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惡靈變奏曲

賞南聽完江鯽說的話,他想,對方可能是缺愛?

“能鬆鬆嗎?我還得洗兩個菜。”涼悠悠的水滴順著他的手臂流進挽在手肘處的衣袖裏。

江鯽鬆開賞南,走出了廚房。

童喜再回過神時,發現自己躺在了**,沒開燈,窗簾也緊閉,他細想了這段時間以內反複出現過的類似幾種情況,他以為是嗜睡症,現在這麽一看,哪裏是什麽嗜睡症,這套房子就是鬼屋啊!缺德的房東居然還把房子租給他們住?!

他從**彈起來,跳下床,打開了燈之後拉開門走出去,出去後,他直奔廚房。

賞南已經把冰箱裏的幾個菜都洗好了,童喜來得正好,童喜滿臉戒備地前後左右看了看,“那鬼呢?”

“不知道在哪裏。”賞南說,“你不用怕,他不會傷害我們的。”

“可是這玩意兒總是不打招呼用我身體啊,要是他去做什麽違法的事情怎麽辦?”童喜嘴裏擔憂著,手卻擰開了燃氣,他一做飯,架勢就端得格外像個專業人士。

“有我呢,我幫你看著。”賞南說。

“那他為什麽隻用我的身體,不用你的?”童喜自說自話,自問自答,瞄了賞南一眼,“哦,他應該瞧不上你這小身板,看我多魁梧。”

童喜往鍋裏加了水,這種海鮮還是吃原汁原味的比較好,等水開的時候,他就去準備料汁和一些小菜,但他還是很好奇,“你知道了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順手給賞南遞了幾瓣蒜讓他剝,賞南也順手就接了,他一邊剝一邊回答:“怕嚇著你。”

“那今天不還是讓我知道了,”童喜又自說自話,“哦,不知道也不行了,他用我出去啃人了。”想到這裏,童喜的胃內又隱隱開始翻湧。

“剛來的那天我就覺得不對勁,”賞南索性坦白,隻不過是適當性的坦白,“你不是說你做噩夢了嗎?我感覺挺奇怪的,就和你換了房間,後來有一次他附在你身上,我多了解你啊,我一聽語氣,就知道不是你。”

“不過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這房子裏。”賞南繼而說道。

“這個我知道,”童喜說,“恐怖片鬼宅裏的鬼都是冤魂,死了之後還是不甘心,所以就盤桓在房子裏不肯走,我們房子裏這鬼估計也是一樣吧。”

“那房東為什麽不說?她不知道?鬼也不可能無緣無故住她家吧。”

再猜下去直接破案了,賞南想道,他指指那鍋水,“水開了。”

童喜還是更加在意美食,他的注意力立馬就被轉移走了,“快快快,把那大盤子拿過來。”

很大的白瓷圓盤,是童喜從家裏帶過來的,這盤子適合做蒸菜,今天恰好派上用場。

等待龍蝦出鍋的那十分鍾,江鯽和童喜麵對麵坐著,賞南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水,“請用。”

談判似的。

童喜什麽都不知道,所以一點畏懼都沒有,關鍵是江鯽隻要不故意嚇人,好好坐著的時候,看著其實沒什麽攻擊性,如果忽略他周身圍繞的黑霧和不正常的詭異臉色,他看著甚至還像個人類。

可以上說的那些,都是忽略不掉的。

“你能不能走啊?”童喜用商量的語氣下了逐客令,“我真的好害怕。”

他絮絮叨叨,緊握著水杯,桌子底下的雙腿一直在抖,“你不用投胎的嗎?你們鬼啊魂的不是最重視投胎了嗎?”

江鯽靠在椅背上,“這裏是我的家,我不走。”

“那我們也不能走啊,房東把這房子租給我們了,要是違約的話,租金可就不退了,要不你給我們錢,我們走。”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和一隻鬼生活在同一屋簷下,誰知道這鬼會不會在某一天一時興起把他和賞南都給勒死,恐怖片裏都這麽演的。

“我也沒錢。”江鯽的眼皮耷拉下來。

童喜實際上是一個很心軟的人,他見對方這麽可憐兮兮的,看了賞南一眼,歎了口氣,“行吧行吧,那這樣,你發誓不會傷害我和賞南。”

江鯽舉起手,“我發誓。”它口吻認真,但可信度……看起來實在是不怎麽高,因為它是笑著的,顯得怪異又詭譎,說它下一秒反悔都有可能。

但童喜覺得,一個鬼能發誓,已經很不容易了。

“還有,以後你不能再附我的身。”

江鯽上身往前傾,它看著童喜,“可是每次我上了你的身之後,你都會輕不少哎。”

童喜:“……”這該死的**。

“吃完飯之後你可以用一用,但是不能去啃人。”童喜退步了。

談判到這裏就差不多結束了,賞南碰了碰童喜的肩膀,童喜本就繃得很緊,他差點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賞南也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靠著牆,“喜仔啊,你可以讓他給你補習,他真的是學霸,以前也是十六中的。”

“那你怎麽死的?有人害你?”

江鯽歪了下頭,“是的,有人害我。”

察覺到江鯽的神色變化,賞南把童喜推去了廚房,他關好廚房的門,轉身看著江鯽,“誰害了你?”

江鯽沒說,賞南也理解,對方可能,並沒有完全接納他,或者根本就不想把往事翻出來。

但這確實是江鯽不喜歡的話題,它的表情雖然依舊漫不經心,可眼神分明變得陰戾。

童喜用手套端著一大盤龍蝦肉出來,裏麵有粉絲和蒜蓉,他看見了好吃的之後,完全把“江鯽是鬼”這一點拋到了一邊,“快快快,拿碗吃飯。”

其實,兩個小時以前,他們剛吃完飯。

賞南給兩人拿了碗筷,“我就不吃了,我不餓。”

“你們吃吧,我先去洗澡。”他其實渾身都疼,挨了頓打,強撐著在這裏維持氣氛,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童喜看了一眼江鯽,一把拉住賞南,“你走了,我怎麽辦?”他這時候想起來坐在他對麵的是隻鬼了。

“我隻是去洗個澡,不是下樓,OK?”

童喜:“那你把門開著。”

“滾。”

江鯽主動站出來化解了僵局,它消失了。

童喜看著麵前空無一人的椅子眨了幾下眼睛,“我的老天爺……”

他無意識,鬆開了賞南,賞南趁機跑到洗手間去了。

“那我給你留一半兒。”童喜用筷子把盤子裏的龍蝦一一分開,全部都是五五分,“兩邊都一樣的啊,你自己看著,我可沒有給自己多分。”

空氣裏一點聲響都沒有,洗手間的水聲卻響了起來,嘩啦啦的,讓童喜心安不少,他一邊哼著歌一邊往嘴裏吸溜著裹滿了湯汁的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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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的背上都是紅痕,那群人要麽用打磨過的木棍,要麽用可伸縮的細鋼管,但不管是什麽東西,敲在身上都是疼的。

花灑裏的熱水淋下來,有傷痕的地方便跟被火苗灼燒過一樣滾燙,比其他部位的皮膚要燙,溫度比水溫更高,所以體感就更明顯。

他看著自己手臂上橫著的一條幾條青色,都是他當時為了護住頭而挨到的幾下,當時還看不出來,回家這麽一會兒,已經青了幾大片。

賞南很白,白的剔透,就跟冬天剛落下來的初雪一樣。

但也白得健康,並非是那種病態的蒼白,背部薄薄的肌肉,隨著賞南的動作舒展開,小腿的肌肉線條更是流暢優越,他帶著許多人向往的活力和靈動。

江鯽也喜歡,它知道自己渴望啃食這樣的人類,這種人類的味道才是最好的,盡管它還從未開過張,可它就是知道,因為它是惡靈。

花灑成股的水流從賞南的背部流下來,那白皙的脊背中央有一條淺淺的溝,兩邊肌肉運動明顯。

上頭有幾條刺目的紅痕,底色為白,紅痕就像是畫筆甩上去的幾道顏料,好像再用力一些,這張白色的畫板就會被擊碎。

都是那些人打的。

洗手間熱氣彌漫,賞南彎腰時不知道扯到了腰上哪道傷口,疼得他差點摔倒,隻能扶著牆。

“14,你扣積分吧,疼得有點受不了了。”

[14:好的。]

疼痛很快就消失了,14在積分兌換這種事情上麵向來積極,搞得它自己就是主腦一樣。

因為受了傷,活動不便,賞南洗澡的時間比平時長了一倍。

他拉開洗手間的門時,正好聽見童喜在客廳大喊,“你怎麽又用我身體?難怪我吃了飯跟沒吃一樣!”

賞南站在客廳裏,看見童喜正站在玄關處捶牆,手裏拎著藥店的塑料袋。

看見賞南,他停下動作,拎著藥走過來,“江鯽去買的,我都不知道你受傷了,我真該死啊。”

“不過他是花我的錢買的,四舍五入就是我買的。”童喜把手裏的藥塞到賞南懷裏,還沒等賞南摟住,他又拿了回去,“你自己能上不?我幫你算了。”同性之間也沒太多講究。

賞南直接把T恤從頭上扒了下來,背對著童喜,“輕點。”

“我靠,怎麽打成這樣?江鯽真該把他們都給狠狠啃一遍。”童喜暫時忘了滿嘴是血的惡心。

童喜隻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就一個字都沒再說,一點兒聲音都沒發出。

可能是因為屋子裏的冷氣打得很足,童喜的手很涼,沾著藥油按在皮膚上的時候,涼得賞南一個激靈。

”醫生說要使勁揉才好得快。”童喜低聲說。

賞南疼得頭皮發麻,一時間也沒分心去分辨童喜的嗓音正常與否,他手臂撐著牆,額頭貼著手臂,疼出了一腦門的汗,“喜仔你能輕點嗎?”

童喜沒做聲,手下力道卻輕了許多。

“誰知道你軟成這樣嘛。”

身後的人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麽,賞南的腦子正在嗡嗡叫,就沒聽清,“你說什麽?”

“沒什麽。”童喜說。

煎熬了幾分鍾,藥終於上好了,賞南的後背全是藥油,他拎著睡衣,打算等會再穿,免得把衣服弄髒。

而童喜在後麵握著藥油的瓶子,看著自己滿是藥油的手掌,嚎叫道:“江鯽我草你大爺!”

賞南一愣,“不是你給我上的藥嗎?”

童喜暴躁地擰緊了藥油的蓋子,“不是我,是鬼。”

賞南:“……”

“算了,我先去把剩下的龍蝦吃完。”不管怎樣,吃的在童喜眼中永遠最重要。

賞南看著屋子裏的空處,一時間也覺得怪怪的,江鯽有些太粘人了。

但這對他而言其實還不錯,那樣的話,會更加容易拯救。

雖然到目前為止,黑化值就下降了10個點。

“吃完後把碗收了,然後記得刷牙關燈,然後睡覺,明天要早起。”賞南挨了頓打,不打算再強撐病體去刷題,他沒等童喜回答,回到房間把自己摔倒了**,睡衣還抓在手裏。

把臉在枕頭裏埋了會兒,他抬起頭來,將頭扭向一側,一口氣還沒喘完,就差點被躺在自己旁邊的江鯽差點嚇得背過氣去。

江鯽盯著賞南,“我很久沒這樣睡過了。”

賞南的太陽穴突突跳,“那你平時怎麽睡?”

“哦,”江鯽指了一下倉庫門把手上的毛絨玩具,“我有時候會在那個裏麵,有時候會在我的房間裏。”

“……”賞南的視線被江鯽擋住了,但他懶得再坐起來,隻問道:“你的房間就是天花板上麵那個夾層嗎?”

“嗯。”

“江鯽,你的小姨對你不好,是嗎?”賞南也側過身,他試圖去摸摸江鯽的臉,手指直接從中穿了過去,江鯽還是那樣直勾勾的眼神看著他。

賞南心中莫名感到難受,哪怕他在這裏,他帶著讓江鯽慢慢變好的任務出現在這裏,江鯽的實際情況也沒有任何變化——他沒有身體,就是一團空氣。

“她一開始對我很好,”江鯽語氣平靜,眼底帶著一些感慨,“不過後來我知道,她是在給自己積攢好運,任何善事都利於氣運的通暢,她隻是為了在殺了我之後,能夠讓她的好氣運被影響得少一些。”

賞南:“她為什麽要殺你?”

江鯽往前靠了靠,他躺的地方,沒有一點凹陷和褶皺,它的身體沒有任何重量,可能有,但微乎其微,起碼肉眼是看不見的。

“賞南,知道太多的話,會容易被我殺掉的。”一團薄而綿長的黑霧繞著賞南雪白的脖頸,但是沒有貼近,隻是繞了一圈。

可能是因為今晚沾了血,它的唇不再像往常一般蒼白,帶了一層薄薄瑰麗的紅色,不是正常人嘴唇的紅。

賞南主動地朝他靠近了些,“江鯽,我發誓,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愛這個字其實可以很宏大偉岸,也可以很狹隘自私,它囊括了世界上一切生物之間可以交付生死的感情。

他不是欺騙惡靈,他也欺騙不了惡靈。

湊近了看,才發現的睫毛很長,眼尾也是微微往上挑的,和賞南那挑得人懶散又妖豔的弧度不同,江鯽眼尾上挑得並不明顯,卻是給他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你的發誓,和我的發誓,是一樣的嗎?”他剛剛才對童喜發過誓,從他當時的表情,賞南就知道,他壓根沒打算遵守承諾,怕什麽天打雷劈,它自己就是。

“當然不一樣。”賞南說道,“你以為我是騙你?”

“不是,我隻是想確認一下,”江鯽小聲說,“因為如果你騙我的話,我就會吃掉你,我不想你被吃掉。”

它離賞南太近,它身體的一些部分,幾乎都快要融進賞南的身體裏去了。

它說:“我的堂哥是個蠢東西,比你的朋友要蠢多了,小姨讓我給他補習功課,哪怕我把步驟一步一步地給他講解清楚,他也聽不懂,聽懂了也記不住。”

“我寄主在他家,他也不是很喜歡我,小姨夫是個讀過書的人,他和小姨一開始都對我很好。”

“上高中的時候,堂哥的成績仍舊沒有任何起色,小姨和小姨夫那時候就開始吵架,隔幾天就吵架,我後來才知道,他們是為了我才吵架的,小姨說隻需要拿走我的好運氣就行了,想讓我活著,小姨夫說要斬草除根,說光好運氣有什麽用,要有真本事。”

賞南:“……那也是你的真本事啊。”

[14:無語。]

“小姨被小姨夫說服了,那時候我的身體就開始變得不好,記憶力也越來越差,我的成績一落千丈,同學和老師都開始不喜歡我,討厭我,很簡單的題目我也做不出來,小姨安慰我說沒關係,成績起起落落都是正常的,可是我後來的成績再也沒有起來過,我從年級第一掉到了年紀倒數第一,所有老師都放棄了我,除了我的班主任。”

“但堂哥的成績卻慢慢開始變好了,他成了新的年級第一,每次月考期末考的年級第一都是他,同學和老師們都越來越喜歡他,他代表學校去參加了很多比賽,拿了許多獎杯和證書,高三時,他被保送了國內最好的大學本碩連讀,我受到了留級通知。”

賞南聽得心髒揪成了一團,看著自己的人生被換了個徹徹底底,江鯽或許才是最難受最怨恨的人。

“我死之後,才知道為什麽我要住在夾層裏,因為隻有那種位置,才能把我身上的東西全榨出來,上下一起往中間擠壓,才能榨幹淨。”

“我是病死的,和小姨無關,小姨請了很多醫生來家裏看我,小姨他們要走了,但我卻想留在這裏,我沒有考上大學,我辜負了外婆的期盼,辜負了父母。”

“但我後來才知道,我不是病死的,我是因為連壽命都被他們拿走了,我本來可以活到六十歲呢,堂哥隻能活到四十,不過,現在我的堂哥已經能活到一百歲了!”江鯽的眼睛亮晶晶的,它這應該不是高興,應該是興奮,嗜血的興奮。

“江鯽……”

“賞南,我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它陡然貼近賞南,直接鑽進了賞南的身體,但卻不是附身,它的臉就在賞南鼻尖前,它的手臂穿過賞南的身體,手掌貼在賞南的手背,“你要一直做世界上最愛我的人哦。”

沒有人能背叛惡靈,也沒有人能擺脫惡靈的纏敷。

它雖然沒有實體,可它周身的氣流溫度都不同,賞南被冷得打了個寒戰,“好的。”

[14:黑化值-10,愛意值5。]

賞南:“怎麽會有愛意值?”

[14:這很正常呢,世界上所有生物時間都有愛,況且,它不愛你,還能愛誰呢?]

“好了,就這些。”江鯽離開賞南的身體,滾到了一邊,“你如果能一直複讀就好了。”

賞南:“……”這是什麽話?!?

江鯽側過頭來,“那樣,你就可以一直陪著我了。”

“江鯽,你想不想離開這裏?”賞南問道。

“想,但我隻能和那個掛件一起。”

“不是變成一個掛件,是成為一個人離開這裏。”

“沒有身體給我用。”江鯽呐呐道,“隻有堂哥的身體可以,因為他的身體裏,大部分都是我的東西,連大部分的靈魂都是我的,別人的是不可以的。”

賞南一愣,那之前江鯽說拿童喜的身體給自己用,又是嚇唬人的?

[14:應該是嚇唬你們的,這事情十分講究契合度,短時間內附個身沒什麽影響,如果是還魂那肯定是各方麵的要求都極為嚴苛,它附身在童喜身上,童喜的身體就會迅速流失養分,這就是沒什麽契合度的表現,長時間附身,它真的能把童喜熬成人幹。]

賞南看著天花板上的燈,“不一定非要變成人,不是嗎?你就這樣,我到時候給你買個大房子,你還跟我一起住。”

江鯽眼睛一亮,“這樣也可以。”

“是啊。”賞南想,能不能變成人又有什麽關係。

江鯽可能是很開心,也依舊保留著作為人的一些習性,它下意識想要擁抱賞南,卻直接附在了賞南的身上。

江鯽愣了一下,緩緩坐起來,看著這副不屬於自己的身體。

手指白而細長,一點繭子都沒有。

腹部有薄薄的一層肌肉。

之前上了藥,所以沒穿上衣,睡褲是五分的,小腿又長又直。

江鯽回憶著自己的身體,它覺得沒有賞南的身體好看。

它快饞死了。

屬於賞南的意識還在,隻是他失去了自己身體的主導權,此刻,他正在和14溝通。

“他在做什麽?他不應該立刻從我身體裏出去嗎?”

[14;可能是好奇吧。]

賞南無言了幾秒鍾,“我有的他都有,有什麽好奇的。”

江鯽低下頭,他盤著腿,捏了捏自己的小腿,放鬆的狀態下,肌肉是軟的,賞南也是一樣。

他又摸了摸肚子,腹肌並不是特別明顯,所以也不是特別硬。

賞南是很典型的那種家庭富裕,被捧著長大的孩子。

江鯽摸了肚子還不夠,他手指往上。

賞南已經看不下去了,但他又沒辦法閉上眼睛,拜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賜,哪怕他暈倒了失去意識,屬於他本人的意識依舊可以清醒著感知周圍發生的一切,以及,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事情,和一切感受。

江鯽的手很涼,涼得賞南覺得自己明天肯定會感冒。

不管是死之前,還是現在,賞南都是江鯽唯一喜歡的人類,他曾經也喜歡過小姨和堂哥,但和喜歡賞南不一樣。

他試想了一下,如果是賞南要取他的命,那好像是可以的,他可以把自己一切好的都給賞南,不過前提是賞南要遵守諾言:永遠愛他。

賞南不知道江鯽在想什麽,但是知道江鯽在幹什麽——一隻很無聊的鬼在幹很無聊的事情。他和14說:“要不你讓我暈過去吧,不想看了。”

[14:你還是看看吧,因為他解開了你的褲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