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雖然在後來的慶功宴, 池芋始終臉上都掛著笑，都沒有再表露出一絲一毫的悲傷與難過。
好像已經將沈時禮的事情翻篇了。
但一回到家，當她獨自一人麵對空****的公寓時, 壓抑的各種情緒還是全部翻湧了上來。
此時她忽然覺得，一個人住也挺沒意思的。
連個可以傾訴的對象都沒有。
她不禁摸出了手機, 試著給顧曉妍發了條微信。
然而她今晚大概是和男朋友約會去了，許久都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於是她又問了問遠在港城的李菲菲，有沒有空陪她聊聊天。
李菲菲：【稍等我十分鍾，我剛準備離開圖書館】
YU：【嗯，不急】
李菲菲：【你肯定是有什麽急事，才想找我語音聊天吧！我還不知道你】
YU：【其實也不算什麽急事, 就是我追沈時禮的計劃失敗了】
李菲菲：【？】
李菲菲：【是你自己要放棄了，還是怎麽回事】
YU：【一兩句說不清，等你到寢室】
李菲菲：【好！我立馬跑回去】
在等待李菲菲的過程, 池芋又忍不住打開了她和沈時禮的聊天記錄, 一條條地翻看了下來。
說實話, 他自始至終對她的回複都很簡短和冷淡。
特別還有很多她分享給他的生活趣事，他從來都沒回複過。
她之前到底是憑著怎樣的勁頭和信念在追他的，竟對著他這樣的銅牆鐵壁堅持了這麽久。
還沾沾自喜地感覺能拿下他。
真是可笑死了。
不過，她終於可以做一件她過去常常想做的事情了。
池芋兀自嗤笑了下，拇指一劃刪除了和他全部的聊天的記錄。
然後點開他的頭像，直接將他拖入了黑名單。
然而做完這一切, 她內心並沒有獲得多大的快感。
反而還覺得哪裏空了一塊。
就像是五年前的那個夏天, 她趴在窗戶上，看他拖著行李箱消失在了晨光微熹的轉角。
所幸李菲菲的語音電話在此刻打了進來, 及時堵掉了她內心空洞的蔓延。
“怎麽回事啊？”李菲菲略顯急切的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了過來。
池芋按下免提，疲憊癱倒在**說：“其實沈時禮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 是我哥讓他來關照我的采訪工作的。”
“什麽？！”李菲菲愣了下，才氣憤道，“那他為什麽不告訴你？這不是故意要看你出糗麽！”
“他有病。” 池芋吐了口惡氣。
“真的有病，別理他了，反正你也不是真心喜歡他。”李菲菲說。
“嗯，我已經把他拉黑了，以後也不會去找他了。”池芋回說。
“好樣的！”李菲菲讚許道。
可池芋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輕鬆，反而鼻子又酸了下，哽咽說：“可是我好難過啊！我明明也不喜歡他，我隻是想報複他……”
李菲菲默了片刻，小心翼翼道：“我說句不太中聽的，我覺得你是喜歡他的，所以才執著地想接近他報複他……”
“或許吧……但是我覺得，我沒有……”池芋咬了咬唇，壓抑著哭腔。
“你覺得沒有，是因為過去你發誓說再也不喜歡他了，所以你現在還在不停地給自己灌輸這個信念。”
李菲菲歎了口氣：“我問你，你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不會臉紅心跳？見不到他的時候，會不會惦記著他在做什麽？會不會有想要去了解他的衝動？”
“……”池芋吸了吸鼻子，想否認，卻發現每一條她都中了，不禁徹底崩潰哭了起來，“氣，氣死，我了！我怎麽，這麽，這麽不爭氣的。”
“哎，感情這事，不是你爭氣就能擺脫的。你看我之前不也是，在顧凡身上浪費了多少青春。”李菲菲寬慰她道。
“那，那你，現在走出來了嗎？”池芋斷斷續續地抽噎問。
“差不多了。至少我現在可以平靜地說出他的名字。”李菲菲苦笑了下，“而且你比我投入的時間和精力都要少得多，肯定能比我更快走出來的，你要相信難過都隻是一時，早完會過去的。”
“嗯……”池芋抹了抹臉上的淚，努力穩了穩自己的情緒。
其實她之前也自我懷疑過，她是不是還在喜歡他。
但她不願意去麵對這樣的可能性，所以才一直在不停地否認。
此時被李菲菲點破了，她在難過的同時，也覺得釋懷了幾分。
“對了，你什麽時候來港城玩啊？我還在期待著和你逛街呢！”李菲菲幫她換了個輕鬆點的話題。
“我下周六要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之後看雜誌社忙不忙，不忙的話，我應該可以請幾天假去找你。”池芋想了想道。
“可以啊！我最近剛好也沒什麽事，之前的工作麵試也都告於段落了，現在處於等通知的階段。”李菲菲說。
“那我們就先暫定下下周，我機票和酒店確定了，再通知你！”
“沒問題！到時候我帶你去港城著名的夜店high！那裏帥哥超多，讓你分分鍾鍾忘了失戀的痛。“
“哈哈哈哈哈，看來你頗有心得。”池芋被她逗得笑了起來。
“嘿嘿嘿，有那麽一點。”見她情緒好轉了許多，李菲菲也放下心來說，“那我先去洗漱了，你也早點睡，我們下周見。”
“嗯！”池芋點點頭，心情確實變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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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畢業前的這一周，池芋忙忙碌碌地辦理著各種手續，處理著舊書，搬著寢室裏剩下的最後一點東西，暫時擺脫了些沈時禮帶給她的影響。
但他總是會不受控製地闖入她的夢境，導致她每天剛醒來的時候，情緒都不太佳。
幸好還有下周去港城找李菲菲玩的盼頭在，她多少還能將心態調整到正常狀態。
就這樣，她迎來了周六的畢業典禮。
豔陽天，空氣裏浮動著告別的感傷。
池芋穿著粉色領帶的學士服，在和班裏的同學拍完集體照後，便摘掉學士帽，撩了下額前汗濕的劉海，走向了在樹蔭下等待的池呈和許佳意。
他倆今天都沒什麽事情，就跟著來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
“畢業快樂！”許佳意將提前準備好的鮮花送到了她的懷裏：“恭喜畢業啦！”
“謝謝佳意姐！”池芋笑著接過花，偏頭看了眼池呈，嘟囔說，“哥，你怎麽什麽畢業禮物都沒給我。”
“晚上帶你吃大餐還不夠嗎？而且這花是我和你佳意姐一起送的。”池呈無奈牽了下唇角。
“你少來沾我佳意姐的邊，你肯定是沒有想到。”池芋輕哼了聲，正準備拉著許佳意讓她哥幫忙拍幾張合照，忽然看見顧曉妍和陳越走了過來。
“學姐，恭喜畢業！”顧曉妍遞了她一個精致的小禮盒。
“啊！謝謝，還讓你破費了。”池芋感激道。
“沒多少錢，一點小心意。”顧曉妍擺了擺手，又小聲問了她一句，“你沒事了吧？”
“嗯。”池芋笑了笑。
“學姐，畢業快樂。”陳越手裏也捧了一束紅玫瑰，想遞給她，但見她懷裏已經抱了束花，一時尷尬地不知如何給她才好。
“陳越你把花給學姐她哥拿著就好。”顧曉妍替他解決道。
“那……”陳越略顯局促地看了眼池呈。
“給我吧，謝謝你們平時對我妹妹的關照了。”池呈笑了笑，伸手接過了那束玫瑰，心裏卻有點犯嘀咕。
哪有人畢業送紅玫瑰的，這小子是不是對他妹妹有什麽意思。
想到這，他不禁多看了陳越幾眼。
感受到池呈略帶審視目光的陳越一下子又局促了幾分，他輕抿了下唇，試探問池芋說：“學姐，我能不能單獨和你說幾句話？”
“啊？”池芋微微怔了下，想說有什麽話直接這裏講就好了，反正也沒外人。
但在瞥見他緊張的目光，和他送她的那一束玫瑰花後，她一下子明白了什麽，隻能點了點頭說：“好。”
在跟著陳越走到教學樓後的樹下時，他終於停下腳步，轉過了身。
“所以你要說什麽？”池芋緩緩問道，心裏默念著千萬別是告白，千萬別是告白。
然而下一秒，她就聽到他鄭重其事地說：“學姐，我喜歡你。”
池芋抱著花的手一緊，僵了幾秒，才一臉抱歉地看了看他：“對不起，我一直都拿你當好朋友。”
“我知道。”陳越攥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所以我也一直都沒跟你表白，我怕失去你這個朋友。但今天你畢業了，我再不表白可能我們以後的關係也會變淡，我不想這樣。
“而且我知道你喜歡埃文，但他給不了你快樂，隻會讓你傷心難過……”
“顧曉妍告訴你了？”池芋心髒微微疼了下，打斷了他的話。
“是我不停追問她，她才說的……”陳越輕抿了下薄唇，“你不要怪她，我是看你最近情緒不太好，就想知道為什麽……”
“不會，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池芋笑了笑，壓下心底因為聽到他的名字而泛起的波瀾。
而且她也明白顧曉妍的意思，走出一段失敗戀情的最好方式，就是開始一段新戀情。
她也是好心嚐試讓陳越來填補下她內心的空缺。
隻是她真的對陳越沒感覺，也不能拖他這麽好的一個男生下水。
“對不起。”陳越又局促道了聲歉。
“你道什麽歉啊！我還要抱歉不能接受你的喜歡。”池芋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
“那我可不可以先追你？畢竟過去我們也隻是作為單純的朋友在相處。”陳越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覺得你還是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吧……感情上的事情勉強不來。”池芋頓了下，狠下心來說，“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哥他們還在等我呢。”
陳越沉默了半晌，忽然在她身後道：“如果我執意要追呢？”
池芋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臉，朝他露出了一個支離破碎的笑。
“我勸你不要，不然你就會陷入和我現在同樣的痛苦之中。”
說完，她加快了腳步，沒敢再回頭看陳越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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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後，池芋整理下白天拍的各種照片，習慣性地挑選了幾張，精心修圖發了個朋友圈。
發完後，她才猛然意識到，她其實沒必要再這麽精修照片了。
因為她過去那幾個月想要展示給的人，已經躺在她的黑名單裏了。
一瞬間，她又覺得是不是應該把他從黑名單裏放出來，讓他看看她精彩的生活。
但這說白了，也是一種沒有放下他的表現。
真放下了，她就不該去刻意向他展示任何的東西。
她一邊想著，一邊機械刷著朋友圈的點讚與回複。
忽然瞥見池呈也發了一條新的朋友圈，是和她穿學士服手捧鮮花的合影，配字：「時光荏苒，光陰似箭，一眨眼，妹妹也畢業了」
……
這是什麽老土文案！
而且他挑的和她的合影，她笑得好傻！
池芋嘴角抽了抽，想立馬去戳池呈換張她更漂亮的照片。
但轉念一想，她也不認識他朋友圈的人，隨便他吧。
隻是……沈時禮應該會看到的吧？
池芋手指一頓，糾結片刻後，還是強迫自己按掉了手機。
他看不看到的，關她什麽事。
不去在乎，才是放下的第一步。
而這一晚，沈時禮依然在事務所加著班。
盡管他已經連續熬了一整周了。
在落地窗外其他大樓的燈漸漸都滅去的時刻，他有些疲憊地掐了掐眉心，往椅背上仰靠了下。
其實他手頭上的工作，也不是非要這麽趕著來完成。
但他需要點東西來填補自己莫名空掉的心。
短暫的閉目養神過後，他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漫無目的地刷了下朋友圈。
在滑過池呈發的照片動態時，他修長指尖微微頓了下，滑回去點開了大圖。
照片上的她還是他熟悉的模樣。
穿著黑色的學士服亭亭而立，臉上的笑容比她手裏的鮮花還要燦爛。
原來今天是她的畢業典禮啊。
沈時禮默想道。
過去她連路邊月季花開了這樣的小事都要分享給他。
如今已經連畢業典禮這樣的大事都不會再知會他了。
沈時禮盯著照片看了片刻，忍不住打開了和她的聊天框。
兩人上一次的聊天，還停留在兩周前，她問他有沒有空去看搖滾樂隊的演出。
而他因為有事拒絕了她。
雖然那天他們最終還是見了麵。
她還吻了他。
但他推開了她。
沈時禮眸光暗了暗，又想起了她唇落在他嘴上的觸感，不禁抬手輕撫了一下。
如果可以，他忽然想時光退回到那一晚。
他想拋開所有，不顧一切地回吻她。
無論她真心也好，戲耍他也罷。
他甘願上鉤。
因為此時此刻，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才不是他生活可有可無的調味劑。
而是他虛空心底不可缺少的藥。
想到這，他在聊天框裏緩緩輸入了“畢業快樂”四個字，然後按下了發送。
下一秒，屏幕彈出了紅色的感歎號。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