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看著小心翼翼的徐冉冉, 雙胞胎的心都化了。

就算不是親生的,那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啊,怎麽會討厭呢。

徐小四捏捏她的小臉蛋:“笨大丫, 就算不是親生的, 咱們也是兄妹, 可別胡思亂想了。”

徐小三:“就是, 大丫要懷疑也應該懷疑爹才對,奶這麽對他, 看著就不像親生的。”

徐小五在一旁連連點頭,“我最喜歡妹妹了, 一輩子都不會討厭妹妹。”

徐冉冉原本聳拉的小腦瓜子, 聞言,忍不住抬起來, 滿眼亮晶晶地看向幾兄弟,小小的胸膛裏好像有一團火球在燒,暖暖的。

“真噠?”

徐小四:“那還能有假?”

徐冉冉握了握小拳頭,她決定了, 從今天開始,她要加倍, 加很多倍,喜歡他們!

雖然她還是要努力回到爸爸身邊,但是她也會替一一的親妹妹對他們好噠!

雙胞胎見小丫頭高興了,心情都舒爽了不少,重新牽起徐冉冉歡喜地往前走,沒走幾步, 徐小五看到身後巴巴看著他們的苗家兩姐妹,想也沒想就喊道:“夏花表姐, 快跟上啊,我們一起啊!”

兩姐妹有些不敢,穀軍媳婦在身後拍了拍兩人:“去吧,你們表哥表弟搞不懂來玩一趟。”

等兩姐妹跟著走出來,雙胞胎就問:“夏花、秋花,這邊有什麽好玩的啊?”

兩姐妹幾乎很少能出來玩,每天放學就回來幫他們爹媽幹活了,哪知道有什麽好玩的?更何況她們覺得好玩的,雙胞胎這樣年紀男娃未必喜歡。

苗夏花有些羞愧,小聲回道:“我、我們也不知道……”

雙胞胎有些失落。

苗秋花怕雙胞胎不願帶她們玩了,想破了腦袋終於想到一個:“我、我見我們隊裏的都愛拿彈弓去曬穀場打麻雀……”

雙胞胎皺眉,打麻雀有啥好玩的,以前他們每天下工都去大黑山上打獵物,那些獵物哪個個頭不比麻雀大。

“就沒別的了?”

苗家兩姐妹有些低著頭,有她們也想不出了…

徐小四低頭問徐冉冉:“大丫,你想去嗎?”

兩姐妹緊張地看向她。

徐冉冉揪揪自己的小辮子,見他們對自己依舊如常,頓時點點頭。

徐小四一咧嘴,露出滿口大白牙,向幾人大手一揮,“走,大丫發話了,咱們準備出發!”

苗秋花急忙說:“表哥,我們沒有彈弓。”

她們家都是女孩,壓根就沒這個玩意。

徐小四說:“這有什麽,我們現在做一個就行。”

徐小三:“夏花、秋花,你們回去拿刀子和皮筋,然後我們去山上砍幾根能用的樹枝,哥要給大丫做一個最好看的!”

說幹就幹,幾兄妹浩浩****拿著工具出發,惹得紅旗生產隊裏的人頻頻回頭。

“這是苗計分員家的外孫?還真回來了?這麽久沒見我還以為這門親斷了呢!”

“你瞎說什麽,徐老大這次帶著全家人都回來了,還帶了不少好東西,我聽說光麥乳精就有兩罐!”

聽到的人倒吸一口氣:“——兩罐?他們家發財了??”

“那可不,你們看看他們身上的衣服,嘖嘖,連塊補丁都沒有!”

“那苗家沾光了,這麽多外孫,以後還有享福的時候呢!”

有人不屑,“嗤,享什麽福,又不是孫子,到時徐老大再娶,你看他們還回不回門。”

“真要再娶了?是不是張家那個小媳婦啊?”

“這我哪知道,我就聽說張家的老太婆想要這門親,你還別說,真要這樣,還挺配的,以後陪女方回來也是回咱們生產隊。”

“張家倒是會打主意……”

苗家兩姐妹聽到這,頓時有些茫然——姑夫,要娶新媳婦了?

她們偷偷瞄了徐小三幾人一眼,發現他們也隻是皺著眉頭而已,一時有些忐忑。

這也不是隊裏人第一次對他們家的事議論紛紛了。

苗姥爺是隊裏的計分員,上了年紀,按理說早該退了把這位置留給年輕人,但苗姥爺很清楚,一旦退了,他們苗家就難了,因此扛著隊裏給的壓力堅決不退。

但也因為這樣,不少盯著計分員位置的人家,都會明裏暗裏說些閑話。

這時有人像發現什麽稀奇的事一樣,“咦?雙胞胎抱的那個奶娃娃是哪家的?哎喲喂,這也太好看了點。”

“應該就是徐老大家的幺女,哎喲,長得可真好啊!比穀秀以前小時候還要好看。”

“可惜了,是個女娃,遲早要嫁出去的。”

雙胞胎原本聽著還沒什麽,但聽到最後這話,頓時心裏不爽起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一人一邊牽起徐冉冉,嘴裏還特意大聲地道:“大丫,你以後可千萬別學那些長舌婦,閑話說多了以後嘴巴越來越大!”

徐冉冉歪頭:“神馬是長舌婦?”

徐小三說:“就是一天到晚瞎逼逼的,正事不喊幹,亂七八糟的事說一堆。”

徐冉冉“哦”了一聲,“嘴巴大不好看。”

徐小四笑眯眯的,“那可不,大嘴巴醜死了,生的孩子也跟著醜!”

這些話讓身後原本還圍著看婦女們尷尬得對視一眼。

心裏暗罵這雙胞胎講話難聽。

走到岔路的時候,有幾個年紀和苗家姐妹差不多大的男孩從前麵的小路裏拐出,看到苗家兩姐妹,頓時喊起來:“膽小鬼又出來咯!”

還有幾個手裏拿著嗶叭筒,對準兩姐妹就一頓亂開炮。

嘴裏還齊聲喊:“膽小鬼,愛哭包!見人就會躲貓貓!”

嗶叭子打到兩姐妹身上,發出悶悶地“啵”的聲音。

這玩意靠近了打,還是很痛的,苗家兩姐妹瞬間紅了眼眶,臉漲得通紅,在徐家兄妹麵前被人欺負,讓兩姐妹又是委屈又是難堪。

苗夏花忍不住喊道:“別打了!”

帶頭的那男娃嘿了一聲:“喲,今天膽子大了,居然敢吼我們了。”

說著又往嗶叭筒裏塞了顆種子,“啪啪啪”地一通亂打。

雙胞胎看著亂飛的嗶叭子,深怕徐冉冉被打到,連忙擋在徐冉冉,徐小四剛移了位置,腿上就被打了一炮,若不是他擋住了,這嗶叭子就要打到徐冉冉身上了,兩兄弟頓時怒了:“你們他媽找死啊?沒看到我妹在這呢?”

那幾人這才看到苗家姐妹身邊還站著幾個人。

雙胞胎年紀比他們大上四五歲,再加上隨了徐州橋高大的基因,雖然瘦卻長得高,幾個男娃頓時有些慫,但是八九歲的男孩本來就是狗都嫌的年紀,麵子大過一切,短暫的安靜了一會後,帶頭那男孩嚷嚷道:“你是誰?我們玩我們的,關你什麽事?不想被打到就閃一邊去啊!”

雙胞胎氣笑了,擼起袖子正準備幹些什麽時,苗夏花抖著身子扯住他的手。

“表哥,別……”

她的視線不自主地看向身後那些看熱鬧的嬸子們。

徐小三了然,苗夏花是怕到時鬧起來了,這些人不幫自己,還有可能會反咬一口。

畢竟剛才他們兩人才剛得罪人。

但雙胞胎是誰,他們的匪氣在大河生長隊那可是出了名的。

管你事後怎麽樣,先打了再說。

徐小三直接把帶頭那男娃手上的嗶叭筒抽走了,“老子是誰用不著你管,你再敢往我妹這邊打,你看我抽不抽死你!”

這話立即把那幾個男娃的氣性激了起來。

後頭那孩子突然說:“二嘎哥!我知道他們,他們是愛哭包的表哥,聽說家裏有五個男娃。”

二嘎臉僵了僵。

家裏五個男孩!!居然比他家還多,二嘎頓時有些慫了。

為了不丟麵子,二嘎狐假虎威道:“別以為我們怕你,你不是我們隊裏的,我們不跟你計較。”

“就是!”

二嘎不敢把氣撒在雙胞胎頭上,隻能狠狠看向苗家姐妹:“你們等著!”

苗秋花和苗夏花身體一抖,臉上閃過恐懼。

要不是這裏是紅旗生產隊,徐小三肯定好好教訓這幾個娃娃,他上前一步作勢要打人,“找死啊!還敢在我們麵前威脅?”

二嘎幾人嚇得退了一步,“你敢?”

“你看我們敢不敢?有種就把你老子叫出來!”

二嘎子可不敢鬧大,他們雖然混,卻不傻,在紅旗生長隊裏,就是誰家男孩多,誰家聲音就大。

二嘎子強裝鎮定地哼了一聲,就帶著幾人走了。

徐小三盯著他們的背影“呸”了一聲,轉頭對著徐冉冉笑得滿臉燦爛:“大丫,三哥厲不厲害?”

徐冉冉眉頭擰得緊緊的:“小三裏髒!亂吐口水!”

徐小三連忙說:“冤枉啊大丫,我沒吐!”

“裏吐啦!”

“那是小四吐的!”

“你放屁!”

雙胞胎又鬧開了,苗家兩姐妹羨慕地看著他們。

——冉冉妹妹真幸福,有這麽多哥哥護著。

徐冉冉不耐煩和雙胞胎扯有的沒的,噠噠噠跑過來對苗秋花說:“裏門剛才被人打了,為神馬不打回去哇?”

苗秋花一愣。

打回去?

一想到這三個字苗家兩姐妹臉色已經煞白,“我、我們打不過的。”

徐小五好奇:“表姐,那你們怎麽不告訴老舅姥爺他們?”

兩人沉默。

她們雖然沒成年,卻也知道自己家在隊裏已經沒什麽說話的餘地了。

說了也隻會讓大人為難而已。

徐冉冉撅起嘴,抬起下巴有些不滿意的樣子:“裏門好弱哦!”

苗家兩姐妹羞愧得無地自容。

還沒等她們說什麽,又聽徐冉冉說:“小三小四,去打他們哇!”

苗夏花、苗秋花:???

雙胞胎變臉簡直不要變得太快,上一秒還在吵著呢,下一刻就笑眯眯的齊聲應道:“好咧,都聽咱們大丫的!”

徐小四對她們說:“表妹!走!哥給你們報仇去!”

把苗家姐妹看得目瞪口呆。

徐小五想了想,小臉認真地點點頭:“嗯,那要想個不被人看出的辦法才行。”

徐小三□□他的腦袋:“小五,你這樣越來越像二哥了,蔫壞蔫壞的。”

徐小五排掉他的手,不服氣道:“三哥,你再弄亂我的頭發,我就要告訴二哥說你說他的壞話!”

苗夏花見他們果真要去找那些人的麻煩,急忙說:“表、表哥,真的要去啊?”

雙胞胎沒回答她,而是看向懷裏的徐冉冉,隻見小丫頭包子臉上滿是認真:“當然辣!窩從來不讓窩的迷妹被欺負的!”

*

一路上,走在後麵的苗家姐妹心裏有些忐忑,更多的卻是期待。

原來……有人撐腰的感覺是這樣的……

她們歡喜地看向徐冉冉。

他們也知道,如果沒有徐冉冉,幾個表哥一定不會幫她們找場子的。

小丫頭此刻正玩著手裏的嗶叭筒玩得不亦樂乎。

她的想法很簡單,管家爺爺說過,要對自己的親人好,她們現在也是她的親人了呢,當然也要對她們好吖。

幾人很快來到山下。

徐小五墊著腳尖往上麵看,“三哥,他們肯定去山上找嗶叭子了!”

徐小四嘿嘿一笑,“這幾個小鬼,看我不教訓他們一頓!”

幾人順著二嘎的方向走了沒多久,還沒上山呢,就聽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隨即兩道細微的談話聲響起:“莊哥,娘已經和素芬嬸子說好了,先和那人見上一麵,如果合適就結婚…”

另一道男聲說:“蘭子別怕,到時你就按照我們計劃好的,多要點彩禮錢,等嫁過去,找個合適的日子再說出你肚子裏孩子的事。”

聽到這,徐小三和徐小四麵麵相覷。

敢情是碰到野鴛鴦了。

還是要給人戴綠帽子那種。

那女人說:“莊哥,嗚嗚,我害怕,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

“怎麽會發現呢,要是被發現,有了錢,我馬上帶你離開這裏。”

“那到時我拿到錢,不管有沒有被發現,你都帶我走行嗎?”

男人說:“傻姑娘,我不舍得讓你和我一起流浪,太苦了……”

說著聲音低了下去,遠遠看過去,隻能看到兩人抱在一起。

這年代,就沒有人不愛聽八卦的,還是這種香辣刺激的,雙胞胎一人一手各捂住徐冉冉和徐小五的耳朵,自己卻踮著腳尖多看聲音的來源的方向兩眼。

兩人恨不得再靠近一些。

徐小五拉住他們,小聲道:“三哥四哥,咱們不去打人了?”

徐小四靈光一閃,就說:“我想到個好主意。”

他讓徐冉冉把嗶叭筒給他,“小五,你帶大丫和秋花她們先回去,等下我和小三在下麵和你們匯合。”

徐小五懷疑地看著他。

“四哥,你們不會是想偷聽他們的話吧?”

兩人怎麽會承認呢,“去去去,趕緊下去,大丫,三哥四哥保證完成任務,等下他們下來,保管變成豬頭給你出氣。”

徐冉冉也不喜歡在這裏。

她今天身上沒熏驅蚊草,剛才手上差點被蚊子咬了個大包。

小丫頭乖巧點點頭。“那好吧。”

*

徐小五幾人下了山,就在入口處等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山上突然發出幾道慘叫聲。

苗家姐妹聽出了是二嘎子他們的聲音。

兩人忍不住露出緊張的表情。

徐小五小大人似的說:“表姐,我三哥四哥肯定想到什麽好辦法了,到時你們可別說出去。”

徐小五也是為她們好,要是知道是他們搞的鬼,到時等他們幾兄弟一走,倒黴的還是苗家兩姐妹。

苗夏花和苗秋花互看了一眼,抿著嘴重重點了點頭。

“好!”

過了好一會,雙胞胎從山上衝了下來,鞋子都快跑掉了,兩人臉上滿是性興奮,邊跑邊喊:“快快快,咱們快躲起來。”

說著徐小四右手抱起徐冉冉,左手拉著徐小五就跑到泥房的拐角處躲起來。

“秋花、夏花,你們傻愣著幹啥,趕緊一起躲啊!”

苗家兩姐妹反應過來,急急忙忙跟著躲起來。

眼見二嘎幾人的哀嚎聲越來越近,徐小五狐疑地看著他們:“三哥四哥,你們做了什麽?”

雙胞胎的嘴隻差沒咧到耳根了,“別問,看就是了。”

徐小五正想說些什麽,就聽到山上由遠及近一陣“啊啊啊啊啊”的聲音傳來。

很快視野裏就見到幾個胡亂揮舞著手的男娃從山上飛也似的跑下來。邊跑邊還邊哭嚎:“娘啊!娘啊!救命啊!!”

哎喲喂。

個個鬼哭狼嚎,眼淚鼻涕流了一臉,不是眼睛腫了一邊就是嘴巴腫了一圈,後邊那個跑著跑著□□都要掉了,隻能邊死死拽著褲子邊哭邊往隊裏的方向跑,看著好不狼狽。

苗家兩姐妹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長期被人欺負的害怕,隱忍,憤懣都在這刻泄了大半。

——太解氣了。

徐小四低頭問:“怎麽樣大丫,四哥做的不錯吧?”

徐冉冉包子臉皺成一團,有些嫌棄地轉過頭不看那幾人,“他們好髒。”

徐小四立即說:“那可不,都怪小三,是他讓這麽做的。”

徐小五受不了地瞥了一眼徐小四:“四哥,剛才你可不是這麽說的。”

徐小四說得十分堅決:“就是小三讓我這麽做的。”

徐小三扯著他的耳朵:“你要點臉行嗎?”

吵吵鬧鬧間,二嘎幾人很快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苗家姐妹戀戀不舍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等聽不到這些哀嚎聲才說:“他們叫得真好聽。”

雙胞胎震驚地看著她們——沒想到這兩姐妹小小年紀就好這一口!

苗夏花反應過來,立即呸呸呸了幾聲,“不是,表哥,你們是怎麽做到的啊?”

這幾人一看就知道是被山上的蜜蜂叮了。

徐小四咧嘴一笑,“山人自有妙計!”

徐小五抓心撓肺地想知道,拽著說他的衣服一蹦一蹦的:“四哥,你快說,你們是怎麽做到的?”

“別嚷嚷!想被人發現啊?”

徐小五壓低了聲音:“你們是不是把蜜蜂丟到他們身上了?”

徐小四鄙夷地看他一眼:“我怎麽會做這麽沒腦子的事。”

說到這,不等他繼續解釋,通往山上路口處就走出一個女人,雙胞胎忍不住多看幾眼。

女人小巧玲瓏,大約二十七八的年紀,長了一雙桃花眼,膚色偏白,齊肩的中短發,看起來有幾分姿色,隻不過慌亂的眼神讓她此刻看起來有些狼狽。

女人四下看了一圈,見周圍沒人,頓時鬆了口氣,隨即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才麵色如常地往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沒過一會,野鴛鴦中的那個男人也跟著走了回來。

隻見那人頭發許久沒剪過的樣子,又亂又髒,頭壓得老低,讓人看不清他的長相,隻能看到被蜂蜜叮腫的半邊臉,

這人步伐匆匆地隨著剛才女人的方向離開了。這會正是上工的時候,路上人少,男人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等人都離開了,雙胞胎就催道:“走走走,咱們趕緊走,再不走就要被發現了。”

徐小五幾人一頭霧水,也沒敢多問,跟著雙胞胎的腳步離開了。

沒一會,他們就聽到一群人帶著哭唧唧的二嘎來到這。

原來是二嘎爹帶了一眾人過來找人算賬呢。

“你這娃,快說在哪裏看到那人的?你是不是撒謊,怕被打才胡亂說的?”

二嘎子嘴巴被叮成了臘腸嘴,邊抽噎邊說:“我、我麽有!!真的有一蘭一呂在上麵親嘴,被我們看到了就朝我們砸蜂哦!”

臘腸嘴講話不清不楚的,但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二嘎爹不大相信:“長什麽樣你看到沒有?”

“麽、麽有……不信你們問耗子他們,他們也看到了,那過呂的頭發隻有借麽長…”

說著還比劃了一番。

二嘎爹朝山上看了一下,哪有什麽人,想來二嘎要是說的是真的,那兩人肯定也跑了。

一男一女偷偷摸摸在山上親嘴,估摸著也不是好人家的人。

這種野鴛鴦抓著了可是要被唾沫淹死的。再加上自己兒子被傷了,二嘎爹說什麽也要把人給找到。

二嘎爹後麵的人說:“大壯叔,要不咱們請大隊長幫找出這兩個人?”

隊裏留齊劉海的女人就那麽幾個,隻要把人叫出來問一問,說不定就能把人找到了。

二嘎爹覺得是個好主意,轉頭吩咐身後的幾人說:“你們上山找人,我帶著兔崽子去找大隊長。”

說完後,二嘎爹一巴掌拍到二嘎的背上,罵道:“個瓜娃子,盡給老子惹事,等抓到人回去飛把屁股打爛不可!”

二嘎冤枉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就是上山掏個鳥蛋而已,咋就這麽倒黴?

*

雙胞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還轉頭向身後的徐小五炫耀:“看到沒,哥兩的本事大不大?不用咱們出手,照樣有人收拾他們!”

苗家姐妹崇拜地看著他們。

徐小五毫不留情地揭穿道:“我知道了,四哥用的是二哥之前用過的方法,叫借刀殺人。”

徐小四被下了麵子,有些不爽,“什麽是二哥的,這是我自己想的。”

徐小三:“你拉倒吧!明明是我想出來的,不然你還傻不拉幾的想自己把馬蜂窩給掏下去呢。”

雙胞胎也沒做什麽,就是故意拿著吡叭筒往那對野鴛鴦的方向打,讓二嘎他們發現他們而已。

被發現的兩人當然怕事情敗露,原本雙胞胎還以為兩人會抓著二嘎幾人打一頓,再威脅他們不準說出去。

沒想到那兩人比想象中的還怕被暴露。

那男人想也沒想,拿了樹枝就把身後的馬蜂窩給捅了。寧願拚個兩敗俱傷也不願意被二嘎他們看到自己的臉——二嘎幾人一看掉下來的馬蜂窩,哪裏敢停留,嚇得飛快跑下山。

想到這,徐小四得意地吹了個口哨。不費吹灰之力讓兩邊人臉上都掛了彩,他真牛逼。

見事情發展得差不多了,雙胞胎便帶著春花她們走到二嘎子幾人身邊,“喲,咋都在這呢——哎喲,你們被馬蜂給叮了?嘖嘖嘖,痛得不得了吧?”

一眾人頓時看了過去。

兩小子壓根不怕,徐小三和他一唱一和:“要不要找我大哥給你們看一下啊,我大哥會醫呢!放心,錢肯定不會多收,畢竟你們和夏花她們玩得這麽好,肯定要便宜一點的。”

二嘎爹認了出苗家兩姐妹,一下便猜到雙胞胎的身份。

雖然這兩小子說的話聽著是好心,但怎麽就讓人這麽別扭呢?

二嘎爹心裏不爽,拒絕道:“不用了,我們找隊裏的赤腳醫生就行。”

徐小五立即一副頭疼的表情:“啊,那不是很貴?”

這年頭看病就沒有不貴的。

二嘎爹心裏更不爽了,看病不得花個五毛錢?他忍不住瞪了二嘎一眼,“敗家玩意,回去再收拾你!”

二嘎嚇得抖了抖。

他爹打起人來,棍子都能打斷。

二嘎又哭起來了,那副慫樣,讓苗家兩姐妹不敢置信。

——在苗家兩姐妹眼裏,從來都隻有二嘎欺負人的時候,每次都是趾高氣昂的,她們哪裏有見過對方這慫樣。

一時間,對方在她們心裏堅不可摧的形象碎了一地。

原來經常欺負她們的這些人,也不過如此啊。

這些人,也不過是正常人而已,也沒有比她們厲害多少。

也一樣會被大人打罵,也一樣會哭的稀裏嘩啦,哭的樣子甚至還很比不上她們呢。

短短幾分鍾,束縛在兩人身上的恐懼消失得無影無蹤。

二嘎爹沒和雙胞胎計較,轉而問道:“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一男一女從山上走回來?”

徐小四說:“見是見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兩個人。”

“往哪走了?”

徐小四指了一個方向。

二嘎爹沒說躲什麽,帶著人往那個方向離開了。

等一行人再次離開後,徐小四問苗夏花:“夏花,你們認識那女人是誰嗎?”

苗夏花點點頭。

“那好,你們帶我們去。”

苗夏花愣了愣:“表哥,我們也要去?”

徐小五立即說道:“當然了!這種狗咬狗的戲最好看了!”

說著還轉頭問徐冉冉:“對吧,妹妹。”

徐冉冉點點頭,包子臉很是認真:“狗咬狗,好看的。”

苗家兩姐妹:……

總覺得,姑父這一家子,有點怪怪的……?

*

劉莊一路遮遮掩掩、避人耳目地回到張蘭家,這才鬆了口氣。

“蘭子,你快去給我找點藥抹一下,我臉越來越腫了,等下外麵要是沒動靜就不怕了,晚上我再回去。”

張蘭心疼地看著他,“莊哥,你別急,那幾個娃娃估計不會鬧出什麽事的,你今晚就在家裏住下吧?”

劉莊拒絕:“不行,要是被人發現你以後怎麽做人?”

張蘭一臉感動,“莊哥……”

就在兩人情濃之際,屋外傳來敲門的聲音。

“蘭子,在不在家?”

張蘭一驚,連忙推了劉莊一把。

“快,莊哥,有人!”

張蘭手忙腳亂地把劉莊藏到床底下,平複了一下砰砰亂跳的心髒,這才出屋應道:“來啦。”

在門外等著的正是王素芬,“蘭子,你在啊,咋這麽久不開門,我還以為沒人呢——咦,你臉怎麽這麽紅?”

張蘭連忙說:“剛在整理東西,素芬嬸,你找我有什麽事?”

王素芬忍不住臉上帶笑:“對你來說是好消息,等下嬸子帶你去找徐老大,你兩見一麵,記得打扮一下。”

張蘭有點慌:“怎、怎麽今天就見啊?”

王素芬:“你娘恨不得馬上定下呢,你還嫌快?”

張蘭想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咬咬牙,“好,嬸子,你等我一下,我拾掇一下馬上出來。”

王素芬仿佛看到五塊錢再向她招手,不由笑容更盛:“好咧!”

她做了大半輩子的媒,就沒有收過這麽多的禮金。這五塊,夠她做大半年的活計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王素芬怎麽會和錢過不去呢?

*

王素芬在這邊通知了張蘭後,就找了個借口,讓隊裏的小娃娃趁著苗家二老不注意的時候把徐州橋叫出來。

她算計得好,隻要人一出來,她隻要帶著張蘭佯作偶遇,那就是天注定的緣分,誰也說不出閑話。

王素芬早早帶著張蘭到巷子裏帶著,遠遠看到徐州橋的身影,立即迎了上去:“哎喲,這不是徐老大嗎?好巧啊。”

徐州橋頷首應了,正想繼續往前走,卻發現帶路的小娃娃一溜球就跑得不見了蹤影。

徐州橋原本以為是自家那幾個小子在外麵闖禍了,看到王素芬和她身後的張蘭,心裏哪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二話不說轉身就想走。

王素芬連忙攔住他:“哎喲喂,徐老大,你可別急著走。”

徐州橋躲了躲身子:“嬸子,你有什麽事?”

“沒啥事,就是覺得巧啊。”王素芬笑眯眯地推了一把身後的張蘭:“你們兩個,一個亡夫未嫁,一個喪妻未娶,又在這時候碰到,你說巧不巧?”

張蘭被她這麽一推,人就來到徐州橋跟前。

張蘭原本就有些心神不寧,抬眼間陡然撞進徐州橋深邃的眼睛裏,臉立即紅了。

“徐、徐大哥……”

徐州橋眉頭微皺,“我還有事,你們要是沒什麽要說的我就先回去了。”

王素芬沒想到徐州橋見到張蘭這麽嬌滴滴的樣子還不為所動,不由急了,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店了。

她連忙給張蘭使了個眼色。

張蘭看著眼前高大的的男人有些害怕,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徐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提一下。”

她手裏帶了一個籃子,裏麵裝了不少吃食。

王素芬恨鐵不成鋼,她走上前直接搶過籃子,“哎喲,你這孩子,害羞成這樣。”

她把籃子推到徐州橋跟前,“徐老大啊,這是咱們蘭子做的,老香了,她的手藝在咱們隊裏,可是出了名的好,快拿回去嚐嚐。”

王素芬對張蘭有信心。不說張蘭的臉蛋是他們隊裏出了名的好看,就這小寡婦的身份,是個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她就不信這徐家老大會不心動。

徐州橋不著痕跡地退了幾步,正想拒絕,就聽到路口處有人喊:“蘭子,原來你在這裏,大隊長喊你過去一趟!”

張蘭抖了抖,腦子一片空白,許久後才抖著唇問:“什、什麽事?”

“嗐,我哪知道,我就是個傳話的,你別墨跡哈,他們都在那邊等著了。”那人見張蘭旁邊還站徐州橋,想到大隊長說的話,又說:“對了,徐老大你也要去。”

王素芬連忙問:“發生什麽事了?我要不要去?”

“想去就去唄!好像就是認個人。”

張蘭臉色更白了。

她低著頭,腦袋裏拚命想著等下要怎麽回話,就聽王素芬說:“哎喲,那咱們趕緊去吧,別讓大隊長等久了。”

徐州橋皺了皺眉,到底沒說什麽。

三人一起來到大隊長家,還沒進門,就見到好幾個剪著齊肩短發的女人,年齡有大有小。

張蘭慶幸自己回家後馬上換了衣服,想來二嘎那幾個瓜娃子不會認出自己。

誰知張蘭三人剛走進,二嘎子就跳起來,指著她哇哇喊:“爹!就是她!就是她們!!”

張蘭傻眼了。

王素芬也懵了。

二嘎子娘立即衝過來扯著張蘭的手臂往眾人麵前拽:“好啊!居然是你這個不要臉的!”

王素芬可不想看著五塊錢就這麽飛走走了,趕緊攔著,“二嘎娘,你先別衝動啊,我們剛過來你就喊打喊殺的,大家都懵著呢,你先說說是咋回事,可別冤枉了好人。”

二嘎子衝出來腫著嘴巴惡狠狠地說:“我才不會硬錯!就是搭!我們都去看到那個人臉刪有一顆痣!!”

說著還指著自己臉蛋上的某個地方,“就在這個地方!”

眾人聞言,目光頓時聚焦在張蘭的臉上。

在她右臉靠耳朵的地方,確實有一顆比較明顯的痣。

二嘎娘看著自家兒子越來越腫的嘴巴,和腫成豬頭一樣的臉,心疼得不行,二話不說就想打人:“張蘭是吧!就是你害得我家二嘎子成這樣的!看我不打死你!你個臭不要臉的!什麽寡婦!就是個立牌坊的婊子!”

這時張蘭娘也趕來了,看到二嘎娘要打人,連忙衝過去擋下,“怎麽回事?你們一群人想欺負我們張家孤兒寡母的是吧?看我們母女兩沒人撐腰好欺負是吧!我的老天爺喲!!我的命好苦啊!”

說著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家快來看啊!有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蒼天啊,我家蘭子怎麽命怎麽苦啊,家裏沒了能給撐腰的漢子,個個看著都想來踩一腳,沒天理啊!!”

二嘎子爹沉著臉,上前一步把人拉起來,“嬸子,你別胡鬧!你家張蘭把我家二嘎害這麽慘,我們還沒說呢!你看看他臉上腫的,看藥匣子都得不少錢!”

張蘭娘一抹眼淚,叉腰道:“我們蘭子這麽小一個,怎麽就能欺負人了?”

二嘎爹嘲諷地說:“那就要問你家蘭子的姘頭了。”

說著,把視線朝徐州橋看去。

徐州橋:……

他就出來一趟,怎麽無端端就變成了別人的姘頭了。

二嘎娘上前激動道:“好哇!原來你就是張蘭的姘頭!你們兩個合夥害得我家二嘎好慘啊!!女幹夫Y in婦!臭不要臉的!大白天的就鑽小樹林!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王素芬趕緊開口:“等等、等等,到底咋回事啊,我們啥也不知道呢,一來你們就叭叭的說,好歹給我們說清楚是什麽回事啊!”

“怎麽回事?你難道不知道?這兩人暗地裏**!還害人!”

王素芬懵了,**?這跨度也太大了,她連忙說:“你們誤會了吧,人家徐老大昨天才來,怎麽是蘭子的姘頭呢。”

二嘎娘:“那你們怎麽一起來的?”

“這、這……”王素芬詞窮,隻能說:“我這不是看他們合適,想做個好事,湊一湊。”

二嘎娘:“我呸!什麽合適,難怪我說怎麽你怎麽突然要給她們做媒了!鐵定是這兩人暗地裏做了見不得人的事,這才讓你來說媒了。”

王素芬:……這麽一說,好像也說得過去。

不然張蘭娘平時這麽小氣的人,會舍得出五塊錢找她說這門親?

這麽一想,王素芬看徐州橋的眼神都變了。

虧她剛才還覺得徐老大是個老實的,原來也是個內裏藏奸的。

徐州橋:……

張蘭原本還躲在張蘭娘身後瑟瑟發抖,見眾人誤會了徐州橋,咬著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開口道:“我、我們也不是故意的,是二嘎子他們先招惹我們的!”

張蘭娘倒吸一口氣,“死丫頭,你——”

張蘭暗示性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張蘭娘瞬間會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