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李丹青迅速權衡。
上一輪,她攻心楊碧娘,為的,是套消息。
楊碧娘知道的,已經告訴過她。
這一輪,楊碧娘相較魏淩希,已失去作用。
她當機立斷,決定放棄楊碧娘,攻略魏淩希。
李丹青看著魏淩希,眼神熱辣大膽,帶著**。
她幽幽道:“二郎,我一直以為你肖想我。”
“卻原來,是我會錯了意。”
“你大哥一心要考功名,顧不上關心我。”
“你平素關懷我,我便以為……”
“罷了,是我自作多情。”
魏淩希對上李丹青的視線,瞬間心如擂鼓。
他以為她不知道的。
卻原來她知道。
且她對他也……
楊碧娘見魏淩希和李丹娘對視,視線粘著,臉色一下慘白,脫口罵道:“狗男女!”
魏淩希聽得聲音,乍然清醒過來,轉過頭問道:“罵誰呢?”
楊碧娘神色難看道:“罵他們這一對狗男女。”
她指指李丹青和另一側。
李丹青順著楊碧娘手指的方向看去。
豁然發現,陰暗角落時,還有一隻大麻袋。
不用猜,裏麵定然裝著野男人。
魏淩希過去抖開野男人身上的麻袋,掏出他嘴裏手帕子。
想了想,抬頭吩咐楊碧娘道:“你去倒兩杯幹淨的水進來。”
他補充一句,“還有幾句話要問他們,讓他們先潤潤喉。”
楊碧娘想著這兒還有野男人在,魏淩希和李丹青,也不算是單獨相處。
而且,就倒兩杯水的功夫……
她不情不願退了出去。
李丹青得了空隙,觀察一遍所在的房間。
魏氏祠堂的布局,相當於一個小院落。
從大門進去,是走廊,左右是耳房。
走廊進去,是天井。天井再進去,是祠堂大廳。
大廳擺著供桌,上麵是祖宗牌位和香爐並供品。
大廳兩側,各有一間大房。
李丹青現在所處的地方,是祠堂大廳左側房間。
隔壁耳房,燃著爐子,有熱水。
楊碧娘這會去耳房倒水。
李丹青觀察一遍,覺得房間的門太小了,不利魏三娘衝進來救人。
不知道魏三娘脫身沒有。
野男人的聲音響起道:“嫂子,你知道我的身世?”
他被魏三娘救回魏家時,因失憶,拿不準要如何稱呼魏家人。
魏三娘讓他跟著自己喊。
因魏三娘喊李丹青大嫂,他權衡著,便喊李丹青嫂子。
這會兒自然不改稱呼。
李丹青點點頭,假裝嗓子撥幹,不能作聲。
呼,你的身世麽,俺還沒編好。
待俺好好擼一擼,給你編一個狗血一些的。
魏淩希這會也問道:“嫂子,大哥在京城的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丹青比比手勢,表示待喝了水再說。
等俺好好編一編,震憾你們一把。
楊碧娘終於端了兩杯水進來。
魏淩希接過一杯,端了喂爾言。
楊碧娘則端了喂李丹青。
一杯水下去,喉嚨舒爽了些
唇舌也不再幹燥。
李丹青閉了閉眼睛,斟酌言詞。
猛地裏,“嘩”一聲脆響,是杯子摔地的聲音。
李丹青睜開眼睛看過去,魏淩希手裏的杯子摔在地下,碎片濺了一地。
他喝罵野男人道:“瘋了嗎,撞起杯子來了。”
李丹青眼睛一亮,想起上一輪,自己跟魏淩希要了一塊小瓷片的事。
可惜當時時間短,自己力道不足,割繩索的經驗也不足,便沒有成功。
野男人要是偷摸藏一塊小瓷片,從現在開始割起,沒準能自救呢。
魏淩希抬足把杯子碎片踏到一邊,回頭繼續盤問李丹青。
“說吧,大哥在京城的事,你如何得知的?”
李丹青迅速編好故事,講了起來。
“十天前,我接到父親的信。”
她頓一下,“父親失去聯係多年,原來是上陣殺敵時,傷了頭,失了記憶。他一恢複記憶,忙忙就給我來信了。”
“父親信中說,他從軍後,英勇殺敵,積累了軍功,去年便封了將軍。如今已至京城,準備麵聖。”
“信中提及,說初至京城,聽聞這屆新科狀元的名字,卻是女婿,大為驚喜,本待去相認,不想又聽到另一個消息。”
“說是有權貴之女看上新科狀元,兩下裏準備聯姻。”
“父親驚疑,便使軍中人,快馬悄悄給我送信,不叫人知道。”
“我看畢信,自然不信大郎會負我,便持了信去找婆母。”
“才到婆母房門前,卻見有人先我一步進了房,那人是一個男子。”
“我驚疑之下,就掩步,到婆母窗下,聽了幾句。”
李丹青編到這裏,抬眼見魏淩希臉色十分精彩,便知道編的方向對了。
她接著道:“那個男子,說大郎有大好前程,讓婆母處置了我。”
“我不敢相信這些事是真的,可事實又擺在眼前。”
“我恍恍惚惚回了房,燒了父親的信,又忙忙寫一封信給父親,讓人去寄。”
“才寄完信呢,就發現宋嬤嬤和曹嬤嬤開始監視我。”
“我裝做什麽也不知道,如常生活。”
“我心中還存著僥幸,覺得婆母不會那樣對我,又想著已寄了信給父親,父親收到信,自會來救我。”
“但我萬萬沒料到,父親還沒來,你們就設了圈套陷害我,想汙我清名,要致我於死地。”
李丹青編到這裏,帶淚看魏淩希。
“二郎,我父親現是將軍,他收到信後,必然帶兵來救我。”
“他到這兒時,找不到我,自然要尋根問底。”
她喘一口氣,“總之一句話,若我死了,我父親定要追究,定會為我報仇的。”
魏淩希推敲李丹青的話,京城那人,確實是十天前來的。
也確實進了母親的房密議。
李丹娘這番話若是真的,哪……
李丹青見魏淩希臉色變幻莫測,又道:“二郎,魏家給我一紙休書,讓我走罷!大郎自去奔他的前程,我有父親護著,也自有前程。從此各自安好,兩下無涉,不傷人命,也積了陰德。”
魏淩希還沒答,腳步聲響起,魏老太進來了。
魏老太聽畢魏淩希複述的話,臉上表情也很精彩。
李丹青趁機道:“婆母,給我一紙休書,放我走罷!以後,我給你立長生牌位,保佑你長命百歲。”
魏老太抿抿唇,轉頭吩咐楊碧娘道:“你且回避一下。”
楊碧娘正驚奇李丹青將軍女兒的身份,聽得魏老太的話,回過神來,福一福,退了出去。
魏淩希想著李丹青的話,喊道:“阿娘。”語氣裏也有為李丹青求情的味道。
魏老太搖搖頭,“二郎,京城那人,不是我們能得罪的。她吩咐人快馬前來,交代我們處置李丹娘,我們須得辦好這件事,絕不能陽奉陰違。”
“若不然,到時魏家諸人,全吃不了兜著走。”
“鬧得不好,你大哥的前途也要受阻。”
李丹青聽到魏老太這番話,震驚了。
天哦,我編造父親是將軍,也威嚇不了他們。
他們還是怕京城那人的權力。
難道,那個想嫁魏大郎的,是郡主或者公主?
若是郡主或公主,那魏家真個得罪不起。
在強權麵前,任何話語,都是薄弱的。
李丹青濕了眼眶。
如今,隻能等死不成?
野男人的聲音響起來道:“嫂子,你說知道我的身世,也是將軍在信中提及的嗎?”
李丹青回過神,哦豁,還沒幫他擼好狗血身世。
她胡亂點頭道:“是。”
說著疲倦閉上眼睛。
兄弟,等我想想,給你安一個什麽身份。
什麽身份能壓過郡主或者公主呢?
太子麽?
世子麽?
權臣麽?
李丹青斟酌著,一下拿不定主意,要給野男人落實一個什麽身份才好。
正選擇困難症,突然聽得野男人喝了一聲,接著是魏老太尖叫聲。
李丹青睜開眼睛,目瞪口呆。
野男人手足的繩索散在地下,他一手掐著魏老太的脖子,一手拿著一塊杯子瓷片,抵在魏老太脖頸處,冷幽幽朝魏淩希道:“退後,若敢偷襲,我就要了這個老虔婆的命。”
魏淩希一步一步後退,退出房間門檻外。
野男人押著魏老太,跨過了門檻。
李丹青回過神,摔,怪不得適才自己講故事時,野男人靜悄悄不出聲,原來拚著力氣在割繩索呢。
等等,他這回又要自己逃脫……
李丹青喊了起來,“爾言,帶我一起走,我告訴你的身世。”
她一邊喊,一邊挪動身子。
媽奶個熊,人家輕輕鬆鬆脫身,我怎麽這麽弱?
第三輪了,還沒有突破點。
野男人注意力全在魏淩希身上,怕他突襲,一時顧不上回答李丹青。
李丹青眼睜睜看著一行三人,跨出門外,消失在眼前。
回來,給我回來!
她暗罵幾句,低頭去尋地下杯子瓷片。
她一邊挪動,一邊摸索。
終於,摸到一小塊瓷片。
李丹青馬上靠牆坐著,狠割。
狠狠割。
老天保佑,能成功自救。
她割得凶狠,感覺手一痛,知道不小心割傷了手,卻顧不上,繼續狠割。
咱得爭分奪秒,不能嬌氣,不能泄氣,得硬氣!
正割著,門外傳來腳步聲。
李丹青急了。
啊啊,繩結這兒,已經割鬆了,隻要再給我一點點時間,就能鬆綁。
她抬頭看過去,見進來的是楊碧娘,一邊割,一邊慘白著臉道:“碧娘,婆母適才說,你知道得太多了,讓二郎休了你。”
楊碧娘惱聲道:“誰還會信你這張嘴?”
李丹青蓄勢待發。
等楊碧娘湊近,就迅猛抬頭,用腦袋把她撞翻,再一屁股坐到她臉上,悶昏她。
隻要多片刻功會,就能割斷繩索跑路了。
楊碧娘端著水過來了,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