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不信
戶口本暫時還用不上, 還得回落雲縣那邊交接工作起戶口呢。
雖說是交換條件來的塑料家人,可也是一家人不是?
也是擺了李家一道,心情好轉, 吳媽上了茶果點心,梅老太留下李重潤夫妻問起了始末。
得人庇護, 自要知無不言,李重潤把前後的事都說了。
梅老太看著馮萊萊很有些意外,這姑娘從哪裏看也不像農村養大的姑娘。
她可不是沒見識的, 稍一想,就知道那個所謂的拳師整骨出身的說法絕對站不住腳。
趙家肯定有不一般的地方, 不然養不出這樣熠熠生輝的姑娘, 她多少年沒見過這麽出眾的姑娘了。
不僅僅是美貌,隻說了幾句話, 梅老太就知道這姑娘讀了不少書,那種書香裏沉浸出的不俗氣質,最是難描難述, 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讀書上學就能養出這樣通身的氣派的。
“你姥爺還會給人診脈看病吧。”梅老太肯定地說。
她知道有些中醫世家還固守著舊塾的那套, 結合馮萊萊身上的不尋常, 她覺著應該錯不了。
僅憑隻言片語就能看出這些,這個梅老太真的了不得了。
家裏開門看診都有陣子了,也不怕說了,馮萊萊點頭, “是, 開藥診脈針灸都會些, 前幾年怕被盯上, 隻說是整骨正骨的。”
“那小馮你跟著家裏學了沒有?”吳媽忍不住加了一嘴。
“我姥爺這邊就我一個,成不成隻能我學了, 跟著學了也有一年多了。”馮萊萊微笑回道。
這就對上了,中醫那些傳承都是家傳多少代的,沒有一定的古文造詣藥書都不一定看得懂,梅老太暗自點頭。
這邊吳媽又驚喜地搶了話頭,“小馮,那你能不能給我們老太太看看腿。早前那會兒有常看的大夫隔陣子來開方子施針,一直沒大礙。
這有十年了吧,那些大夫下放的蹲牛棚的再沒見到人,老太太的腿病是越犯越重了。知道你剛學咱也不求咋樣好,隻你家裏有沒有法子給緩些疼?
這幾天還強些,前幾天疼得都成宿睡不著,太糟罪了。”
中醫這些,三五年都學不到個皮毛呢。
“吳媽你這不是為難人嗎?”梅老太打住了吳媽的話頭,
問馮萊萊,“吳媽不懂,你別怪她冒昧,我知道你們藥方藥書這些就要背好多年,你家裏怎麽才教你學?”
“梅奶奶,這回你可沒說準,別人要背好幾年的藥書藥方,萊萊沒用三個月就倒背如流了,她幫人看診已經有一年了,病患都喊她小神醫呢。”李重潤哪容人看低媳婦的本事。
這個就過於誇張了,梅老太看著突然話多起來的李重潤,還是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樣子,可這明擺著就不可能。
由此,她都懷疑起剛對他和馮萊萊的判斷來,茫目的自信也可以說是自大浮誇,是她太不了解現在的年青人了嗎?
梅老太不信也能不動聲色,吳媽臉上的不信根本掩飾不住。
馮萊萊可不愛讓人這麽看自己對象,“梅奶奶不如我給您把個脈吧,治不治您再說。”
還是自家吳媽先提出來的,這會兒不許就太落麵子了。
梅老太伸手出來讓馮萊萊搭了脈。
搭了右手後,馮萊萊已經確定病症,日華加持下診脈,主打一個快準。
卻不想她這樣隻把一隻手的脈,梅老太更不信了。
她看的中醫不知多少,哪個不是左右手反複把脈,最後還要反複問病灶才能下定論。
馮萊萊這樣看著就跟小孩子玩家家酒呢。
“梅奶奶您這病倒是常見,就是痹症,也就是常說的老寒腿,關節炎。”馮萊萊下著診斷。
梅老太點點頭,診斷是沒錯,可她並不覺著馮萊萊真診出來了,這個病太常見了,歲數大的人但凡腿腳不舒服都能往這上頭靠,不是大夫都能說得出一二來。
這個病難就難在病灶深了根本不能根治,找大夫也隻是能給緩緩病痛,不過高明的大夫醫治得法是可以讓一年少發作幾回的,這才是她最需要的。
跟馮萊萊也沒必要說這些,“難為你了,這才多久就能瞧出來了。多少年了,我都疼習慣了,沒吳媽說得那麽重,這病注意別涼著慢慢養著就是了,大夫能做的也有限。”
吳媽也知道剛不該提這一茬,多少老中醫都為難的病,她怎麽就敢讓一個年輕姑娘上手。
若不知輕重給梅大姐弄更不好了,她罪過就大了。
這會兒閉緊嘴巴,一句也不敢接了。
李重潤和馮萊萊都瞧得出來,不過也都能理解就是了。
隻為多欣賞幾回梅老太的美貌,馮萊萊就覺著跑幾趟給她治了也值了。
更何況梅老太那些過往的細節她也還想八卦一下呢。
“梅奶奶,我要說我能給你根治,你信嗎?”馮萊萊認真說道。
梅老太沒想到自己那樣說了後,她還敢接這茬,還說得這麽自信。
這要不是膽大妄為,就是真有底氣了。
想到這倆孩子今天的種種表現,也不該是莽撞的人。
梅老太問,“你要怎麽治?開方子還是施針?”
“不用開方子,隔三天施一回針,十次一個療程就差不多了。之後換季的時候鞏固兩針,四個季節輪一回,就再不會複發了。”馮萊萊說了治療方案。
看她說得有模有樣的,梅老太又鬆動一些。
主要是這十年下來,她已經被這腿病折磨的了無生趣了。
可她答應了兒子,要長長久就壽終正寢地活下去,她不能做個失信的母親。
母子倆約定好了,下輩子再續母子情,她要讓兒子看到她的堅強可依靠。
吳媽卻不肯了,有的針都老長了,一個紮不好可會出人命的。“還是再等等,等發病的時候再說吧。”她後悔死了自己剛才的冒失提議,想先給拖過去,之後再不提就過去了。馮萊萊既下定決心給人治,自有讓人信服的辦法。
“梅奶奶,你現在的不發病,隻是疼得沒那麽寢食難安,嘶嘶拉拉的疼也一樣折磨人,時間長了人的心誌都要受影響的。這樣,我先不施針,今天給你過穴推一下,效果沒有施針長效,不過能保證明早前都不會疼,試試吧。”
聽她說到影響心誌,她現在可不就是這樣子,尤其這陣子,總恍惚著問自己能堅持幾天。
“那你就給我試試。”梅老太決定道。
見攔不住,吳媽就要收拾地方出來給她們用。
馮萊萊根本不需要,都不用換個地方,甚至都不用挪地方,仍是叫梅老太坐在沙發上。
這要咋推穴?吳媽差點又要攔著不讓。
可這邊馮萊萊食指連揮,快得隻瞧得見殘影掠過,那樣的想象不能的速度讓她徹底閉了嘴。
腿上依次出現的微微的熱燙,那種暖融融的讓腿部活絡起的感覺,太久違了,她舒服地歎息出聲。
她這會兒對馮萊萊有信心了,就是十年前給她治得最好的大夫,也做不到這樣立即起效。
都是施針好一段日子後,她的腿才沒那麽寒涼入股,一個療程下來,腿上才會有現在這樣的暖意。
馮萊萊還在揮手點穴截脈,腿之後,她用日華入指沿著梅老太的周身經脈走遊走了一圈。
這回就不講快了,反而是徐徐舒緩的,用指尖按壓,一點點的推進。
二十分鍾結束時,梅老太隻覺四肢百骸毛細孔
裏都是輕快無滯澀的,那樣纏綿不止的疼不知什麽時候消失不見了。
這怎麽可能?這是哪個大夫都沒能做到的。
她以為一輩子都擺脫不掉的疼痛,就這麽按沒了?從來冷靜無緒的梅老太保持不住了,不可置信地看向馮萊萊,“重潤沒說錯,你當得起小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