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被趕走

正在行走的簡陋驢車上, 一前一後放置著兩個大糞桶。糞桶上頭被木頭蓋子蓋住,但臭味卻無法掩蓋。

而就是這樣惡臭熏天的糞桶中,前頭一個糞桶開始發出沒有規律的咚咚聲。

經驗豐富的田大糞, 第一時間知道這是裏頭的小兔崽子醒過來了。

以往他運送孩子的時候,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但這次的孩子醒得有點早。這讓田大糞惱怒的同時, 心中開始警惕起來。

隻見他四處張望, 確定前後左右沒幾個人的時候。這才把驢車緩緩停下。

不等王兵詢問,田大糞已經三兩下跳上驢車。把前頭那個糞桶的蓋子打開。

糞桶裏,橫七豎八塞了幾個孩子。要不是這年頭的孩子普通個頭比較瘦小,加上這輛驢車經過改造。有幾個個頭小的孩子被他塞在車板的暗格。怕都要不能一趟拉完這麽多貨了。

個頭最大的兩個六歲小孩,被塞在最上麵。他們清醒過來後, 發現自己在一個又黑又臭的地方。想當然肯定是掙紮起來。

掙紮造成的響動讓地下其他孩子都嚇得動起來。

這才是糞桶忽然發出聲響的原因。

現在見到頭頂忽然有光, 兩個孩子激動地嗷嗷叫。

隻是嘴巴被抹布堵住, 沒有辦法說出完成的話來。不過,兩人都認出了頭頂的男人到底是誰。

不就是負責給胡同公廁掏糞的田大糞嗎?

見到熟人讓兩個六歲的孩子放鬆了警惕。甚至雙眼開始放出求救的光芒。

兩孩子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明明上一課按照顧金寶的玩遊戲的要求。叫了大院的小夥伴出來。當時,兩人都得了大大的糖塊。其他大院的小夥伴也一人分了一塊糖。

這糖吃進嘴裏沒過多久, 他們就啥都不知道了。

醒來後發現到處都臭烘烘的,兩個孩子還以為自己掉糞坑裏了。

田大糞發現孩子們眼中的光芒,嘿嘿直笑:“小兔崽們,咋滴啦, 想要出來?”

兩大孩子拚命點頭。

田大糞見狀, 笑容更加猥瑣:“老子偏偏不放了你們……”

顧金寶在不遠處緊緊抱住舅舅的脖子。見到田大糞這個恐怖的笑容。終於忍不住尖叫:“舅舅, 舅舅, 把薑寶他們放出來吧!舅舅……”

空曠的地方冷不丁來這麽一句尖叫, 嚇得田大糞手一個哆嗦。手裏抓著的糞桶蓋子, 直接摔落回糞桶上。

而裏頭的孩子紛紛在裏麵掙紮著, 糞桶發出的咯咯聲響, 比之前還要大上幾分。就是驢車的暗格裏,也發出了砰砰的敲擊聲。

不過這些田大糞暫時沒有時間理會。他要騰出手來,教訓教訓顧金寶。

“王兄弟,不是我說。你這親戚的娃兒不行啊!不用多久就到我家了。那的村民可不少。到時候這孩子不會壞事兒吧!”

田大糞站在驢車上,居高臨下地瞪著顧金寶。話卻是在跟王兵說的。

王兵也氣顧金寶這小子給自己添亂。直接動手啪啪打了顧金寶的屁股好幾下。然後在顧金寶嚎啕大哭之前,語氣陰冷地說道:“你再吵。再吵就把你也丟糞桶裏麵。”

說著,王兵指向車架上排在後方的糞桶。

這糞桶不同於前頭的那個,裏麵實打實裝滿了一大桶糞水。是田大糞為了掩人耳目,特意從公廁裏掏出來的。

就是糞桶蓋子也沒辦法掩蓋那些黃黑物體,從桶沿流淌而下。

聽到王兵的威脅,顧金寶再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了。隻是小小的身板,顫抖個不停。

見顧金寶安靜下來,王兵立刻跟田大糞道歉:“老田,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這娃膽子小。不過,沒他的話,咱也不能一次就抱走那麽多孩子啊!”

田大糞也沒想現在就跟王兵撕破臉。於是臉上露出假惺惺的笑容。

“王兄弟你這就客氣了。不過,我還是那句話。這樣白胖的男娃可搶手嘍。能換不少錢,出過了就真錯過了。”

“不行啊田哥……”

見田大糞還是想要顧金寶,王兵不得不把顧金寶的身世說出來:“這孩子是我的親生兒子,可不能就這樣賣掉。”

即使要賣,也得去了南方看情況再賣。聽說南邊人更加喜歡兒子。

田大糞不知道王兵心中所想。但聽到那兔崽子是王兵親生的,也就沒在勸了。

不過,惱怒中的他還是狠狠踹了把糞桶。聽到裏頭的動靜消停後,這才慢悠悠地回道:“算了,算了。這老虎還不吃親兒子呢!你要舍不得這大胖小子,就當你田哥沒說過話。”

——

這裏是一條通往京郊的道路。道路是普通的黃泥路,由多人行走後踩出來的。而道路的兩旁是各種說不出品種的雜草。這些雜草有一人多高。普通人躲在裏麵,不去認真找根本發現不了。

而蘇玲玲這會兒就是藏在這樣的草叢中。

在跟蹤的過程中,她意識到這人販子之間好像出了問題。擔心被發現就躲在了草叢中。

草叢裏蛇蟲鼠蟻啥都有。而且快到夏天了,昆蟲的數量特別多。

一開始聽到人販子吵架,蘇玲玲十分竊喜。她巴不得這兩人現在就打起來。打得半死不活最好。

之後,她去找警察過來,就沒有那麽多危險了。

可惜,這兩人吵完架後,看樣子好像準備和好。

蘇玲玲就是在這樣的狀態下,冷不丁聽到那頭的田大糞,居然說顧金寶是那個男人的兒子。怎麽聽怎麽奇怪。

這些天老顧家發生的事情,蘇玲玲沒怎麽關注。她還有個更加重要的任務要做。

當然,丟了個叫顧金寶的熊孩子還是知道的。

當時大院不少人都在猜這孩子可能不是顧立強的。但是現在,聽聽這兩人的談話。蘇玲玲覺得自己挖掘到了一個重要秘密。甚至,準備以這個秘密,狠狠打練大媽的臉。讓她以後看到自己都要跑。

就在她心中竊喜的時候,冷不丁感覺到腳踝一涼。有種軟綿黏膩的觸感,在腳踝處慢慢出現。

蘇玲玲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

因為,她已經看到了自己腳踝處,不知道什麽時候纏繞了上一條一米多長的黃斑蛇。正在朝著她的臉吐出分叉的蛇信子。

“啊啊啊啊……”

“救命啊……”

“有蛇啊……”

正準備重新啟程的田大糞,冷不丁見到草叢中有個人衝了出來。下意識就去抽驢身上掛著的長刀。

邊抽刀邊罵晦氣。

怎麽今天的任務這樣不順利。

蘇玲玲在喊出救命後,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暴露在人前。

——

“喲,居然是你啊!”

前一刻還在生氣的田大糞,在發現衝出來人居然是蘇玲玲時,笑眯眯地垂下已經舉起的刀尖。

蘇玲玲這會兒根本沒有注意到對方表情的變化。而是拚命檢查自己身上還有沒有蛇的蹤跡。

等發現蛇已經被她甩掉後,她人也已經站在田大糞跟前。

“田……田同誌……”

兩人一個是公廁的掏糞員,一個是公廁的清潔工。平時的工作交叉區域還是比較多的。不過蘇玲玲覺得這人長得猥瑣,整天一身臭烘烘的,基本上沒怎麽跟他說過話。

但意識到自己暴露後,蘇玲玲不得不扯開一個笑容。

“玲玲,咋那麽客氣呢?”

田大糞說著,伸手就想攬住蘇玲玲那抖動的肩膀。

蘇玲玲見狀,嚇得後退幾步,滿臉警惕。

不遠處站著的王兵見到這個場麵,十分不耐煩。他都搞不懂這田大糞到底是不是做大生意的了。居然就送貨的路上,就調戲起女同誌。

等這批貨脫手後,要多少女人沒有,居然現在就忍不住。

當他不敢催田大糞,隻是提醒了一句:“田哥。這女人看到咱兩在一塊兒了……”

“沒有,我沒有。我啥都沒有看到。我是路過的,路過的……”

蘇玲玲說著,幹笑幾聲。見沒人搭理自己也不在意。而是後退幾步就朝來時的方向跑去。她記得來時經過一片農田。那田裏是有人在剛農活的。

但是,田大糞這樣的亡命之徒哪會給她逃跑的機會。

直接衝上去,雙臂環繞住蘇玲玲的腰,就把人反過來給扛在肩上。順手還拍了拍蘇玲玲那掙紮不休的屁股。嘴巴發出嘿嘿的笑聲。

胃部被肩膀頂著,腦袋朝下充血,屁股傳來的猥瑣觸感。還有鼻間一直聞到的屎味。讓蘇玲玲忍不住幹嘔起來。

幹嘔的過程中,她後悔了。

後悔沒有在發現人販子的第一時間去找警察。

後悔學著年代文女主那樣,單槍匹馬對付人販子。

“嘿嘿,玲玲啊!你這是知道我想娶你。這才送上門的來的吧!放心,等到了我家後,我們先洞房,讓你試試老子的厲害。”

還在後悔中的蘇玲玲聽到這句話,嚇得立刻掙紮起來。掙紮的過程中,她摸到了頭上別著的黑色發夾。想也不想,發狠一把舉起發夾,狠狠地戳在田大糞的耳朵裏。

發夾是那種普通的鐵製黑色長條形一字夾。夾子很長,直接整個被插進了田大糞的耳朵深處。

痛得他嗷嗷叫起來。

當然,也扛不住蘇玲玲。

掙紮中的蘇玲玲就這樣被對方甩了出去。在掉在地上的一瞬間,被一手捂著耳朵叫痛的田大糞直接踹飛了起來。

兩人糾纏的整個過程,前後發生的時間沒有超過一分鍾。

王兵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蘇玲玲如同一隻被宰的雞鴨那樣。直直地朝驢車飛過去,然後撞上了那兩個糞桶。

砰的一聲響聲發出,接著就是蘇玲玲哀嚎的痛呼聲。

全身上下特別是肚子疼得厲害。讓蘇玲玲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邊喊痛邊喊救命。

王兵見狀,知道不能讓她繼續這樣叫喊。剛放下抱著的顧金寶,想上去讓蘇玲玲閉上嘴巴的時候。

哪成想,又是一陣劈啪斷裂聲響起。

接著,王兵看到了讓他惡心至極的一幕。

隻見驢車上那兩個由木片捆成的糞桶,不知道是用過太久還是剛剛被蘇玲玲撞擊的緣故。居然紛紛開裂起來。

前頭那個裝著小孩的糞桶,已經爆裂到可以看到小孩的手臂。

後頭那個裝著滿滿糞水的糞桶,則是直接裂開成幾片板子。

而裏麵裝著的黃黑糞水,就如同屎尿瀑布一般,從高處開始傾瀉而下。

從糞桶爆開再到糞水從天而降,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鍾。

躺倒在驢車側麵的蘇玲玲,還在仰天大吼大叫著救命。

於是,自由落體的屎尿瀑布,一部分精準地順著蘇玲玲那張開的嫣紅小嘴。滑過口腔,經過食道直接進入了胃部。

蘇玲玲甚至都沒來得及品嚐屎尿的味道,就已經被這些東西堵得滿嘴滿眼滿鼻子都是。

這下,蘇玲玲的尖叫聲是沒了。隻留下糞水流淌的滴答聲。以及田大糞因為耳朵受創而發出的痛呼聲。

王兵看到這一幕,沉默了。

不遠處同樣躲在草叢中的何天成,驚呆了。

而蘇玲玲已經被屎尿覆蓋住整個上半天,不在發出一丁點聲音。要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甚至都可以懷疑她人這是沒了。

王兵好半天憋出一句:“田大糞,這女人怎麽處置?”

田大糞目露凶光:“拉回去直接丟發酵池裏……”

說是這樣說,但兩人都不想去搬動蘇玲玲。

無他,實在太惡心了一點。

特別是田大糞。之前還想著怎麽親蘇玲玲那張紅嘟嘟的小嘴巴。現在隻要想到剛剛看到的畫麵,整個人就萎了。

最後,兩人是直接用爆開的糞桶木片,把全身沾滿屎尿的蘇玲玲給弄上驢車的。

“幸好,這裏離我家也不遠了……”

田大糞忍著耳朵裏麵的疼痛,齜牙咧嘴地感歎一句。

幹這行的最緊要是要有個場所。他在京郊一個生產大隊是有房子的。房子附近有個發酵池。平時收回來的糞水,偶爾來不及送到接收的生產隊。都是倒入自家的發酵池。

蘇玲玲這樣惡心的女人,等回去直接丟進發酵池子裏麵。

至於這些孩子,糞桶沒壞,不怕被人發現。

於是,發生了眾多事故而停歇的驢車,再次緩緩移動了起來。

這一次,少了一個糞桶,多了一個滿身糞水的女人躺在上麵。

何天成看著驢車走遠,從草叢中推出自己的自行車。顧不上衣服頭發沾滿的草籽。他直接騎著自行車,就朝離自己最近的生產隊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

知道了顧金寶的去向,知道了那裏有被拐的孩子,知道了顧金寶的親爹是誰。

當然,這些給他帶來的震撼,都比不上蘇玲玲被灌屎尿的那一幕。

何天成覺得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直視蘇玲玲。或者跟她一起吃飯了。

——

“何同誌,咋這個時候過來?是要談今年收果子的事情嗎?”

何天成到達最近的一個生產隊,用了二十分鍾。這個生產大隊以前何天成來過很多次。代表廠裏收購他們大隊產的白梨。

他沒有跟大隊長寒暄,而是直接道明目的。

“大隊長,我要借用一下你們大隊部的電話。”

大隊長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迅速把他帶到電話跟前。

等聽完何天成的電話內容後,大隊長先忍不住了。

“何同誌,城裏的警察過來還要半個小時。要不我帶著村裏人,跟你直接去堵那人販子?”

何天成之前從王兵跟田大糞的交談中,大概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在哪裏。

本來就準備報警後,請這個生產隊的人幫忙。畢竟,他也擔心人販子很快會把被拐的孩子轉移走。

現在大隊長自己提出來,他立刻點頭:“你帶著十號人跟著我過去。最好是能跑能打的那種。”

對方既然剛在村裏設置據點,那麽何天成有點懷疑那條村裏會有人販子的同夥。

何天成的猜測沒有錯誤。

在他騎著自行車離開後不到十分鍾,驢車就拐彎進了一個生產隊。

不少在田裏幹活的人,大概看到田大糞車上有個女人趴著不動彈。不過,大家也沒吱聲。反正這田大糞是個有本事的。說不定是從城裏找了個媳婦回來。

至於上去看熱鬧,那就算了。

田大糞這人狠毒,村裏沒人敢得罪他。

於是,他們就這樣大搖大擺進了村,直接到了偏僻處的房子。

房子裏頭有個男人守著。還沒走進發現驢車上趴著個穿著花衣裳的女人。還以為是啥好事兒。

等他興匆匆地跑過來開門,發現這女人全身都是糞水,立刻後退幾步。

“你個沒用的。這女人有啥可怕的。直接拖去發酵池裏。”

田大糞陰狠地吩咐手下。然後又感覺到耳朵的刺痛。他耳朵裏麵插著的那個發夾還沒拔掉。他不敢拔,要等這批貨的接手人過來後,把錢交割清楚。才能解決這個該死的發夾。

買家來的很快。

沒等手下人把昏迷的蘇玲玲丟去發酵池。本來在附近蹲點的買家,聽到動靜就先來了。

於是,眾人開始在院子裏談起生意來。至於蘇玲玲則是沒人理會。

田大糞本來就是做第一手供貨的。買家是個中間人。接收這批孩子後,就會倒手給到不同地方的三道販子。

而這些孩子中,男娃是最有市場的。

無論在什麽時候,男娃傳宗接代的老舊思想一直沒有消退。

因此,買家到來後,對著這八個孩子挑挑揀揀,把裏頭兩個女娃丟了出來。

孩子們這會兒全都醒了。雖然被捆著動彈不得。但是每個孩子好像都明白了自己從處境。一個掙紮得厲害。

買家見狀,狠狠擰了幾把掙紮最厲害的孩子。然後笑眯眯地說道:“老田,你這是能耐了啊!居然一次弄來六個男娃。男娃我全都要了。女娃你自己看著朝哪裏丟了算了。”

田大糞就知道女娃不好脫手。但這些孩子是一次性弄來的。要是把女娃放了,難保不會把他們的秘密泄露出去。

“那些,你不要那就留著當肥料吧!”

兩人談著價格的時候,買家發現被丟在地上的蘇玲玲。自然也看到了她身上的那些屎尿。

“好端端一個姑娘,你們這可真是夠糟蹋人的了。”

田大糞是個人精,聽到這話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這女人是個添頭。要不這樣,這兩個女娃你也帶走。意思意思給點就行。這女人就當添頭算了。”

買家嫌棄地掃了一眼蘇玲玲身上以及開始幹涸結塊,但依然臭氣熏天的屎尿。很想拒絕,但舍不得蘇玲玲這張臉。

這種女人拉到山裏賣,可是能賣上大價錢的。

於是,買家咬咬

牙,剛準備打印。

忽然聽到遠處有很多人的腳步聲。每當他們反應過來,就被十幾號舉著鋤頭的莊稼漢給團團圍住了。

一見這陣仗,無論是田大糞跟買家,還是第一次幫忙拐賣孩子的王兵,都大驚失色。

特別是田大糞。

這幾年他專門幹這個拐賣孩子的事兒。借著糞桶的掩飾,每次都能弄走幾個孩子。但沒有一次被人抓住的。

現在來的這些雖然是莊稼漢,但他知道肯定有人在指揮這些人。

因為來的人數不少,這條村裏的人也從田裏扛著鋤頭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如果有人在他們村,欺負他們村的人。他們也不會答應的。

何天成見局麵急轉而下,立刻對著不遠處湊過來的村民喊道:“我們是抓人販子的。無關人請不要靠近……”

一聽是抓人販子,就是這條村的村民都傻眼了。

不少人議論紛紛,為啥一個掏糞的,居然還敢幹這個事兒。

沒了這條村村民的幫助,何天成帶過來的人很容易就把這三人給製服了。

期間,有幾個村民都被刀給劃傷了。幸好傷口不大,就是看著挺嚇人的。

“何同誌,那個要怎麽處理?”

大家把人販子都給綁好後,就準備解救那些被捆著的孩子。

這個時候,跟著何天成過來幫忙的人中,就有人問地上趴著還沒醒過來的蘇玲,到底要不要救她。

何天成搖頭。

他看過了,蘇玲玲絕對沒啥事兒。說不定現在的暈是裝的。

何天成的猜測沒有錯誤,蘇玲玲就是在裝暈。

甚至,如果可以,她有種想是死一死的衝動。

口腔、鼻間中依然殘留了不少屎尿,無法擺脫。她想求救,卻發現來人居然是何天成。

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蘇玲玲心虛了。想著幹脆裝暈,等著警察的人過來救她。

不過,她馬上就後悔自己的祈求了。

因為警察在到來後,發現她沒有生命危險,就先讓人把人販子抓走。同時,開始詢問這些孩子事情的經過。

何天成早在把孩子們身上的繩索解開時,大概就問了一些。

現在聽著警察一字一句引導這些小孩子,開始回憶起拐賣前後發生的事情。

最後,一張拐賣孩子的框架圖就成形了。

“是顧金寶讓我把大院的小夥伴叫出來的。”

“是顧金寶說給我糖,讓我叫人的。”

“是哥哥們說一起玩遊戲有糖吃。”

……

從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話語中,很容易就拚湊出事情的完整經過。

而何天成也在確定這批被拐的孩子,全都是他們胡同鄰居時,對顧金寶這個孩子增添了不少厭惡。

孩子們都認識何天成,跟他關係不錯。在警察問話的時候,一個個抱著何天成不撒手。

就在警察問完話,準備回去的時候。被何天成抱在懷裏的小福寶,忽然指著地上的蘇玲玲說道:“我看到媽媽了……”

幾歲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讓何天成震驚了。不是震驚於小福寶的話,而是震驚於小福寶話中的意思。

警察們也因為這句話停止了腳步。

小福寶見大人們都看著自己,有點害怕地縮進了何天成的懷裏。好一會兒後,才把小腦袋冒出來。

“我們被丟……被丟進臭桶桶的時候,我看到媽媽了……”

在場所有人立刻都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居然,蘇玲玲居然在發現女兒被拐後。沒有第一時間上去救女兒。反而任由人販子帶走自己的女兒。之後又跟了上去。

這其中有邏輯不通的地方,但不妨礙警察們對於蘇玲玲的看法。

這個時候的警察,完全沒來料想到。蘇玲玲見自己女兒被拐不救,是因為她想要更大的功勞。

畢竟,就連跟在後麵的何天成。也完全不知道蘇玲玲的腦回路居然這樣清奇。

他隻以為對方任由小福寶被拐走,是想要報複龐誌祖離婚這個事情。

“我沒有……”

被女兒當著警察的麵指認,蘇玲玲再也按捺不住,從地上跳起來。因為口鼻間殘留了不少屎尿。一開口還沒來得及辯解,就因為喉間的屎尿而嗆得直接咳嗽。

咳嗽的過程中,不少屎尿碎末被她噴了出來。

就是鄉下人用屎尿漚肥,也沒有人像蘇玲玲這樣直接生吃屎尿,屎尿布滿全身的。

當下,所有人都後退幾步。

就連何天成,也是抱著幾個孩子,指揮大家統統後退。生怕被蘇玲玲身上的屎尿給沾到。

鋪天蓋地的咳嗽聲過後,蘇玲玲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看到。福寶啊!媽媽這麽愛你,怎麽會任由你被壞人抓走呢?”

蘇玲玲說著,還朝福寶張開手臂,擺出一副慈母的樣子。

可惜,她臉上沾染了不少板結的屎塊。加上經過一係列打擊後表情的僵硬。不止小福寶,其他孩子也是一副害怕的表情。紛紛把腦袋埋在何天成身上。

何天成見狀,心中怒火蹭蹭起來。

他沒有跟蘇玲玲糾纏的意思,而是看向警察同誌:“同誌,這些孩子我先帶回我們大院。至於眼前這位蘇玲玲同誌,我覺得她可能有問題。請你們務必要查清楚,在這件事情上,她究竟做過什麽……”

警察對著何天成點頭,讓手下人壓著蘇玲玲回城裏調查。同時,也讓手下人幫著何天成,護送這一批孩子回家。

——

大院裏,早在何天成報警大概半小時後,他們就得到了孩子找到的消息。

當時,就有家長想衝到郊區,把孩子搶回來。不過,被安警察帶人給安撫住了。

郊區那邊的情況不明,他們這些人過去就是添亂。

於是,所有丟了孩子的人家都聚集到二院的院子裏。而胡同不少人也都圍在大院裏。大家一起焦急等待。

當何天成抱著小福寶,身後跟著一串孩子進入胡同的時候,就被胡同的鄰居們熱情包圍住了。

這架勢,著實讓何天成驚了一跳。

二院院子裏,大家聽說孩子被送回來後,一窩蜂從大院湧出來。

白棠看到自家男人的時候,剛好看到不少人抓著他感謝。

見到對方臉上窘迫的表情,白棠一直提著的心瞬間鬆了下來。也有心情調侃起自家男人了。

“成子這次可真是幹了件大事。”

丟失的孩子已經被各自的家長抱著不敢撒手。還有人激動得眼淚嘩啦啦流個不停。

反正整條胡同在這個時候,瞬間好像被人給擠滿了。

等何天成脫身回到大院後,感覺自己的衣服顏色,都被那些人手心的汗水給抓掉色了。

白棠笑著給他裝了盆溫水:“先擦擦身,再換身衣服出來。鄰居們可還等著聽事情的經過呢!”

剛回來那一陣大家太過激動,問的問題太多了。何天成沒法兒,跟鄰居保證回家換個衣服,就出來給大家說說事情的經過。

於是,等何天成換好衣服出來後。發現大院外頭的胡同,人好像又多了一倍。不少人都是從附近其他胡同跑過來看熱鬧的。

幾個找回自家孩子的家長,這會兒十分自覺站起來維護秩序。

“大家請安靜,請安靜。”

孫大媽翻出大院開大會的鑼鼓敲響。整片胡同陷入了安靜的狀態。

然後,大家就聽到一個匪夷所思的拐賣孩子案件。

其中就包括人販子利用顧金寶誘騙孩子這個事兒。

瞬間,又不少人瞪向練大媽。

何天成察覺到這些人眼中的不善。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把顧金寶不是顧立強親生孩子,這個事兒說出來。

顧金寶這孩子這回兒因為協助拐賣,被一起帶回了派出所問話。這孩子年紀小,應該不會有什麽處罰。之後肯定會被人送回顧家。到時候,又是顧家的麻煩了。

至於整件事情另一個參與人蘇玲玲,大家聽完何天成的話後,相當震驚。

小福寶這個時候已經睡著,被黃大媽放到孫大媽的屋子裏。她抱回小福寶的時候,多多少少聽了些事情的經過。但幾歲的孩子說話不清楚。黃大媽特意出來聽事情的經過。現在聽完後,那怒火就沒有下來過。

有人可能會不信蘇玲玲會這樣壞心腸。但熟知蘇玲玲劣根性的黃大媽,卻清楚這事兒十有八九是真的。

想到對方居然蛇蠍心腸到,看到自己女兒被拐走都無動於衷。可想而知,這人的道德究竟敗壞到何等地步。

就在大家夥震驚蘇玲玲這事兒,蘇玲玲本人已經被警察來回反複問了幾遍。

但每次她都不承認自己是同夥。表示自己跟上驢車,是發現他們鬼鬼祟祟,擔心田大糞做出什麽壞事。

這一招在沒有監控設備的年代是相當管用的。加上她這一身的屎尿,以及反抗過程中插進田大糞耳朵中的一字夾。這兩樣東西成為了證明蘇玲玲無辜的證據。

總算,她趕在傍晚前被警察放了出來。

不過,當她拖著一身板結屎尿的身體,還沒踏進大院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行李,以及親媽都被丟在了大院門口。

蘇母看到蘇玲玲的第一眼,大聲哭道:“玲玲,龐家人沒良心。要把我們母女趕出大院……”

不過,蘇母的話沒說完,就看到許久沒出現在大院的龐誌祖。忽然從裏麵走了出來。站在大門的門檻上,居高臨下瞪著這對母女。

“你做的好事,你以為沒人知道?”

蘇玲玲一見這個陣仗,就猜到一定是何天成說了什麽。

“我是無辜的。警察都把我放了,你憑啥因為外人的話給我定罪。”

龐誌祖早知道蘇玲玲的嘴皮子利索。於是絲毫不客氣地戳破她的謊言。

“我相信女兒的話,但我一點都不相信你。你既然這麽不喜歡女兒。我也就不勉強你繼續住在大院。以後孩子也不會讓你再見一次。”

胡同裏不少人家都探頭探腦看了過來。但他們看向蘇玲玲的目光不是同情,而是厭惡。

大家跟龐誌祖一樣,傾向於相信小福寶的話。加上何天成親眼目睹事情經過。不少人對於蘇玲玲的觀感,除了厭惡還是厭惡。

感受到了這些不友善的視線,蘇玲玲深知自己沒有辦法繼續留在這座大院了。但她還是要繼續掙紮一下:“那我每個月的撫養費呢?”

龐誌祖眼神中閃過一絲絲厭煩:“錢我會按照協議給你。但你必須以後遠離這片胡同。隻要有誰看到你出現在胡同任何地方。那你那個月的錢我是一分都不會給的。”

這年頭夫妻離婚,其實很少有人給什麽撫養費的。

龐誌祖覺得自己對蘇玲玲已經仁至義盡了。

這個女人,多少次做出各種惡心人的事情。

這一次,更是眼睜睜看著親生女兒陷入險境。要是沒有何天成,說不定女兒就被賣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

隻要想到這個結局,龐誌祖的憤怒就無法平息。

感受到龐誌祖那殺人的目光,又得到對方的保證。蘇玲玲最終幹笑著抱起地上的行李。拉著親媽慢慢離開了大雜院。

“媽,以後我就要靠你了……”

蘇母聽到女兒這句話,想到對方之前的提議。忽然覺得背脊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