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這不是你能免費看到的

引鴛本就生性率真, 嫁給秋君藥之後,便更是被寵的無法無天。

別人在秋君藥麵前大多戰戰兢兢, 大氣不敢出, 生怕秋君藥一邊溫溫柔柔笑著,一邊就順手把他拖出去斬了。

但引鴛可不怕秋君藥。

他甚至能在秋君藥盛怒的時候,繼續和他拍桌子唱反調, 或者在秋君藥摔東西的時候,比他摔得更驚天動地。

他是整個大端唯一敢明麵上和秋君藥吵架的人。

——但同時, 他也是整個大端最在乎秋君藥的人。

秋君藥身體不好,他就經常在半夜睡不著,爬起來探他的鼻息;秋君藥要三餐不落地吃藥, 不能著涼感風寒,引鴛就一邊替他批奏折,一邊替他打點著所有的起居食宿, 替他試新藥;秋君藥經常頭疼心髒疼, 他就自學了很多方法,在睡前給秋君藥按摩,減少他軀體的痛苦。

隻要是能幫到秋君藥的,他引鴛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做,就算是秋君藥讓他拿刀砍人, 引鴛也隻會擔心他殺人的血會不會濺到秋君藥,髒了秋君藥的衣擺。

引鴛是秋君藥最好的劍,同時也是最好的刀鞘。秋君藥的戾氣可以對著旁人,但卻絕對不會對著引鴛,而引鴛對任何人都可以不在意, 但卻獨獨不會不在乎秋君藥。

秋君藥給過引鴛在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的歡愉,他對他而言, 始終是不同的。

秋君藥的一生,有愛臣,愛子,愛妻,甚至有著千千萬萬的大端百姓,身為主君、君父,他的心裏裝著太多太多的人,也不得不裝著那麽多的人。

但引鴛的心裏,也獨有他秋君藥一個人而已。

所以在當夜,聽說秋景和在見過秋君藥就哭著回家之後,引鴛就十分擔心秋君藥,一直坐立難安。

等到夜深人靜,看著秋景秀睡下不到一個半個時辰,引鴛就再也按捺不住,誰也沒有告訴,悄悄回了披香殿。

偏偏他性格有帶著那麽一點矜持,不願意這麽輕易就和秋君藥示弱,所以便讓十一用輕功將自己拉到披香殿的房梁之上。

一個人打兩份工的十一:“.........”

他不敢碰引鴛,生怕被秋君藥砍了手,所以隻能去找了個梯子,讓引鴛自個兒爬上去。

偏偏這樣大的動靜,向來敏銳的秋君藥愣是沒發現,甚至引鴛這個不會武功的人踩在琉璃瓦上發出稀裏嘩啦的動靜時,他也沒出聲問一句外麵是不是有刺客。

等終於爬上房梁,引鴛這才趴好,隨便找了一塊琉璃瓦,小心翼翼地揭開,往下看。

這麽晚了,秋君藥還沒有睡。

他剛接見完邱太醫,飲下了一碗成色碧綠的藥物。

就在引鴛在疑惑那個藥是不是他沒嚐過的新藥之時,秋君藥又放下碗,隨即去沐了浴。

等跨出屏風後的浴桶之後,秋君藥隨意用淡青色的發帶束起萬千青絲,穿著藍色香雲紗外袍,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拿著書,對著燭火在認真看。

明亮的火光在他的眉眼輕輕落下,像是淡淡的薄紗,令他的神情變的愈發溫柔起來。

秋君藥本身就長得好,朱唇高鼻梁,是再薄情不過的長相,偏偏眉目卻生的甚為好看,眼睛很亮,像含著萬千的星辰,氣質也自帶一種漫不經心的疏離感,所有的一切雜糅在一起讓他有時候看起來像那種高居雲端的仙人,清冷不可侵犯。

引鴛被秋君藥這番模樣晃了一下神,捂著胸口,感覺到心髒怦怦跳。

在心動的時候,引鴛又不禁有些疑惑——在他印象裏,秋君藥向來簡樸,平日裏穿的常服也是重複穿的那幾件,隻有在特殊場合才會穿的莊重些,怎麽獨獨今日穿的這樣好看?

到底是秋君藥刻意勾引他,還是說是他自己情人眼裏出西施?

就在引鴛不可遏製地為秋君藥感到心動的時候,秋君藥卻好像有些累了。

他放下書,走到寢賬麵前,開始脫衣服。

薄紗如流水般從他肩頭淌下,引鴛倏然想起兩人纏綿時秋君藥那流暢挺拔的身體,倏然直起身,用力捂住了十一的眼睛,警告道:

“你不許看!”

這不是你能免費看到的!

真直男·十一:“........”

他說:“娘娘,臣不看,臣怎麽保護陛下啊?”

“.......用不著你。”

引鴛說:“本宮自會保護陛下!”

說完,他迅速翻身下房梁,急吼吼地踹開了披香殿的門:

“秋君藥!”

秋君藥都已經脫衣服準備睡覺了,聽到引鴛的話,動作一頓,片刻後依舊淡定地躺在**,閉上眼,一聲也不應。

倒是殿內伺候的下人聽到引鴛回來了,都互相對視一眼,緩緩退下了,一邊退出門去還一邊想,還好娘娘回來了,不然不知道陛下又要熬夜看書看到幾點了。

引鴛不在,沒人敢、勸敢管秋君藥,就算是心腹來福大公公,也不行。

身後的門緩緩關上,引鴛站在原地,坐等右等,也見秋君藥不理他,不由得大怒。

他猛地往前走幾步,直接掀開床幃,對著閉上眼躺的端正的秋君藥道:

“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裝睡!”

引鴛哼哼唧唧:“我不在,你又熬夜看書了是不是?”

秋君藥聞言緩緩睜開眼,露出一雙帶著漆黑的眸子。

隨即,他緩緩伸出手,握住引鴛的手腕,使了點力氣,一把將引鴛拽到了**。

引鴛本來就沒站穩,不需要秋君藥怎麽壓製就順從地倒了下去,被秋君藥攬著腰按在身前,兩人青絲交纏,視線對視。

秋君藥的指尖在引鴛的眉眼,鼻梁和唇角緩緩拂過,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麽,隨後,才在那臉紅心跳的氛圍裏,慢慢湊到引鴛的耳邊,故意壓著嗓音,吐出沙啞性感的四個字:

“你是小豬。”

“.........”

引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迅速想起之前和秋君藥吵架時兩個人打過的那個“誰先和對方說話誰就是小豬”的賭,頓時炸毛,氣沉丹田怒聲道:

“秋!君!藥!”

看著氣成河豚的引鴛,秋君藥忍不住樂出了聲。

他翻身將引鴛壓在身下,在他臉上用力親了兩下,聲音淡淡的,帶著明顯的笑意:

“好娘子,別生氣了。”

他說:“你就算是小豬,也是全天底下最可愛的一隻。”

“........”引鴛拍開秋君藥在自己臉上作弄的指尖,翻了個白眼:

“臣妾才不是小豬。”

引鴛心裏那個委屈啊:

“臣妾夜晚來看您,您卻這般騙我!”

“明明沒事........”

引鴛摸著秋君藥的臉,又是慶幸又是生氣,喃喃道:

“明明沒事,還指使景和騙我。”

“還不是為了早點讓你回來,所以不得已使了點小手段。”

秋君藥表麵上仍舊是正人君子的模樣,實則掌心已經往裙擺下麵探了。

指尖輕輕一動,引鴛就咬緊了牙關。

窗外的一盆曇花的花蕊滴著露水,由內而外綻開花瓣,秋君藥覺得甚是美麗,於是竟深夜賞花,掌心不小心沾了滿手的露水。

偏偏秋君藥還不肯一個人深夜賞花得趣,邀著引鴛一道胡鬧,引鴛隻能半推半就地從了他,上了秋君藥的賊船。

兩人一道泛舟湖上,船內地方狹窄,引鴛不得不坐到秋君藥的身上,隨著波濤的起伏,引鴛身上的衣服和發絲也被打濕了,沁出半透明的布料和肌膚紋理。

後來,顛簸晃**不已的小船果不其然翻了,引鴛不得不抱緊秋君藥的脖頸,和他一起溺進令人窒息的深海之中。

等到引鴛醒來的時候,窗外透出的晨光斜斜地打在床幃的布料之上,順著上麵所繡的花鳥的空隙,悄無聲息地溜進了兩人的**。

引鴛腰都快斷了。他聽著耳邊鳥雀的吱啾聲,張開指尖擋去刺過來的陽光,等稍微適應了一會兒之後,才忍著疼,緩緩從秋君藥的臂彎裏爬起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去推秋君藥:

“陛下,天亮了。”

“..........”

秋君藥似乎還在睡,沒有做聲,引鴛隻能複又閉上眼,躺回他的懷裏,指尖習慣性地摸上秋君藥的人中。

秋君藥身體不好,氣息都是微弱的,但還是能感受到,但這次引鴛摸了半天,也沒有從秋君藥身上感到一點人氣。

甚至連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都是帶點微涼的。

“.......”

在意識到這個問題的那一刻,引鴛整個人如同被冷水兜頭澆下,瞬間清醒了。

他哪還有半點睡意,猛地睜開眼睛,一股腦從**爬起來,哆嗦著再一次去試秋君藥的鼻息,果然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溫度。

引鴛當即崩潰,眼前一黑,差點栽倒下床。

他隻覺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麵前好似聽到一陣如同指尖刮擦牆麵的尖銳聲音,耳膜痛的連人都開始發抖,接著滾燙的眼淚就刷的一下從眼底湧了出來。

他幾乎沒有一點點防備,根本不相信秋君藥竟然就這麽沒了,當下差點發瘋,趴在秋君藥的胸口,痛哭失聲:

“陛下,陛下..........”

在那一瞬間,引鴛幾乎連自己怎麽跟著一起去都想好了。

他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抱緊秋君藥的脖頸,哭的麵前的枕巾都濕透了,也停不下來。

但往日最寵他、最舍不得他哭的秋君藥這次卻對他的哭聲無動於衷,仍然無知無覺地躺著,既沒有起身哄他,也沒有抱著他安撫他。

等到引鴛哭的眼睛都睜不開,這才終於冷靜下來。他才緩緩直起身,淚眼朦朧地看向已經感受不到脈搏的秋君藥,隨即低下頭,在秋君藥的唇間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個吻。

引鴛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天,他隻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如此之快。

他甚至和秋君藥連告別的話都還沒有說。

思及此,引鴛又再度悲從中來。

他如同失了魂,喪了魄,踉踉蹌蹌地跌下床,隨即拿出他早就藏好的白綾,直接拋上了房梁。

白綾是引鴛下定決心要跟著秋君藥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的。這一件事,他甚至連秋君藥也沒有說,就是怕秋君藥知道後下遺詔,不許他自盡。

他最是聽話,若是秋君藥不許他死,他是斷然不會死的。

引鴛仰起頭,忍著眼淚,又再度回頭看了**的秋君藥一眼,隨即用力將白綾打好結,就要踢掉凳子——

在千鈞一發間,在房梁上值守了一夜的十一頓時跳下,一劍割斷引鴛想要上吊自盡的白綾,然後拖著引鴛,將他遠離那塊危險的地方。

見自己自盡都要被人阻止,引鴛更崩潰了,哭的臉都麻了,用力甩開十一,大怒道:

“放開我!”

“.......娘娘為何尋死。”

十一果真放開了引鴛,因為自己莽撞了所以跪在地上請罪,同時不解道:

“您若是死了,陛下會不高興,會很傷心的。”

引鴛披頭散發地坐在地上,瞳仁裏空****的,帶著些許絕望,抖著手捂住臉:

“他死了.........他哪裏會在乎我高不高興,他隻在乎他自己,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走了........”

十一:“........”

他聞言,語氣帶上了些許遲疑,謹慎地問道:

“娘娘,您說,陛下已經死了?”

“都沒氣了。”引鴛哭的肩膀都在抖,離當場發瘋就隻差一點點:

“他怎麽能獨自丟下我,我恨死他了.......”

“.........”十一聞言,伸出了手,似乎是想扶起引鴛,片刻後又猶豫地縮回了手,拱手道:

“娘娘不必傷心。”

引鴛:“我怎麽能不傷心,陛下他........”

“陛下他沒死。”十一耿直道:“您不如再等半個時辰,等半個時辰之後,陛下就會恢複心跳了。”

“........”引鴛聞言,緩緩抬起頭,蒼□□致的臉上掛著眼淚,脆弱的像是一朵漂亮的琉璃花,不可置信道:

“真的?”

“真的。”十一說:“屬下從不說謊。”

話音剛落,引鴛就直接撇下他,踉踉蹌蹌連滾帶爬地跑到秋君藥的身邊,用力抓住了秋君藥的手。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臉頰上滾下來,引鴛顧不上去擦,他用力用自己溫熱的臉頰貼著秋君藥微涼的掌心,試圖用這個方法來溫暖秋君藥的身體,眼底還帶著搖搖欲墜的崩潰和悲傷:

“陛下........”

他哽咽著道:“你要是真的醒不過來了,臣妾,臣妾.......”

引鴛抽了抽鼻子,像是威脅,又像是發誓:

“......臣妾會永遠記著您,會........會恨您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