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惡靈變奏曲

“你又把江鯽拿出來幹嘛?”童喜做作地嗔怪道,抓著毛絨掛件便又要將它塞進賞南的口袋,掛件還抓在手裏,都沒來得及往賞南口袋裏揣呢,就看見了賞南手中的湖綠色信封,“情書?”

童喜把毛絨掛件放到桌子上,把已經被拆開可能被某人瀏覽過的情書又重新拆開,“親愛的賞南同學,”童喜念出了情書的首行字,當然,他音量很低,做賊似的,“嗯……怎麽說呢?我覺得就和每所高中雷同的開學典禮一樣,情書也都差不多。“童喜把情書疊起來塞進信封,揣回到了賞南的口袋。

接著再把“江鯽”也一起塞了進去。

賞南:“……”

他破罐子破摔了。

擰開水杯喝了口水,“答疑會快開始了?”

童喜興致缺缺,“還有半個小時就可以去大禮堂了。”

賞南說:“不知道能不能搶到位置……”

“最好是搶不到,”童喜聳肩,“我對小偷的答疑會一點興趣都沒有,可能還沒有手機自帶的搜索引起好用。”

答疑會在校內綜合館的大禮堂內舉行,大禮堂容納不了全校這麽多人,不過也不是每個人都會去。

得到老師通知後,決定要去聽答疑會的同學跑出教室往綜合館趕去。

人比賞南想象中要多許多,下樓的時候,賞南幾次後頭跑下來的人擠到。或許是擔心入了場卻沒有位置,還有人自帶可折疊塑料板凳。

江鯽的實力,是江臨吸引大家前往的活招牌,隻是無人知曉內情,他們現在都是衝著江臨去的。

賞南被人群簇擁著向前,操場的風是淩烈的,他在校服外邊又套了件羽絨服,不過他體型清瘦,裹再多也不會顯得臃腫笨拙。

他雙手都揣在兜裏,掛件的絨毛暖和柔軟,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一隻微涼的手出現在賞南的右邊口袋裏,悄然勾住了賞南的小拇指。

賞南被嚇得腳步都暫停了幾秒鍾,接著感受到對方隻是和自己牽著手,身體慢慢回暖。

“走啊,愣著幹嘛?”童喜和倪婷從後邊走來,拍了下他的背。

大禮堂內座無虛席,自帶板凳的人真是有先見之明,一進來隨便找個好位置展開板凳就有了座。

幾個學生從後台抱了厚厚一摞板凳來分給沒座位的眾人,勉強夠分。但每個人可以利用的空間就變少了,人擠著人,人挨著人,簡直是活受罪。

室內如今的溫度和室外簡直是兩個極端,賞南額頭沁出了汗,卻連可以把外套扒下來的動作都做不了。

童喜前頭的男生扭過頭來,“兄弟,你的膝蓋抵著我屁股了,能收著點不?”

童喜其實是和倪婷共坐一個凳子,他大半個屁股都懸空,全靠兩條腿支著身體重量,本就已經搖搖欲墜,那人還讓他把腿收起來,簡直就是雪上加霜,“我一米九多,咋收?”

他嘴裏雖然不客氣,可說完後,他索性站了起來,“我還是站著算了,你坐吧。”他貼著牆,怕擋著後邊的人。

四周都鬧哄哄的,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江臨,這一路上,賞南已經聽過好幾句關於江臨的讚歎了。

“太牛了吧,天才啊!”

“聽說初中還是學渣呢,一年就追了上去,接著就是次次年級第一,各種競賽一等獎,保送首都大學的本碩,在大學也是特別厲害,那可是首都啊!”

“等會我一定要請教他是怎麽做到穩住成績的!”

賞南已經可以把這些話在腦海裏自動轉變成誇江鯽的,所以能做到波瀾不驚,心如止水。

前排的音響調試結束,幾個老師陸續上去喂了幾聲,並且讓大家保持肅靜。

幕布上貼著“答疑會”三個大字,專業的音響設備和校內最大的禮堂一起啟用,可以看出老師們對江臨的偏愛。

大家都對江臨翹首以盼——並不是所有人都認識江臨,大部分人隻聽說江臨學習超級無敵厲害。他們還想想看看這種超級學霸長得帥不帥。應該不會很帥吧,埋頭苦學的人通常都很憔悴。

禮堂安靜下來後,答疑會直接開始。

一開始上台講話的不是江臨,而是教學辦的一個老師,她還很年輕,國外留學歸來,與大家分享著她當初的學習經驗,擇校想法以及留學經曆和職業規劃。

答疑會並不全是以江臨為主角,他畢竟還隻是一個學生,校內還有著許多深藏功與名的教師,哪怕對方如今的工作可能是在後勤科研究明年校服的款式。

在她之後,又陸陸續續上台了幾個老師發言,並且和學生們一起互動,有來有往,眾人熱情高昂。

答疑會差不多已經進行到了尾聲的時候,與老師們坐在第一排位置的江臨站了起來。

起先,還沒人注意,直到他接過了話筒,從旁邊的樓梯走到了台上。

觀眾席一片驚呼。

賞南麵無表情地看著江臨,對方臉色不是很好。可就算臉色不好,這也是江鯽的臉,江鯽的外貌無可挑剔。現在的江臨由於受到了清晨的驚嚇,神色還有些許恍惚,許是底氣不足,他的表情也顯得不自在和拘謹。

這些落在眾人眼中,就是一個形容秀氣的學霸。而他可能是因為缺乏演講發言經驗的露怯,在超級學霸這種高不可攀的大光環下,江臨的緊張和局促,反而令他顯得更加真實和接地氣,讓大家因此對他好感倍生——原來跟他們一樣屬於同一個物種。

但如果換做江鯽,是絕對不會在這種場合露出飄忽不定的眼神,緊張到摳手指的小動作,甚至連背都有些微駝。

而這一切的動作,都是頂著江鯽的麵皮做出來的。

賞南隻覺得刺眼和厭惡。

[14:別生氣嘛,看他這樣子,估計扛不了多久了。]

江臨已經開始念他昨天準備的演講稿,和江鯽有幾分相像的嗓音通過音響擴散至大禮堂每個角落。

賞南問14:“如果你的統生被人取代了,你會怎麽辦?”

[14:我其實很希望有其他的係統能來取代我,但是它們隻要一聽見我這次的任務是非人類,頓時就都跑了,所以你提出的假設,不成立。]

“……”

江臨的發言有些磕磕絆絆,語速時快時慢,他耳朵都紅了,可能是因為緊張,也有可能是因為接受不了自己此刻的窘態。

還好大家對他的包容度都很高,坐在下麵的年級主任一直在用手勢和眼神給他加油打氣。

童喜是站著的,他視野更開闊,年級主任那看親兒子的眼神被童喜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還模仿了幾個動作,旁邊幾個男生憋著笑。

倪婷瞅他一眼,“童喜,你要尊重人家。”

江臨的腦子現在有些混亂,不過還好發言稿是提前準備的,他隻需要照著念,再時不時自信地抬頭說一句,這樣差不多就可以了。

看著觀眾席上學弟學妹們崇拜的眼神,他有些飄飄然。

在頭頂明亮的舞台燈光的照耀下,江臨無比確信,早上那段詭異驚悚的經曆,其實是一場夢。

江鯽早死了,都已經化成灰了。

發言結束後,就是提問環節,大家紛紛舉手。

江臨隨便挑了一個長得順眼的女生。

女生有些緊張,“學長你好,我是二年級理科班的,我想請問你的是,你的成績是如何做到在一年之內提高了五百分的呢?”

“我自己回想起來,都覺得像做夢一樣,”江臨笑著說道,“隻能說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吧,在成績提高前,我一直在默默努力,尋找著各種適合自己的學習方法,幸好,這一切都不算晚。”

女生緊跟著就問:“學長比較喜歡一鳴驚人,是嗎?”

“提升五百分其實也在我自己的意料之外,我並沒有這樣想過。”

距離提問女生不遠,站起來了一個戴眼鏡的男生,“那學長可以和我們分享一下你的學習方法嗎?”

江臨握著話筒的骨節微微泛白,他努力地試圖從腦海中翻找出自己高中是如何學習的各科目,可卻一無所獲——他感覺自己的腦內現在就像一團被打散的豆腐渣。

他強壓狂跳的心髒,緩緩道:“我的學習方法不一定適合每個人,說不定你們使用了還會適得其反,靠自己摸索出來的,才是最適合你們自己的。”

男生還想追問,卻被其他人打斷,“江學長你好,我對計算係特別感興趣,聽說你現在正在首都大學計算係的通信工程專業就讀。我大學也想報考首都大學的計算機係,隻不過我一直還沒有選定好具體的專業,我看網上對該係的專業褒貶不一,學習難度和未來發展潛力等的看法都不一樣,不知道學長方不方便幫我分析一下各個專業的優劣難易程度?這是第一個問題,第二個問題是,軟件技術作為熱門專業,我想知道學長你對該專業未來五年的發展就業前景是如何看待的,推薦我們選擇它嗎?接下來是第三個問題,計算機作為涵蓋數學、統計、金融、社會等各個學科的一個係別,隨著科技不斷的發展,你覺得它在十年後和三十年後大概可以發展到怎樣的一個階段?”

男生口若懸河,丟了這麽大一堆話出來,聽懂的沒聽懂的都是一陣“哦~~~”,然後滿眼期待地看著江臨。

而他話音剛落,有個女生直接坐著問道:“學長!我想製造出可以陪伴空巢老人的人工智能,請鼓勵一下我吧!”

之後,場麵就有些失控了,“外星人”“黑洞”“量子糾纏”“時空回溯”“科學與玄學之間的關聯”等等等完全不符合今天答疑會主題的問題全都冒出來了。

江臨看起來……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該先回答誰的問題。

還是年級主任站起來讓大家安靜,他站起來時,童喜剛好在大喊“什麽專業可以學到讓臉皮增厚的技術啊?”

“啊~~~~~”在禮堂安靜下來後,最後一個字的回音還在禮堂回**著,部分學生忍笑忍得隻能彎著腰捂著肚子。

“誰問的?誰在提這種不正經的問題?”年級主任摸著腦袋,沒真和大家計較,他轉過身看著江臨,語氣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江臨,你回答第一個人提的問題就好了。”他說完後便坐下了,繼續用眼神給江臨加油。

那三個問題其實很簡單,幾個主觀題罷了,隻需要符合目前發展的基本邏輯,不要過於誇大和異想天開。

江臨手指緊緊握著話筒,音響裏傳出一聲他猶疑的“額…”,他吞咽著唾沫,思路全斷了,他不明白為什麽斷了,他隻能硬著頭皮說:“以…..以現在計算機所囊括的專業,通信工作是其中難度比較高的,這也是我當初選擇該專業的原因,我比較喜歡挑戰高難度。”

坐在第一排的年級主任欣慰一笑,不愧是最令他感到自豪的學生。

江臨掌心的汗如水一樣滲出,話筒都快要攥不住了,“而通信工程的優劣,我想,它主……主要是因為它的難度比較大,它內容裏的射頻,額,還有模擬信號,我覺得都是比較難的。”

賞南的表情和周圍人一樣期待,隻不過他和眾人的期待都不一樣,14說得對,江臨已經穩不住了。

江臨深呼吸一口,繼續往下說:“如果是男生對計算機感興趣的話,不妨試試通信工程,女生的話,我不太建議,女生在理科方麵比男生本來就是要弱一些的。我……”

“學長!”江臨甚至還沒說完,之前那個提問人工智能的女生站了起來,她表情嚴肅,“我是三年級理科班的,高一時,我文科成績比理科成績稍好,但我後來毅然決然選擇了理科,就是因為我父親說女生不適合學理科。而我在之後的兩年中,分別在兩次期末考和十五次月考當中斬獲理科班的年級第一,我從高二開始自學高數……”

“周荷!答疑會不是讓你來吵架的!”有老師站起來發話。

周荷:“我隻是不認可江臨學長的話,為什麽不能提出質疑?既然江臨學長有這個認為,那我也認為他應該證明他所認為的,我隻是在證明我所不認為的。我覺得憑我的實力完全可以推翻江臨學長的看法。”

“你眼裏還有沒有老師了?”

有其他人也出聲幫周荷說話,“本來就是啊,答疑就答疑,幹嘛扯上性別……”

觀眾席吵成一鍋粥,說錯話的江臨站在台上手足無措,滿頭是汗,他應該出聲致歉,可他現在已經懵了。

他好像沒有一點控場的能力,和傳言中根本就不一樣。

江臨的腦子嗡嗡作響,很像早上那個混沌恐怖的夢,那冰冷的湖水好像又在此刻瘋狂湧入他的鼻息,接著又衝進了他的大腦裏,令他無法思考,太陽穴發散到全身的疼痛,無法抵擋。

學生和老師吵了起來,辯論賽似的,你一句我一句,亂成一鍋粥。

觀眾席是沒有開燈的,底下人擠人,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把“主角”江臨“短暫性地拋在了腦後,江臨孤零零地站在了台上,怔怔地看著觀眾席,等著事態平穩。

一個突兀的身影出現在觀眾席,站在最後排,其他人都是坐著的,隻有部分激動的“辯手”站了起來和老師對戰。

所以這個身影出現的時候,江臨一眼就看見了,因為太明顯,因為就在他的正前方。

是江鯽,江鯽又出現了。

江鯽穿著白色的毛衣,雪白的,和他的臉一樣白,他像是站在陰霾裏,鬼魅般的青白臉色和慘白的嘴唇。他的每一處,都在告訴江臨,他不是人,他是鬼。

江臨不知道江鯽在那裏站了多久,江鯽消失的時候,他的身體跟著劇烈抖動了一下,他膽戰心驚起來,江鯽呢?江鯽?

江鯽站在他的旁邊,微微笑著看著他。

他臉色悠閑坦然的笑容,不卑不亢的姿態,就是江臨剛剛想要表現給學弟學妹們看的嘛。

站在燈下,兩個身高麵容一模一樣的人,可神態氣質表情卻都完全不同,

賞南靜靜地看著台上,他有些得意,得意他的江鯽優秀得無與倫比。也感到有些心酸,心酸他隻能以這種狀態站在本該屬於他的主場之中。

江臨口中突然發出一聲慘叫,他忘記了自己手裏還捏著話筒,慘叫聲通過音響擴大,頓時讓本還在辯論的老師學生都安靜了下來。

太刺耳了。

但賞南隻來得及聽見很短暫的一個音調,接著他的兩隻耳朵都被捂住了,賞南抬頭一看,是江鯽。

江鯽垂眼,“他們看不見我。”

“我知道。”賞南說。

童喜看得見,還模仿了江鯽的動作,捂住了倪婷的耳朵。

江臨用手瘋狂抓著自己的臉,話筒已經掉在地上。江臨覺得江鯽還在這裏,江鯽一定還在這裏,江臨一邊喊救命一邊驚慌失措地躲到了幕布後麵。

慘叫聲從幕布後麵繼續傳到觀眾席,眾人麵麵相覷,不知為何。

主任沉著臉上台把地上的話筒撿了起來,“好了,今天的答疑會到此結束,大家先回教室吧。”

他說完,都沒管禮堂的眾人是否離開,就關了話筒跑去後台找江臨去了。

大家都覺得這太奇怪了,江臨學長為什麽突然這麽不正常?難道是覺得他們太吵了?還是因為學習壓力太大?想不通……

抱著滿心好奇,大家陸陸續續走出了禮堂,走的時候都在討論江臨為什麽要喊救命。

“禮堂好像沒有吵得要他的命吧?”

“感覺他情緒有些不穩定,剛開始發言的時候就特別緊張,而且發言稿我認真聽了,裏邊的句子顛三倒四的……”

“可這也太嚇人了,喊救命啊!”

“可能是壓力太大了吧。”

根本沒人把江臨突然喊救命往鬼事上聯想。

[14:黑化值-20。]

禮堂的人已經慢慢要走完了,賞南抓著手裏的毛絨掛件,表情愜意,他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吧,回教室。”

比起賞南,童喜的喜悅更加不掩飾。

倪婷滿臉不解,看著兩人,“你們看起來為什麽這麽開心啊?”

“因為答疑會圓滿結束啊。”賞南笑著答道。

童喜瘋狂點頭附和:“是的是的是的。”

“我覺得不太圓滿…..”倪婷一邊跟著童喜走,一邊回頭擔心地看了眼幕布,“不知道江臨學長的情況怎麽樣?我覺得他可能是有什麽應激症。”

童喜陪著她探討了會兒,賞南則自己走自己的。

答疑會開始之前,天幕烏雲密布,雲層似乎都快挨到了教學樓樓頂,仿佛隨時都可以從雲中擠出一場暴雨。

而現在從禮堂走出來,光線比之前明亮許多,厚而蓬鬆的雲比之前要分散,金粉似的陽光從雲層裂縫中穿透而出。

黑化值已經沒剩多少,很快,江鯽就是完整的江鯽了。

-

晚上放學回家的路上,童喜倒退著走,看著賞南和江鯽,興奮異常,“聽說主任去調監控了,什麽也沒有看見,活該,讓他早上用花盆砸我們。”

賞南把14的通知告訴江鯽,“你小姨應該回來了。”

江鯽眨了眨眼睛,“你怎麽知道?”

這個問題都不用賞南回答,童喜搶答了,“肯定會回來啊,江臨這個狀態,主任肯定會通知他的家長,從首都到我們這裏,飛機也就兩個小時,現在這會兒,他們早就一家團聚了。”

江鯽聽完後,神色沒有太大的變化,他的五官籠在或深或淺的樹影當中,良久之後,他笑起來,梨渦使他的笑容看起來有幾分孩子氣。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小姨了,還真有點想她呢。”

賞南從對方黑漆漆的眸子和刻意彎起的嘴角上收回視線,忽略掉手臂上豎起來的汗毛,他信了江鯽的話都是有鬼了。

“明天周末,今天又收拾了江臨一頓,我們點個豐盛的夜宵778~”童喜不是在詢問誰的意見,他邊說已經邊掏出了手機,打開了外賣軟件。

童喜沉迷於點外賣,走在前麵,賞南和江鯽慢吞吞的,落後於他。

賞南問江鯽,“下午答疑會,你跑去嚇江臨的時候,在想什麽?”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本不用跑到演講台上,卻跑了上去,站在那上麵,看著底下的喧囂,你在想什麽?”,但賞南覺得這樣發問,對江鯽未免有些殘忍。

江鯽牽住了賞南的手,“我在想,如果一切都沒發生的話,我應該比如今的江臨要更厲害一些。”

賞南認同江鯽所說的,江臨一家隻拿走了好的方麵,留下了他們所認為的“垃圾”“沒必要的”“壞的東西”。殊不知,殘缺不全的江鯽,不論正反好壞,都不可能發揮出原有的實力。

最好的江鯽,就是完整的江鯽。

“但是,”江鯽露出真實的笑容,也是真的孩子氣,路燈時不時從樹冠之中照過來,所以他的眸子時不時也變得亮晶晶的,“我當時想的更多的是,如果一切都沒發生的話,我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如果遇不到你了,那我想,還是讓這一切都發生吧。”

賞南看著江鯽,望著對方眼中如星雲般璀璨卻不刺目的光芒,心髒某處變得無比酸脹。

江鯽勾著賞南的手指晃了晃,他沒有錯過賞南的表情,“你很感動很喜歡我的話,可以做一件事情讓我也開心開心。”

別說是一件了,五件也可以,但賞南不會真這麽說,因為江鯽乖巧的外表底下其實隱藏著非常惡劣的本質,所以賞南隻是很簡短地回答:“你說吧,我盡量辦到。”

夜色中,江鯽的手中出現了一封情書。

賞南神色突變。

——是中午收到的那封情書,也是江鯽已經看過的那一封。

江鯽將這封情書鄭重其事地放到了賞南的手心,說道:“我牽著你的手回家,你呢,就在這段路程上念這封情書給我聽。”

這不是什麽難事,賞南想。

但江鯽還沒說完,他接著說:“如果我們到家的時候,你念完了這封情書,那我就親親你,如果到家的時候,情書還未念完,那就…..”

賞南茫然抬眼,“那就怎樣?”

江鯽拽著賞南的胳膊,湊到他耳邊說了句話,賞南身體一僵,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江鯽,“你認真的?”

江鯽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說:“我覺得這挺公平的,你的勝算其實很大,不是嗎?”

賞南低頭細想,勝算的確大,因為沒有要求語速要求吐詞清晰,他囫圇著念也是念。

“行。”賞南答應了。

賞南站在原地,拆開了情書,在手中展開,整體掃了一眼,還好字數不是很多,回家可能還要走五六分鍾,加上開門的時間、等電梯的時間……完全夠了。

“來吧。”賞南麵朝回家的路,時刻準備著開始念情書的第一行。

江鯽牽著賞南的手,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怎麽這麽好騙啊寶寶?”

他的側臉完全浸在夜色的光影中,彎起嘴角的時候,詭異感漸生。

不對勁!

這是賞南的第一感覺。

可惜賞南還沒來得及發問,江鯽就消失在了眼前,轉而附在了賞南的身上。

意識清醒卻毫無辦法的賞南:“……”

[14:一個字都沒念出來,你運氣不好。]

江鯽沒有立刻往家的方向走,他站在原地不緊不慢地把情書撕碎捏在手裏,然後才邁步往前走。路過垃圾箱的時候,他順手便把情書碎片丟了進去。

還念,念什麽念?想得美。

江鯽路過童喜的時候,童喜把手機遞過來,“南啊,你看看你和江鯽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哎,江鯽呢?”童喜四處張望。

“在這裏。”江鯽把童喜的手機推了回去,從兜裏掏出掛件給童喜看,“回家吧,外麵太冷了。”說完,江鯽便把童喜丟在原地,獨自往前走去。

江鯽在童喜前麵到家,坐電梯都沒等童喜一起。

一進家門,江鯽就從賞南的身體裏出來了,他站在賞南麵前,笑容滿麵,“我贏了。”

賞南看著眼前笑盈盈的江鯽,完全看不出剛剛誆自己的樣子,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情書早沒了。

迎著江鯽熱切灼烈甚至可以說是垂涎欲滴的眼神,賞南下意識覺得緊張,還有點害怕,“我覺得……比賽的規則好像不太完善,下次再說吧。”

江鯽臉上的笑淡了些,他微微歪頭,定定地看了賞南一會兒,而後俯下身,緩緩道:“你害羞的話,我可以自己來。”

江鯽還沒忘,上次他附在賞南身體上的時候,隻是舔了舔手指傷口,賞南都產生了那樣奇妙熱情的反應。

那做其他的,應該也可以像上次一樣讓賞南喜歡和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