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賭徒與骨牌

◎賭徒與骨牌◎

“嘶嘶——”

黑屍上的夜鶯發出嘶啞刺耳的叫聲,水裏頓時冒出許多長長的、帶著尖刺的根莖,這些根須插入黑屍身上,屍頭中的玫瑰也開得更加豔,而那些被絞碎的屍塊竟然也一點點長出新的皮肉。

繼承人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發出興奮喋血的笑聲。突然,嘭嘭嘭!幾道寒芒閃過,羅恩手握手杖,發出連續的攻擊,逼得繼承人後退了幾步。

繼承人操控黑屍擋在身前,抵擋住羅恩的攻擊,臉上露出狂妄不屑的表情:

“你們都逃不掉的!心髒就快要孕育完成了,到那時我就能變成神一樣的存在——”

羅恩冷漠地盯著他,後退了幾步,開始解決撲上來的黑屍,看來要徹底解決這些怪物,必須要先破壞掉那顆心髒。

後退到角落裏,從懷裏拿出一張潔白的手帕,羅恩對著手帕低語了幾句,便將其拋在身後。

手帕變成一隻白鴿,迅速地朝外麵飛去。目視它安全離開後,羅恩又繼續發動攻擊。

“艾凡,掩護我!我要去破壞那顆心髒!”將四周的黑屍都打回血池,羅恩衝艾凡喊道。

艾凡收回銀鏈,帶掉幾顆怪物頭顱,他回過頭,露出張揚自信的笑容:“去吧老大!我幫你解決這些小怪!”

羅恩朝他點了點頭,就飛快地朝血池方向跑去。

“嗬——”繼承人看見羅恩逃跑,眼裏閃爍邪惡的火焰,“還敢去血池中央!那裏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血池裏突然冒出大量的黑屍,伸著幹枯的爪子朝上掙紮扭動。羅恩縱身一躍,在他跳下血池的一瞬間,艾凡伸出銀鏈纏繞在無數頭黑屍身上,架起一道長長的橋梁。羅恩踩在上麵,像輕盈的鳥兒一樣朝中央趕去。

希思站在一邊,看著羅恩的背影,現在所有怪物的注意力都被羅恩吸引走了。他心念一動,一條無形的金色絲線迅速地沿著艾凡的銀色表鏈朝血池中央飛去,很快就附著在那顆心髒表麵,悄無聲息。

將這一切隱蔽地完成,希思重新躲回角落。剛剛的行動是他唯一能做的,如果羅恩有什麽意外,他還可以憑借金絲幫他一把。現在他還沒有完全掌握金絲的力量,隻能躲在一旁不給他們倆添麻煩。

伸手拿出口袋裏的羽毛,希思發現它劇烈顫抖著,似乎迫切想要飛向心髒那邊。

“那顆邪惡心髒等會兒就要爆炸了,如果你不想被炸飛,最好乖乖呆在這裏。”

伸手搓了羽毛幾下,希思將它塞回口袋裏,又繼續觀察羅恩和艾凡的戰鬥。

羅恩敏捷地在銀鏈上跳躍奔跑,手裏的手杖也不停將黑屍的頭顱削落;艾凡則操控著其他的銀鏈飛在羅恩周圍,幫他抵擋飄浮的帶刺根莖。這兩人的配合行雲流水,默契十足,在這血紅的戰場上顯得遊刃有餘。

希思默默觀察著,突然,眼神一瞥,他發現原本呆在石頭棧道上的繼承人不見了。

不好!

他立刻扭頭看向血池中央的平台,在那顆心髒旁邊,果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羅恩和艾凡也發現了這一幕,他們迅速改變了銀鏈的位置,使它從平台上抽出,懸空盤旋在平台邊緣。

“嗬嗬嗬——你們再怎麽掙紮也沒用!心髒是屬於我的,我最期待的時刻也即將來臨了!”

繼承人瘋狂大笑,他伸手放在心髒上,感受著心髒有力的跳動,麵具下慘白的臉都泛上陣陣紅暈。

咻——

手杖從羅恩手裏甩出,飛箭一般朝心髒刺去。突然,一條埋在心髒中的血管般的玫瑰根莖,猛地便從中抽出,刷地一下將手杖打飛出去。

“哈哈哈哈!”看見這一幕,繼承人笑得更加狂妄,肩膀和身體都忍不住劇烈抖動。

“好了,不和你們玩了,等我接受了神的心髒,就把你們都捏碎做花肥!”

猛吸一口氣,笑聲戛然而止,充滿惡意地看了羅恩一眼,繼承人摘下麵具,一張蒼白如死人的臉暴露在空氣中。

看見他的臉,羅恩三人都有些吃驚,因為這張臉竟然和霍華德家族第一代家主一模一樣。他們看著那張臉上露出極度瘋狂的表情,心裏都有些納悶,這家夥到底是活人還是活了上百年的怪物?

“至高無上的神,謹向您獻上這些美味的祭品…懇求您,以您最高的權能,賜予您最虔誠的信徒永生與超凡……”

繼承人朝那畸形心髒走了幾步,眼神迷離地祈禱,隨後他口中念出幾道咒語,刹那間,心髒爆發出強烈的光芒,一條根莖猛地抽出來,直直伸入他嘴中然後貫穿整個身體。

羅恩和艾凡愣在原地,連希思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唰!

根莖抽出,繼承人的身體瞬間變得幹癟,倒在地上成了變成了和血池怪物無二的黑屍。

巨大的聲響從四麵八方傳過來,破碎的石塊從頭頂掉落,血池傳來劇烈的震動,怪物們也發出詭異嘶啞的怒吼。

混亂充斥整片地下空間,而罪魁禍首——那個畸形心髒,跳動的聲音越來越響,撲通——撲通——戰栗驚悚的恐懼感爬上所有人的心靈。

“這裏要塌了,我們先離開!”

羅恩朝艾凡大喊,艾凡焦急地將表鏈纏在他身上,將他瞬間拉回血池邊緣。

“快走!”

希思站在地下大廳門口,朝兩人大喊,他在開始坍塌的時候就跑到了這裏。三人迅速匯合,隨後穿過白骨累累的大廳,沿著石梯拚命往上逃。

地底的震動和咆哮聲越來越強,似乎有什麽邪惡無比的怪物即將誕生。三人在黑暗的石梯上狂奔,腳下的樓梯也在逐漸崩塌,露出底下鮮紅沸騰的血池。

“老大,這下可麻煩了!”艾凡朝下瞄了一眼,氣喘籲籲地說道。

羅恩呼出一口氣,朝他露出鎮定的眼神:“不用擔心,我已經通知了教會,他們的人應該就在趕來的路上,更何況這裏這麽大動靜,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

希思跟在二人身後,聽見他們的對話,問道:“教會的人可以對付那底下的怪物嗎?”

“可以,教會的人比我和艾凡厲害得多。”

羅恩回答道,他的聲音還是沉穩有力,給人安心的力量。

地底的震動愈發劇烈,三人加快步伐,飛快朝出口跑去。在衝出石梯的一刹那,通道連同整個塔樓都開始坍塌,發出轟隆隆的響聲。

“艾凡!希思!”

羅恩的手杖發出光束,將頭頂落下的石塊擊碎,他大喊一聲,擋在艾凡和希思身前,幫他們擋住石塊。

借此機會,艾凡立刻抽出表鏈,將三人綁在一起,隨後朝外一躍,轟隆隆的聲音響徹天空,塔樓崩塌成碎片,他們在最後一刻跳到了古堡外的空地上。

剛落地,耳邊的巨響便震得三人一陣耳鳴。待聲音逐漸平息,他們扭頭一看,就發現霍華德古堡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地下開始冒出大量的血跡,周圍的草木也在急劇枯萎。

撲通——撲通——

清晰的心髒跳動聲從地底傳來,那聲音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有力,有什麽東西就要出來了!

希思看見地底長出一朵巨大的玫瑰,靡得像破開地獄之門出世的惡魔。在玫瑰綻開的花瓣上,一顆畸形怪誕的心髒暴露在月光下。

盯著那顆畸形心髒,死亡和毛骨悚然的氣息籠罩開來,三人心跳加速,迅速遠離它所在的位置。

跑到城堡門口,羅恩和艾凡停下腳步,他們都緊皺眉頭,沉默不語。

希思彎下腰喘著粗氣,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他感覺渾身都被冷汗浸濕了。他張了張嘴,正欲開口,就看見羅恩突然扭頭看向城堡外的馬路。

“教會的人來了。”羅恩鎮定地說。希思和艾凡立刻抬起頭。

月光下的道路上奔馳著一輛馬車,這馬車和他們乘坐的馬車一模一樣,就連車夫也裹在長長的鬥篷裏,看不出任何特征。

馬車一路行駛到他們身邊才緩緩停下,車門打開,一個衣服皺巴巴、渾身酒味的男人走了下來。

“喲!好久不見啊羅恩!”男人走到羅恩身邊,熟絡打了個招呼,臉上掛著風趣熱情的笑容。

“好久不見,加文。”羅恩淡淡回了一句,“沒想到是你過來,真是令人吃驚。”

“嗬!我本來在賭場裏玩得好好的,就收到消息說這裏有事情,真是的!要不是最近又輸了不少錢,我才不過來……”加文眯著眼睛,戲謔地回答。

“這裏的情況很緊急,你能解決嗎?”羅恩瞅向那正在孕育的畸形心髒,神色有些凝重。

加文掃了那心髒一眼:“嘖嘖嘖!這也太強了!誰造出來的這種邪靈?真是不知死活!”

“這是霍華德家族供奉的邪惡存在,目的是為了供奉邪神,我擔心……”

“放心吧,這隻不過是個假冒的東西!要是真的來了,整個塞羅都根本抵擋不住!”加文嘲諷地勾起嘴角,“再等一會兒,裏頭的怪物出來的時候,我再把它解決掉,剩下的東西還能賣給教會……”

希思站在旁邊,默默聽著兩人的對話,暗中觀察這個男人:身材高瘦,臉色是不正常的青白,黑眼圈很重,下巴上一圈胡茬。棕色的頭發油膩地搭在肩膀上,掩蓋了他本來還算英俊的臉龐,真是活脫脫一個賭徒形象。

銳利的眼光落在身上,希思瞬間回神,才發現這男人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他的眼睛是深灰色的,十分明亮,盯著人的時候非常凶狠,有咄咄逼人的感覺,像荒原的野狼。

“他是你報社的人?看起來不像啊。”加文摸了摸下巴,突然開口。

“他叫希思·多蘭,是個偵探,和我們一起破案。這是艾凡·耶爾蘭德,是我的手下。”羅恩介紹道。

加文隨意打量了艾凡幾眼,就把目光挪回到希思身上:“你們好喲!我叫加文·維森,你們叫我加文就行,我的職業是賭徒。”

艾凡微微皺起眉,這個叫加文的男人說話的語氣和眼神讓他很不舒服,真是比希思還討厭。

“你好加文!”籠罩在加文的目光下,希思無奈地向他打了聲招呼。

“謔!你這個小偵探原來是普通人,膽子還挺大,我喜歡!”加文盯著希思,臉上的笑容輕佻狡黠,“陪我玩一把怎麽樣?嗯?來抽張牌?”

麵前突然出現十二張牌,整齊地被一隻手捏住。那手白皙修長,精致完美,如象牙雕琢而成,和他不修邊幅的臉格格不入。

希思頓了頓,抬頭看向加文:“抽牌?”

“對,抽你最喜歡的一張!”加文催促道。

這些牌似乎是用骨頭雕刻而成的,通體潔白,輕薄如紙,背麵刻著精致複雜的金色花紋,帶著特殊詭異的氣息。希思猶豫片刻,從中抽取了一張。

“哦豁——梅花Q!我親愛的王後!”加文彎曲嘴角,臉上的笑容變得十分誇張,他的眼睛如野狼一樣閃爍出碧灼灼的光芒,直勾勾地落在希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