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惡靈變奏曲
這是賞南頭一次感受到江鯽呼吸的溫度,他往常不止是身體冷冰冰,他甚至沒有半點呼吸。如今……他的一切都是完整的,連瞳孔都不同以往了,是屬於江鯽才有的淺琥珀色,精致的整圈紋路鑲刻在眼瞳裏,賞南看得清清楚楚。
房間外麵。
童喜的腦子已經完全亂成了一團,像是幾團毛線被貓咪用爪子扒開後糾纏在一起,不知頭尾始末。
倪婷看著本子上的題目,一邊寫,一邊思考,一邊還要說話,“江鯽學長也很厲害,童喜你到時候也可以請教他的。”
江鯽厲害這一點倒不用倪婷告訴他,但這些本來不都說的是江臨嗎?怎麽突然又跳到江鯽頭上去了。
童喜想到了倪婷來的時候,她說江臨遇到了車禍。聯係這一點,童喜猜測,是不是因為車子把江鯽的東西從江臨身體裏給碾出來了,被碾出來的就回到了江鯽的身體裏。
童喜覺得這個邏輯很通順,他應該是又猜準了。
“他們談戀愛多久了?”倪婷有些好奇地往緊閉的次臥門的方向看,“為什麽賞南看起來像是要哭的樣子啊?”
“沒多久吧,也就……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時候他們都已經親上嘴了。”童喜大剌剌地回答完,才想起來和自己對話的是倪婷,他臉一紅,“我去給你倒水。”
去倒水,童喜就忘了第二個問題,他激動得差點把滾燙的開水倒在了手背上。他也不是什麽嫉惡如仇的人,純粹就是見不得江臨頂著江鯽的臉使用著江鯽的才能,過著本該屬於江鯽的人生。
童喜端著一杯水從廚房裏出來的時候,賞南和江鯽也正好出現了,其實童喜現在非常想問問:既然江鯽現如今變正常了,那他還能隨時把腦袋摘下來嚇人嗎?答案對童喜而言,很重要,非常重要。
“晚上我們一塊兒出去吃飯吧,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家市井火鍋店,好多博主都推薦了,”倪婷看著幾人,滔滔不絕,“我問了家裏的阿姨,她說那店確實是開了好些年,牛油鍋的味道很地道。”
賞南本來就是要出門的,他點頭,“行,但我們還得先去一趟商場,我跟童喜冬天沒衣服穿,當時過來的時候沒帶幾件。”
“好啊,我最喜歡幫人挑衣服了!”
賞南趴在桌子上,側頭看著一旁的江鯽,小聲說:“等會你去選一部喜歡的手機,我付錢。”
到太陽快落時。
幾人嘰嘰喳喳地準備出門,嘰嘰喳喳的主要是童喜,童喜把這當成是自己和倪婷的第一次約會,他把自己的幾件外套都試遍了。
賞南坐在**幫他參考,“總共就三件,怎麽還沒完了?”
江鯽指著那件黑色的,“黑色的好一點,不挑人。”
童喜的笑一僵,“你真的好會說話啊江鯽。”
賞南隨手把童喜的那件白的羽絨服丟給了江鯽,“你穿這個。”江鯽身上還穿著賞南那件白毛衣,袖口其實有點短,江鯽個高肩寬,穿童喜的衣服會更加合適。
“別把火鍋的油搞上麵了。”童喜忍不住說道,他說完後,表情莫名變得神秘起來,“哎江鯽,班花剛剛叫你學長,還說你保送了首都大學,我剛才想了很久,我覺得說不定是因為江臨出了車禍,所以被扭曲的世界才變正常的。”
賞南取下一條圍巾,一邊繞著脖子圍,一邊說,“應該是這樣沒錯。”
“那江臨現在不得瘋?”童喜幸災樂禍道。
“瘋不瘋的……”賞南看了江鯽一眼,“也得是在命和腿都保住了的前提下。”山都沒了,就別想著燒柴了。
“這也太奇怪了,他媽居然把江臨從車上推了下去,雖然我媽有時候也罵我沒出息,但是也不會因為我沒出息把我砍死啊。”童喜一邊感慨著,一邊問,“可以走了,我有點餓了,我們能先吃飯嗎?”
一行人決定先去吃飯。
四個人,一對情侶,一對曖昧期。
賞南和江鯽挨著坐,童喜和倪婷挨著坐。
賞南和江鯽都不算是話特別多的人,他們之中,屬童喜的話最多,他點菜的時候,抱著手機把一切都要說得清清楚楚,這是他最大的用處。
可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倪婷看著童喜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因為有倪婷在,江鯽比平時收斂,他會把牛肉稍微燙一下,但仍舊要蘸甜味碟,倪婷看得吃驚,“第一次見到有人吃火鍋蘸蜂蜜……”
也就感歎了這麽一句,她大部分的注意都在和童喜聊天上麵。
賞南夾了幾片生肉放到江鯽的碗裏,“吃吧小鬼。”
江鯽掃了賞南一眼,沒做聲,默默把肉夾起來裹一層蜂蜜之後往嘴裏喂,他咽下去之後,才說:“你也可以叫我學長。”
火鍋店裏空氣濕熱,每張桌子的上方都是一時散不開的白色熱霧。賞南的臉被熱氣熏染成了薄粉色,笑起來的時候,牙齒像被貝殼含著的白珍珠,“你適應得挺快的,想得也挺美。”
“但我本來就是你學長。”
賞南裝作沒聽見,又給江鯽夾了一筷子肉,“吃吧,我們爭取早點去商場。”
在商場時,江鯽很誠實,他說自己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地方,但他氣質好,營業員哪怕聽見他這樣說,也沒當真。
手機的官方授權店裏此時除了營業員,就隻有賞南和江鯽。童喜和倪婷跑到樓上看衣服去了。
江鯽看了半天都沒選好,賞南以為他是不喜歡,就聽見江鯽說道:“太貴了。”
賞南垂眼看著櫃台裏的手機,他用手指點了點玻璃,“拿這個。”
營業員立即戴上手套將手機取了出來,“這是展示機,您如果等會確認要,我可以去庫房再給您拿沒拆封過的。”
她將功能一個個打開給賞南看,聲音的大小和清晰程度等都測了一遍,“我們這款手機雖然主打的並不是拍攝功能,但其實也還不錯……”她打開相機後,“您可以隨便自拍一張試試看。”她拿著手機,卻不知道該遞給誰。
賞南往旁邊挪了一步,“給他吧。”
江鯽抱著手機,對著賞南就是“哢嚓”一張。
他拍完以後,點開了照片,照片裏的賞南明顯是處於被抓拍狀態,一臉茫然,他也不知道什麽相機算好,反正不論怎麽拍,賞南都是好看的,和相機無關。
“就這個吧。”
營業員露出燦爛的笑容,“好的,我馬上去庫房取,休息區有茶水和小餅幹,兩位顧客可以過去坐會兒。”
購買手機的費用,對江鯽來說算一筆大錢,他小時候的生活費和零花錢按一塊錢兩塊錢這樣算,後來在小姨這裏,按五塊錢十塊錢這樣算,一筆八九千的開銷,從未有過。
“我以後還你。”江鯽說道。
賞南沒拒絕,“好啊,你以後還我,我先幫你記著。”
“我以後還給你買戒指。”江鯽又說。
賞南一呆,他的坦然自若消失殆盡,耳朵莫名變得燥熱,“怎麽突然說這個?”
江鯽抬手指著對麵。賞南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看見了江鯽指的是一家專營鑽石產品的店。
賞南眼睛和鼻子都有點酸,江鯽現在身無分文,可要什麽時候才能買得起?
除了手機,還要辦電話卡,賞南還要幫江鯽注冊幾個用來在網上聯係他人的賬號。
或許是因為世界被扭正,賬號一注冊登陸,裏頭就自帶數百聯係人,新消息更是翻不到底,未接來電有五十多個。
[通信工程1陽凡:班長,你啥時候回來啊?別怪我沒提醒你,你下個月有一場辯論賽加一場全國性質的大學生計算機比賽。]
[孟小燈學長:我覺著吧,我還是考本校的研比較穩,不對,如果是本校,說不定還能保。]
[會計2張雲:上回你要的文件,我都發給你了。]
[喬新老師:回來了?找時間叫上其他幾個在本市的同學,我請你們吃個飯。]
看見喬新的名字,江鯽微微一笑,“我沒有辜負喬老師,不是嗎?”
這才是這個世界最正確的行進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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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在商場大買特買,刷卡後還接到了他媽的電話,問他怎麽花了那麽多,賞南沒敢說自己給對象花了,隻說道:“我給自己買了很多冬天的衣服,童喜也在,不信你問他嘛。”
童喜使勁用眼神示意:你撒謊還拉上我一塊兒!
賞南媽媽在電話那頭沒說什麽,“那吃飯的錢還有嗎?”
“還有……”
“你過去的時候,嫌麻煩帶那麽幾件衣服,”電話被賞南爸爸搶過去了,開始囉哩囉嗦了起來,“我當時就和你說,衣服要多帶幾件,免得臨時買,又浪費錢又容易著涼,你說是不是?聽你媽媽說你花了十好幾萬,你買了什麽衣服,怎麽這麽貴……”
電話又被賞南媽媽奪走了,“別聽他的,冬天的大衣本來就貴,媽媽知道。明天我讓你爸爸再給你轉一筆錢,回家了早點休息,知道了嗎?”
“知道。”
賞南的卡沒有限額,童喜羨慕得不行,“給我也刷刷。”
“之前我倆的卡是一樣的,誰讓你上頭給遊戲主播刷二十多萬?”
倪婷一愣,“二十多萬?!”
童喜見倪婷這震驚的表情,立馬著急忙慌地解釋,“我也是被騙了,他說可以教我技術,結果我刷了之後他就把我拉黑了,我這是教的學費。”
童喜要先送倪婷回家,賞南和江鯽一路先回自己家。
出租車停在小區門口,小區門口鬧哄哄的,還圍了不少人,保安站在人群最中間麵紅耳赤,他兩隻手張開,阻攔著試圖往裏邊闖的兩個人,而圍觀群眾則是滿臉看戲的表情。
賞南和江鯽空著手下車,買的東西都由商場的人送到家,所以他們現在想要停下來看熱鬧很方便。
還沒走近,距離門口十幾米遠,賞南就看見了被攔著不讓進的人是誰——是李蘭和國丙。
兩人還穿著早上離開時的衣服,但卻和早上的優雅紳士完全不沾邊。
李蘭的頭發有些亂,大衣估計也是在拉拉扯扯的過程中領口歪在一邊肩膀上,而國丙也是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卻還在大聲地和保安對壘。
他指著保安的鼻子,“你瞎了你的狗眼?我們早上才從這裏出去的!”
李蘭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看著他們疑惑和嬉笑的神情,再看看自己這狼狽的模樣,她想,她這輩子最丟臉的就是現在了。
可大吵大鬧不是她的作風,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露出十分勉強的笑容,同保安說道:“我們真的是這裏的業主,房子租給了兩個學生,你們不信可以去我們家去問的。”
保安也不好對輕言細語的人發火,可如果放對方進去,那他以後的工作就沒法進行下去了。保安語氣為難,“女士,我已經在電腦裏查過,您說的那一戶,雖然的確租了出去,但業主不是您,您看您是不是記錯了?”
“怎麽可能呢?”李蘭抓著包的手指用力攥緊,“我們怎麽會不是業主呢?這房子就是我和我老公買的呀,沒有賣出去過……”
有個穿花棉襖的老太太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出聲道:“報警算了,我們這裏房子都是好些年前的老房子,雖然說比不得現在建起來的什麽江景房,但當時也是實實在在的富人小區,少不得會有些瘋婆娘惦記……”
“陳阿姨,請您慎言。”李蘭回頭看著出聲的人。
“哎呀,你怎麽知道我姓陳,”老太太雙手插著兜連連後退,並且大喊道,“這人知道我姓什麽,看來是提前探過路,說不定是什麽騙子搶劫犯!”
居然能知道小區內的業主姓什麽,保安的表情也從之前的為難變成了嚴肅,他一把抓住國丙的衣領,“幸好我沒放你們進去,說,你們到底想做什麽?”
人群中已經有人報了警。
李蘭已經笑不出來了,她把包舉起來砸了保安幾下,“要我說多少遍,我們是業主!到底要我們怎麽說你才放我們進去?”
江臨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時,醫生說隻能截肢,膝蓋以下的部分都要被截掉,這對李蘭和國丙來說,都無異於天降噩耗。
國丙連怒罵李蘭的力氣都沒有了,在手術室外一個勁兒的抓頭發,李蘭的眼淚都快流幹了,卻還要應付碾斷江臨小腿的肇事司機。
可這些便算了,在辦住院手續時,窗口內的工作人員說查詢不到江臨的信息,但是卻查出來了江臨在該院三年前的就診記錄,並有死亡證明。
兩人在醫院也鬧了一場,患者治病重要,他們並沒有受到太大的為難,住院手續辦理成功以後,他們準備回家取一些方便江臨換洗的衣物。
可卻在小區門口遭到了阻攔,居然說他們不是該小區的業主?!
“我兒子在醫院等著我呢,你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我買了房子憑什麽不讓我進去?”李蘭聲嘶力竭,她眼睛通紅,已經崩潰。
保安完全不為所動,“警察很快就來了,你們和警察說去吧。”
賞南和江鯽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賞南和他們沒有深仇大恨,也沒有什麽愛可談,他看向江鯽,“你還好嗎?”
“這是他們原本的人生?”
賞南的表情很平靜,“搶了別人的東西,還想安然無恙地過著自己原本的生活,這不是癡人說夢嗎?”
“那走吧,”江鯽牽著賞南的手,繞過人群,“今晚童喜是不是可以去主臥睡覺了?”
賞南還沒回答,李蘭就眼尖地看見了兩人,她走得飛快,“你們站住!”
保安苦於自己勢單力薄,不能把兩個人都抓住,這要是讓業主受傷了,他的飯碗可就不保了啊。
李蘭一轉眼就跑到了兩人眼前,賞南淡淡地喊了聲,“阿姨。”
李蘭深呼吸一口氣,她現在對江鯽的仇恨完全超過了恐懼,管他是人是鬼,他傷了江臨,千刀萬剮都解不了她的心頭恨。
女人一轉身,指著江鯽,大聲地對人群說道:“他是鬼,都死了三年了,他不是人,大家快幫我抓住他!”
她說完後,在場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很奇怪。
之前那個穿花棉襖的老太太又說話了,“你怕不是個瘋子喲,這是我們小區有名的高材生,當我們都不認識呢,再說了,他是人是鬼,和你有什麽關係?”
什麽高材生?李蘭癡愣在原地,晚上的風一吹過來,她一激靈,扭頭看向江鯽,“你做了什麽?你到底做了什麽?”
江鯽垂眼看著對方,“小姨,好自為之。”
世界到底被擺正到什麽地步,賞南和江鯽都不太清楚,但對李蘭一家三口肯定沒什麽好處就是了。
見兩人要離開,李蘭立馬要伸手去抓,眼見著她的手指要抓到賞南的頭發,江鯽轉身就捏住了李蘭的手腕直接擰斷,女人疼得慘叫出聲,捂著手彎下腰來。
江鯽看著李蘭疼得渾身顫抖的身體,他輕聲道:“我不知道會傷到你,你不應該動賞南的,我……我太愛他了。”
賞南:“……”前邊兩句還算正常,第三句……場合不太合適吧。
留下已經疼到快要暈厥的李蘭,江鯽拉著賞南離開這片鬧哄哄的地方,因為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
警察很快也來了。
兩人回到家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江臨還留在這裏的東西全部都往樓道裏的垃圾運輸通道丟,丟到錢包的時候,裏頭嘩啦啦掉出一堆卡,學生證也在。
賞南本想直接全踹進去,結果卻看見證件上麵的名字都是江鯽,甚至連回來的機票印著的都是江鯽的信息。
現成的,可以用。
賞南把一堆證件都撿了起來。
難怪14說江臨的所有信息都被從這個世界上抹去了……也是,畢竟已經是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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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童喜也回來了。他到家時,一邊搓著手想讓自己快點暖和起來,一邊說:“底下怎麽有警車?”
“你猜。”賞南已經洗了澡,穿一身白色珊瑚絨的睡衣,睡衣還自帶一個有耳朵的帽子,讓他看起來比平時呆萌很多。
“我怎麽猜?誰家打孩子把孩子打得報警了?”童喜瞎說了一個。
“不是,”賞南搖搖頭,順便還接過江鯽遞過來的葡萄,“是李蘭和國丙想進來,被保安攔住了,保安說他們不是這裏的業主,不讓進。”
童喜一時之間沒理解過來,良久過去,他捧著下巴以防掉下來,“我的老天爺,江臨的身體裏居然能碾出這麽多東西來,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財富啊!”
“那他們報警了,怎麽辦?”
賞南很淡定,“報警也沒用,這不是警察來就有用的事情,他們貪下江鯽父母賠償金的時候怎麽沒有想到這一天?”
童喜的擔憂是對的,警察在童喜回來後沒幾分鍾便登了門,並且帶著李蘭和國丙。
李蘭的手被做了簡單的處理,她吊著手,頭發衣服亂糟糟的,門一打開,她便迫不及待地衝了進來,指著空氣說道:“這就是我的房子,警察同誌,這真的是我和我老公的房子。”
屋子裏的三人靜靜地看著她。
李蘭又指向江鯽,“他是我外甥,死了都三年了,他現在根本就不是人,他還能隨便附別人身,我的兒子就是被他推下車的!”
警察來的時候見李蘭信誓旦旦言之鑿鑿本來還有些懷疑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是不是小區物業把人家資料搞錯了,可現在聽了李蘭這一番話,他們覺得,那小區保安沒說錯,這真有可能是個瘋子。
“你們是租戶,是嗎?”警察問幾個男生。
賞南和童喜一起點點頭。
“那和你們簽訂合同的人是誰呢?”
[14:江鯽。]
賞南:“江鯽。”
童喜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雖然他知道江鯽的人生軌跡已經被扭正,但問題是,這房子不一定也會被扭到江鯽名下啊!
警察提出看一看他們的合同。
“在我那兒,我去找。”童喜滿頭大汗地去翻找合同,他手都在抖,因為這個謊要是沒圓過來,那事態可就太令人難堪了。
合同被壓在箱子底下,童喜好不容易翻出來,警察就等在門口,他也不好意思讓人家等,拿著合同便跑了出去。
“你去。”童喜看見警察就緊張,他把合同遞給賞南。
賞南接過合同,不明白為什麽這薄薄的幾張紙怎麽拿著還有些沉手,但看童喜緊張得嘴唇發白,他也不好意思問,警察又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他也不好拆開仔仔細細地看,說不定他們還以為自己在做賊心虛呢。
“這是合同。”賞南把合同遞過去。
合同在警察手中逐頁展開,裏頭一個本子直直地掉了下來,落在地上,“啪”的一聲。
還沒等看清是什麽,就被眼疾手快的李蘭一把搶著撿起來,李蘭看著手裏的東西,拿在手中揮了揮,“房產證!現在沒話說了吧,這是我的房產證。”
的確是房產證沒錯,童喜呼吸一滯,心髒狂跳,李蘭之前可沒把房產證給他和賞南,現在房產證出現在了他們手中,那就說明,這房子可能真的已經在江鯽名下。
但李蘭卻還不知情,她已經被今天的事情弄得暈頭轉向,疲憊不堪,她無法再維持優雅知性,但粗魯野蠻也不是她的本性。
可此時,她不受控製地露出得意洋洋的眼神,覺得自己拿到了最強有力的證據。
警察皺眉,“拿過來我看看。”
李蘭表情是掩飾不住的得意,她把房產證遞給警察,隻等著塵埃落定後就將這三人趕出去,再找人捉鬼。
此時此刻,她恨極了江鯽,讓江臨出車禍,讓自己一家在一天之內經曆巨變,讓自己的修養得體**然無存。
警察翻開房產證,看了眼李蘭,“女士,您的名字是……”
李蘭揚起唇角,回答道:“李蘭。”
警察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確認自己沒看錯證件上麵的名字,也確認自己不是文盲,“業主不是你。”是一個叫江鯽的人。
不止房產證上是江鯽的名字,合同和收據上簽下的也都是江鯽的名字。
“你們是租戶,手裏為什麽會拿著房產證?”
賞南:我雖然知道,但實情好像不能說吧......
賞南回答不上來,童喜就更加回答不上來了。
警察正欲再問時,江鯽從賞南身後出現,拿走了警察手中屬於他的房產證,乖巧禮貌地笑起來,“因為租戶是我的男朋友,我把房產證放在我男朋友手裏,警察叔叔,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