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蛋殼

社長回來之後, 話題已經跳了好幾個,大家開始聊起了八卦。因為是不同學院不同專業的,能分享的八卦仿佛三天三夜說不完。

中途有人要了兩瓶啤酒和果酒, 林落煙隻喝了點果酒。

最親密的人不在身邊, 她通常不怎麽喝酒。

一頓飯接近尾聲, 一群人浩浩****地往外走。

“這邊十點才關門,我們要不再逛逛?”

走出烤肉店,有人突然提議。

“你們逛吧。”林落煙看了眼手機, 把抱著自己胳膊的女生, 安置到另一個女生懷裏, “我先走了。”

大家一聽這話就能猜到, 肯定是季淮頌在等她, 小情侶要去約會呢。

有人揶揄兩聲,笑著起哄:“去吧去吧, 玩得開心。”

商場分了ABCD四個館, 中央廣場有快閃店, 還有長椅和石凳。

夜幕低垂,月色和燈火光亮混合在一起。

林落煙走出A館朝南的自動門, 就看到不遠處長椅上坐著的人。

那一處不算太亮,周圍人來人往。

季淮頌上身微弓,手肘搭在腿上,抬頭看見她, 朝她張開雙手。

林落煙步履輕快地走過去, 停在身前, 站在他雙腿之間, 抬手抱他。季淮頌的手自然地摟住她的腰。

“沒在車上等我?”林落煙問。

他是來直接接她回家的,把停在學校的車開了過來。

季淮頌勾著她的手, 笑問:“怎麽,我見不得人?”

見他微微歪頭,瞄了眼她身後,像在審視什麽一般。林落煙雙手捧著他的臉,語調上揚,笑盈盈的問:“小少爺,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雖然社長威脅不到他什麽,但她和社長是同一個社團的,每周至少例會的時候要見一次。她想,季淮頌心裏肯定多少有點不爽。

“是啊。”季淮頌的嗓音含混著笑意,順水推舟,“我快被醋淹死了,怎麽辦啊。”

林落煙沉吟幾秒,故作思忖:“我想想啊。”

季淮頌坐在長椅上,略微仰頭看她:“哄我不是很容易嗎?”

指尖蹭了蹭他的臉頰,林落煙低頭親了親:“哄好了嗎?”

壓了壓嘴角,季淮頌的手從她的腰間輕輕滑過:“好像沒有。”

“那要怎麽哄。”

林落煙眨了眨眼睛,明知故問。

季淮頌朝她勾勾手,她偏頭靠過去。灼熱的呼吸灑在她的耳朵,他的聲音又低又沉:“睡一下就好了。”

她就知道。

這個答案她一點也不意外。

“大學生怎麽能滿腦子黃色廢料啊,你這樣不行的。”林落煙雙手叉腰,眉間輕擰,故作嚴肅,“好好學習,季淮頌,你看我。我這幾天為了學習,都要頭懸梁錐刺股了,你要向我看齊。”

季淮頌笑著看她演,而後牽著她的手,起身:“嗯,我努力向你看齊。”

說著,緩步往商場外停車的地方走去。

“這個奶茶居然又來這兒做快閃店了。”林落煙跟著他往外走,回頭看了眼中央廣場的快閃店,“我前男友就是在這兒被齊霏抓到劈腿的。”

聞言,季淮頌停下,看了眼快閃店,又垂眼看她。

下一刻,他俯身湊近,直勾勾地凝視著她。

林落煙無辜眨眼,她剛才那番話確實是隨口這麽一說,看到這個快閃店就想起來了,真沒有任何故意刺激他的意思。

“你前男友眉毛下麵兩顆球是裝飾?”

“嗯?”

“林落煙誒。”季淮頌學著她平日裏的語氣,“他當時的女朋友可是林落煙,居然還劈腿,腦子有什麽大病啊?”

他學得有模有樣,完完全全是她平日裏的語氣。說完還含笑看著她,散漫玩味。

林落煙一瞬間啞然,反應過來,抬手拍了他一下。

“不許學我。”她警告道。

季淮頌垂眼:“你每次這個語氣,都太可愛了寶貝。”

抬手抵在車頂,免得她撞到頭,他順手給她扣好安全帶,“你所有前任的確都不過如此,配不上你萬分之一。”

林落煙被哄得開心,手指勾著他的項鏈滑過衣領:“今天說的話我都這麽愛聽,不會是真的想在我這兒討個獎勵吧。”

季淮頌嗯了一聲,吻了吻她的唇角:“顯而易見。”

-

夜色愈發深沉,天邊弦月高掛,沒有任何星星的蹤跡。

空氣裏彌漫著曖昧旖旎的氛圍和氣息,升騰而上的高溫遲遲沒有降下來。

林落煙趴在**,捏著那隻鈴鐺發簪仔細看著,她之前還沒好好看過這個發簪具體是什麽樣的。

“真可惜,我橡膠過敏。”

餘光瞄到打開的盒子,她突然說道,“什麽草莓味、葡萄味,統統都沒有。”

聚氨酯這種材質本來就是給特殊群體提供的,比如像她這種對橡膠過敏的人。產量不大,也就沒有那麽多類型。

她偏頭看向季淮頌:“你會覺得沒意思嗎?”

見她盯著那盒沒用完的,季淮頌還以為她有什麽欲求不滿的想法,沒想到竟然是問他會不會覺得沒意思。

他抬手,蹭了蹭她的臉頰:“我是睡你還是睡套?”

這話林落煙不同意:“誰睡誰啊?”

季淮頌哄道:“你睡我,你睡我。”

掀開毯子朝她伸手,“去洗澡。”

“隻是洗澡?”

林落煙順勢抱住他,雙手環著他的脖子,被他抱去浴室。

季淮頌單手托著她的臀部,開了浴室的燈:“不然呢?”

林落煙回頭看了眼浴缸:“我不信你。”

“那換個地方再來一次?”

放她坐在浴缸邊上,他沒鬆手,隻是上移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撐在浴缸邊上。

林落煙微愕:“你還真……”

“你都說了不信我,那我不能讓大小姐失望啊,對吧?”季淮頌輕輕挑了下眉,憋著壞,“你給我的罪名我都得坐實。”

半個小時後,浴室的地板被水打濕。

林落煙又困又疲憊,胳膊都抬不起來。

被吹幹頭發抱回臥室,林落煙想。她發誓,她再也不在這種事情上挑釁他了,他精力旺盛到她根本招架不住。

“你去哪?”

感覺到季淮頌拿上手機要下床,她敏銳地睜眼。

季淮頌直截了當把手機屏幕遞向她,頁麵是正在聊天的微信聊天框。

“我去改個項目計劃書。”他說。

是他們那個課題活動小組的,下周三就要上傳項目計劃書了。

“哦。”瞄了一眼,嘟囔一聲,林落煙隨意地擺擺手,示意他去,順便翻了個身。

臥室房門關上之後,屋子裏陷入短暫的安靜。

林落煙躺了會兒,意外發現她的大腦神經變得清醒了起來。從季淮頌走出去之後就頓時清醒了,累歸累,一丁點困意也沒有。

靜靜躺了會兒,她歎氣,睜眼。

睡不著,果然還是睡不著。

好像經常跟他一起睡,她渾身上下所有細胞都習慣了他的味道和體溫,依賴性反而比以前更強烈。

他一旦不在,她就很難入睡,又得輾轉反側到後半夜,被迫熬夜。

最後,她慢吞吞地支起上身,抬手胡**了揉頭發,下床。

剛走到臥室門口,想起來,低頭看了眼自己光著的腳丫,又折回床邊,乖乖穿上拖鞋。

家裏不冷,她身上隻有一件他的襯衫。

趿拉著拖鞋一路小跑到書房。

書房門開著,裏麵亮著燈。

季淮頌坐在電腦前,劈裏啪啦地敲著鍵盤。林落煙靠在書房門口看著他。

“怎麽過來了?”餘光瞥見她,他問。

林落煙走過去,直接跨坐在他身上,麵朝著他,埋在他懷裏:“你不在我旁邊我睡不著。你寫你的,不用管我。”

穿著他的衣服,就這麽窩在他的懷裏,身上香香軟軟的。

季淮頌垂眸看了眼,靠在椅背,擺著好整以暇的姿態:“你這樣我怎麽寫?”

林落煙沒抬頭,閉著眼睛,嘟嘟囔囔地反駁:“我哪樣?”

挺神奇,他身上的味道仿佛浸著她的神經,隻要在他身邊,她安心踏實,能完全放鬆下來。

季淮頌抬手順了順她的頭發,就這麽抱著她改項目計劃書。

沒幾分鍾,懷裏的人就睡著了,呼吸平穩均勻。

勾了勾嘴角,季淮頌的胸口像突然被填滿,有幾分愉悅。手上敲鍵盤的動作又輕又慢,怕吵到她。

改完項目計劃書,發到課題小組群裏,群裏立馬彈出一連串問號和感歎號,說他大晚上不睡覺是想卷死誰。

原本群裏說的是周三之前改好就行,結果他執行力太強了,速戰速決。

【兄弟們,玩手機突然玩得很有罪惡感啊】

【不說了,四級又沒過,馬上背十個單詞】

【……】

季淮頌沒有看群裏那些亂七八糟的信息,抱著林落煙起身。

懷裏的人動了動,好像醒了點,但沒睜眼,模樣迷迷糊糊的。

林落煙被他抱起來,本能的抬手,手腳並用哼哼唧唧地抱住他:“幾點了。”

季淮頌點了點手機屏幕,看了眼:“一點。”

淩晨一點。

好晚。

林落煙的腦子裏隻有這兩個字,說話全憑肌肉意識:“該睡覺了季淮頌。”

嗯了一聲,季淮頌彎腰拎上林落煙的拖鞋,沒拿手機,放在書房,關掉燈,往臥室走:“明天星期天,陪你去北廊藝術館看畫展。”

太困了,大腦基本上已經罷工。

林落煙遲緩地接收他話裏的信息,稍微想了會兒,也沒有想起來什麽時候說過要去看畫展。但她一定說過,不然他不會提這件事,也不會說是陪她去看。

想不起來,卻又很喜歡這種被記得的瞬間。

她很多時候無意間的一句話,他都能記得,然後變成往後某一刻的驚喜。

比如現在,她為這個瞬間感到開心。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那麽幾個瞬間嘛。

她憑借本能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晚安寶貝。”

季淮頌低頭輕笑,吻落在她眉心。

“晚安。”

-

屈煬和向硯南一起攢了個局,說要給齊霏慶功。齊霏帶了辯論隊去了蘆海,參加全國賽,剛回宿舍坐下,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上,就被屈煬的一連串消息炮轟,說要給她慶功。

林落煙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從設計學院三樓的教室出來。

窗外落下一小片明媚陽光,光影的分界線沒那麽清晰。

空氣裏透著潮濕的味道,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走廊裏靠窗走的人群裏有人驚喜:“下太陽雨了誒!”

慶嶺的春天居然下太陽雨,還挺難得一見的。

瞄了眼窗外,林落煙給季淮頌發消息,說自己下課了,順便說了屈煬和向硯南今晚給齊霏攢了個局的事。

雨勢很小,雨水一點一點緩慢地往下掉落,被微弱的太陽光捕捉,折射出細碎的彩色光亮。

沒有人在乎這場太陽雨,過不了一會兒就會停的,不會下得很大,也就無所謂淋雨。

倒是有人拍照拍視頻,記錄這場太陽雨。

林落煙走出教學樓,就看到了那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G。

季淮頌來接她下課了。

“你怎麽這麽快?你今天下午沒課啊?”她是不記他的課表的,她自己兩個專業滿滿當當的課都記不住,沒有多餘的腦容量了。

季淮頌撐著傘踩上門口的台階,把手裏溫熱的奶茶遞給她,順手拿走她懷裏抱著的兩本書。

“我十分鍾前就在這兒了。”他說。

傘麵很大,也沒幾步路,林落煙卻莫名覺得這一幕有點熟悉。不過他在下雨天來接她,這種事好像發生過也不止一兩次。

但下一秒,她剛要踩下一階台階,就被季淮頌攔住了。

他慢悠悠的問:“這回不要我抱了?”

雨下了有一會兒,地麵明顯潮濕,但也就一點點而已。

林落煙聽出他語氣裏玩味,明白他什麽意思,知道他在逗她,覺得好笑:“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你都記得很清楚嗎?”

就比如下雨這件事。

她不想被淋到,問他不能往前走幾步嗎?不想踩水坑讓新鞋髒掉,於是被他抱上了車。

季淮頌沉沉嗯了一聲,垂眸看她,勾唇笑道,聲音放低:“你身上有幾顆痣,長在哪兒,我都記得很清楚。”

林落煙腦子一叮,飛快抬手,捂住他的嘴。

警覺地瞄了眼從旁邊走過的同學們,她美眸微瞪:“公共場合,你收斂一點。”

她這副樣子,和當初在圖書館,被他偷親之後,故作冷靜又略顯慌張地說“圖書館這麽莊嚴神聖的地方怎麽能幹這種事”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的生動、嬌俏、可愛。

心裏泛起一陣難捱的癢。

他又要忍不住了。 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