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真相
蘇榆清硬著頭皮說：“哥身邊可能有吧, 也可能沒有，我真不太知道，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江文曼更失望了, 兩隻手交叉疊在翹起的膝蓋上, “你說江翊這孩子可真是, 都多大了？23了吧, 一點戀愛的信都沒有，他再不談, 難不成等到30歲？”
徐秀雲表情沒什麽變化，談不上失望, 但也談不上高興, “他自己可能有打算吧，孩子大了, 當家長的也管不了。”
蘇榆清低頭聽著。
江文曼伸手碰了下她的膝蓋，“榆清，你替你雲姨多關心關心他，催他趕緊談個戀愛。”
她點點頭, 答應了。
“不過你也得抓緊時間，你說你倆都到了這個年紀, 一個賽著一個的不找，好像在比誰單身時間長一樣。”江文曼為了侄子的戀愛可算是操碎了心。
“更何況江翊從小就照顧你，而你一直也不談，江翊肯定放心不下。說不定他看你找到一個愛護你的人，自己心裏那塊石頭落了，沒準就有心思談戀愛了呢。”
蘇榆清忽地抬頭, 仿佛接觸到了一個全新的信息，“哥是因為不放心我才不談戀愛的嗎？”
江文曼頗認真道：“那可真沒準。你說是吧嫂子？”
徐秀雲倒沒像江文曼一樣確切, 隻是說：“不過小翊從小就照顧榆清，肯定怕你以後不幸福。”她看向蘇榆清。
蘇榆清似乎明白了，那些疑問如今也能說通了，原來問題的根源是她。
那她算是拖累嗎？
坐公交車回學校的一路上，她都在想這個問題。
腦袋靠在車玻璃上，平穩的路上沒什麽晃動，懷裏抱著給哥哥帶的衣服，蘇榆清低頭朝懷裏看了眼，心裏突然很難受，很不知所措。
這種感覺她似乎好久都沒體會過了，還記得上一次這樣，應該還是爺爺奶奶不要她的那次，車窗外的街道快速在眼前掠過，原來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
平穩的日子實在過的太久，可人是會長大的，小姨也說過，成年人總會麵臨很多的問題。
那如果這樣，她真的好想回到小時候，因為家裏隻有她和江翊兩個人，他們也是僅屬於彼此的，沒有其他人插入。
可這樣想會不會很自私？
蘇榆清覺得自己應該就屬於討好型人格，她害怕因為自己而影響別人，怕給別人添麻煩。可以前江翊都會告訴她，讓她以自己的感受為主，別人都無所謂，她照做了。
但這次的對象是他。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隻要閑下來，蘇榆清就忍不住去想這些，她此刻真的好無助，有種從路邊撿了隻小貓，但很快就把它扔掉了的感覺，眼眶都有些發澀。
一路發呆，直到她恍惚地從公交車上下來，手機裏收到了江翊發來的消息：【回學校了？我也忙完了，去食堂吃飯吧？吃完去人工湖那邊散散步。】
蘇榆清在車站前站著，一動不動，在看到信息的那一瞬間，她似乎想通了。
和江翊約在了女生宿舍樓下，她需要先把包包和紙袋子放回去，他就在樓下等她，等她從一樓出來的時候，江翊朝她走了幾步。
“那幾個親戚走了嗎？”
“嗯，沒待多久就走了。”
兩人朝著最近的食堂走去。
江翊笑著逗她：“沒想到你都讀大學了，還這麽社恐啊？都不敢下樓了。”
她整理了下肩頭的發絲，努力調動著自己的情緒，也笑著：“因為真的好多人，我剛進屋的時候嚇了一跳，要不是看見雲姨，我還以為我走錯了呢。”
江翊總喜歡摸她的頭發，因為他之前說過她的頭發很軟，很好摸的樣子，他又伸手揉著她的後腦勺，“不過家裏平時也不來人。”
她點點頭，“其實問個好就行，然後我就上樓了。”
“等一會兒吃完飯就去人工湖那邊吧，晚上亮著燈，挺適合散步的。”
“好。”
兩人去食堂吃飯，蘇榆清一直在盡量讓自己顯得很開心，可她不知道江翊有沒有看出來，反正她總覺得自己的笑容假的不行，難看極了。
從食堂出來後，太陽也漸漸落山了，道路兩側的路燈陸續點亮，也有很多沒有晚課的同學朝操場方向溜達。
江翊低頭問：“吃飽了嗎？”
蘇榆清點點頭，“當然，那個炸丸子我吃了好幾個呢，就是吃多了有點膩。”
他啞然失笑：“所以你就都塞我嘴裏了，讓我長肉是吧？”
她指了指學校健身房的方向，“你可以去鍛煉嘛，但我太懶了。”
“下次跟我一起去吧，我教你用器械好不好？”江翊說著就想去牽她的手，蘇榆清不經意間躲了下，慌亂中抬手摸向自己的頭發，假裝捋了幾下。
江翊伸出的手滯在半空，笑容也僵住了，又好像確認似的，再次去握她，然而在碰到她的那一瞬間，她仿佛抖了下，但沒再躲。
他停住腳步，彎腰看她的臉，“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蘇榆清渾身僵硬地被他拉著，“……手有點疼。”
江翊把她的手翻過來，在掌心裏輕輕按摩幾下，“怎麽手疼？”
“好像是擰了一下。”
“那我幫你揉揉。”
她的手就像一團橡皮泥一樣，在他手裏揉捏著，可是越這樣，她就越難受，不自在地收了回來，“沒事了，不用力就行。”
江翊也很執著，挪到她右側，“那我拉你這隻手。”
蘇榆清沒理由再躲了，隻得任他拉著。
以前兩人牽手的時候，她都會彎著指尖，回握住他的手掌。可現在她卻一直是放鬆狀態，再也沒了回應。
慢慢溜達到了人工湖附近，這裏夜景很好，相比較操場那邊人也不是很多。不過蘇榆清之前都是白天和室友來過這邊，今天還是第一次晚上來逛。
她歪頭看著周圍的人，突然發現絕大部分都是情侶。
她又想把手縮回來，可江翊拉她的力道很緊，就好像知道她會溜走一樣。蘇榆清輕輕試探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這邊還挺清淨的，比較適合慢走。”江翊說。
“嗯，往樹林那邊走，燈光就比較昏暗了。”
江翊也發現了，笑著說：“難怪來這邊的都是情侶，果然是個約會的好地方，很隱秘。”
蘇榆清低頭看著腳下奇形怪狀的石磚，低低道：“那我們下次還是去操場吧。”
“嗯？”
“因為你說來這邊的都是情侶啊，我們混在其中豈不是很不和諧。是吧，哥？”蘇榆清故意在句子最後加了一個稱呼。
江翊眼神暗了暗，路燈反射在他的瞳孔裏，依舊感受不到任何光亮，“就來這邊吧，我挺喜歡這裏的。”
一對情侶坐在湖邊的椅子上，女生靠著男生的肩膀，正甜蜜地說著什麽。兩人默契般地同時朝他們看了一眼。
江翊收回目光，“我記得咱們以前說過，如果有什麽心事的話要說出來，自己憋著沒有任何作用，就算有再天大的事情，也要一起承擔。”
這兩句話很精準地戳中了蘇榆清內心最敏感的地方，她很慶幸這邊燈光很暗，這樣他就看不清她的表情了。
她點點頭，“我記得。”
“那你有什麽跟我說的嗎？”
“……有。”
江翊扭頭。
蘇榆清有很多話想說，但最後猶豫再三，憋出了一句偶像劇的經典台詞，“哥，我希望你能幸福，希望你能開心。”
江翊發了聲輕笑，“我現在就很幸福啊，這就是你想說的？”
“嗯，我真是這麽想的。”
“那好，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好嗎？”
“嗯。”
但在她的心裏，他的幸福要重要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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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榆清按照辯論群裏通知的時間，準時到了教室，等她趕到的時候，發現宋和辰早就到了，一個人坐在教室後邊，她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你早來了嗎？”
“剛才有節課，下了課就直接過來了。”宋和辰朝她晃晃桌子上的書。
蘇榆清看著前邊熱鬧聊天的大一新生，“果然還是大一清閑，當初咱們那一批都有好幾個退團的。”
宋和辰放下手機，靠在座椅背上，“就咱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跟不退也沒什麽差距了吧。”
她笑了聲，“倒也是，反正也沒人管咱們，想來就來。”
蘇榆清正和他相鄰坐著聊天，斜前方坐著的一個男生羞怯地朝她走過來，非常真誠地彎腰說：“學姐，請問你有男朋友？”
她抬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宋和辰就搶先一步說：“她不和年齡小的談戀愛。”
男生拘束地看她，想從她眼裏尋找答案。蘇榆清衝他點點頭，“我喜歡年齡大的。”
他的臉變得紅紅的，微微彎了個腰，轉身離開了。
這裏又隻剩下了他們兩個，蘇榆清扭頭質問：“你可倒好，自己就替我回答了。”
宋和辰毫不羞愧，笑道：“這叫好朋友之間的默契，再說了，我感覺你也不喜歡他那樣的。不過話說回來，你真喜歡年齡大的？”
蘇榆清有些發呆，“瞎說的。”
“那你喜歡哥哥還是弟弟？還是同歲的？”
“你怎麽這麽八卦了？”
“問問嘛，說說看？”
“…我什麽樣的都不喜歡。”
宋和辰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哦~原來你不喜歡男的。”
“別亂造我的謠。”她無可奈何地笑笑，“那你呢？喜歡年齡大的，還是年齡小的？”
“我都可以啊，互相喜歡就行。”
蘇榆清心底的一個想法呼之欲出，她手肘戳了他一下，輕聲道：“能不能跟你拍張照？”
宋和辰防備地向後挪，“你幹什麽？想賣了我啊？”
“快點，行不行？”
“行行行，不就拍個照嗎。”
蘇榆清打開手機前置攝像頭，向上舉起，小小的屏幕將他們兩個圈住。
她朝他挨了下，離得更近了點，這個角度看起來反而有些宋和辰抱著她的感覺，其實隻是視覺錯位罷了。
她用力揚起很甜美的笑容，摁下了下方的那個圓圈。
一張“親密”合照，就這樣保存在了她的相冊裏。
辯論社的活動進行了一個半小時，蘇榆清和宋和辰告別，自己朝寢室走去。
江翊這個時間估計還在上課，因為他們研究生的一節課就是半天，所以他每次上課前都會告訴她一聲。
蘇榆清一邊往回走，一邊估算著時間，應該差不多，她心想。
於是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就是發朋友圈。
隻是要選擇下部分可見，她挑了下自己的家人，徐秀雲、江文昌、江文曼，手指懸在江翊的頭像前，最終還是點了上去。
但她又想不通文案寫什麽，還特地從網上搜了下：
——公開戀情的文案。
看著一條又一條，譬如：搞到真的對象了；開啟二人模式；不說永遠而在每個瞬間；栽他手裏啦。
每一條都挺合適的，可她突然哪條也不想用。
最終隻是選了兩顆紅色的愛心上去，這樣應該也能明白吧。然後再加上剛才和宋和辰的那張合照，一個完美的“公開戀情”朋友圈，就這樣被發了出去。
發完後，蘇榆清向下滑動，看著那有些刺眼的愛心，她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幼稚又可笑，手機像個燙手山芋一樣，一個不小心，被她“咚——”的一聲摔在了桌子上。
把正追劇的吳漾嚇了一跳，回頭道：“你幹嘛呢？”
蘇榆清說：“沒事，手滑了下。”
這一聲響讓她頓時清醒了不少，急忙把微信又打了開，慌亂地想將那條朋友圈刪除，結果她遲了一步。
因為徐秀雲已經點了讚，還評論了一句：這個小夥子是誰啊？
蘇榆清懊悔地緊閉上眼睛，手掌拄著額頭，心跳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