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獄中【二更】
在下令將秋景明幽閉於大理寺之後, 秋君藥本來想先將免了凝梵的死罪,隻將她杖責十棍後逐出宮去。
不過,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依照書中的設定, 雖沒有白血病,但仍舊變的越來越虛弱,秋君藥還沒來記得開口說話, 心口忽然傳來一陣極其強烈的心悸,像是心髒瞬間被人用利刃絞成碎片, 連肺腑的神經都被強行牽連起來。如同電流般強烈刺骨的疼痛遊走於身體的經脈之中,幾乎在那一瞬間,秋君藥捂住胸口, 麵前就忽然一黑,他的大腦眩暈了幾秒,隨即身體毫無知覺地倒了下去。
在完全失去知覺之前, 秋君藥的耳邊還傳來了引鴛驚懼的呼喚聲, 秋君藥勉力想要睜開眼寬慰他,但眼皮卻沉重地無法抬起,他隻能放任自己的大腦意識逐漸渙散,最終沉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在昏昏沉沉之間,秋君藥模模糊糊地覺察到自己的臉頰被一陣溫熱的毛巾擦過, 隨即有人執起了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側,像是在低聲說些什麽,但秋君藥尚在昏迷之中聽不分明,所有的一切像是隔著一層薄膜, 他與這個世界始終都隔著淡淡的隔閡。
恍恍惚惚中,秋君藥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永遠也無法醒來的睡夢之中。
他的靈魂像是受到召喚般, 再次不受控地離開軀殼,遊走於一層又一層的泛黃的夢境裏,像是一個旁觀者,又像是親身經曆其中。
在這夢境裏有引鴛,有一個長著長長白發和胡須的老人。秋君藥下意識想要去抓住夢裏的引鴛,但沒想到眼前一晃,走在他前麵的引鴛卻消失了。
秋君藥想要追過去,豈料掌心一重,抓到了一個更加結實的手臂。他知道這不是引鴛的手,正在有些疑惑這個手臂的主人是誰,豈料抬起頭時,卻被麵前的情景嚇了一跳——
被他抓住的人,正是他自己。
是高中時候的自己。
那時的他年方十六,正是青春年少、生機勃勃的年紀,一張臉龐秀淨俊雅,每一寸皮膚都散發著獨屬於少年的彈潤和光澤,正微笑地看著他。
秋君藥觸電般想要放開手,卻被“自己”死死攥住手腕,緊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急速地流逝著,從他的身上轉移到麵前的“秋君藥”身上,而患白血病時的那股熟悉的虛弱感再度從體內發散開來,令他感覺微微窒息。
好像有什麽東西被人偷走了,秋君藥隻覺自己無法站穩,踉蹌幾步摔倒在地。在他倒下後,忽然一陣天旋地轉,鑽心的疼痛再次傳來,他忍不住大口大口地開始吐血,麵前很快積聚起一攤鮮血,而從那鮮血的倒影裏,秋君藥意外看見了被封在冰棺中沉睡的自己,和現在自己的臉龐交錯閃過,麵色是如出一轍的慘白和難看。
“陛下,陛下!”
不知從哪裏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喚聲,迫使秋君藥從那心悸中回過神來,他猛然睜開眼,趴在床邊,再次吐出了一口血。
“陛下!”引鴛在這兩天裏守秋君藥守的眼睛都熬紅了,愣是片刻不敢閉眼,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陪侍了兩天,結果好不容易盼來秋君藥醒來,就目睹了秋君藥吐血的過程,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您.....”
“咳咳咳.......”秋君藥將胸腔中的淤血吐幹淨,艱難地擺了擺手,示意引鴛不要擔心,虛弱道:
“沒事......”
他說:“我沒事。”
“可是您吐血了.......”引鴛手足無措地看著秋君藥:“太醫早就來診過了,施針壓製了你體內的丹毒,但您一直沒有醒,臣妾害怕......”
“沒事,”秋君藥伸出手,捏了捏引鴛的臉,覺得對方看上去像是快要哭了:
“死不了。”
“您到底是為什麽會吐血暈倒?”引鴛抽了抽鼻子,垂下眼瞼,額頭的青絲軟趴趴地垂在一邊,襯的他臉隻有巴掌大小:
“太醫說您體內的丹毒並沒有發作,怎麽會......”
秋君藥沒有回答,閉了閉眼,眼前再次閃過之前做過的夢境。
想到剛才夢見的被封在冰棺中的自己,盡管心中仍有疑惑,但秋君藥此刻依舊不動聲色,片刻後,他隻低聲道:
“也許隻是意外吧。”
對於秋君藥這個說法,引鴛並不相信。
他憂心忡忡地拿出帕子,擦幹淨秋君藥嘴角的鮮血,隨即將秋君藥扶起來,讓秋君藥倚著枕頭靠在床頭。
在安頓好秋君藥之後,引鴛又令來福端來參湯,自己親自喂秋君藥喝下。
秋君藥本來想自己來,但昏迷了兩日的虛空令他端不住湯碗,隻能拜托引鴛。
引鴛喂秋君藥喝湯喝到一半,秋君藥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抬起頭問引鴛:
“對了,景秀如何了?”
“燒已經退了,但還在昏迷之中,沒能醒來。”
引鴛搖了搖頭,再次替秋君藥擦去額頭的汗,隨即端起湯勺,示意秋君藥張嘴:
“不過太醫說過了,他體質特殊,身體現在暫時沒有什麽大礙......隻等醒來看看,到底會癡傻到何種地步。”
秋君藥默了片刻,半晌,才輕輕推開引鴛舉到麵前的湯勺,歎氣道:
“那.......景明如何了?”
見秋君藥不喝了,引鴛將沒剩多少的湯碗交給來福,掖了掖秋君藥的被子:
“他現下還在大理石的牢獄裏。因為景明身份特殊,在陛下尚未欽定由誰主理這件案子之前,大理寺卿不敢擅自審問。”
“........”秋君藥遲疑了一下,隨即問:
“他在牢獄中,表現如何?”
“臣妾替陛下去看過一眼,景明他始終不肯認罪,不知陛下為何要降罪於他,說陛下是受臣妾蠱惑,才會將他下獄,罵了臣妾好一陣子。”引鴛摸了摸自己的臉,忍不住笑:“據關押他的獄卒所言,他還一直說是臣妾是妖後,將陛下迷得神魂顛倒,不明事理了。”
秋君藥:“........”
他看著引鴛那張雌雄莫辨的秀麗臉龐,心裏在想引鴛今日是不是在臉上覆了淡粉,整張臉細膩瓷白,透著淡淡的瑩潤光澤。
半晌,他才低聲說了一句:
“你也不是沒有這個資本。”
在原著裏,引鴛可是能勾的他幾個兒子為他大打出手爭風吃醋,甚至為了得到他,還不惜反叛造反,將他斬殺劍下。
一想到自己在原著裏那個一劍透心涼的結局,秋君藥就忍不住本能地打了個冷戰。
引鴛還以為秋君藥是冷了,再次湊過去,想要給秋君藥蓋被子,卻被秋君藥反手攥住了手腕:
“阿鴦。”
他聽見他說:
“誰都可以背叛我,但你不行。”
秋君藥聲音低低:“隻有你不可以。”
秋君藥的話語還帶著病中的虛弱飄忽感,但字句都很清晰,飄入耳朵裏時,像是帶著力量,一下一下,輕輕敲在了引鴛的心上。
引鴛不知為何,心中忽然一動。
他沒有掙紮,而是輕輕抬起眼皮,看了秋君藥一眼,隨即緩緩啟唇開了口:
“臣妾不會。”
引鴛說:“臣妾會遵守承諾,不管未來發生什麽事,臣妾的身和心,皆屬於陛下您,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引鴛說這話時,神情是從未有過的鄭重和認真,秋君藥細細打量了一眼,懸著的心終於放下,緩緩露出了一個笑:
“朕相信你。”
見秋君藥笑了,引鴛的神情和也緩和了不少。
他想讓秋君藥再休息一會兒,但秋君藥卻執意要起身,去看一眼秋景秀。
秋景秀這幾天一直用米湯吊著命,嘴裏還含著參片,加上有太醫晝夜服侍在側,應該能保住小命。
“傻了便傻了,其實朕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真的聰明。”
秋君藥揣手站在床邊,彎腰看著秋景秀紅潤和順的小臉蛋,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聲音低低:
“即便是傻了,隻要我在一天,就能保你安樂一生,平安無虞。”
說完,秋君藥在秋景秀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站起身。
他被引鴛扶著離開,引鴛一邊攙著秋君藥的右手,一邊抬眼看了一眼秋君藥,斟酌著道:
“陛下您身子弱,既然已經見過景秀了,不如再回去歇一歇吧。”
秋君藥聞言,沉思了片刻,接著搖了搖頭:“不。”
他的神情在對話中逐漸變得冷峻起來:
“既然朕已經醒了,也是時候,見一見那個逆子了。”
因為在秋君藥暈倒之前,就已經下過將秋景明收押的命令,所以現今秋景明還被關押在大理寺的內牢內。
內牢幽深,終日漆黑不見光,每一塊磚牆都刻著歲月的痕跡,坑坑窪窪,灰塵終日堆積在縫隙裏,在大門打開時,微弱的光線甚至還能照亮空氣中漂浮的顆粒,厚重嗆人,無處躲藏。
角落甚至還蔓延著淡淡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即使每日都有人打掃,但仍舊無法被清除幹淨,黑色的血液結塊成團,踩上去時還帶著些許黏膩微凸的觸感。
當秋君藥踏進大理寺內牢時,便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一旁的官吏小心引著路,生怕自己一個做得不對,就人頭落地。
因為大理寺不是專門關押有罪犯人的地方,存在的意義是暫時關押需要提審的嫌疑犯,所以會比兵部的監牢要更清淨些.......
當然,也要更狹小一些。
秋君藥進入內牢時,就看見秋景明一身狼狽,渾身的華服已經被換下,換做一身犯人才有的粗布麻裳,原本束好的青絲散開,頭發淩亂地貼在額頭,束發的金冠也滾落在地,沾上了滿身的灰塵。
因為他當日在牢中咒罵引鴛,而引氏權力大,又格外護短,獄卒也是個會看眼色的,暗地裏不知針對了秋景明多少次。
如今他雙手手腕都被嵌入在牆的鐵鏈束縛著,疲憊的臉上尚未破相,隻是不知道身上有沒有傷口。
秋君藥在心中暗歎一聲,在獄卒搬來椅子時,穩穩地坐在了秋景明的麵前。
天氣冷,牢房裏更是森寒,秋君藥身著玄色厚披風,尚且還覺得冷的骨頭疼,何況秋景明隻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囚服單衣,未有多餘的布料傍身。
聽到牢內傳來不屬於老鼠啃食東西的聲音,秋景明不由自主地睜開眼,短短幾天內就變的滄桑的眼睛裏照出秋君藥穩重的臉龐。
“......父皇?”
秋景明的嗓子有些啞,像是被小刀割破了一樣,聽起來怪滲人。
他似乎還不敢相信秋君藥會來看他,著實愣了好久,許久,才抹了一把臉試圖清醒清醒,手腕上的鐵鏈也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逆子,你還有什麽話說?”
秋君藥穩穩地坐在獄卒端來的椅子上,即使麵對秋景明這般狼狽不堪的模樣,神情也沒有絲毫的動搖,隻是語氣更加輕了一些:
“你玩弄陰詭,德行有失,甚至殘害皇弟......對於這些,你可認?”
“殘害皇弟?”秋景明愣了一下,急急站起身,想要伸手去拉秋君藥的衣角,卻被猙獰的鐵鏈束縛住了,隻能掙紮著辯解道:
“父皇,兒臣未曾......”
“未曾?”秋君藥居高臨下地看著因為失去身體平衡而摔倒在地的秋景明,
“當日難道不是你將景秀推入河中的嗎?今日,難道也不是你想要利用朕的梳頭宮女,給景秀下毒藥嗎?”
秋君藥的眼神極其銳利,仿佛能夠刺穿胸膛,看清人的心,聲音也隨著情緒的激動,越來越大聲:
“秋景明,你敢捫心自問,你敢對天發誓,你沒有對秋景秀起任何壞心思嗎?!”
秋君藥的話音剛落,內牢僅存的小窗外忽然閃過一絲慘白的電光,緊接著,轟隆的雷聲猛然炸響,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連帶著牢房沉重的木門也被吹的到處搖晃,發出吱呀吱呀的滲人聲響。
狂風吹拂,秋君藥的黑麵繡銀月花的衣服裙擺被氣流吹亂,秋景明甚至還沒來得及抓住秋君藥的一點裙擺邊角,就被這雷聲嚇的一個踉蹌,癱倒在地。
秋景明被秋君藥的一串話問的臉色慘白,幾乎是一點血色也沒有,電光照的他唇色青紫發烏,眼神亂飄,視線渙散,顫抖的手臂用力捂住耳朵,蜷縮在角落裏抱緊膝蓋,一副十分怕打雷的模樣。
即使是這樣,秋景明也絕對不承認自己害了秋景秀,不住地否認道:
“兒臣沒有下毒,兒臣沒有!”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知悔改。”秋君藥站起身,緩緩踱步走到秋景明麵前,用憐憫的視線看著他:
“你的心腹宮女已經招認,發生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你,你還不敢承認?”
秋君藥搖頭:“從前朕隻以為你莽撞,但心思好歹單純......但今日,朕發現朕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秋君藥冷下臉,看著秋景明顫抖的臉龐,“你竟然也學會了用這些下流伎倆,是朕錯看了你!”
窗外的雷聲愈發沉重,一下一下砸在人的耳膜上,雨聲淅瀝毫不停歇,冰冷的雨絲好像將這不大的牢房空氣凝結起來一般,凍的人一個寒顫,連五髒六腑都如墜冰窟。
“.......”直到秋君藥說完這句話之後,一直還在說自己沒有下毒害秋景秀的秋景明愣住了。
他沒有再吭聲,但也許是被雷聲嚇住了,仿佛被施了定身術一般,僵跪在地,連呼吸都暫停了。
見秋景明沒再為自己辯白,秋君藥再度肯定了自己內心的判斷。
他厭煩地看了秋景明一眼,寒聲道:
“你就在這牢中好好反省,什麽時候反省好了,朕便什麽時候放你出來。”
說完,秋君藥不欲再看秋景明一眼,轉身就想離開。
然而此時,一直沉默的秋景明卻忽然開了口,聲音沉啞,如同剛才的天幕一般風雨欲來:
“父皇為何這麽肯定這件事就是我做的?在這個宮裏,想要害秋景秀性命的人可不止我一個,您為何不懷疑景月.......為何不懷疑景和?”
秋君藥本來不想回答他,但看著秋景明跪在地上,手腕被鐵鏈束縛而被迫懸起的階下囚模樣,終於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景月心思淺,決計不會想到這般詭計;景和......”
秋君藥沉吟半晌,片刻後道:
“若景和真想要害景秀,當日又何必在蓮池內將他救起?”
“......”此話一出,秋景明不知為何,忽然一怔。
隨即,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一般,肩膀一顫,緊接著,嘴角越抬越高,最後,竟然放聲大笑起來。
“秋景和......秋景和.......”
秋景明像是著了魔般念叨著這兩個字,悲憤道:“是你害我.....是你害我.......”
秋君藥聽不下去:“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怪別人。”
秋君藥道:“你有這一天,完全是你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秋景明將秋君藥說的話重複了幾遍,臉上的笑意忽然愈發猖狂,幾乎到了目中無人的地步:
“父皇!”
他用力站起,這次,秋景明沒有再仰視秋君藥,而是直直地看向他,眼底帶著從未有過的譏諷,哈哈大笑道:
“您說兒臣今天淪落至此,是咎由自取......”
“是,我承認,當日是我將秋景秀推進蓮池的,這點我不否認。”
秋景明說:“但父皇,難道我今天變成階下囚,您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秋君藥蹙眉,懷疑自己聽錯了:“......什麽?”
秋景明看著秋君藥,字字泣血,臉上雖然在狂笑,但眼底卻又眼淚淌下來:
“您會為了秋景秀夾米糕給您吃而欣喜,甚至會因為他能說話而讚賞,但我呢!”
秋景明的情緒愈發激動,想要衝到秋君藥麵前,但卻無奈被鐵鎖擋住步伐:
“我曾經為討您歡心,每一個夜裏,都熟讀經書詩文,每每朝中有事,必上書為您排憂解難,但我得到了什麽?!”
秋景明笑著笑著,眼淚卻留的更歡:
“秋景秀那個字都不會寫的人,能得到您如此寵愛,而我為國建言獻策的策論,您卻放在案角,一次都未曾看過,一次都未曾打開批注過,一次都未曾!!!”
“......”麵對情緒如此反常的秋景明,秋君藥有些措手不及,忍不住愣在那裏。
狹小的牢房中,隻餘秋景明帶上哭腔的聲音不斷回**,震得秋君藥大腦嗡嗡響:
“孩兒也曾想得到君父之愛,也想自己的生辰有父皇親臨,也想得到一份您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
“可是父皇,這些,您除了給秋景秀,從未給過兒臣,也沒給過秋景和、秋景月。”
“難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嗎?”
秋景明問:
“父皇,難道我們不是您的孩子嗎?”
“........”
說完這些在秋君藥麵前從來不敢說過的話之後,秋景明終於像是被抽幹力氣般,癱坐在地。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像傻了似的默默掉著眼淚,臉上的灰塵被衝刷幹淨,露出一張和秋君藥有著七分相似的麵龐。
天下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秋君藥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自己對於秋景秀的寵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成為間接傷害對方的因素。
所謂皇家無情,不外如是。盛寵之下,必有隱憂。
對於秋君藥來說,秋景明和秋景和、秋景月不過是將來會對他們有威脅的紙片人,直到今天,秋君藥才在恍然間明白,原來他們也曾對自己有過期許,原來他們在心裏,也曾將自己當做真正的君父,隻不過.......
正在父子兩人對視無言,心中皆亂成一團亂麻之際,牢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秋君藥下意識回過頭去,見來人正是引鴛身邊常伺候的小太監。
“陛下。”
那小太監很明顯是冒雨來的,身上皆濕透了,臉上匆匆忙忙的,一見秋君藥就跪下了,似乎要要事要說:
“奴婢有事要稟告。”
“......你說。”秋君藥自己心裏也亂的很,扶了扶額頭,努力讓自己清醒:
“是皇後讓你來的。”
“是。”那小太監恭敬地伏身稟告秋君藥:
“回陛下,娘娘讓奴婢來稟告您,說.........”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裏的秋景明,再度垂下頭,
“說,七皇子殿下,已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