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雖然沈時禮的回複隻有短短三個字, 池芋卻感覺心裏像灌了蜜糖一般甜,嘴角也不自覺地輕彎了起來。
而且看他這兩次回複的時間,都是三更半夜, 也確實能感受到他真的很忙,並沒有在故意晾她的意思。
池芋捧著手機躊躇了下, 心想既然他快回海城了,那有些話,就等他回來再說吧。
不過或許是因為她怨恨他的那點心結被徹底打開了,她竟有種迫不及待想要見他的心情。
所以在憋了幾天還沒收到他確定的歸期後,有些失眠的池芋忍不住又給他發了一條微信:【說好的快了呢?又騙我】
才終於淺淺睡了過去。
結果等早晨醒來,她竟沒有收到他任何的回複。
怎麽回事?
他在忙也不至於忙通宵吧!
池芋心情有些低落地放下手機, 簡單收拾吃了個早飯,妝也懶得化,就素麵朝天地去了雜誌社上班。
上午的事情不多, 她心不在焉地在網上搜集著值得采訪的新專題, 忽然看到了屏幕右下角彈出了今日新聞, 遮蓋掉了她在瀏覽的部分網頁。
她不禁眉頭蹙了蹙,習慣性地往下拖了拖鼠標,準備關掉那礙眼的彈窗。
但視線掃過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不由手一滯,定睛看了眼,隻見那條新聞是:「港城傳奇地產大亨沈祁成於今日淩晨在醫院逝世」
池芋愣了愣, 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結果下一秒, 她就聽到對麵的張丹丹在感慨:“啊,沈祁成竟然去世了, 好突然。”
“也不算突然吧,我好像很多年前就看到過他得了什麽癌症的報道。”旁邊另一個同事接話道。
“但我記得他好像是治好了?”張丹丹不太確定地轉過了頭。
“似乎後麵又複發了。”
“啊?是麽?”
“是的吧, 有點看過的印象。”
“嘖嘖嘖,那麽有錢都治不好,這下他去世了,他那些遺產也不知道會怎麽分。”
“肯定會上演那種遺產爭奪戰啦!”
……
聽著周圍同事的議論,池芋隻覺得腦子有點懵。
原本沈祁成對她來說,也隻是個電視報紙上會出現的遙遠人物,看到他去世了,她最多也是和周圍人一樣,唏噓個兩句就結束了。
可現在就不一樣了,因為他恰好是沈時禮的爺爺。
一瞬間,她想通了他為何昨晚沒有回複她。
原來是因為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昨晚應該一直都在醫院裏吧……
也不知道他現在怎樣了,他會不會也像她同事議論的那樣,被卷入了複雜險惡的遺產之爭中。
猛然間,她想起池呈之前說他以後可能不會再回事務所上班了。
那時沈祁成還沒有去世,但他已經要撇清和事務所的關係了,難道說他早就開始策劃接手沈家的業務了?
池芋思緒紛亂地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掏出手機,又給沈時禮發了條慰問的微信:【我看到新聞了,你還好嗎?節哀順變】
然而這次,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遲遲都沒有再回複她。
白天上班時還好,她注意力可以被亂七八糟的工作轉移掉。
但等到晚上一個人回到家,她就有些坐不住了,甚至想直接給沈時禮打個電話,問問看他到底是怎麽了。
可她又不想讓他察覺她已經為他焦慮成了這副模樣,總覺怪掉價的。
如果問池呈打聽呢,他肯定又要來懷疑她是不是對沈時禮餘情未了。
池芋頭疼蹙了蹙眉,忽然想到沈時禮不是還在海城經營著一家茶館,說不定去那裏也能打探到點什麽。
於是第二天一下班,她匆匆趕去了那家茶館。
一進茶館的院門,她就覺得哪裏似乎和她記憶中的不太一樣。
但急著打聽沈時禮消息的她也沒細想,快步繞過竹林,推開了茶館的門。
“你好,請問是一位用茶嗎?”前台小姐聞聲抬起頭,朝她笑了笑。
“嗯……”池芋抿了抿唇,開門見山說,“不好意思,我想問下你們最近有沒有收到過你們老板的消息呀?”
前台小姐微微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地打量了她一眼。
這一打量,她大概是記起了沈時禮曾經帶她來用過茶,便恢複笑容說:“沒有呢,而且我們老板有一個多月都沒來過了。”
“哦,謝謝你了。”池芋失望點了點頭,情緒低落地走出了茶館。
她耷拉著腦袋,眼睛無神地盯著院子地麵,腳步也比來時放緩了許多。
走了幾步後,她猛然意識到是哪裏發生了改變。
原來院子裏應該是碎石路才對,而此時全部換成了水泥地麵。
池芋腳步一滯,又匆匆轉身回了茶館,氣喘籲籲道:“不好意思,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院子裏之前不是碎石路麽,什麽時候換成水泥路了?”
“哦,那個已經換了蠻久了,好像是6月初的時候。”前台小姐回憶道。
6月初?那不就是他在茶館幫她審他采訪稿後不久麽。
那天她確實和他抱怨了碎石路高跟鞋不好走,還抨擊了幾句背後的設計師是大聰明。
難道他是因為她的話重新修了路?
池芋怔怔想了一會兒,也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可那時,兩人還沒有決裂,他好像也對她的追求無動於衷。
結果他竟然默默幫她把路麵給換了!
所以他那時就在喜歡她了麽?
池芋努力回憶了下那晚,忽然想起他問了她真名叫什麽。
當時她隻忙著在掩飾,現在再仔細想一想,他那時真實的意圖應該是想戳破兩人之間虛假的關係,然後考慮答應她的追求了吧!
一時間,她發現她對他的誤會,似乎有點多。
池芋心情複雜的回到家,忍不住和李菲菲通了個電話,想尋求下她的建議和幫助。
李菲菲認真聽完後,說:“你不是有沈宴行的微信麽?要不問問他。”
池芋愣了愣,激動地一拍大腿道:“靠,我早把他這人給忘了!還得是你!”
“可能你眼裏隻剩下你時禮哥一個男人了,就忘記了自己曾經勾搭過的所有人。”李菲菲半開玩笑道。
“也不是啦……主要跟他真的是萍水相逢,港城回來後也沒有再聯係過。”池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好奇問,“話說你倆還有聯係麽?”
“嗯……也不算有多少。”李菲菲含糊了下。
“但他不是和沈時禮關係挺差的麽,我問他真的好麽?”池芋又有點遲疑了起來。
“我覺得問題不大,他這人其實不壞的,問問也不會怎麽樣。”
“聽你這口吻,好像很了解他的樣子?”池芋似乎嗅到了一點不尋常的氣息。
“也沒多了解。”李菲菲局促頓了下,岔開話題催她說,“好了,你快去聯係沈宴行吧,我準備洗澡去了。”
“嗯,好。”
池芋掛了語音,就趕忙打開微信通訊錄,點開了和沈宴行的聊天框。
她思考了下,組織語言問他道:【話說,你最近有見過你三哥嗎?】
沒一會兒,沈宴行便回複了她:【見過】
YU:【他還好麽?】
沈宴行:【你去問他本人不就好了,問我是什麽意思?】
YU:【他好幾天沒回我消息了……】
沈宴行:【哦,原來如此】
沈宴行:【看來他這會兒麻煩惹得有點大,不過也是自作自受了】
池芋心髒一緊,趕忙問:【他惹了什麽麻煩?】
沈宴行:【這不太方便和你講,不然讓我三哥知道了,他不得弄死我】
YU:【不會的!我絕對不會告訴你三哥!你就籠統和我說一說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他】
沈宴行:【所以你現在是我三哥的女朋友了?】
YU:【不是……】
沈宴行:【那你算外人,我不能和你說】
YU:【但我本來想等他回來就答應他的,所以我已經是你預備的嫂子了,快告訴我嘛!】
沈宴行:【……行吧】
沈宴行:【他上個月初莫名缺席了一個很重要的家族會議,卻還想跟我大哥和二哥搶沈家關鍵繼承人的位置,就被針對打壓了,再加上我爺前幾天不是去世了麽,遺囑內容有些也扯不清楚,總之他正在努力挽回局麵中】
上個月初?
捕捉到這個時間點的池芋微微怔了下,又趕緊問:【那個會議,具體是幾號?】
沈宴行:【7號吧】
果然。
是她出車禍的後一天。
他當時說航班被取消了,她也沒多想。
現在一複盤,都是蹊蹺。
那晚的大雨也沒有持續很久,他航班最多是被延遲了,不至於會被取消。
而且她醒來後,他也是有機會改簽航班走的,但他依舊選擇了留下陪她,不惜錯過了很重要的家族會議。
原來他背著她做了這樣的抉擇,卻沒有跟她邀一點的功。
明明這樣,她更加會原諒他,答應和他在一起啊!
難道他是怕她知道後,心裏有負擔麽?
池芋咬了咬唇,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她過去雖說是喜歡他,但卻從未去真正了解過他。
隻想著自己開沒開心,受沒受氣。
可他卻默默為她做了這麽多的事,也不在乎自己是否會被誤解和中傷。
一瞬間,她好想好想去見他。
縱使她無法為他提供任何實質的幫助,但至少可以給他一點精神上的支撐和安慰吧。
於是她又問沈宴行打聽了下沈時禮家的住址,直接趁著明天休息日,買了飛港城的機票。
不過臨出發前,她竟先收到了沈時禮的回複,而且還是一連串:
【對不起,前幾天在辦葬禮的事,實在忙昏了頭,忘記回你了】
【我不要緊,我跟沈祁成的也沒多深的感情,你別擔心】
【我公司這邊還剩最後一點事情要處理,最遲下周五就可以回海城了】
【抱歉讓你等了這麽久,回去我一定好好補償】
見狀,池芋懸著的一顆心也算是落了下來。
看他這語氣,似乎那麻煩事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但她依舊不想等到下周才見他。
在回複了他一句【沒事,我知道了】後,她就拖著行李箱出了門。
想著要給他個驚喜,她也沒提自己要去港城見他的事。
反正她要快日落才能到,再折騰打車去到他家,估計都晚上八九點了。
就算他要加班到半夜才回來,她也就在他家門口等個兩三個小時,刷刷手機,寫寫稿子就過去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這樣,池芋一聲不響地飛到了港城,甚至都沒有和李菲菲說。
畢竟她也就能停留一晚上,明晚還要飛回海城趕周一去上班。
出了機場,她便打了輛出租車,將沈宴行給她的地址報給了司機。
司機在聽到地址的時候微微怔了下,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但見她已經在低頭看手機了,最終也沒說什麽,就默默將車開往了太平山。
在車窗外霓虹燈光逐漸變暗時,池芋才意識到什麽,抬起頭往外看了看,發現原來出租車已經進山了。
其實沈時禮家會在太平山上,她並不覺得有多意外,畢竟這裏是港城頂級富豪居住區,他家也是港城數一數二的豪門了。
但她意外的是,出租車最後停在一座有點眼熟的別墅前。
推開車門,池芋才徹底看清這座別墅冷清的外貌,登時嚇得重新關上了車門,嗓音微顫問司機:“師傅,您是不是停錯地方了?”
“沒有啊,這裏就是你給我地址,不信你自己對下門牌號。”
“……”池芋有些不敢相信地轉過臉,透過車窗看了眼那鏽跡斑斑的門牌。
確實和沈宴行給她的,一模一樣。
池芋隻覺呼吸一滯,整個人都僵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