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名額
自己要求來的那還有什麽意趣, “得你自己想呀,不然還搞得什麽對象。”馮萊萊撩了他一眼。
李重潤現在是她說什麽都對都香,“那我晚上好好想, 我挺會舉一反三的。”
剛成為對象,都不太適應。
李重潤告誡自己, 一定要步步為營穩紮穩打,更不能冒進。
他恢複了往常臥談會一樣的聊天語氣,稍稍多了點親昵, 恰到好處的度。
“萊萊,天天吃豬肉, 你是不是也膩了?”說的也是家常安全話題。
他這麽善解人意, 不再行勾引之事,馮萊萊那點小緊張也沒了。
藥書放到炕桌上, 早也學晚也學的,她也要繃不住了。
久違地斜靠到老位置,她舒服地歎氣, “還說呢, 被你弄的我最近都有點食不知味了, 我上高三都沒這麽勤奮學習過。”跟著轉折,“你這話可別去外麵說,豬肉吃膩了,得多遭人恨呐。”
對上李重潤明了縱容的笑容, 她跟著也裝不下去了, “想想別人沒肉吃就吃得下了, 雞鴨魚蝦, 牛肉牛排我也很想吃,可弄不來不是白想嘛。”
“牛肉牛排除外, 別的其實也不難。肥雞山上就有,還有兔子,我看落雲山上一路有水,水深的地方肯定有肥魚,沒準蝦也能有呢,夠讓咱餐桌多樣化了吧?然後吃不完的豬肉可以攢起來換點別的,我打聽過了,可以找販私貨的換海產幹貨那些,咱們能吃的就多了。”騎著挎鬥摩托車各個公社來回轉,很多事他都通了關竅。
這還真是大有可為,馮萊萊立刻有了更多的設想:“李重潤,幹脆咱們在山上圈塊地方養雞養兔子吧。
不好竭澤而漁,我聽姥爺說,西麵山上野雞兔子連影子都見不到,隻要是能沾點葷的,早幾年就見不到了。
他說最早的落雲山可不是這樣的,天上飛地上走的樣式可多了。
這幾年吃不到肉,村裏人就往落雲山去打主意,隻要人能去的地方,都叫逮空了。
也就是東麵這裏太險峻上不來,不然也早空了。
山裏的鳥獸們也都會居安思危,大個兒有戰鬥力的都跑落雲山深山裏頭去搶地盤了。
沒看你那天殺的雞扔在溪邊半天還在,姥爺說這擱在以前根本不可能,早引來不知幾撥搶食的了,那麽久回來,你連渣都見不到。
咱們最少還要住一年半,東麵也該叫咱吃空了,總是咱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落腳點,還是留點香火情吧。”
李重潤深深地看著她,隻覺自己對象咋這麽招人喜歡呢。
“就聽我們家馮萊萊的,咱們在山上養雞養兔子。咱就家雞山雞混養,兔子繁殖力驚人,隻要養幾對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肉吃。幹脆就找處水深的地方挖塘把魚也圈起來養,這樣隨時都有鮮魚吃。”
看著自己的突發奇想,這人非但沒覺著矯情偽善,還幫她細化想著如何實施操作,馮萊萊心裏是喜歡的。
“隻要能做到,我有好多菜式做給你吃。”
“那我可有口福了。”李重潤朝她笑得迷人。
第二天趙四海就發現家裏氣氛不對勁兒了,李重潤早上的武課開始,精神頭極飽滿。
山上挖參回來,趙四海就叫馮萊萊幫著縫了沙袋給他綁腿上了。
沒想到他心氣兒很高,還覺不足,要求手腕也給他綁上外,還要來個沙袋馬甲穿身上。
孩子有上進心,這可是寶貝重孫輩的爹,除了趙家家傳的不能給他,別的趙四海啥都想可著他來。
於是又給馮萊萊說了樣子縫了,第二天都給他武裝穿戴上了。
綁上沙袋再蹲馬步和練拳腳套路花的力氣就多了,動作遲緩不說,使力不當還要疼幾下,李重潤又開始擰勁兒痛苦臉起來。
可這會兒忽然換了笑臉,趙四海都感覺要疼時,他卻笑得跟花兒似的。
這就很值得推敲了。
等馮萊萊出來打坐時,李重潤隔不兩眼就要往過瞅瞅,趙四海有些明白了。
倆孩子這是有眉目了,想到離抱孫輩不遠了,他對李重潤這個孩子爹又和藹慈愛了不少。
老頭子就是這麽現實。
聽倆說了要在山上養雞養兔的事兒,趙四海舉雙手讚成。
他老人家江湖上飄零過,餐風露宿的日子過了幾年,知道惜物。
可這麽隔天吃頓大肉的,再好吃不易得,也確實沒那麽樂意吃了。
他還有一層顧慮,李重潤這麽高頻率的往家弄肉,他總怕被有心人盯上再來個舉報,李重潤的工作有妨礙不說,關起來都有可能。
山上養雞養兔,倆孩子就當練功夫了,想吃了山上一趟就逮回來了。
東邊山上就跟自家後花園似的,除了祖孫三人村裏沒人有能力往這邊走,誰也不會往這邊打主意。
早飯的功夫,三人開始商量。
李重潤上下班時間所限,隻有禮拜天休息時才能出勞動力。
正好今天就是禮拜六,趙四海說他先上山尋地方備材料,下午馮萊萊休息再一起幫忙。
等明天李重潤休息,三人一鼓作氣地把趙家養殖場給建起來。
剛轉正成了對象,戀愛流程都沒概念呢,就要看著馮萊萊上山去幹活,還有趙四海這裏也不能少了表現,李重潤求生欲自來,忙表示反對。
他強烈要求等禮拜天休息時一起上山,沒有讓他這個身強力壯的歇著,反讓老人和女人多幹活的。
沒想到兩人都不領情,也不認同他的話。
趙四海拍胸脯衝他說:“再加三個你也撂不倒老頭子,出力的活你且靠後著。”
接著馮萊萊從他身邊輕盈飄過:“呀,我最近覺著內功又進益了些,咱家誰弱誰知道哦。”
綁了十幾天沙袋自覺力氣更上層樓的李重潤:“……”
他還是跟到屋裏對馮萊萊說:“我不是不舍得你和姥爺幹粗活嗎,等我一起唄。”
馮萊萊還沒進入到戀愛狀態呢,看他說了,才想起自己如今是有對象的人了。
室友要禮尚往來,對象可不能慣著。
“行,那我跟姥爺說說,咱們明天一起上山,重活累活都給我對象幹。”說完攆人,“我要換衣服,你也趕緊上班去。”
李重潤隻覺骨頭都輕了,竟無師自通了,“我送你上班。”
有摩托車後,他上班就更不著急了,有時比馮萊萊走得還晚。
馮萊萊隔著門說:“幾步路,不用你送。”
李重潤有現成的理由,送你我再順帶找下佟開陽。”
昨天他開了工資一門心思等著上交給馮萊萊,之外的事兒都得讓位。
後來又得馮萊萊答應處對象,他就更顧不上別的了。
這會兒準備送馮萊萊上班,才想著可以順帶辦了。
屬實重色輕友第一人了。
門裏,馮萊萊想想對象的事可以少問問,總要拉進點距離,“你找他有事?”
見她開始主動過問了,李重潤語氣熱烈起來,跟對象是有問必答,不問也要主動解釋,“各公社農機站的那些技術員說是初中畢業,實際上小學畢業的程度都沒有,簡單的能帶出來,再複雜的要講原理構造,他們連聽都聽不懂。
我跟縣裏反映了,這幾天可能要考試招一批人來培訓,我要了兩個免試名額,培訓後考核通過,會分到各公社機修站或車隊,總比留在村裏種地要好些。
佟開陽人不錯,又是高中學曆,我想幫他一把。”
“那另一個名額你要給周紅兵嗎?”馮萊萊開門出來,隨口問道。
“很漂亮”他眼神亮晶晶地看了她好幾眼,隨即嘴角露出抹壞笑,“周紅兵很有統籌組織能力,比咱大隊那個水平低窪的某幹事強多了,等著看好戲吧。”
“你做什麽了?”馮萊萊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反轉。
“沒做什麽,就是在一次紅旗公社的下鄉活動中,某幹事工作沒做好,群眾不滿情緒很嚴重。曲書記為難時,我跟他推薦了周紅兵,說基層工作用人最重要,用人不當,今天可能是小錯誤,放任下去釀出大錯,連累的可是整個公社。我覺著曲書記應該聽進去了。”李重潤還是知無不言。
馮萊萊看著他,真的服氣了,大佬出手就是殺招,魏冬生這回必要涼涼了。
她那些心機隻是沒可比性的小道。
隻是她搞不懂,“魏冬生什麽時候惹到你了嗎?”
“冒犯你不就是惹到我了嗎?”他想想有些太露骨了,修飾著,“他這樣品行不端的人渣,我既知道了就不能不踩,公社裏曲書記他們都很不錯,我不忍心他們被蒙蔽。”
這位大佬可不是路見不平就要踩踩的熱心人,魏冬生之流的,他可能臉眼神都不屑給。
如今這樣做是為哪般,馮萊萊回避不了。
有個人惦著給你出氣,說不喜歡是假的。
她嬌俏地仰臉衝他直笑,“呀,眼看就五一了,他和馮英英要結婚的,到時一定很熱鬧,咱們可不能錯過。”
前一陣追求無寸進,李重潤是有些焦躁的。
有幾次上下班偏還遇到了魏冬生和馮英英,他本來就不是脾氣好的,自己還形單影隻的,這倆卻敢在他麵前出雙入對。
再想起這兩人多次在馮萊萊麵前秀過優越感,剛好新賬舊賬一起了。他不屑找女人的麻煩,夫妻一體,所以就魏冬生一人受著吧。
也是魏冬生工作能力確實拉垮,他都不用刻意找,送到眼前他隨手為之,都不用費事,就有了曲書記麵前的那番進言。
隻能說人渣子老天都見不得他得意。
得到對象的認可,李重潤也沒驕傲。
轉而說起了正事,“還有一個名額,你看用不用給你那兩個兄弟一個?那天他們兩個表現還算合格。”
這樣的名額有多珍貴,對鄉下人家來說就是跳出農門的機會,幾代人都盼不來一次這樣的機會。
就兩個名額,李重潤就想著給她這邊一個,馮萊萊很不得勁兒。
李重潤出手太大了,注定了要分手的對象,小小的關心照顧就足夠了。
還是大佬和她對大事小事的定義不同?
而且對馮家三房,馮滿成和馮滿同往後肯定還是要來往的,可要以什麽樣的度呢?她是有些舉棋不定的。
現在李重潤提出要不要給馮家兄弟一個名額,她心裏也並不很積極。
“是今天就要定下來嗎?”她問。
“那倒不必,其實再晚一些都沒事兒,是我上課,想什麽時候塞人我說了算。”李重潤語氣裏帶著絲傲然。
“那就等等吧,看這次佟開陽有名額的事傳出去,三房都是什麽反應吧。”這個名額有點像照妖鏡,若沒有再現形的,倒是可以考慮。
說著話,她很自然地坐到了摩托車挎鬥上,李重潤發動車子,雙雙出了門。
以前騎自行車兩人互相帶過,都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可今天,想著馮萊萊是自己對象,李重潤卻覺著是那麽不同。
風清雲淡,空氣都是香甜醉人的。
平時狂飆的車速也沒了,愣是把摩托車騎出了自行車的浪漫。
特忑又跟下早工的人迎臉遇上。
現在李重潤可是大隊裏的第一人,和他能打上招呼都是麵上有光。
難得他慢下車速,路上不時有人問,“李技術員今兒咋這麽早?”
而他今兒也格外有耐心,“嗯,順路送萊萊,山腳下來不少路呢。”
於是有會拽幾句的轉向馮萊萊,“李技術員和馮老師真是夫唱婦隨,全大隊就數你們日子最自在了。”還是馮萊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伸手推了一下,“李重潤你遊街呢,快點兒。”
輕笑聲中,他也不加掩飾,“我就是想顯擺下我對象。”
說完他車速稍提了一下,往前看著找著下工知青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