月也假裝不知道。
但她特意讓知情去盯著那間屋子,確定沒有任何人走出那間屋子,太子的人也確實灌了迷煙進去,之後殺手靜悄悄進去,又靜悄悄出來了,看來是已經成事。
所以季青珣真的就這麽死了?
不聲不響地死了。
李持月聽了知情的回稟,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坐在那兒,望著月亮一夜沒睡。
她沒想到這件事居然這麽簡單。
痛快,或是難過,這些情緒全都沒有,李持月就跟在夢裏似的,是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偏偏她不能立時就去那間屋子探個究竟。
那一整個晚上李持月都沒有挪動一下,直到晨光刺痛了眼睛,小吏疾步來到了門外稟報死了人的消息。
“死的似乎昨日舞弊的兩個考生。”
李持月精神一震,閉上眼睛良久,才說道:“走吧,去看看。”
知情扶著公主走到了那間屋子前。
負責守衛的侍衛頭領一個勁兒地跟公主請罪,李持月一句也沒有聽進去,直接邁了進去。
兩具屍體就擺在一塊兒,已經蓋上了白布。
“掀開。”熬了一夜,李持月的聲音有點啞。
李牧瀾也馬上過來了,見李持月麵色雖然蒼白,但情緒不見激動,心中立時覺得不妙。
白布掀開,屍體脖頸上的血痕已經凝固成黑色,但仍舊觸目驚心,確實死了,死得透透的。
李持月看著那兩具屍體,默立了許久,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這是誰?”
禦史答:“這正是昨日舞弊的兩個考生,蔣莫從和季青珣。”
“哼——”
李持月冷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殺個人連臉都不辨認清楚,她還真是高估了李牧瀾。
李牧瀾也看著兩具屍體瞪大了眼,隻覺得李持月這一聲笑在打他的臉一樣。
怪不得她根本不緊張,原來早就知道自己殺錯了人嗎?
可這個季青珣是假的,真的季青珣又到哪兒去了呢?
難道他真的寄籍到別處鄉試去了,根本不在京畿道?
李牧瀾梗著脖子,皺著眉也轉身走了。
李持月滿臉陰沉地出了屋子,吩咐人去審問同屋的考生,查清到底是誰殺了這兩個考生。
即便她心知肚明。
可讓李持月想不明白的是,就算李牧瀾不知道季青珣真在這考場中,她可是知道的,還早就見過了,那李牧瀾到底是為什麽會殺錯人呢?
李持月一路低頭思索著回了正堂。
甚至,她又派知情去悄悄看了一眼,季青珣居然還在號舍之中,好好地寫著卷子。
她在正堂中踱了好幾個來回,看見一旁放著的考生名冊,又拿了起來。
從頭翻到底,竟然看到了兩個季青珣,不過這另一個在最後麵了,屬於是別處寄籍到京畿道來的,才寫在了最後。
從前也不是沒有同名同姓之人,但有籍貫區分,不至於弄錯,李持月那天翻到了季青珣的名字就沒有再往下翻了,這才不知道有個同名同姓的。
那他又是怎麽騙過太子的呢,李牧瀾也看漏了不成?
李牧瀾教訓完手下,收拾了首尾,腳步遲疑地踱回了正堂,見到姑姑正拿著一本考生名冊在翻看。
姑姑的麵色似乎比沒看到考生屍體前還差,翻完了名冊就直接拍在書案上,抱著手臂默不作聲。
“姑姑為何如此看著侄兒?”李牧瀾被裹在一團迷霧之中,愣頭愣腦的。的
看看你這個蠢貨辦的事!
李持月連白眼都不想給他,灌了一口冷茶,道:“貢院裏出了人命案子,查案的衙門又進不來,說來裏外都是你負責的,那兩個考生死得還真是冤枉呢。”
她就差說出一句:人就是你殺的,但由你來查,一輩子都查不出來。
凶手沒有感情地笑了兩聲,說道:“大抵凶手也知侄兒愚鈍,才挑這個時候下手吧。”
喲,還賊喊捉賊起來了。
李持月順著他的話說:“無妨,這件事已經派人遞信給宮裏了,相信阿兄會有明斷的,讓侄兒再這麽愚鈍地守下去,怕是整個貢院都不夠死的。”
這話就是直白的諷刺了,反正兩個人的關係全天下都知道,還客套什麽。
李牧瀾看李持月的眼神簡直跟要吃人一樣,偏偏又不知該回些什麽,要在這貢院裏對罵,他可不占優勢。
昨日李持月分明默認了被帶走的季青珣就是她的門客,難道知道他會動手,所以是演的不成?
莫非她還拿捏住了自己的殺人的證據?
李牧瀾念頭正亂,外頭的銅鑼敲響了。
第二場考試結束。
李持月起身去看收卷,這是最容易渾水摸魚的時候,她什麽時候都能走開,就這個時候不能不盯。
待試卷都收了上來,李持月看著那些的小吏,沒有上前。
那些字跡各異的卷子一張不落地放進箱子裏,送到重重監視的屋子裏有專人謄抄,謄抄過的文章會糊住名字,定了三甲和其餘位次之後才會撕開。
原稿則被封存了起來,留待有疑問時再取出對照。
至此,已經認不出哪一張是季青珣的了,他又平安過了一關。
李牧瀾跟著看完了整個流程,看著站著不動的李持月,心道她還真是一點機會沒給自己留,這樣看來,他崇文館的伴讀過鄉試也是沒有問題。
緊接是第三場考試。
李持月想,李牧瀾再不出手,季青珣就真的瞞天過海了。
她正想找什麽機會提醒太子,季青珣如今就在試院中時,就見他拿起了那本考生名冊。
李持月如釋重負,不再去管他。
原來那李牧瀾轉回頭,左思右想,總覺得自己漏了什麽地方。
回想起李持月翻那本考生名冊,他也去拿了起來,至少,他該確定一下季青珣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在這兒。
看完他算是徹底明白怎麽回事了。
去年那個混蛋主考今年安排座次,居然在給他的座次安排圖中,將季青珣真正的位置隱去了!
他堂堂太子拿到的居然是一張假圖,偏偏這件事明麵上不好說,李牧瀾隻能吃下這個暗虧。
尋到機會,他一定要那主考付出代價!
李牧瀾學他姑姑的樣子,把名冊狠狠地拍在了桌上。
這一回為防萬無一失,他親自去看了,季青珣果然就在那兒,偏偏自己燈下黑,什麽也看不到。
回去的路上,他琢磨著怎麽將季青珣給趕出考場去。
那號舍左右都不是他的人,要是動作太大,定然會引起李持月的注意,他已經失了一次先機了,這次太容易引人懷疑。
號舍裏,短短半日出現了多少人,季青珣都記在了心上。
他並不將區區鄉試放在眼裏,寫著文章,仍然能夠注意到外頭的細微動靜。
等見到李牧瀾的時候,他就知道,鄉試最後的考驗來了。
手下文章寫得更快,狼毫筆在卷上行雲流水,文思如泉湧。
天翻滾起烏雲,下了一場小雨之後又散了,李牧瀾在滴水的屋簷下想對策。
再汙蔑一回季青珣舞弊怕是行不通了,那不如借口查舞弊之事將人招出來,讓他沒時間考試。
到時就算什麽都查不出來,也耽誤住了季青珣的答卷時間。
不過季青珣過不了鄉試,之後又要怎麽把人殺了呢。
連續死兩個“季青珣”,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算了,且行且看。
還沒等李牧瀾找到人去拿了季青珣,禦史先匆匆過來,說道:“殿下,又出了舞弊之事。”神色中有緊張,有為難。
又出事了,不過為什麽要特意來告訴他?
禦史為難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殿下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李牧瀾帶著疑問快步往正堂去,剛邁進去,就看到了幾個眼熟的身影站在堂中,朝他看來。
定睛一看,竟是朱業明等幾人,除了楊融、兆甫,幾乎崇文館今年所有下場的人都在這兒了。
李持月穩坐正堂,漫不經心地說道:“頭一年,心存僥幸的老鼠多一點,也沒什麽好奇怪的,隻是本宮沒想到,崇文館的人會這麽多。”
被稱作老鼠,那幾個人怎麽能忍,看向李持月的眼神充滿敵視,好像認準了就是她存心誣陷。
可要辯駁的人,卻一個都沒有。
李牧瀾沉下臉:“這是在怎麽回事?”
李持月懶得開口,還是禦史跟他解釋:“殿下,這幾人傳抄同一份小抄,官吏巡查的時候發現他們壓在卷子下,顯然是知情的,看來確實參與了舞弊。”
沒想到他還沒整治到季青珣,就先被李持月整治了,自己難道真被她的招數迷惑了,以為她真的打算,這才失了防備。
“你們說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不必害怕,若有冤屈,孤定不會讓人陷害你們。”李牧瀾直直目視坐在上首的人。
李持月瞥了一眼,不相幹的,看她做什麽?
看這局麵,季青珣真是什麽都算到了,現在還打了李牧瀾一個措手不及,她順道在這兒痛打落水狗,也沒什麽不對。
朱業明幾個人互相看看,猶豫之後,還是朱業明小心開口:“殿下,是一個小吏將小抄給我的。”
其他人一起應聲,說他們也是。
李持月問:“那個小吏按著你們的頭,讓你們拿著的?”
“不是,我以為是太子殿下囑咐……”
“哦——你們是說太子也有份了。”
李牧瀾瞪大了眼睛:“孤何時囑咐過這種事?”
“那小吏就是這麽說的,我等以為殿下是看過了三試的題目,才給我們些許提點,我們真的無心舞弊呀。”朱業明說得分外無辜,其餘人也連連點頭。
李牧瀾從未看過第三場考試的題目,聞言,問道:“三試的題目是什麽?”
“乃是……洪水之後的農桑之事。”朱業明一說起來,滿臉苦相。
若是其他的題目,他們也就不會如此抓耳撓腮,輕易入套了。
李持月已在心中暗自發笑。
雖說她不會在考場刻意打壓世家,但出題的權力可是拿捏在她手裏的。
這些貴胄子弟天生就比寒門多了一份政治嗅覺和裝腔作勢,她幹脆將題目出得冷門,遠離朝堂深入民間,這些人就有些抓瞎了。
而且正好今年七縣洪水,那些鄉紳子弟可以說是親身經曆,寫出來的自然又比旁人多了幾分真知灼見。
這也不算舞弊。
李牧瀾大手一揮:“將所有小吏找來,你們認一認,拷問清楚究竟是誰汙蔑孤,又陷害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