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有那種毛病
“待會兒吃席你可要記得, 別再像上次那樣喝醉了,就分不清東南西北。被人給賣了都不知道!”
聽著胡梅梅用咄咄逼人的語氣說話。但顧立強卻好脾氣地上去捏了捏對方的肩膀:“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關心我了。上次我這不是也是喝迷糊了嗎?”
那次的事情後, 顧立強雖然沒有受到多少來自胡梅梅的懷疑。但依然被胡梅梅念叨了好久。讓顧立強頭疼了好幾天。
“等這個月的工資下來,我讓媽給你再扯兩身布料做新衣服。你們女人的東西我是不知道。但這新衣裳其他小媳婦有的, 我能給你的也會給的……”
聽到這話, 胡梅梅終於露出舒心的笑容來。
這是她為什麽嫁過來後,即使發現各種困難,但依然堅持這一段婚姻的最大理由。
顧立強這人除了點小毛病,就真的沒有任何缺點了。
不抽煙不喝酒不賭不嫖不打老婆。甚至,下班回家後, 還會幫忙帶帶兒子。
這樣的男人, 除了工資要上交給婆婆, 就沒別的毛病。
不過這毛病等婆婆人老了,自然這老顧家就輪到她掌權了。
哼,胡小竹那賤蹄子居然想要毀掉她的好日子, 簡直是做夢。
這個家,不止她離不開。
這個家,同樣無法離開她。
沒有她,這個家早晚得散!
胡梅梅就是帶著這樣一種自信, 從自家屋裏出來。穿著一身新做的的確良短袖, 配上深藍色的棉布半裙。裙擺一直到腳踝處, 腳上踏著是一雙塑料涼鞋。
這樣一身打扮, 就是京市本地人的姑娘, 這一片也沒多少人家能夠穿得起的。
“都說你們大院的小媳婦日子過得好。就看看這位, 就知道日子過得不錯。”
一個跟著陸堅過來接新人的嬸子, 拉著二院站著的幾個大媽就聊了起來。
“哈哈, 我們大院可是連續得了好幾年的優秀大院。大夥兒也都是家庭和睦,沒啥大矛盾的。”
一大媽這個時候就說起了大院過去的輝煌。絕口不提這一年多以來,大院各種雞飛狗跳的事情。
白棠在邊上聽著那嬸子對一大媽、二大媽兩位管事大媽的恭維。隻覺得這些人都是場麵人,會聊天。
開心的大院裏,沒人知道外頭發生過一個短暫的插曲。
何天成聯合其他人把那些人趕走後,進來就對白棠招了招手。
白棠這一走過去,耳邊又聽到大媽們的調侃:“就那對小夫妻,都結婚好幾年了。還跟人家新人一樣。感情好得很……”
白棠聽到後,有點想笑,又有點尷尬。
不過等她走到何天成身邊,聽著對方把外頭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後,白棠的心情就晴轉多雲。
真是陰魂不散!
錢財的吸引力居然大到這種程度。
當今天人被打發後,以後會不會換個手段再來騷擾他們?
誰也不敢保證。
畢竟家就在這裏,搬不走。而證明自家到底有沒有財寶,那更加不可能。
反正,這就是一個陷入死胡同的問題。
這個時候,白棠耳邊再次聽到那些大媽聊到了一大媽的兒媳婦。
當那嬸子問到蘇玲玲時,一大媽嘴角尷尬地扯了扯。
對方立刻意識到自己問錯話題,連忙轉移話題,又問了別的。
聽到蘇玲玲被人提起,又想起剛剛何天成的話,白棠對於蘇家人的惡心,就又加深了幾分。
與此同時,那十幾個被打發的人並沒有因為離開大雜院,就立刻散開。
反而在領頭人的帶領下,直接回到了大本營。
“賴主任,那家人是真的不能惹。應該是說那座大雜院不少人看著就不好惹。今天要不是小弟我認慫得快,跑得更快。說不定就反過來被人給整治了。”
如果付七妹這個時候在這裏,肯定會告訴大雜院的人。眼前這個肥胖油膩的男人,就是那個她傍上的賴主任。
賴主任聽完手下人的話後,伸手摸了一把就剩幾根頭發的發頂。
好一會兒後,一拍桌子大罵:“好你個蘇禾,居然擱這兒給老子玩花樣是吧!”
賴主任怒吼過後,抓起桌上的電話就朝對方撥過去。在電話裏對著蘇禾罵了一頓後,啪得一聲給掛斷了。
手下的人鬧不明白賴主任這是想幹什麽。怎麽電話一掛上,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去去去。任務沒完成就滾蛋。”
賴主任當然不會說,這是一次的上門試探雖然沒有成功。但也做實了那座大雜院的人不好惹。既然這樣,以後遠著點就是了。
至於蘇禾那頭,借著這次機會跟人疏遠,也是一個好辦法。
他可是聽到風聲,上頭有人在查紡織廠的事情呢!
——
掛斷賴主任莫名其妙打來的電話後,蘇父也就是蘇禾陷入了思考當中。
他是聽女兒蘇玲玲說過,那姓何的一家,除了家裏那個二嫁的母親,並沒有其他任何關係。
而那二嫁的媽,也是嫁給製衣廠的廠長。
雖然是廠長,但是也管不到紡織廠的頭上。再有一個他們紡織廠廠長來頭更大。蘇禾作為一個車間主任,對製衣廠的領導還真不怕。
不過,謹慎習慣的蘇禾還是叫來了女兒:“你確定那座大雜院的人沒啥人脈吧!”
蘇玲玲自從上次跟公婆吵架後,已經好些天沒回去過了。
丟開孩子,她發現日子過得真是輕鬆自在。
想想現在福寶還不記事,不如幹脆丟開手給那兩個老家夥帶。等孩子大了,會記事了。她再回去接收孩子就是了。
這樣想通後,蘇玲玲越發喜歡在娘家自由自在的日子。
現在親爹問她這個問題。蘇玲玲也隻是愣了愣。接著把自己了解到的、大雜院相關人和事都說出來。
聽完後,蘇禾也隻是覺得很疑惑。但謹慎習慣,他馬上告誡女兒。之後暫時不要再去接觸那姓何的一家。
他以為事情到了這裏,就算是結束了。
哪成想,真正的困境即將降臨。
先是在上班後得知早已經撤離的調查組再次進廠。
就像去年鋼鐵廠那次審查那樣,從廠裏所有的進出賬目開始查起。還是從五年前的賬目開始。
然後,蘇禾就發現自己在廠裏工作束手束腳起來。
不止是他,所有紡織廠的領導管理層,幾乎都受到了限製。
而當他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跟不少紡織廠的管理層一起被帶走調查。
等白棠看到蘇玲玲灰溜溜帶著親媽,搬著一些家夥什回到大雜院時。才聽說了紡織廠正在發生的大變動。
這個時候,距離牛大姐嫁給陸堅,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看著兩個多月沒見過的蘇玲玲再次出現時,白棠驚訝於對方的憔悴。
這是她認識蘇玲玲那麽些日子以來,第一次發現這人也有這種頹然的情緒。
不同於之前嫁過來時,搬運各種嫁妝的那種囂張。
眼前的蘇家母女,都是一副恨不得低調到沒人發現自家的樣子。
偏偏這些日子大院過得很平靜。大家夥沒啥熱鬧可看。現在終於又來了熱鬧。每個人都從屋裏出來擠在門口。看著蘇家母女跟拉板車的板兒爺一起,把板車上的東西全都抬下來。然後往屋裏搬。
“她們這是……”
胡同有些人家不清楚蘇家的情況,見到蘇玲玲這個眼熟的小媳婦。好些日子不冒頭。這一冒頭,就是帶著親媽搬到婆家來。怎麽看怎麽奇怪。
“你還不知道吧!聽說是紡織廠那邊查出了不少貪汙犯。這叫蘇玲玲的親爹,嘖嘖。剛好就是其中一個……”
“哇,這種人的妻子女兒,咋沒有跟著一起下放勞改?”
“就是,挖社會主義的牆角,這種人簡直是社會的毒瘤……”
周圍人的議論紛紛,聽得蘇玲玲十分生氣。但她好歹知道這個時候自家得低調。
她怎麽都想不明白。自家怎麽就落到這個地步?
明明原著中,蘇家一直都是平安無事。甚至後來紡織廠改製的時候,他爹蘇禾還趁著公轉私的時候,撈了不少錢。然後靠著這些錢自家開了幾間窗簾店。不說暴富但日子過得十分富足。
但是現在,想想已經確定下放勞改的親爹。以及被親爹逼著劃清界限的親媽跟自己。蘇玲玲心中一片惶恐。
穿越以來,她第一次確定。自己身上的女主光環真的消失了。
家裏的房子被收了回去。手裏藏著的好東西跟她自己的錢暫時不能動。
最終,蘇玲玲隻能帶著親媽回到了這個她曾經厭惡的大雜院。
真好笑!
這裏居然成為了她最後的落腳地。
——
“你還有臉回來?”
蘇玲玲抱著一個大包袱剛踏入二院,迎麵就被三嫂指著鼻子罵。
隨意掃了眼自家門口堆滿的雜物,蘇玲玲就知道為啥對方這樣不歡迎自己了。
看來,自己這不過三兩個月沒回來。有些人都起了霸占屋子的心思了。
哼,也不看看她到底幾斤幾兩。
“我為什麽沒臉回來?這裏是龐誌祖的家。我是龐誌祖的妻子。我就有權利回來住。”
雖然家裏的變動,讓蘇玲玲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但是麵對龐家這些累贅,她有的是辦法對付。
說著,她十分硬氣地挺直背脊:“把我屋子跟前的垃圾都弄走。不然待會兒我就把它們統統都丟掉。”
龐家三房跟四房是共用一間屋子的。
兩家中間就用磚頭隔了一道薄薄的牆。空間不大,根本沒法在室內搭建廚房。
三房的人見蘇玲玲跑回娘家好些天都不回來。幹脆把廚房用的家夥什都堆在對方的門口。
現在聽到蘇玲玲稱呼這些家夥什為垃圾時,三房兒媳婦程意林惡向膽邊生。直接伸手就想給蘇玲玲兩巴掌。
“哼,你還以為你爹是主任嗎?就你這樣的破落戶,還有臉搬回家裏來住。”
程意林罵著,覺得還不夠。想到之前龐誌祖在家時,跟他們拜托的事情。
忽然對著蘇玲玲露出一抹惡劣的笑容。
蘇玲玲自覺哪裏不對勁。
“你還不知道吧!”
不等蘇玲玲問,程意林自顧自地把屋子的事兒禿嚕出來。
“咱們現在住的屋子早就不姓龐。這已經是公家的屋子了,你不還不知道吧。”程意林吧嗒吧嗒就把廠裏回收三間正房,還有公爹買了集資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最後,惡意滿滿地加了句:“那集資樓哦,別以為你有份。龐家兄弟通通沒份。公爹說了,等集資樓蓋好後,他們老兩口就搬進去住。我們這些當兒女的,就隻能繼續住在這座大雜院呢。”
這一句話帶著滿滿的怨氣。顯然,程意林也不滿公婆的決定。
“不可能……”
蘇玲玲手裏抱著的大包袱早已經掉落在地上。隻見她衝上去就抓住程意林的衣領不放。
一邊抓著一邊抖動質問:“你在說謊!”
二院這會兒其實有不少人。但大家一開始見這妯娌兩人吵架,並沒有插嘴的意思。
現在見程意林都快要被蘇玲玲的動作,弄得翻白眼兒了。
連忙上去開始拉人。
白棠也是在這個時候來到二院的。當然,她不是特意來看熱鬧的。還是過來問問牛大媽,明天需要帶什麽東西。
她明天要去京郊郭雄那一趟。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信,我不信。這房子就是姓龐的,這是我家的房子。”
如果說,以前的蘇玲玲不太在意腳下這半間正房的話。現在親爹倒台後,這間房子就成為了她唯一落腳的地方。
蘇玲玲不允許自己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隻是無論她怎麽咆哮拒絕,事實已經無法更改。
帶著孫女買菜回來的一大媽,見到二院的熱鬧。又想到在院子外頭時,那些老鄰居的提醒。隻覺得平靜了好些天的日子,好像又要遠離了。
“親家……”
討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一大媽轉身看去。
以前不可一世的蘇母,這會兒簡直像變了個人一樣。
一大媽並不理會對方,反而把手裏抱著的孩子塞到離她最近的白棠手中。
然後自顧自地上去,拉著蘇玲玲,對著她耳朵就吼道:“這是真的,這是真的。現在這三大間正房就是罐頭廠的。我們都跟這座大雜院的人都一樣。每個月要給廠裏交租金。”
怕蘇玲玲不相信,一大媽繼續吼道:“就是你們四房的那半拉房子,也是誌祖每個月給交的房租。你愛住就住,不住我就把房子退回給廠裏……”
最後一句如同當頭棒喝,讓蘇玲玲從魔愣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別,別。這屋子我們要住,我們要住……”
蘇玲玲喃喃自語地說著話。彎腰把剛剛掉在地上的包袱撿起來。看她那個樣子,就是還沒反應過來。
周圍不少鄰居看到這裏,覺得她有點可憐。但想到她親爹是犯事兒才被勞改的。又覺得她不值得同情。
白棠卻覺得這人沒那麽容易被打敗。
果然,她的猜想沒有錯。
到了中午,一大爺下班回來。就聽到龐家正房那又發生了爭吵。
然後,整座大院的人都知道。原來當初蘇玲玲居然給一大爺塞了八百塊買集資樓。對方還想著獨占集資樓。哪成想居然被一大爺給反將了一軍。
“我跟你說,你那八百塊我都沒動。這錢以後會直接給到福寶。你是她的親媽,給福寶八百礦業不過分。”
這是一大爺對集資樓這件事情的最終定論。
旁人不知道,但白棠知道事情的經過後,拍手叫好!
就該讓一大爺這樣的人精來對付蘇玲玲。
至於對方是絕望還是怎樣,白棠根本不在意。
晚上,夫妻兩人洗漱後躺在炕上說起了悄悄話。
“明天去郭哥那,咱們就看看情況。如果情況不對就先走。反正我們明天還得去生產隊那邊收點京白梨回來。”
白棠點頭:“你今年都不做采購了。那生產隊的人還歡迎你過去不?”
何天成伸手揉了揉白棠的發頂:“那當然。你男人的能耐你還不知道嗎?”
兩人嘻嘻哈哈說了好一會兒私房話。之後話題又回到了黑市上來。
這兩個月,不止紡織廠的領導層出現了大變動。就連黑市也是來了個大清洗。
具體的過程,他們兩都是普通老百姓,知道的不多。隻是從周圍人上黑市回來反饋的消息。大概知道這城裏不少黑市都縮小了規模。聽說領頭的人都給換了。
至於那個他們忌憚過的老巫,消影無蹤。
倒是郭雄那沒聽說有啥問題。他們就準備明天放假一起去一趟看看。
秋天來了,新的買賣也可以重新做起來。
——
第二天一早,夫妻兩人把孩子收拾妥當後,就帶著孩子先去了趟城東的李家。
最近家裏兩娃越發調皮,嘴皮子更是利索得不得了。
白棠幹脆周末沒空的時候,就把孩子送到婆婆那。讓他們跟小叔子一起玩。反正這三大小孩子,感情那是真的好。
孩子送過去後,兩人坐上了前往郊區的公交車。
公交車上,不同於以往。可能最近風聲比較緊張,少了很多過來買東西的人。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不確定那邊的情況。
公交車到達目的後,兩人並沒有磨蹭,很快朝著郭雄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越走人倒是越多了起來。
這讓兩人都鬆了口氣。
“好久不見。我還尋思著這兩天給你打個電話。沒想到老弟你就過來了。”
郭雄見到他們,臉上高興的表情做不得假。
到了這裏,白棠確定事情應該很順利。
接下來的談話證實了這一點。
“所以說,老巫跑了。但他手底下的管著的交易市場,也被人給瓜分了。”
郭雄說了不少。何天成總結下來,就得到這麽一個結論。
“對,那老小子真是滑不留手。但他跑了就沒有機會翻身了。”
說到老巫倒台,郭雄還是很興奮。那老小子得罪了不少人。這一次被上頭清理了,他們這些老實本分的也就安心了。
說到那老小子關鍵時刻跑了,郭雄就氣急。
不過,最終結果對於他們來說是好的。
“現在大家都安分守己,和平共處最好不過。弟妹,這眼瞅著入秋了。咱們的生意也可以撿起來了吧!”
關於跟郭雄的生意,在夏天的三個月,基本上處於暫停狀態。現在環境安全下來,加上天氣轉涼,食物保存沒了顧慮。自然,也是時候重新開展。
這也是白棠特意跑這一趟的最重要原因。
因為好久沒合作了,雙方商定的訂單量不大。也就試試水的程度。談完生意後,夫妻兩人婉拒對方的邀請,直接起身就朝向西大隊走去。
向西大隊距離白糖娘家所在的向陽大隊,大概隔了一座山的距離。兩個生產大隊同屬於紅旗公社。都是京白梨的產地。每年為罐頭廠、食品廠提供了大量的原材料。
京白梨個頭大、汁水多,而且距離廠裏很近,十分受到廠家的歡迎。
何天成就是在紅旗公社給廠裏收購京白梨時,認識白棠的。
“待會兒收了白梨後,咱們早點回去。”
向西大隊距離娘家太近了。白棠不太願意遇到娘家人。
可能是老天爺聽到她的心聲。直到背著一筐京白梨上了公交車,白棠都神奇地沒遇上一個娘家人。同村的倒是遇到了幾個。大家看到白棠也樂得打招呼。不過招呼之後,白棠就聽到讓她無語的話。
她娘家果然一直不消停。
白棠的吐槽還沒完,回到大院之後,就發現原來不止自己的娘家不消停。胡梅梅的娘家也不遑多讓。
“你來做什麽?”
這是白棠在大院門口看到的情景。
這會兒已經是下午四點左右。胡同外頭的老樹下,坐了不少納鞋底、帶孩子的大媽嬸子小媳婦。
大家被大院門口的動靜都吸引了過去。
白棠就是在這個時候,見到大院門口圍著不少人。又聽到那樣質問的話。
問話的人是胡梅梅,而她說話的對象正是胡小竹。
胡小竹跟兩個多月錢相比,黑瘦了不少。但是雙眼中帶出的光芒,十分駭人。
“大姐,我這當妹妹的來看你。咋就不歡迎呢?你這是怕我這農村來的,跟你打秋風是嗎?放心,我不要你的東西。我還給你帶了不少好東西呢!”
說著,胡小竹當著大家夥的麵,就在大雜院的大門口。把背上背著的背簍倒轉,背簍裏麵的東西倒出來,滾落一地。
那是一背簍的白梨。
讓白棠看了嘴角抽了抽。她家成子也背了一背簍的白梨。
那頭,眾人見到這樣的場麵,紛紛勸了起來。
“立強他媳婦,這妹子帶了禮上門。你也別那麽不近人情。”
“對對,這姐妹之間哪有隔夜仇的。”
這頭有人勸胡梅梅,那頭就有人勸胡小竹。
“小姑娘這東西可不興這樣糟蹋的。多好的白梨啊!”
“就是,咱幾個幫著小姑娘撿起來吧!”
這個時候的人實在。大家又都是鄰居,也沒人說難聽的話。勸說了兩句之後,就幫忙把地上滾動的白梨全都撿回背簍裏麵。
隻有胡小竹,聽到“小姑娘”三個字,臉上的表情更加嘲諷。
她哪裏還是什麽小姑娘啊!
這兩個多月,是她人生以來最大的失敗。
胡小竹沒想到,自己已經聽話回娘家了。大姐居然那麽狠心,還托人給爹媽帶話。讓他們趕緊把自己給嫁出去。
於是,在回到娘家還沒兩個星期,胡小竹就被綁著匆匆嫁給了隔壁村一個老光棍。
那老光棍因為要照顧久病的親爹,就拖到快三十了還沒娶到媳婦。
冷不丁這胡家居然把自家還沒過二十的女兒嫁給自己。而且彩禮要的也不高,喜得跟什麽似的。
就這樣,胡小竹被糊裏糊塗嫁人了。
夜深人靜時,胡小竹不止一次後悔。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麽那麽挑剔。不然,隨便嫁給花家兄弟的其中一個。也好過嫁給農村的老光棍。好歹,人花家兄弟還有份正經工作。
就是嫁給城裏的老鰥夫,也好過嫁給村裏的老光棍。
老光棍家裏是真的窮。每天起早貪黑地下地幹活。短短兩個月,她的手都起繭子了。臉也黑了,人也老了。
這樣的日子讓胡小竹心中充滿了憤懣。
不過,也因為嫁人,胡小竹終於能夠確定,自己當初的猜想是正確的。
她那大姐夫,有那種毛病!
“算了,大媽。我姐姐這人就是嫌棄我。要不然,也不會逼著我爹媽把我嫁了老光棍……”
吵吵嚷嚷的大媽們聽到這句話,統統都安靜下來。
接著,好久沒見過的賴大嘴,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哎喲,你咋就嫁人了呢?”
這話說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白棠更是在聽到後,詫異不已。
不就是回娘家兩個月多一點嗎?怎麽就這樣嫁人呢?之前在大院住了一年了,相了那麽多對象都沒成。這一回鄉下就成了。怎麽看都覺得裏頭有古怪。
那頭,胡梅梅完全沒想到,胡小竹不管不顧就要把自己做的事情說出來。
“你閉嘴,來看我的是吧!趕緊進來……”
說著,胡梅梅上去一把拉住胡小竹,直接把人拉得一個趔趄。
至於留在門口的那一背簍白梨,就好像被人遺忘了那般。
最後還是何天成看不像話,幫著提到顧家門口。
而留在大門口看了這麽一出好戲的眾人,隻覺得這姐妹兩在說著啥謎語。
賴大嘴眼珠子一轉,心想憑自己多年看熱鬧的經驗,這姐妹倆之間肯定有很多矛盾。最近大雜院太過平靜了,她也想搞點熱鬧來。
於是,賴大嘴悄悄帶著好幾個胡同嘴碎的大媽,繞到大雜院的後門,從那裏走進後院。
然後,光明正大帶著人,靠在後院跟二院隔著的院牆那偷聽起來。
——
正房西耳房裏,姐妹的爭吵正在展開。
今天是周末,顧家爺倆跟著花家爺三,五個人一起去了附近的池塘釣魚。而二大媽則是帶著寶貝孫子顧金寶,去親戚家吃席去了。
就這樣,家裏就剩下胡梅梅一個閑人。她也不做什麽,就躺在自家**睡大覺。
隻是這樣歇息的輕鬆時刻,被胡小竹給打破了。
“你還有臉來我家裏?怎麽,上次教訓還不夠嗎?”
胡小竹看著對方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想把她踩在泥地裏。
“我怎麽沒臉。我都被你趕回家了。你還這樣趕盡殺絕。”
胡小竹說著這話的時候,表情是極度的嘲諷。
“不過,沒有你這一手,我真不能發現你的秘密。”
胡梅梅聽不懂胡小竹這話。她能有啥秘密能夠讓胡小竹發現的。
“哈哈……”
見胡梅梅一副迷糊的樣子,胡小竹直接大笑起來。這笑聲聽著很滲人。甚至穿透了二院跟後院之間的那小片空地。穿透了空地之後的圍牆,直接抵達了賴大媽等人的耳朵裏麵。
幾個大媽齊齊打了個冷顫,心裏泛起了嘀咕。
我滴媽媽鴨!這胡家姐妹是在說啥子咧。咋笑得那樣滲人。
而胡梅梅這會兒同樣被胡小竹那種笑給嚇得後退一步。在察覺到自己的退縮後,她又梗著脖子前進了幾步。
她不相信,胡小竹這樣的人,會知道自己的秘密。
自己的秘密,從頭到尾也就隻有一個。
那是奠定自己美好生活的最大秘密。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兩個人知道。其中一個人就是自己。
胡小竹見到了這個地步,胡梅梅依然是一副死不承認的模樣,立刻毫不客氣的突突突說了出來。
說完後,她緊緊盯著胡梅梅的臉,試圖從她表情的變化中,得到自己想要的。
但結果讓她很失望。
“哈哈……”
又是一陣詭異笑聲抵達後院幾個大媽的耳中,讓她們又齊齊打了個冷顫。
賴大嘴實在著急:“哎呀!這胡家姐妹到底說啥事兒?咋一個笑完,另一個又笑。還一個比一個笑得滲人。”
偏偏二院跟後院之間隔著的空地,加上圍牆,還真的挺隔音的。大媽們即使把耳朵貼在牆上,也隻能確定有人在說話。但說話的內容聽不著啊!聽不著!
白棠來到後院的時候,剛好就是胡梅梅詭異笑聲發出的時候。
她是過來給許芳芳送酸梅子的。這許芳芳懷上後,胃口一直不好。這酸梅子是對方托白棠今天給帶回來的。
“芳芳,她們這是幹啥啊!”白棠指了指幾個把耳朵貼在院牆的大媽問道。
“估計是在偷聽胡家姐妹說話。剛剛她們就一驚一乍的。嚇得我還以為出啥事了。”
許芳芳坐在屋門口一張搖搖椅上,十分悠閑。
嫁給花寶安後,雖然這人長得不出眾。大院人稱矮冬瓜。但人品是真的很好。結婚後她啥都不用做。就連衣服男人也不讓她洗。許芳芳覺得自己的日子,居然過得比在娘家那會兒還要舒服。
在娘家,爹媽再怎麽疼她,也越不過哥哥。而且,在娘家她還得做些家務啥的。
現在嫁人了反倒啥也不用幹。她媽都說她這算是歪打正著了。
白棠把酸梅子給了許芳芳,叮囑她別一次吃那麽多過後。見那頭的大媽們依然皺著眉頭,緊緊貼著院牆,就好奇走了過去。
“哼,你去說啊!有本事你去外頭說啊!看誰信你!”
白棠來的時候,居然隱隱約約聽到了這麽一句話。
幾個大媽更是如獲至寶一般,一個個眉頭舒展開來,眼神放光。
而胡梅梅睡覺的屋子裏,姐妹兩人的爭吵依然在繼續。
“你就去外頭說啊!說我男人不行。哼,誰能證明?誰都不能證明,除了我。”
能夠證明一個男人行不行,隻有女人。而這個世界除了自己,還有誰敢跳出來說這句話?隻要跳出來說出這樣的話,別人不是先質疑她家男人行不行。而是先質疑那女人到底為啥知道。
哼!
當胡梅梅從胡小竹口中聽到“她家男人不行”這幾個字時,簡直要笑死了。
這胡小竹真是嫁人後,腦子也開始不清楚起來。
胡小竹沒想到自己說出的秘密,對方居然是這樣的反應。
她咬咬牙,把自己另外一個推測大聲嚷嚷:“哼,你家男人不行。所以這顧金寶根本不是老顧家的種!”
聲音說得好大聲,不說二院在院子裏麵活動的鄰居孩子。就是白棠站在後院的院牆邊,居然神奇地聽到了。
“什麽?”
“這顧金寶不是老顧家的種?”
大夥兒就聽到最後胡小竹這句嚷嚷出來的話,可不就震驚起來。
“哇,這顧金寶不是老顧家的種……”
“哇,這胡梅梅原來背地裏有相好……”
“哇,這胡小竹原來抓到姐姐跟別的男人通奸……”
……
跟這些大媽們站在一起的白棠,聽著這些話很是無語。
明明大家都站在一個地方,聽著同樣的話。為啥這些大媽口中說出來就完全不一樣了呢?這簡直生動地證明了謠言是怎麽產生的。
沒等白棠弄明白這些大媽的想法。就見她們一窩蜂地從後門跑開。看她們走的方向,居然還是分散開來的。
這不是去傳播剛剛聽到的一絲半語,白棠半點兒也不相信。
同一時刻,胡梅梅這次終於被胡小竹的話給嚇了一跳。
不過她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接著就朝對方甩了一巴掌。
這個時候,她的屋門前已經站了不少聽到胡小竹的話後,跑過來看熱鬧的人。
這些人讓她的心微微動搖起來。不過,她立刻又甩了甩腦袋。
沒事的,沒事的。這都是胡小竹瞎說的。
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的同時,胡梅梅立刻不客氣地懟了回去:“我呸!空口白牙就在這裏汙蔑我。枉費我好吃好喝供著你在城裏住了一年……”
這個時候,出門釣魚的男人正好拎著魚竿從外頭回來。
顧家父子兩,花家父子三見到二院這個陣仗,疑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