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說教
時間也不早了, 姥姥姥爺中午要午休，怕影響老人的休息，於是蘇榆清他們就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臨走前, 帶上了許多上午新摘的葡萄和地裏種的野菜。
姥姥和姥爺走到院子門口來送他們離開, 小葡萄也屁顛屁顛地跑了出來, 朝著蘇榆清跑去，好像要和她一起上車離開似的, 嘴裏也發出哼哼的聲音。
蘇榆清彎腰把它抱起來，朝著姥姥走去, 低頭說：“再過段時間姐姐就回來看你, 那時候你就變成大狗狗了，你要記得我哦。”
小葡萄張嘴用乳牙咬住她的手, 她輕撫著，把它遞到了姥姥懷裏。
姥姥用胳膊圈著小狗，慈祥笑著說：“這小東西還真喜歡你。”
蘇榆清又伸手摸了摸，“我也很喜歡它。”
“那就平時多回來吧, 現在交通多方便啊，出門就是高速。”姥姥有些不舍地目送他們。
徐秀雲把東西在後備箱裏擺放好, 關上後，也走過來告別：“爸媽，你們多注意身體，我們有時間肯定會經常回來的。”
江文昌：“是啊，等放假了就回來看你們。”
姥爺看了眼他們的車牌號，朝村口方向揮著手, “行啦，趕緊走吧, 回去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沒事不用惦記我們。”
四人陸續坐上了轎車，將車窗玻璃搖下來，最後朝著姥姥姥爺告別。
車子向著村口的位置開出去，緩緩行駛著，那棟熟悉的小房子變得越來越小。
蘇榆清扭著身體向車後方遠眺，姥姥姥爺依舊站在院子門口，他們的身影逐漸變成了兩個黑點點，直到車子拐了彎，她才坐正了回來。
雖然現在的時間也還不晚，但蘇榆清感覺此時的她渾身疲倦，先是早上起的比較早，再加上中午又沒怎麽吃，何況今天還發生了這麽多事。
她向下坐了坐，把腦袋靠在後座的車靠背上，半闔上了眼睛。
江翊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抽離，見身旁人有些倦意，轉過上身從後邊拿了個抱枕過來，遞到她身後，“靠著點，要不容易累。”
蘇榆清睜開眼睛，把長條的抱枕塞到了腰後。
徐秀雲朝後座看了眼，說：“榆清，你中午是不是都沒怎麽吃啊？”
“還好，倒也吃了點。”
“我看小翊吃的也不多。你倆看看，我是讓阿姨過來做點，還是點外賣？”
蘇榆清扭頭：“哥，你決定吧。”
江翊問前排的兩人，“如果你和爸也吃的話就讓阿姨過來吧，不然的話我倆就點外賣。”
徐秀雲低頭看了眼手機，隨後道：“我晚上要跟你萬阿姨去買衣服，我們肯定就在外邊吃了。”
她戳了下正開車的江文昌，“你呢，你晚上有事嗎？”
江文昌：“我待會兒跟老趙去打羽毛球，打完後計劃去喝點酒。”
徐秀雲眼一睜，“你又喝酒？”
“什麽叫又啊，我除了之前應酬喝過，私下哪裏喝過了？”
“那你記著點別開車啊。”
“嗯，我找個代駕。”江文昌說：“她買衣服怎麽還讓你陪著去？”
徐秀雲邊看微信消息邊說：“萬慧女兒要結婚了，人家可不得買件婚禮上穿的，再搭配上兩件首飾。唉，你說這時間過的多快啊，好像昨天我們還一起上學呢，沒想到人家都快當姥姥了。”
江文昌轉著方向盤，看著前方，“你著什麽急啊，萬慧不就一個閨女嗎，那她隻能個當姥姥，你就不一樣了，又能當姥姥又能當奶奶，到時候就輪著她羨慕你了。”
徐秀雲餘光不經意地瞥了眼後座，手肘搭在中控台上撐著下巴，語氣裏有幾分感慨，憂愁地看向窗外，“唉，我也想哦，就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命。”
江文昌沒聽懂她的意思，自顧自地說：“怎麽會沒有啊，一個閨女一個兒子，以後可不就是又當姥姥又當奶奶的。當然了，除非他們以後都不準備生孩子……”
徐秀雲顯他話多，拍了下他的胳膊，打斷道：“行了，你閉嘴吧，少說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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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坐車回了家，因為徐秀雲和江文昌晚上都各自有事，所以自然不在家吃，就讓兩個孩子看著點個外賣什麽的。
等到家後，大家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江翊也直接回了二樓臥室，他換上了居家服，走到桌子前麵，背對著房間門小心翼翼地在擺弄著什麽。
“咚咚——”門被敲響了，江翊回頭看了眼，把手裏的東西放回了抽屜裏，然後走過去開門，他原本以為是蘇榆清收拾好過來找他了，卻沒想到門口站著的是他的父母。
徐秀雲和江文昌堵在門口，相並站著，嘴角向上的弧度都出奇的一致。
“小翊，你方便嗎，爸爸媽媽想跟你說幾句話。”
江文昌也跟著點點頭，“是啊是啊。”
江翊的目光在他們兩個的臉上停留了一圈，向後退了一步，側過身子給他們讓出位置，等他們進來後，就輕輕把門關了上。
他指了指陽台，“去外邊說吧。”
三人便移去了陽台。
江翊左胳膊搭在欄杆扶手上，麵對著他們，“要和我說什麽？”
兩人一時間噤聲。
還是江文昌先捅了徐秀雲一下，徐秀雲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隻得清清嗓子說：“倒也沒什麽，爸爸媽媽就是覺得今天發生了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還是應該過來跟你說道說道。”
“對呀對呀。”江文昌點頭。
江翊臉上沒什麽表情，似是在意料之中，直視著等待他們的下文。
徐秀雲：“本來今天計劃咱們一家人回姥姥家玩一玩的，況且榆清也剛高考完，你最近學習壓力也大，也是個合適的機會，但真沒想到居然會碰上個什麽親戚。”
她看了眼江文昌，接著說：“你想保護妹妹的心，爸爸媽媽都是懂的，隻是還是有點衝動。”
江文昌在旁邊一直用點頭的方式表示認同，找到機會補充兩句：“你媽說的對，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怎麽著也不能打人，雖然他也不是什麽來往密切的親戚，但好歹沾著點關係，傳出去挺不合適的。”
盡管聽他們說這些說教話，但江翊的目光依舊沒什麽起伏，片刻，他看向陽台對麵的那棟房子，“嗯，我知道了。”
江翊很聽話地答應了下來。
徐秀雲和江文昌愣了愣，對視的時候紛紛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些意外，因為他們來之前甚至還做好了兒子會和他們爭吵的準備，卻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平靜。
徐秀雲心裏盤算著接下來的話語，“小翊，你別多想，爸爸媽媽沒有怪罪你的意思，隻是你也長大了，做事之前要考慮下後果，不要太莽撞。”
江翊盯著樹上的那隻啼叫的鳥，點了點頭。
“再說了，榆清不是也沒什麽事嗎，要是真怎麽著了，我跟你爸也絕對饒不了那個李康順的。”
江翊終於扭頭看了他們一眼，嘴邊溢出絲笑，胳膊搭到欄杆上，“以你們如此圓滑的處事方式，你們還能怎麽辦？我也不喜歡去做那種沒有可能性的假設。”
江文昌胳膊肘捅了下她，胳膊也撐著欄杆，“江翊，你別聽你媽瞎說。……我們該說的就是這些，你都這麽大了，剩下的也肯定都明白，我們這當父母也就不再提了。”
他拉住徐秀雲的胳膊把她朝外帶，眼睛朝她拚命眨，“我跟你媽待會兒就出門了，你和榆清看著想吃點什麽，隨便點點吧。”
“誒？”徐秀雲還有話沒說完，就被江文昌扯走了。
江翊依舊把胳膊搭在欄杆上，直到聽見房門被關上的聲音，他才回頭看了眼。
……
蘇榆清回臥室後就把連衣裙換了下來，出門穿了一天也有些髒了，她便直接扔進了洗衣機裏。而後坐到梳妝台前把麻花辮拆了開，綁了一天的直發現在也變得卷曲，也不難看，反而有些羊毛卷的感覺。
她換上了睡衣，從床頭的小藥箱裏翻出了碘伏棉簽，拆了兩個出來，然後走去了江翊的房間，敲了幾下後就擰動門把手走了進去。
江翊正坐在書桌前的轉椅上。
她拖著腳步，有氣無力地說：“哥，我好餓啊，我們吃什麽？”
江翊放下手機轉過來，“看你吧，你想吃什麽就點，反正就咱倆。”
蘇榆清點頭，站在他身邊把棉簽取出來，掰斷畫著線的一頭，讓中間的碘伏流到棉花上，說著：“要不吃鍋貼吧？我昨天刷視頻的時候看到有一家新開的店，評論說那裏的鮮蝦鍋貼特別好吃。”
“行。”江翊看她手裏的動作，“你還真的拿過來了？其實不用的。”
蘇榆清拉過他的手，低頭輕輕給他擦著藥，“都說好了嘛，消消毒也沒什麽不好，還是更放心點。”
江翊讓她給自己塗著，他另一隻手把手機打開，“那我看看你說的那家店。”
蘇榆清把他的手指關節都抹了些，隨後扔進了衛生間的垃圾桶裏，回來後湊著看他選，說：“我還想吃肉桂卷，還有那種超厚的軟曲奇，上邊有一整顆棉花糖的那種。”
“行，那就再點那個。”
蘇榆清見他挑著，伸手在屏幕的菜單上滑了滑，“再要一個抹茶的牛角包吧，這個花環泡芙看著也不錯。”
江翊依次點了個加號，然後抬眸看她，“你不會今天晚上打算把這些都吃了吧？”
蘇榆清搭著他的肩膀，“我倒是想，但我也吃不了呀……不過你可以跟我一起吃嘛，咱倆一起消滅肯定沒問題的。”
江翊點點頭，“也行。”
看著他點完付了款，蘇榆清也直起腰，“咱們去樓下客廳等吧。”
江翊嘴邊的“好”字還沒出聲，就被他吞了回去，“那個，你先下去吧，我等一下就去。”
“嗯？”蘇榆清回頭，“你還有事嗎？”
“對，我看一下就行了。”
蘇榆清沒追問，“好吧，那我就先下去了。”
江翊遠遠地聽見她下樓梯的聲音，直到音量漸行漸遠，他才拉開了抽屜，垂眼看著裏邊靜靜躺著的盒子，不知是第多少次，他又拿起來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