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白蘭地卡斯特
開什麽玩笑。
她像是會給別人吹頭發的人?
林落煙平直地看著他, 語氣不滿:“我馬上要感冒了。”
上揚的尾音很驕橫,仿佛她不是馬上要感冒,而是馬上要麵臨非常非常嚴重的問題。嬌弱的很, 沒法給他吹頭發, 她才是要被照顧的那一個。
每次見她露出這點嬌縱, 季淮頌都覺得有意思。
大小姐的大,是脾氣大的大。
他鬆開手,笑道:“不是挺活蹦亂跳的麽, 需要我照顧?”
揚聲嗯了一聲, 林落煙轉頭就往樓上走, 根本不等他再說什麽。
跑得還挺快。
沒急著吹頭發, 季淮頌坐在沙發上, 剛拿起自己的手機,林落煙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亮了起來。
他隨意瞥了眼, 是蘇淺的微信消息。
看不到內容。
屈煬那圈人他不算太熟, 隻和屈煬本人熟, 因為高中那會兒一起打過球。他見過蘇淺兩三次,都是來他們學校球場找屈煬。
上次在club撞見, 向硯南就對蘇淺念念不忘,前兩天還跟他提過,好像對她有點兒意思。
亮著的屏幕暗下去,季淮頌去拿吹風機吹頭發。
吹得差不多了, 再走過來, 看到自己的手機裏, 有一條未接來電。
他隨手撥回去。
“你和林伯伯的孫女在一起了?”
母親大人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語氣明顯震驚。
季淮頌嗯了一聲,靠坐在沙發上, 懶洋洋的:“打這個電話,是要教育我?”
“我怎麽聽你哥說,這次是正經女朋友啊?”
“你小子收心了?”
“是女朋友。”季淮頌聽到樓上的動靜,眼皮一掀看過去,隨口說著,“跟收不收心有什麽關係?”
聽他這個完全不放在心上照舊遊刃有餘的語氣,電話那端打趣道:“你別被人小姑娘騙得褲衩子都不剩。”
“……”他媽媽怎麽老覺得他會栽誰手裏。
看著林落煙從樓上下來,季淮頌輕嗤一聲,“誰騙誰不一定呢。”
在林落煙過來的前一秒,他掛了電話。
視線在她身上遊走,緩慢又意有所圖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這件毛衣對她來說很寬大,衣服遮住了大腿,在膝蓋上麵一點,領口微斜,一邊鎖骨暴露在空氣裏。
林落煙伸手,手指插進他的頭發。
季淮頌抬眸看她,彎唇:“幹嘛?”
“檢查一下你有沒有乖乖吹頭發。”說著她收回手,下一瞬便被季淮頌捉住了手腕。他輕輕往懷裏一帶,她整個人栽他的懷裏,被他帶得跪坐在了他的腿上。
手掌落在她的後頸,季淮頌輕輕揉蹭著:“乖嗎?”
低沉的嗓音放緩,不是乞求討好的疑問,是故意遷就她,玩味又誘哄。
林落煙嗯了一聲:“挺乖的。”
季淮頌的視線從她的眼睛往下,指腹滑過她的鎖骨,慢條斯理的把衣領拉好:“雨停不了,今晚睡這兒?”
林落煙輕笑出聲:“你都帶我回來了,澡都洗了,裝什麽啊?”
哦了一聲,季淮頌倏地鬆開手,雙臂交疊在身前,靠在沙發背上,微微仰頭抬眸,看著坐在他身上的人。
明明處在下位的是他,渾身散發的氣息卻絲毫沒有處在被動,反而有種想看看身上的人怎麽討好他的姿態。
見他這副模樣,林落煙難得心口一緊。
他這樣,真有點性感,還有點壓迫。
她舔了舔唇,腦子裏有東西在燃燒。
結果,下一秒。
季淮頌斂了神色,一副清冷自持的模樣:“上去睡覺。”
嗯?
林落煙愣了下。
他還真……
不是,他怎麽能這麽自控?是誰說自己自製力差的?
心底那股偏不的反骨勁兒上來了,林落煙眯了眯眼,不僅坐在他身上不挪地兒,甚至還往前坐了點,膝蓋抵著沙發靠背。
隔著衣服,掌心撐在他的胸口,她問:“以前也這麽騙小姑娘回家?”
“騙?”季淮頌挑了下眉,表情無辜,“我在門口的時候給過你機會。”
他當時沒有直接把車開進來,在別墅院門口停了會兒。
是她自己說不怕的。
真會全身而退。
笑盈盈地看著他,林落煙的手一寸一寸地往下滑,感受到肌肉和呼吸在她手心裏跳動的感覺。
“我想了想,兩個人一起感冒好像也挺不錯的。”她歪著腦袋,眉眼嬌俏,“你覺得呢?”
季淮頌輕哧,抬手按住她在他身上作亂的手,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
“林落煙。”喑啞的嗓音在混合著雨聲的濃鬱深夜裏,沾染幾分欲,聽起來格外性感,“你挺會招我。”
林落煙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那你上鉤嗎?”
頭頂的燈隻開了半盞,算不上有多明亮,倒是在彼此的呼吸和身體源源不斷交互的溫熱中,顯得曖昧至極。
四目相對。
須臾間,他伸手,摁著她的後頸,吻上來。
他用行動回應她。
周圍太近,親吻聲清晰分明。
季淮頌抱著她,從沙發到開放式廚房,從看起來像是下風的位置,到把她摁在廚房的島台上親。
彼此間狹小緊密的空間裏,溫度迅速升騰。
骨節分明的大掌握著她的大腿,手指和毛衣邊緣勾在一起,從外側往上滑。
就在這時,林落煙陡然推開他,拿開那隻快要碰到她胯骨肌膚的手。
被打斷,季淮頌雙手撐著島台圈住她,眸色深沉地盯著。
沒得到滿足,眼底升起的情.欲一時半會兒難以消散,仿若卷著一團烏雲。
“抱我下去。”
林落煙朝他抬手,一臉“差不多了姐困了”的樣子。
讀懂她眼裏的意思,季淮頌驀地哂笑一聲,垂著腦袋點了點頭:“玩兒我呢?”
前一秒分明深陷讓人動情的欲念,後一秒就克製收斂了下來。
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比他還冷靜自持。
見他不打算抱自己下去,林落煙撇開他撐在她身側的手,自己輕巧地跳了下去。
“我先睡覺啦。”
微微上揚的尾音帶了幾分愉悅,很明顯剛才引誘和叫停的行為都是故意的,是報複他在沙發上的事。
偏頭盯著她上樓的身影,季淮頌低頭輕笑。
真記仇啊。
-
林落煙徹底感冒了。
原本就有點感冒的征兆,結果前一天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天氣依舊很不好。晝夜溫差一冷一熱,還沒到中午,她的嗓子直接啞掉。
站在學生公寓樓下,她戴著黑色口罩,沒忍住咳了兩聲。接過季淮頌手裏的紙袋,打開看了眼,五顏六色,全是感冒藥。
“這麽多?我又不是藥罐子。”她皺著眉,隔著口罩都能看出她滿臉寫著不開心,“你怎麽一點事都沒有?”
季淮頌並沒有被她傳染,跟她一起感冒。
林落煙甚至有那麽一秒在心裏惋惜,白親了。
季淮頌聽她說話,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笑出聲,說話時更是笑意明顯:“我抵抗力強。”
“你笑什麽?”
林落煙不解,“我感冒了誒,你還笑,有沒有良心啊。”
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緩了緩氣,季淮頌雙手抄兜,悠然道:“以前隻聽說過夫妻相,今天長見識了,還有夫妻聲。”
她現在這個聲音,再啞點兒,就要成和他一樣的煙嗓了。
林落煙挑眉:“性感嗎?”
“我自己這聲兒,我聽著挺性感的。”季淮頌頓了頓,微微俯身同她視線持平,眉眼含笑,“怎麽,喜歡我的聲音?”
輕咬了下舌尖,林落煙沒有說話。
怎麽給了他一個挖坑的機會。
“我下午上完課要去醫院看外公。”
本來因為感冒了,不太想去醫院讓外公看到,怕他擔心。但後來想了想,她這個感冒保不齊又得一個星期左右,總不能一個星期都不去吧,到時候外公都出院了。
季淮頌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眉間輕蹙一瞬,似乎在聽到她這句話時想到了什麽事。
林落煙敏銳地捕捉到他的表情,但沒有說什麽。
上次在醫院,外公已經表明了態度,她的婚事,誰都做不了主,鬧劇到此為止。想了想,她還是跟季淮頌說了這件事。
“跟我說這個幹什麽?”季淮頌凝眸看著她,渾身一股慵懶勁兒,“還沒怎麽用我呢,就打算甩了?”
越過他看向他身後的空地和桂花樹。
好像要出太陽了。
林落煙順著他的話笑著說:“用著呢,誰聽到你的名字,還敢對我動心思啊?你說是吧,小少爺?”
這副恃寵而驕的模樣可愛得緊。
尤其這聲小少爺,落在他的耳朵裏,格外好聽。
心裏滲出一絲滿足感,他被取悅到了。
“下午陪你上課,再送你去醫院。”
林落煙疑惑:“你今天下午沒課啊?”
“我今天一天都沒課。”季淮頌說,“要不是你,我怎麽可能在學校。”
順手拿走她手裏的紙袋,他隔著學生公寓大廳的閘機,敲了敲宿管阿姨屋子的玻璃窗,托阿姨暫時保管。
她們學生公寓的阿姨人很好,每天都樂嗬嗬的。
林落煙看著他:“我怎麽了?”
說起這個,季淮頌倏地掀起一絲困意,仿佛撐了一整個上午。
“你上午沒課,還跟上早八一樣,起那麽早,我以為我家進賊了。”
他拖著腔調,聲音頓時慵懶了許多,“我的床那麽不舒服?”
因為其他房間長期沒有打理,她昨晚睡在他的臥室,他在一樓沙發。
清楚大小姐的脾氣,他昨晚主動拱手讓床了。
後來想想,還好他讓了。
隻是在沙發上逗了她一下,就被她記仇招惹,要是連床都不讓給她,他昨晚恐怕會玩脫,到最後自食其果。
“是味道。”林落煙說,“你的臥室裏沒有你身上的味道。”
那件毛衣也沒有。
明明很正常的語氣,季淮頌總覺得聽出了一點遺憾。
他懶洋洋地靠在牆邊,挑唇笑道:“想跟我睡啊?”
林落煙噎了下,沒理他這句話,兩步湊過去,輕輕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沒換香水啊。”
她之前就因為他身上好聞的木質香調,覺得舒服,所以買了這個味道的香水。每天在宿舍睡眠質量分外好,甚至有點依賴。
以前睡不好都會用香薰,用過上百款不同的香薰,都沒有大吉嶺茶給到的效果好。
季淮頌垂眸看了眼身前像小動物一樣,嗅著自己身上味道的人,抬手落在她的腦袋上,隨手揉了揉。而後垂下手,順勢牽著她:“你睡我的床,穿我的衣服,我不得給你換新的?當然沒有我身上的味道。”
聞言,林落煙抬眸:“要不是知道你那些花花綠綠的豐富經曆,還以為你是什麽純愛戰士呢。”
“你不是知道嗎?”季淮頌牽著她朝學校六食堂走,語調散漫,一點也不認真,“談戀愛我的確是第一次。”
真好意思這麽說。
腹誹一句,林落煙看了眼牽著自己的手。
“季淮頌。”
“嗯?”
林落煙仰頭看他,神色很淡,看不出什麽情緒:“我要是告訴你我被小姨拿走的東西,你會幫我拿回來嗎?”
“這要看你。”季淮頌恰到好處地停頓兩秒,才慢悠悠地補了句,“怎麽討好我。”
林落煙輕嘶一聲,佯裝思考,有理有據地分析:“不對,我應該去找你哥,他才是季氏的掌權者吧?”
說著,漂亮的上目線望著他,那股故意的小心思像狐狸尾巴一樣在空氣裏晃來晃去。
季淮頌垂眼,嘴角噙著笑,哦了一聲。繼而鬆開了她的手,看起來非常大方:“去吧。”
林落煙噎住,抿了下唇,說不出話。
她今天怎麽老是翻車啊。
見她微惱的表情,季淮頌不逗她了,伸手要重新牽她。
結果她動作敏捷,迅速雙手環胸,繃著臉,不讓他牽。
手握了個空,季淮頌樂了。
下一秒林落煙更是頭也不回,飛快往前走,背影都仿佛在罵人。
他收手插兜,低頭悶笑。 收心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