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觸手之愛

小章魚吸附在牆麵上,它腕足底下的大小吸盤在賞南眼中一覽無餘,濕潤柔軟的感覺迎麵撲來,甚至令人感到窒息。

吸盤一直貼著牆在蠕動,它上層的腕足像數條漆黑色的蛇,隻在非常仔細觀察的前提下,才能勉強看清腕足表麵上淺金色的紋路。

賞南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可閉上眼睛之後,那種濕涼□□的感覺卻更加真實了,還不如睜開眼睛看著呢。

[14:就算是小孩子,這怎麽看也算不上可愛吧。]

賞南沒回答14的話,算是認同。

但聯係佑茗人類的外表一起想象,真的很難不產生一些主觀情緒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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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心心日上竿時牽著賞南出門去買書包,“好神奇,我兒子居然要開始上學了,小南,你說,要是以後你成績很差勁,媽媽要不要打你呢?”

賞南一步一步走下台階,“還是不要打吧。”

“可我忍不住怎麽辦?”

“媽媽你讀書時候的成績說不定到時候還沒我好。”賞南膽大包天地說道。

母子倆從樓道裏聊著天出來,一個搖搖晃晃的高大身影先他們一步出現在樓道入口,對方沒有要讓路的意思,張心心牽著賞南往旁邊讓了兩步,她看見佑有財就覺得惡心。

但這還是賞南頭一次和佑有財正麵對上,佑有財和佑茗長得並不是很相像,佑茗更多的是像李蔓清。

佑有財穿著工廠裏的灰色工服,膀子被太陽曬成了兩段不同樣的深淺色,他身上有酒氣,開口說話時,酒氣便更濃了。

“你帶壞了我兒子,以後和我兒子保持點距離,聽見沒有!”他低喝道,眼睛瞪起來,很有幾分凶狠。

張心心攥緊了賞南的手指,把賞南往身後拽了拽,她冷笑一聲,“喲,你兒子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人物啊,說說看,我兒子怎麽帶壞了你兒子?”

佑有財朝前走了一步,“臭娘們兒,仗著有兩個臭錢……”

“臭錢?!”張心心誇張地捂住嘴,“那你上什麽班吃什麽飯?賺那幾個臭錢可是把你侮辱到了呢,你就該到頂樓對著西北方向張著嘴,那估計才能完成你的崇高理想。”

張心心今天沒化妝,沒塗豔色的口紅,沒踩高跟鞋,但氣勢並不弱於佑有財,她語速又快,語氣又帶著種刻薄勁兒,把佑有財從頭到尾地罵了一遍。

“佑有財,老娘警告你,你在家打老婆孩子與我沒什麽幹係,但是你把手伸到我兒子頭上,就最好先給自己提前準備一副棺材。”張心心把頭發撩到耳後,表情冷凝,“別不要臉去管別人家兒子,自己兒子飯都吃不飽,不知道你在叼什麽東西。”

佑有財的臉被罵成了豬肝色,他兩隻手緊緊捏成了拳頭,換成李蔓清,他的拳頭早就揮出去了,可李蔓清也沒這麽大的膽子敢這麽和他說話。

臭娘們兒,賤人,爛貨,佑有財在心底狠狠罵著張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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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死我了嚇死我了。”走出小區之後,張心心拽著賞南跑了一段路,後怕地看了眼身後,確定佑有財那個暴力狂沒追上來之後,她蹲下來用力抱了抱賞南,“他要是動手打我,我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

賞南回抱了張心心,“你本來就打不過。”張心心還在減肥了,又愛漂亮,和誰打架都打不過,隻有一張嘴厲害。

“胡說,就算打不過,媽媽也會為了你拚命。”張心心輕輕扇了賞南臉頰一下,動作突然頓住,“我和小樹早就說了吧,小茗這個朋友不是那麽好交的。”

賞南自知是自己給家裏帶來的麻煩,隻能低下頭不說話。

張心心摸了摸下巴,又繼續說:“不過,我剛剛算是發現了,佑有財其實就是一個外強中幹的草包,要真的是暴力狂,咱娘倆這會兒估計已經被打出屎了。”

“……”

“所以,沒什麽好怕的,在家打老婆孩子的人,也隻敢打老婆孩子。走,買書包去。”

張心心帶賞南去了一家專賣兒童用品的大型商店,找到售賣文具的區域,張心心的母愛第九百九十九次被擊中了,她站在一排排款式特別顏色鮮豔的卡通書包麵前走不動路,“太可愛啦,媽媽要給你買個!”

賞南踮起腳,吃力地去看書包後麵的吊牌,“可是很貴啊媽媽,一個要六百多……”

不等賞南說完,張心心就說:“好吧,那就買一個。”

“……”

售貨員看出張心心是個大方的母親,熱情得令人招架不住,她不僅推薦了好幾個書包給張心心,還推薦了七彩光芒的文具盒,會嘰哩哇啦叫喚的彩筆,比定位手表多了一項監測心率呼吸功能的超能兒童手表,看見張心心不住地點頭,她嘴角都快撕到了後腦勺。

“我覺得這個小狐狸的比較好看,”張心心最終選定了一隻毛絨絨的兒童書包,還帶著一條毛絨絨的白色尾巴,書包上麵有兩隻立著的耳朵,“小南,你比較喜歡哪個?說說看,雖然我不一定會給你買。”

那隻白色狐狸書包不太符合賞南這個成年人的審美,可如果用小孩的眼光去評價,應該是特別特別好看了,而且還是店裏最貴的一隻書包。

“太貴了,媽媽。”賞南體貼道。

“錢不是問題,”張心心大手一揮,“你喜歡就行。”

賞南還在盯著掛放書包的售貨架在看,看了會兒,他抬手指著上麵一隻藏青色的純色帆布書包問道:“媽媽,我想要買那個,送給佑茗。”

張心心循著他指著的方向看過去,很普通的一隻書包,應該也不是很貴,看起來就是佑茗會喜歡的風格,“你哪來的錢給人家買書包?”

“壓歲錢,還有平時攢下來的零花錢,”賞南收回手,雙手揣在褲兜裏,裝作很酷的樣子,“完全夠了。”

張心心忍不住笑,她讓售貨員把那隻書包取下來,翻過後麵的吊牌,“百九十八,你的壓歲錢我都存進了存折,暫時取不出來,零花錢的話,我上次偷偷看過,一共就百五十塊錢……”

“媽媽你偷看我零花錢。”

“好吧,我不是故意的,不過我可以給你道歉,為了表達我的歉意,”張心心將書包遞給售貨員,“我就補上你缺的那四十八塊錢吧。”

張心心好說話得令人難以想象,換做別人的父母,賞南此刻早就挨罵了,更別提還幫他補付一部分錢。

“謝謝媽媽。”賞南跟在張心心身後,雖然在心理年齡上,他和張心心的差距並不十分大,可被張心心這樣對待,賞南完全不介意真把張心心當母親。畢竟,張心心比多數母親都要稱職。

走出商店後,賞南和張心心站在冰淇淋車麵前一人要了一支冰淇淋,張心心靠著車身,腳邊放著幾隻購物袋,她舔著冰淇淋,懶洋洋地說道:“小茗能不能去幼兒園都還懸著,你別到時候自作多情,瞎忙。”

賞南蹲在地上,他認真地一口一口咬著冰淇淋,炎熱的天氣,一口冰淇淋咬下去,整個人都舒服了。聽見張心心說的話,賞南點點頭,“我想過這個問題,但我覺得,就算佑茗爸爸不送他去幼兒園,他媽媽也會送他去。”

“那可說不定,”張心心一盆盆地給賞南潑冷水,“李蔓清怕佑有財怕成那樣,對佑有財言聽計從,說不定讓她把小茗切了給佑有財做下酒菜,她都會照辦。”

“……”賞南任由冰淇淋在口腔中緩慢融化,“可是媽媽,是李阿姨的處境塑造了李阿姨這個人,不是嗎?”

張心心一怔,她慢慢低下頭,這話不像是一個五歲孩子能說出來的話,哪怕換成成年人,一部分人恐怕也說不出來。

但她沒多想,她覺得是自己兒子天賦異稟,是天才,是人中龍鳳。

並且,她也是讚同的,“確實如此,雖然媽媽總是在背後對你李阿姨冷嘲熱諷,但其實正經想想,李蔓清她媽就是一直被她爸家暴,她小時候就生活在一個畸形的家庭中,所以不敢反抗她爸的話,去偷拿了佑有財創業的錢,她根本就不知道反抗是什麽。”

“就像一棵從幼年期就被禁錮在模具中的樹苗,這種樹苗絕對不可能長成參天大樹,它們隻會按照模具的形狀生長,最後就算取下了模具,它們的形狀也已經固定了。”

張心心長篇大論過後,話鋒一轉,“我說這麽嚴肅,你能聽懂嗎?”

賞南小臉認真,“能聽懂。”

張心心“噗嗤”一笑,“你懂個屁。”

“可憐還是小茗可憐,”張心心撞了撞賞南,“你昨天看見沒,佑茗吃了他媽的好多東西!”

“他這胃口,在家肯定是天天挨餓。”張心心說道。

張心心的話特別多,從天南說到地北,從佑茗一家人說到小區哪個老媽子一口氣吊了五個老凱子,賞南雖然年紀小,可是他的反饋常常令張心心十分受用,張心心再一次感歎自己生了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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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有財終於開始**夜班,李蔓清大鬆了口氣,佑茗也終於可以在晚上的時候出去玩兒了。

賞英樹穿著大背心在院子裏和幾個棋友在下棋,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群趴在地上彈玻璃珠玩兒的小屁孩兒,他兒子趴在一個土坑裏,聚精會神地彈玻璃珠,滿身泥滿臉土,出門前張心心還特意給他洗了個澡,現在看來,等會又得重新洗。

“賞南,聽說你要去上幼兒園了?”說話的是個小胖子,叫張壯壯,他比賞南大兩歲,已經在讀一年級了,是這群孩子裏邊年紀最大的。

賞南喜歡那顆奶白色的珠子,他不停變換著位置,想要一次擊中,由於全神貫注,他都是抽空回答問題,“昂,怎麽了?”

“那佑茗呢?你去不去?”張壯壯看向蹲在賞南旁邊的佑茗問道。

賞南沒擊中,輪到其他人了,他也抬頭去看佑茗。

“媽媽這段時間帶我去看了幾所幼兒園,應該是要去上的吧。”佑茗輕聲回答道。

和賞南一模一樣趴在土坑裏的小女孩抬起頭,她今年也是七歲,在換牙,兩顆門牙都沒啦,她驚訝道:“你不和賞南去同一個幼兒園嗎?你們不是好朋友嗎?”小孩子天生覺得,好朋友就是做什麽都要一起去做。

佑茗手裏握著幾顆藍色綠色的玻璃珠子,他聲音越發小了,“小南去的幼兒園很貴,我去不起。”

李蔓清在選擇幼兒園的時候,也帶佑茗去看過賞南將要去就讀的那所幼兒園,他們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隻能在外麵看看,從外麵看,那幼兒園就像童話裏的華麗宮殿一樣。

學費半年就要十多萬,但是如果有熟人介紹的話,會相對便宜一點,不過就算便宜了,佑茗也上不起那麽貴的幼兒園。

“賞南那家幼兒園是真的好貴啊,”沒門牙的李苳也附和,“不過沒關係啦,反而幼兒園時間又不長,等以後小學再一起上。”

終於輪到佑茗彈玻璃珠了,他趴在地上,目光緊緊盯著那顆奶白色的玻璃珠,它距離這堆珠子太遠,個頭又小,要麽是彈不過去,要麽是彈歪了,但這顆珠子是真的好看,上麵什麽花紋都沒有,簡單幹淨,不僅賞南追著它彈,李苳和張壯壯還有一個小男孩也都繞著它,想要擊中它。

佑茗的手指很軟,他將麵前的藍色玻璃珠擊出去,明明看著沒用什麽力氣,可被擊出去的珠子卻像是火箭般竄了出去,並且精準地擊中了奶白色珠子。

“打到了!”佑茗露出歡喜的笑容,他跑過去,把奶白色珠子撿起來,跑回自己位置蹲下來後,他把珠子遞給賞南,“給你。”

“嗯,本來就是幫你打的。”佑茗臉上的歡喜還沒淡下去,明朗的目光帶得他漆黑的眼色都變得斑斕起來。

孩子氣的小章魚,賞南真的覺得挺可愛的。

張壯壯撇撇嘴,“自己打的珠子自己拿著,送來送去的話,就是破壞了遊戲規則。”

李苳從土坑裏抬起頭,“這那裏是破壞規則,誰打到了珠子,當然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咯。”

另外一個小男生黑瘦精神,眸子雪亮,他贏得的玻璃珠其實最多,吳夋看著張壯壯,“你在嫉妒什麽?”

本來張壯壯隻是隨口抱怨一句,吳夋這話一出,他頓時就生氣了,臉上的肉都抖了抖,他把手裏的一把玻璃珠砸在了吳夋臉上,“你再說一遍!”

李苳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她可打不過這群男孩子。

“說就說了,你難道還想打我嗎?”吳夋也生氣了。

張壯壯一直都是這片區的孩子王,年紀再大點兒的不會和他們一起彈玻璃珠,張壯壯順理成章的呼風喚雨,坐擁七八個小弟。

不過今天,他的小弟們都沒來,所以他隻能屈尊和麵前這幾個以前他不怎麽瞧得上的人一起玩。

佑茗就算了,張壯壯最看不慣的其實是賞南,賞南在小區裏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長得可愛,行為乖巧懂事,最近還變得聰明又嘴甜,還要去上那麽貴那麽好的幼兒園。

但動畫片裏的這種角色,都是大反派,都是裝的。

張壯壯覺得自己就是動畫片裏洞察一切人和事的主角。

“你這個妖怪!!!!”張壯壯指著賞南大聲喊道。

手裏握著一直想要的奶白色珠子的賞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張壯壯指著罵妖怪,但賞南被罵後的第一想法卻是:妖怪?好可愛的罵人詞,不愧是小孩子。

但等到張壯壯如一名相撲選手,地動山搖地朝他跑過來的時候,賞南才發覺事態不妙。

在這個世界中,賞南一直秉持著不和小孩子計較的原則理念,可他自己也是小孩子,而且,張壯壯的拳頭打人真的還挺疼。

賞南伸手便去擰張壯壯的耳朵,這招他是跟賞英樹學的。

張壯壯疼不出賞南被賞英樹擰耳朵時那可愛又可憐的模樣,張壯壯太胖了,臉一皺起來,就覺得馬上得在下巴底下放一個盛豬油的壺才行。

張壯壯疼得大叫,下手更狠,還去踢賞南的小鳥。

由於身體年齡隻有五歲,賞南就算有一百個揍人技巧也無濟於事,張壯壯不僅年紀比他大,那身板本就比他的同齡人還要大上一圈兒,賞南直接被他按倒在土坑裏麵。

吳夋也見賞南打不過,也加入了,可他也年紀小,個頭比賞南還要小,張壯壯一腳就把他踢翻在地。

“妖怪,看爺今天就讓你露出真麵目!”張壯壯大聲喊道。

佑茗眨了眨眼睛,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張壯壯身後,一巴掌扇在張壯壯的後腦勺上麵。

張壯壯腦子一陣劇痛,兩隻耳朵都出現短暫的嗡嗡聲,很快,他感覺自己嘴巴上滑過一道熱流。

李苳指著他,大聲喊道:“張壯壯,你流鼻血啦!你流鼻血啦!”

張壯壯伸手在自己鼻子下麵摸了摸,放在眼前一看,果然是血,他眼淚立刻湧了出來,嚎啕大哭起來,“爺爺,爺爺,我流鼻血了!我流鼻血了!”

那群大人聽見流血了,立刻丟下了棋盤朝這幫小孩子們跑過來。

幾分鍾後,埋頭在爺爺懷裏的張壯壯還在不停抽泣,他爺爺手裏抓著一把擦過鼻血的衛生紙,看著很是可怕。

吳夋和他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又黑又瘦,他爸板著臉,“誰幹的?”

賞南、佑茗、吳夋,還有李苳,四個小孩站在一排,賞南和佑茗沒哭,賞南是覺得沒必要哭,佑茗是哭不出來,他嘴角甚至還有不明顯的笑意,隻是天黑看不出,而吳夋和李苳則都是滿臉的眼淚。

賞南主動說道:“佑茗贏了一顆玻璃珠,他把那顆玻璃珠給我了,張壯壯就說我們破壞了遊戲規則,然後就用玻璃珠砸吳夋,接著張壯壯就罵我是妖怪,衝上來打我,把我按在土坑裏,用沙子丟我的臉,用拳頭打我的腦袋。”賞南雙手把劉海掀了起來,額頭上是張壯壯使勁用拳頭打出來的傷,紅得像是要快冒出血。

佑茗嘴角歡愉的笑意瞬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黑幽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張壯壯的背影。

賞英樹看自己兒子那被揉成了像鹹菜一樣的衣服,灰頭土臉的,還帶著傷,心情也不大好,“張叔,小孩子打個架的事兒,算了吧。”他是不想鄰裏之間因為小孩子鬧僵,主動退一步。

老人眼睛一瞪,“說是壯壯打的,有什麽證據沒有?”

吳夋立刻嚷道:“我們都看見了,我和李苳,還有佑茗,我們都看見了!”

“那誰知道是不是你們這幫小兔崽子聯合起來欺負我孫子!”

賞英樹的臉登時就冷了下來,吳夋他爸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張壯壯這小孩有多討嫌,眾所周知,所以其他幾個小孩的大人才不讓他們跑遠了玩兒,指不定張壯壯就會欺負他們。

結果這就在眼皮子底下,張壯壯就把賞南打得一頭傷。

“我孫子怎麽著也是流了血,還說頭疼,說不定是腦袋被打出了問題,我們一定……”老人義憤填膺的話被賞英樹的動作打斷了。

賞英樹突然站起來,嚇了老人趕緊把自己懷裏的孫子抱緊了些,但賞英樹並不是要對這爺倆做什麽,他拎著水杯,徑直走到賞南麵前,彎腰把賞南抱起來,賞南身上的塵土全掉在了賞英樹衣服上,賞英樹又掀起賞南額前的頭發看了看傷,再次看向那爺倆時,他臉色極差,“行,那我們就走流程,驗傷,打官司。”

不給那爺倆反應的時間,賞英樹另外一隻手直接牽起了佑茗,“我們走。”

佑茗看著牽著自己手的這隻大手,溫熱寬厚,他不由自主地回握對方。

路過那爺倆時,賞英樹用溫和的語氣對賞南和佑茗說道:“別怕,死不要臉的不止這個老東西,滿世界都是,這次我先教你們,以後自己要學起來。”

張壯壯他爺爺氣得胡子頭發都差點燃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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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門口,佑茗打開了家門,裏頭漆黑一片,賞英樹皺眉,問佑茗,“你爸媽沒在家?”

佑茗搖了搖頭。

賞英樹伸手就把佑茗已經打開的門又給關上了,掏出鑰匙開自家的門,“那你先來我們這邊,我正好要給小南洗澡,洗一個也是洗,洗兩個也是洗,你倆一塊兒吧,洗了澡我給你們下碗麵條,張心心打麻將去了,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來不成。”

佑茗跟在賞英樹後麵,第二次走進小南的家。

賞英樹把賞南放下,去外麵陽台取了兩套幹淨衣裳,他推著兩個小孩進浴室,打開花灑試水溫之後,他才問道:“壯壯流鼻血,是誰幹的?”

總不能是李苳,李苳是個小姑娘,出了名的膽小,她根本就沒動手。

佑茗被賞英樹把衣服全扒掉了,他坐在小板凳上縮成了一團,“是我打的。”他說完以後,扭頭去看坐在自己旁邊的賞南,賞南已經開始給自己抹香皂了,小南好白啊,像一樣。

“你打的?”賞英樹有些驚訝。

“嗯,”佑茗點點頭,“我看見他一直用拳頭打小南,小南打不過,我就上去幫忙了。”

他是怪物,是小章魚,人類的手臂也是它的觸手之一,它那一下,估計就是輕輕碰了一下,如果是真扇,張壯壯的腦袋可能就飛出去了。

“以後遇到這種事情,打可以,但是最好別打出明顯的傷,”賞英樹給佑茗抹上香皂,對著兩人說道,“但最好還是告訴大人,張壯壯平白無故對小南動手,我們大人處理就行了,不過以後要是長大了,凡事一定要思而後行,不過不管怎樣,不要讓自己吃虧。”

“小茗和小南是好朋友,小茗知道保護賞南,叔叔很高興,”賞英樹揉了揉他的頭發,“但是小茗也要懂得保護自己,知不知道?”

佑茗重重地點了點頭,“知道。”他現在,和喜歡小南媽媽一樣喜歡小南爸爸了。

賞英樹上完教育課,開始專注於給兩個孩子洗澡這件事情。

熱水拎在兩人身上,賞英樹把花灑挪開,表情意外,“喲,小茗的小鳥還挺大呢。”

佑茗愣了一下,隨即立刻雙手把自己捂住,臉變得通紅。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賞南抹掉臉上的水,伸長脖子好奇地去看。

小章魚的那什麽,不是根觸手嗎?那作為人類的話,尺寸會是怎樣的?

聽見賞南說要看,佑茗雖然很害羞,但還是把手拿開了。

幾秒鍾過後,賞英樹拍了拍賞南的後背,“臉皮怎麽那麽厚?沒看見小茗害羞了?好啦,為了一碗水端平,現在小南就給小茗看看你的吧。”

賞南身體僵硬了幾秒鍾,反應過來後,他的臉也變得和佑茗一樣紅,作為成年人,他有一定的羞恥心,做不到小孩子那樣坦然無若。

佑茗卻在聽見賞英樹的提議之後,滿臉期待地看著賞南,

“……沒什麽好看的啊。”

賞英樹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小孩子是一種很好玩的生物,他正經道:“你剛剛不是鬧騰得挺起勁嗎?現在輪到自己就沒什麽好看的,來,小茗,按住小南。”

“爸爸你也太過分了吧。”賞南前一秒對賞英樹護著自己和佑茗的感動在此刻所剩無幾,他彎腰抱住膝蓋,眼睛濕漉漉地,仿佛是天底下最委屈的小孩。

“佑茗,你也要欺負我嗎?”賞南相信,佑茗絕對不會,佑茗一定是站在自己這邊。

佑茗的眼睛也被水霧浸濕了,像綿延的深藍色海麵,波浪濤濤,他定定地看著賞南,“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