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杮子揀軟的捏。
徒手奪劍,當然要挑武力相對較弱的楊飛羽。
門被踹開時,爾言閃電般撲前,左肩膀撞向魏淩希,右手臂按在楊飛羽腰側劍柄上。
“錚”一聲,劍被撥出。
爾言一揮,劍已架在魏老太脖子上,同時喝道:“都退後!”
眾人有一瞬間的愣神,接著退後兩步。
事情發生得太快,魏老太也是一愣才反應過來,一下僵立不動。
魏淩希最先反應過來,伸手撥劍,卻不敢刺過去,隻喝道:“爾言,撤劍,凡事好商量。”
楊飛羽失了劍,卻是惱羞成怒,揮拳要打爾言,拳頭遞過去,正好魏老太發出尖叫聲,瞬間收拳,氣得不行。
楊碧娘臉色煞白。
爾言撥了弟弟的劍去架在婆母脖子上,若婆母有個好歹,弟弟和她,別想好過。
宋嬤嬤和曹嬤嬤也驚住了,呆立在一側,不敢妄動。
魏老太終是發出咒罵聲。
“爾言,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三娘救了你一命,見你無家可歸,收留了你,好衣好食供著你。你這狗東西,竟……”
“閉嘴!”爾言手裏的劍向下壓了壓,魏老太果然嚇得閉嘴。
他又朝魏淩希道:“命人備一輛馬車,要不然,我就殺了你母親。”
“馬上,別妄想拖延。”
他的劍又壓了壓。
魏淩希不敢耽擱,喊楊碧娘道:“快去讓人備馬車。”
楊碧娘疾速奔出去,到前麵去喊人備馬車。
楊飛羽悄悄搬起床邊一隻凳子,想趁機偷襲爾言。
爾言眼觀八路,耳聽四方,一下瞧見了,喝道:“楊二郎,放下凳子,退後!”
楊飛羽悻悻放下凳子。
眾人注意力全在爾言身上。
李丹青趁這個空隙,快速穿好衣裳,用發帶縛了長發,再套好鞋子。
接著俯身拎起床側一對靴子,喊道:“爾言!”
爾言便朝眾人喝道:“閃開,讓她過來。”
魏淩希臉色鐵青,逼於形勢,隻得揮手道:“閃開些。”
李丹青提了靴子款款過去,蹲到爾言跟前道:“抬左足!”
爾言依言抬左足,視線卻掃過眾人,手裏的劍不敢鬆懈半分。
李丹青幫爾言左足穿上靴子,再喊他抬右足。
待給他穿好靴子,這才站起,看著魏淩希道:“把你的劍扔過來!”
魏淩希臉上表情有些扭曲,“嫂子,你……”
爾言喝斥道:“魏二郎,把劍扔過來,要不然,我先削你母親一隻耳朵。”
魏老太嚇得尖叫出聲。
魏淩希雙眼噴火,把劍扔了過去。
李丹青揀起,籲了口氣。
再怎麽樣,這回逃跑路上,總算體麵了一點,且有了一件防身武器。
魏淩希此時心頭另有一股不甘不忿。
他們一行人來捉現場,沒料到會被爾言反製。
另一件沒料到的是,嫂子竟與爾言這麽熟稔。
嫂子與爾言這場奸`情,是他和母親設局的。
之前本以為嫂子和爾言沒有交集。
隻現下瞧著,嫂子與爾言,互相呼應配合,親密默契,分明早有奸`情。
為何會這樣?
是他走眼了麽?
在他看不到的時刻,嫂子已與爾言搞在一起了?
此事不可忍!
他肖想嫂子多年,魂牽夢繞,卻死死捂著,打算悶在心裏一輩子。
爾言憑什麽,憑什麽?
魏淩希心內咆哮,聲音不由自主從嘴裏逸出來。
“憑什麽?”
“爾言,你憑什麽睡我嫂子?”
李丹青怒了,喝斥道:“魏二郎,你們一家子,真令人作嘔。”
她這裏罵著,爾言已押著魏老太往外走。
李丹青持劍跟上,一邊繼續罵。
“魏大郎在京城高中狀元,為了攀權貴之女,想要休妻,又怕被人說三道四,索性給我安個罪名好弄死我,到時錯處全在我,他還是清清白白一個狀元郎。”
“你和你母親,給我和爾言下迷香,設圈套,製造奸`情現場,然後領著人來捉現場。”
“現下被爾言反製,心下不忿,又繼續誣陷我們。”
眾人跟在他們身後,聞言呆住了。
魏淩希臉色大變,喝問道:“你怎麽知……”
話未說完,忙忙止住。
另喝道:“嫂子自己和外男有私,倒編排起我們的不是,一派胡言。”
爾言這時候劍一壓,冷臉朝魏老太喝問道:“給我們下的迷香叫什麽名字?”
魏老太驚慌,脫口道:“是顫聲嬌。”
顫聲嬌,顧名思義,意即顫聲一嬌喊的功夫,就把別人迷倒了。
爾言“嗤”笑一聲。
魏淩希一下被打臉,剛還在喝斥李丹青一派胡言,結果老娘脫口說出迷香的名稱,變相承認他們給爾言和李丹青下了迷香。
很快的,爾言推搡著魏老太出了魏家大門。
李丹青跟在他身側,踏出大門時瞧了瞧,沒有馬車的蹤影。
她即刻舉劍,朝魏老太頭上削,削下一片頭發來,嬌笑道:“馬車再不來,頭發就削光了呢。”
魏老太隻覺頭上一涼,嚇得腿軟,差點昏過去。
她顫著嘴唇罵道:“李丹娘,你這個賤婦……”
李丹青二話不說,再次舉劍,又削下一片頭發來。
魏老太這回,嚇得不敢再罵了。
爾言看李丹青一眼,十分欣賞。
不錯不錯,雖身弱力小,嬌滴滴,但對著婆母竟不怯手,舉劍就削。
行事果敢,有勇有謀。
是一個神奇的女子!
魏淩希眼看母親被削掉兩片頭發,再削下去,說不定真會被削成光頭,心下大急。
正著急,楊碧娘已跑了出來,後麵跟著馬車。
李丹青馬上舉劍,劍尖抵在魏老太腰上,一副隨時要捅進她腰子的架勢。
魏老太被削了兩片頭發,已知李丹青不會手軟,當下顫抖著。
兩人押著魏老太走到馬車旁邊。
爾言喝眾人退後數步,自己一躍先上了馬車,再伸手扯住魏老太手臂,把她扯上馬車,同時一掌劈昏了她。
同個時刻,李丹青自己已攀爬上馬車。
爾言見李丹青上了馬車,吩咐道:“看好老太婆。”
說著,已是掀車簾一跳,跳到馬車前麵的馬背上,揮鞭駛馬,急速奔馳。
馬車一直急奔,李丹青被顛下座位,她也不掙紮,順勢騎坐在魏老太背上。
嗯,沒料到,這樣騎坐,還挺穩當。
這一輪,他們不走小路。
走鬧市。
天已大亮,鬧市上全是人和小攤子。
馬車的車速緩了下來。
隨之一拐,拐進鬧市裏左側一片商鋪門前。
這片商鋪經營的,是珠寶和胭脂。
爾言曾經來過。
是魏三娘非要帶他一道,讓他幫眼看胭脂色號。
現是早上,這片商鋪還沒開門,門前冷冷清清。
爾言勒馬跳下,掀車簾道:“魏二郎很快會追來,這輛馬車是他家的,太招眼,易被認出。”
“先棄車,咱們往前邊跑。”
“找個地方改頭換麵再出鎮。”
李丹青聞言點頭,一邊迅速撥魏老太頭上的珠釵首飾,一邊道:“咱們沒銀子,首飾可以易衣食。”
她撥完首飾,魏老太還昏迷著。
爾言突然抬頭道:“前麵有一輛馬車。”
李丹青跳下馬,舉起手裏珠釵問道:“這些,夠換一輛馬車嗎?”
爾言一邊大步流星朝前走,一邊道:“前麵那輛馬車的輪子大,車蓋垂著絡子,瞧起來豪華,想來造價不菲。”
魏老太的滿頭珠釵,估計不夠換那麽一輛馬車。
他很淡定,“但是,咱們有劍。”
李丹青急跑,勉強跟上爾言,心下有點茫然,用劍去換馬車嗎?
旋即領悟,哦,用劍去挾持。
去搶!
片刻功夫,爾言和李丹青上了豪華新馬車。
車夫投鼠忌器,揮鞭趕馬,急駛向前。
豪華馬車內本有一個美貌姑娘和小丫鬟。
此刻,她們雙手已被反剪,縛了一個結實。
用來縛她們的,是李丹青頭上的發帶。
美貌姑娘先是驚惶,待見爾言雖披散著頭發,但相貌俊俏,不似賊人,漸漸鎮定下來。
她嬌聲瀝瀝道:“你是何人?想要這輛馬車,我便將它送了你又何防。隻求別傷我們性命!”
又道:“放我們下去罷,這輛馬車送你了,我也不去報官。”
小丫鬟見主子姑娘淡定,也漸漸鎮定下來,道:“我們姑娘是倚雲樓的洛蘭姑娘,識得很多達官貴人,若她出事,定有貴人為姑娘出頭,你們別……”
李丹青“啊”一聲,很是驚奇,“原來是青樓的頭牌姑娘!”
爾言聞言,則是問道:“如此,你們識得城門校尉麽?”
石龍鎮有城門,守城門的,是孫校尉。
小丫鬟驕傲答道:“識得。孫校尉昨晚想聽我們姑娘彈一曲,還聽不著呢。”
爾言和李丹青對視一眼,洛蘭識得孫校尉,那待會隻要揭車簾說一聲,很容易就混出城了。
洛蘭這會瞧瞧爾言,淡淡道:“孫校尉最是好色,見著我,定要掀簾說幾句話,若瞧見馬車內有男人,必然要為難。到時就耽擱公子了。”
她這會已意識到,眼前這兩人,目標是逃出石龍鎮。
李丹青尋思一下道:“爾言,咱們本就要改頭換麵,你不若扮成姑娘?”
“到時一車四個姑娘,妖妖嬈嬈的,孫校尉迷了眼,也就放咱們出去了。”
爾言點頭道:“有道理。”
李丹青便解開小丫鬟,指揮道:“去給公子裝扮。”
小丫鬟是因為手巧會裝扮,才能跟在頭牌姑娘洛蘭身邊的。
當下道:“姑娘放心,我定把公子打扮得嬌嬌俏俏。”
洛蘭姑娘的馬車自然備有幹淨衣裳。
也置有胭脂水粉,妝盒梳子各種。
小丫鬟取出一套備用的女子衣裳,遞給爾言。
眾人背過身子。
爾言自行換上女子衣裳。
小丫鬟再熟門熟路取出妝盒,拿梳子給爾言梳了一個女子發髻。
端詳一下,又拿眉筆給他畫眉,把他的劍眉修飾了一下。
薄薄打一點粉,塗了唇。
誇道:“公子絕色呢。”
李丹青瞧過去,心口“咚”一跳。
好家夥,野男人簡簡單單一收拾,竟然一副絕色妖姬模樣。
不得了!
洛蘭也怔怔的。
她是倚雲樓頭牌,自認為容貌絕色,不是一般人可比。
可這兩個劫賊,女的比她絕色,男的也比她絕色。
沒天理了!
馬車速度突然一緩,馬兒“嘶”一聲叫。
一個聲音道:“這不是洛蘭姑娘的馬車嘛?停,停一停!昨晚沒見著姑娘,現下有緣一見,我跟姑娘說兩句話就走。”
洛蘭抿唇道:“是認得的一位公子。”
爾言和李丹青對視一眼,聽聲音,不是魏家那些人,也不是嚴老大那夥人。
李丹青不放心,低聲問洛蘭道:“這位公子姓甚名誰?”
洛蘭道:“姓郭,名靖安。”
李丹青籲口氣,不姓魏也不姓嚴就行。
她迅速解開洛蘭手上的發帶,扶她坐好,警告道:“好好說話。”
外間有馬蹄聲,“噠”一聲,停在馬車左側,一隻手掀開車簾,一個男子探頭看進來。
男子見馬車內共有四個姑娘,“咦”一聲,笑道:“洛蘭姑娘好大的排頭,大早出行,竟帶了三個丫鬟……”
“不是,現在丫鬟都這般美貌了?”
洛蘭淡笑一下道:“郭公子,我還有急事要出鎮一趟,現下不是說話的時候,回來再請公子上倚雲樓如何?”
郭靖安這會兒視線隻在李丹青和爾言臉上打轉。
哎,哎,倚雲樓什麽時候又來兩個絕色?
這兩個竟比洛蘭還要美,就算京城裏的青樓,等閑也尋不出這樣的貨色。
他顧不上洛蘭了,看著李丹青問道:“姑娘何時到倚雲樓的,叫什麽名字?回頭,我去捧場。”
李丹青嫣然一笑道:“小女子巧雲。公子若有意,晚間來捧場罷。這會子還得陪洛雲姑娘出鎮,公子,回頭見!”
郭靖安心滿意足,正要放下車簾,突然一頓,視線定在爾言臉上。
爾言垂眼。
嗬,男人!
嗬,色胚!
得隴望蜀。
郭靖安神色漸漸驚疑,試探著問道:“齊三爺,是你嗎?”
爾言瞬間抬眼,對上郭靖安的視線。
這人,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