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觸手之愛 【終章】
其他的幾隻觸手趴在地上蓄勢待發,賞南不知道它們是從佑茗的哪裏冒出來的,佑茗的雙腿還站在地麵上。
它們有自己的想法,它們的想法也是佑茗的想法,但它們都爭先恐後想自己第一個去實現大腦中的想法,爭執起來,交纏成一團,像是巨型的蛇團。
腕足底部有吸盤,它們一起到了賞南的嘴裏,吸盤吸附在了賞南的舌麵,可以活動的一截尖端也遠遠超過賞南口腔可以容得下的體積。
賞南的兩邊腮幫子都被頂了起來,眼淚滑下來的時候路線蜿蜒。
和觸手一起,佑茗的吻連續不斷地落在賞南濕潤的眼睛上,落在他的臉頰與柔軟冰涼的耳畔。
一隻觸手從賞南背後爬上來,貼在了賞南耳後,它想鑽進賞南的耳朵裏,佑茗輕輕用手拂開了它。
結束這個吻時,賞南捂著嘴蹲在地上,蹲了好久,他不用照鏡子,就知道自己的嘴肯定腫得不像話,不止是嘴唇,舌頭肯定也腫了,那些吸盤……
“小南,接吻都是這樣的……”佑茗也蹲下來,兩個人麵對麵蹲著。
但佑茗的話都還沒說完,他自己都底氣不足,賞南直接就給他打斷了,“誰接吻用觸手?”
佑茗看著賞南委屈的樣子,賞南委屈起來和自己不一樣,他每次委屈的時候都是有所目的的,所以他的表情每次都控製得恰到好處,總是有些放不開,賞南的委屈卻是真真切切的委屈,一點假都沒有摻,看起來居然很可愛。
“我還想親……”佑茗舔了舔唇,往前湊近了兩步。
賞南差點被他的膝蓋撞倒,他穩住身體,迅速站起來往前走,“明天再說吧。”
佑茗反應過來,追上去,從後麵牽住賞南的手,“可是我們認識十三年,隻接了一次吻,真是不劃算。”
“兩次。”
“白天的也算嗎?”
“佑茗你真是不要臉啊。”
“小南,別這樣說我。”
“……”
.
成人禮過後,賞南家旁邊那片柳樹飄了漫天的柳絮,在確定去國外讀大學後,張心心和賞英樹又就賞南的專業問題嚴陣以待起來。
最後確定了一個經濟管理又選了一個法律,修兩個。
而佑茗則要留在國內,他是很有主見的人,他的主見就是永遠追隨賞南的步伐,所以在知道賞南要去國外以後,他也決定去國外,可卻被賞南攔住了,如果決定不浪費那叔叔手中的資源的話,佑茗還是留在國內讀那幾個頂尖的專業大學更加合適。
佑茗那段時間一直都不算開心,他從來沒和賞南分開過。
高考在即,賞南他們班所有的同學都很快確定了去向,十分之九的人決定出國。
馬煉也在出國的行列內,他連選定的國家都和賞南一樣。
班裏吃散夥飯的時候,馬煉問賞南喜歡那手表嗎?
“挺喜歡的。”賞南坐在椅子上,答道。
“那你怎麽沒打電話感謝我?”馬煉站在原地不走了。
賞南輕描淡寫,“我現在和你說謝謝,謝謝。”說完後,他對馬煉微微一笑。
馬煉頓時出現了不少小動作,摸鼻子,撓後腦勺,扯衣服,雙手都在發抖,他看了賞南一會兒,聳肩道:“好吧,祝你前程似錦,拜拜。”
說完後,他有些倉促地轉身就走。
他一走,佑茗就丟下了餐刀,“他喜歡你。”
賞南指指自己的眼睛,“我知道哦,我看得出來。”不止是看出來,也看見了馬煉送給自己的手表表帶內側貼了一張與手表顏色非常相近的紙條,但筆的顏色都混入了其中:我喜歡你。
所以馬煉說如果喜歡那手表的話,給他打個電話,馬煉在暗示他,如果可以在一起的話,就給他去個電話。
馬煉的家庭在首都也是少見的大家族,沒接到電話他就已經明白了,卻還是又跑來賞南麵前來開口問。
馬煉在洗手間洗了把臉,眼睛被冷水衝得通紅。
高一的時候就已經被拒絕一次了,現在接連被拒絕兩次。
他本來覺得暗戀這東西和自己這種人一定無關,他想要什麽,不管是人還是事,都會上趕著送到他麵前,可高一開學典禮上,他看見賞南的第一眼,就一腳踏進了暗戀這件酸得人掉牙苦得人掉眼淚的事情之中。
在洗手間呆了快一個小時,外麵的門被推開,是自家的人,“小少爺,老爺子說…..”
“和他說,我不去M國了,他讓我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好……好的。”小少爺這是,哭過了嗎?和同學感情這麽好,這麽舍不得,平時沒看出來哎。
同學間的分別幹淨利落,幾滴眼淚微不足道,他們之中半數以上的人仍舊會回到首都,繼承家業,或者躺平當公主少爺,他們之後見麵的機會多的是。
他們感傷的主要是,他們的高中時代結束了,此後,用再多錢,都不可能回到十七八歲的夏天。
[14:為什麽黑化值一點要下降的跡象都沒有?佑茗不是挺開心的嗎?難道是因為你要出國,它黑化值又不降了?]
“別往我頭上甩鍋,出國這件事情,我和佑茗好好談過,在選擇自己人生道路這件事情上,我們必須拋開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隻要在這種前提下做出的選擇,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賞南此時年齡是十八歲,不代表他真的是十八歲。
“佑茗已經不是五歲,也不是十五歲,他知道自己怎麽做是對我們兩個人都好。”
“至於黑化值……我也不太清楚。”
14恍然生出了一種自己可能會在這個世界看這對該死的情侶白頭到老的預感。
.
春來秋去,佑茗是最愛沒事兒飛去國外看賞南的,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他絲毫不在乎,哪怕隻有三天的假期,他也要往返一次,明明是異國戀,他談的就像是隻隔了幾百公裏的異地戀一樣。
對賞南的思念比路途上的奔波疲憊要辛苦多了。
二十二歲生日那天,賞南的碩士申請通過了,他關掉郵件,對坐在沙發上用觸手狠狠拍著沙發的佑茗說道:“讀完研究生,我就不讀了,成績好也不讀,差不多夠用了。”誰讓他記憶裏全是和動植物專業有關的東西,在商場上好像派不上用場啊,張心心對自己掏心掏肺,他怎麽也不能讓張心心失望。
佑茗麵無表情地靠在沙發上,旁邊那隻觸手把沙發都拍出一個巨大的凹陷,它高高舉起來,已經比賞南整個人地直徑都要粗壯了,表麵覆蓋的那層粘液讓它看起來泛著冰涼的水光,看著有些滲人。
但賞南卻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他直接坐在了沙發上,示意觸手下來點兒,等觸手全癱在了他腳下,隻剩下最上麵那點兒趴在膝蓋上時,他才用手掌輕輕拍了拍觸手,“我媽讓我們先訂婚,你覺得怎麽樣?”
佑茗手指抖了一下,他有些不太敢相信地看著賞南,“阿姨說的?”他頓時就把賞南還要繼續留在國外三年的事情給丟在了腦後,訂婚更重要。
張心心和賞英樹愛屋及烏,賞南喜歡的他們都尊重,李蔓清前兩年卻因為兩人的戀情和佑茗冷戰了好幾個月,佑茗完全無所謂,李蔓清生氣不生氣的,他都不在乎,告訴李蔓清,隻是基於在社會角色上,自己還有一個兒子的身份,而李蔓清正好是他的母親。
最後還是張心心和佑茗後爸一起開導了李蔓清,李蔓清才勉強不再懊惱和傷懷,也勉強接受了。
張心心主動提出讓佑茗和賞南訂婚,哪怕是對佑茗這隻情感淡漠的章魚而言,也是值得他感動的。
人類的某些感情,不得不說它很偉大。
“等畢業,我們就可以結婚了。”賞南主動伸手抱住佑茗,佑茗身板比高中時候挺拔厚實了許多,那會兒的肌肉還挺薄,薄薄的幾片,好看,但看起來缺乏一些成年男性的力道,但之前缺乏的感覺,統統都在這幾年接連出現了。
佑茗不再是小男孩,也不是小少年,隔著家居服,都能感受到對方身體肌肉的硬度。
本來在膝蓋上溫順無比的那隻觸手在此時躁動了起來,它從後麵圈住了賞南的脖子,把人拉倒在了沙發上。
每回被觸手毫無遮擋地觸碰過後,那片皮膚第二天就全是紅痕,不是一道道的那種,而是能在皮膚上看見吸盤的形狀,如果被纏縛過全身,那對著鏡子,甚至還能看出觸手在賞南身體表麵完整的形狀和走向。
時不時地,賞南仍然會害怕,但每次被弄得暈頭轉向,也顧不上害怕了。
“之前不是說了嗎?不可以一起!”賞南手肘撐著沙發,對著佑茗吼道。
賞南不知道其他章魚是怎樣,但佑茗的觸手乍看一模一樣,可相處久了,卻能發現其中的不同來,它們的脾氣甚至都不同,有的更溫和,有的更活潑,有的就總是很猴急,每回都是它犯規不守規矩。
它被吼得一愣一愣的,有氣無力地倒在地上,圈著賞南的一隻拖鞋,不再動了。
本質上,它們也是佑茗,佑茗從小就會裝委屈,它的觸手們也都會。
佑茗咬著賞南的唇,濕潤漆黑的眸子注視著賞南出落得越發姣好精致的臉,“等你下個長假期,你就回國,訂婚的事情,我和心心阿姨去安排。”
從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反正已經好些年了,佑茗都是叫張心心為阿姨,現在又重新叫起了心心阿姨。
.
訂婚的時間定在當年國慶,主要是大家都有時間,佑茗沒插上嘴,張心心敲定的。賞南隻能去找自己的老師請假,聽見是要去訂婚,老師同意得飛快,並祝他幸福。
而佑茗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張心心一起選場地,選贈禮,選禮服等等一切。
“戒指你們自己選,這個我不會管的哦。”張心心說道。
有關賞南的一切,她還是喜歡親力親為,即使她現在已經是有名的大商人了,她想著,隻要賞南不敗家,再領養個不敗家的小孩,堅持三代,自家也能是豪門了。
請柬送去了許多人手中,賞南接到了很多同學的祝福,他一一回複。
馬煉是打電話過來的。
“我媽收到了快遞,說是給我的,我打開一看,發現是你和佑茗的訂婚請柬,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
賞南是真沒想到,這哥們兒還在點擊自己呢。
“很久了,他小時候就喜歡我,高三的時候,我和他就在一起了。”賞南坦然回答。
微弱的電流聲不停,馬煉笑了兩聲,“佑茗還挺有心機的。”
“那你二……”馬煉繼續說,卻又猛然停下,過了半天,他才接著說,“那你之後和他好好過吧,我最近在國外挺忙的,就不去你的訂婚現場了,再見。”
他本來是想說,那你二婚能考慮考慮我不,話說出口,覺得這不算好話,對象是賞南,所以還是祝福好了。
被一個人暗戀這麽多年,說實話,不知情還好,知情的話,會弄得人心裏挺難受,雖然並不是自己的過錯。
賞南歎了口氣,看了眼手機,上麵是有名發過來的消息。
[章魚小哥:小南,我找設計師花了幾張有關訂婚戒指的圖紙,我傳到你電腦上了,你選一套出來,我讓人去訂。]
佑茗現在應該也挺有錢的,賞南知道他自己在倒騰投資股票之類的東西,小時候窮怕了,他不想讓賞南和自己在一起了要因為自己吃沒錢帶來的苦。
賞南找到電腦,接受了那幾套圖,設計師風格很含蓄,鑽石和寶石的鑲嵌都不算張揚,可底下的標注卻嚇死人,工藝標準和材料要求嚴苛得隻能瘋狂拿錢砸,寶石的品種有要求就算了,還要求到某一年份某一切割方式,光是標注,就有二十多條。
[第三套圖吧,我覺得素戒就挺好看的。]
[章魚小哥:這套最貴。]
[好的,需要我給你錢嗎?]
賞南的陰陽怪氣讓佑茗獨自在房間也笑出聲,他沒繼續打字回複,而是把手機送到嘴邊,喃喃道出兩個字。
接收到語音,賞南聽了好幾遍都沒聽清說的是什麽,隻能把音量開到最大,才勉強聽清。
“觸手。”
聽清內容後,賞南的臉都紅得快要爆炸了。
被觸手占據身體是一件令賞南感到異常羞恥的事情,但小動物就是小動物,它們對這個世界帶著天然就具備的好奇心和探索力,所以每次它們都快佑茗的手一步,不逼得賞南又哭又吼絕不罷休。
賞南把佑茗拉黑了一分鍾。
一分鍾後,他把佑茗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發送了一條消息過去:你還想不想訂婚了?
.
訂婚前一天晚上,賞南從國外趕回去,他風塵仆仆地出現在別墅區外入口,拖著行李箱被門衛放了進去。
時間太晚,擺渡車也不擺了,看著路兩盤熟悉的景色,賞南走得很愜意,在飛機上的疲憊一掃而空。
一道修長的人影從對麵走過來,慢慢拉近,賞南停下腳步,艱難地看清了對方之後,賞南朝對方揮揮手,臉上歡喜的神情藏都藏不住,“佑茗,你來接我了!”
佑茗下午被導師叫住,導師是他後爹的同學,對他特別看重,他也剛到賞南家沒多久。
剛到,他就收到了賞南說自己下飛機了,但他趕去機場已經來不及,就一直等在湖邊。
快要走到賞南麵前時,佑茗步伐加快了一些,他彎腰從賞南手中把行李箱接過去,“心心阿姨已經做好了飯,有你愛吃的鐵板泡椒牛肉。”
兩人已經有快五個月沒見了,一直沒有假期,研究生比本科那時候可要忙多了,哪怕是有假期,他們導師也會突發奇想布置幾個任務下來。
“佑茗,你不親我嗎?”賞南被佑茗牽著手,“回家可就沒機會了。”
他話音剛落,人就被拽得差點摔了一腳,賞南以為自己會撞到佑茗的背上卻沒想到是撲進了佑茗的懷裏。
佑茗一手握著行李箱的拉杆,一手攬住賞南的腰,低頭含住賞南的唇,他總是露出虛偽微笑的臉上難得出現真實的失控。
賞南雙手抱住佑茗,他平時不太喜歡在這種事情上主動,但小別後,可以主動。
站在家門口,阿姨小跑來開了門,她一邊高興地給賞南又是拿拖鞋又是拿濕毛巾擦手,一邊說心心都喊了好久快餓死了。
張心心聽見動靜,從樓上疾步下來,看見賞南,她呆呆地去看賞英樹,“小樹,小南是不是變醜了?”
賞英樹看著圖紙,“是瘦了。”
賞南很淡定,“學習太辛苦了。”
“喲,”張心心吊著嗓子,“那今晚可得多吃點。”
吃飯時,張心心一直念叨著瘦了瘦了,給賞南又是添飯又是夾菜,“對了,你外婆外公還有奶奶爺爺明天都會過來,幾個老人那邊我和小樹已經說服了,小茗你也熱情點對老人家,說不定還能拿幾個大紅包。”
佑茗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等吃了飯,你上樓去試試衣服,尺寸是小茗給我的,也不知道準不準……”
賞南吃著飯,也沒怎麽動腦子,就說:“他報的尺寸肯定準啊。”
張心心翹起嘴角,抿了兩口酒,意味深長道:“他報的為什麽就肯定準?”
賞南:“……”早知道一回來就要被張心心調侃,他就訂婚前一個小時回來。
然而即使如此,黑化值也仍然沒有下降,14無事可做,隻能搜搜當地八卦新聞,這個世界娛樂圈的新聞,自從在前麵任務世界當中它跟著賞南了解了娛樂圈以後,它就對這個圈內的事情特別感興趣。
黑化值不下降,賞南也覺得挺奇怪,按理來說,現在已經沒有讓佑茗放不下的事情和人了,他的黑化值為什麽始終毫無下降的跡象?
訂婚當天,早六點,賞南就被從**拽起來化妝穿衣服,張心心頭上的簪子閃到了賞南的眼睛,他捂住臉,“媽,這簪子你戴著不沉嗎?”全是黃金和寶石。
“我有錢,你管我沉不沉,起來!”張心心直接把賞南丟到了車子裏,賞南隻能靠在佑茗的腿上睡,他累極了。
整個儀式,賞南都恍恍惚惚,隻有在佑茗說話並給自己戴上戒指的時候,他是清醒的,無名指上的冰涼令賞南微微怔了一會兒,他從旁邊盒子裏拿起屬於佑茗的那枚戒指給佑茗戴上,戴好後,他緩緩抬起眼,“佑茗,我會一直喜歡你一直愛你,就像你一直喜歡我一直愛我一樣。”
喜歡是恒久不息的動心,愛是日久天長千帆曆盡的相守。
佑茗俯身輕輕吻在了賞南的唇上。
黑化值沒有下降。
14暗罵了一聲章魚強種。
-
畢業後,賞南直接進入了張心心的公司,從一個部門的副部長開始做起,張心心讓他先了解公司製度和整個公司是怎麽運行的,還有其他的,文件堆起來快要趕上了賞南的身高。
佑茗則是考進了當地某個單位,他也是從一個小職員開始做起,不過大家都知道他後麵靠著誰,沒怎麽使喚他。
那些文件,光瀏覽,賞南就花了兩個月,他忙得暈頭轉向,結婚需要準備的事宜都丟給了佑茗。
期間,外婆和奶奶經常給他打電話,全是一些有關男孩子生育的秘方。
“哎喲,孩子總是要養一個的,不然老了怎麽辦?你和小茗商量商量,要麽你吃這個藥,要麽他吃那個藥,吃了一定生孩子!”
“外婆!!!”
奶奶也是一樣的,倒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給賞南,賞南不要她就給佑茗,佑茗在她眼裏比賞南聽話,給什麽吃什麽,給什麽喝什麽。
“喝了就能生,聽老人的話準沒錯。”
佑茗想,如果自己真的能生一個和小南的孩子就好了,生一隻小小南,或者一隻小章魚。
他還是為五歲那年一開始拒絕和小南當朋友而感到遺憾。
這份遺憾持續到了兩人生命到了盡頭時。
賞南先於佑茗去世,他去世得很安詳,吃著一份佑茗親手做的蛋糕,吃著吃著,就睡著了,佑茗去叫他,沒有回應。
佑茗料到了,所以不意外。
這些年,他和賞南送走了張心心和賞英樹,送走了李蔓清和他後來的父親,接著又陸陸續續去參加老同學的葬禮。
而現在,終於輪到他和小南了。
兩人華麗卻不失溫馨的居所被人拜訪時,裏頭空無一人,但客廳中茶幾上的杯子,沙發上的雜誌和外套,還有廚房沒來得及收拾擦洗的餐具,以及臥室陽台那份沒吃完已經腐爛的蛋糕,都證明著有人在這裏居住過,至少不久前都還在。
與此同時,正在一片海域中收網的漁船聽見不遠處一聲驚天巨響,像是什麽巨物落了水,船員們回頭去看,隻剩下那已經收攏的漣漪。
“什麽東西啊?”
“可能是海豚吧。”
“不太像啊。”
比海洋所有章魚都要大的黑色巨型章魚移動速度卻很緩慢,它從海麵以上而來,移動的時候,一串串水泡跟隨它的身後。
這隻章魚的年紀看起來已經很大了。
所處的水域顏色逐漸變深,它來到了一群同樣巨大的礁石堆之中,它觸手之中像是裹著什麽,小心翼翼地蜷縮進了一處巢穴。
沒想到巢穴裏居然還藏著一隻淺藍色的章魚。
佑茗用兩隻觸手把它撕成了碎片,慢慢放開了用幾隻觸手輕柔包裹的那具已經衰老逝去的人類男性屍體。
它舍不得放賞南獨自在土裏,
它把地上的碎石砂礫都清理幹淨了,然後不再挪動半分,忍受黑暗,忍受饑餓,更要忍受小南離世帶來的悲痛。
失去了配偶的章魚不再進食,不再活動,它長久地保持同一個姿勢。
哪怕它已經撕爛了過來打擾它和小南最後寧靜生活的魚類,旁邊都是魚類的屍骸,就算被水流衝到它的嘴邊,它也會用觸手輕輕撥開。
它還是遺憾,遺憾五歲那年沒有立刻答應小南和他做朋友,如果可以時光回溯,它會主動和小南做朋友。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是幾周,可能是幾個月,佑茗越來越虛弱。
章魚黑色的頭顱被海水撥動了,雖然它體型巨大,可海洋力量更是無窮。
它的眼睛落下一滴眼淚來,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它用觸手裹住了小南,藏進了自己的身體
這隻巨型章魚,它死掉了。
[14:南南,黑化值清零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