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牛大姐【五連更第一更】

第二天一早, 白棠從炕上醒來後,外麵天光大亮。她已經很久沒有那麽晚起床,隻覺渾身舒坦懶洋洋的。

一直趴在媽媽身邊的團子圓子, 見媽媽醒來後,笑嘻嘻地伸出肉爪貼在媽媽的臉上:“媽媽, 豬豬……”

平時孩子睡懶覺的時候, 白棠就會用大懶豬叫他們。沒想到這兩小機靈鬼都給記住了。

白棠一手一個孩子攬住,然後翻身把兩個孩子抱起來,一人親了一個臉蛋。惹得兩個孩子哈哈大笑。

隔著道門簾的何天成聽到聲音後,掀開門簾,靠在門框上笑道:“醒來就洗漱, 早飯我做好了。”

白棠拿起炕櫃上的手表看了看時間, 居然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

她抓住兩個想要鑽回被窩的孩子, 給他們換衣服。口中念叨道:“幸好昨天說好了工作的事情,不然今天就要遲到了。”

昨天他們去廠裏,不止開了各種證明身份的文件、介紹信。還重新跟廠裏說明情況, 之前轉給白棠的工作要重新落回何天成身上。

顧忌何天成的身體沒有恢複,廠裏特批了一周的假期。之後重新上班,也會在他痊愈前,不安排出差任務。

就這樣白棠又成了沒有工作的人。不過這一次過後, 她從農村人變城了城裏人。

關於工作的問題, 白棠早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現在何天成回來, 自己就可以放開手腳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 等待幾年後的市場開放。

何天成很讚成白棠的計劃, 並決定給予百分百支持。

母子三人洗漱過後, 何天成已經把早飯端了上來。就是簡簡單單的雜糧粥, 配上自家醃的大白菜, 味道鮮美又開胃。

一家人正吃著早飯,就聽到屏門那頭有人拍門。

何天成過去開門,發現門外的人居然是龐誌祖跟蘇玲玲這一對新婚夫妻。

“成子哥,早啊!這兩天家裏忙,今天才有空上門探望你。知道你們昨天有事沒來參加婚宴,今天給你送點喜糖沾沾喜氣。”

何天成接過喜糖,眼神不著痕跡地掃了蘇玲玲一眼。這個妻子夢中出現的所謂“瑪麗蘇女主”,看起來就跟普通人差不多。除了她眼中閃現的貪婪野心過於外露。

“恭喜恭喜。剛回來事情太多了,不然肯定得參加你們的婚宴。你還專門過來送喜糖,真是不好意思。”

何天成的話還沒說完,眼睛滴溜溜轉悠打量這倒座房的蘇玲玲忽然開口:“成子哥對吧!怎麽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龐誌祖聽到蘇玲玲這麽自來熟的話,趕緊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不過被蘇玲玲給無視了。

開玩笑。

眼前的半拉小院兒,裏麵不知道哪個角落,就埋著他們夫妻以後發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她不能馬上擁有這個小院兒,但是她得提前把自家的地方看清楚。

直到現在,蘇玲玲覺得自家還沒拿下這座小院,是因為自己穿越帶來的蝴蝶效應。不過,她堅信主角光環不可逆。即使現在沒能拿下這座小院,未來的某一天,這裏都會打上她蘇玲玲的烙印。

何天成剛想拒絕這個不請自來的女人。身後就傳來了白棠的聲音:“喲!大清早的,新人起來得可早啊!”

這句話打趣意味十足。

龐誌祖這個土著聽到後,耳根泛紅。倒是蘇玲玲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白棠暗暗把她的反應記下。

“沒事的話就進來坐坐。這位就是蘇同誌對吧!蘇同誌長得可真是好看……”

蘇玲玲美滋滋被請到院中,結果坐在吹著冷風的石凳上,幾次想找借口進倒座房裏看看,都被白棠岔開了話題。每次白棠岔開話題都是在誇讚蘇玲玲。這讓她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衝進去瞧瞧自己未來的產業。

最終,蘇玲玲還是離開了白棠家。不是她想離開,而是一大媽已經找了過來,要小夫妻兩人過去商量些事情。

看著這一家三口離去後,何天成把屏門栓上,低聲問道:“有發現嗎?”

白棠搖頭:“我看她一直四處打量,但沒有具體的目標。看樣子,應該也不知道那批財物到底埋在哪裏。”

對於自家是書中的藏寶地這一個說法,白棠的感覺很複雜。

一方麵,東西他們沒見過,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但蘇玲玲顯然已經惦記上。看樣子不會放棄的那種。

另一方麵,身為普通人的他們,那顆心不免有點蠢蠢欲動。

想到這裏,夫妻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些糾結釋懷。

這事兒不著急,他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

被一大媽強硬拉回家的蘇玲玲卻很不舒服。

“媽,你幹嘛呢?我在何家呆得好好的。”

“這麽沒臉沒皮的話,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一大媽想到之前自己上門讓白棠賣屋子的事情,就覺得臉燒得荒。成子回來後肯定知道這件事情,也不知道他們夫妻背後怎麽看待自己這個一大媽。這個一大媽自己當得太不行了。

“我為什麽不好意思。不是你讓我跟鄰居好好相處的嗎?就隔壁那個什麽二大媽,那雙眼睛跟探照燈一樣,我不還是勉強自己跟她打交道嗎?”

蘇玲玲不耐煩地反駁道。

要不是劇情中這個一大媽以後會是個有用的工具人,蘇玲玲早就跟她翻臉了。

龐誌祖見不得蘇玲玲頂撞自家親媽,又上去跟蘇玲玲爭執起來。

“反正,你少打人家屋子的主意就對了。家裏大把地方給你們小兩口住。”

一大媽最後撂下這句話,就先離開家裏去菜站買菜。

氣得蘇玲玲狠狠地踹倒了客廳擺放的八仙桌。桌上的杯子嘩啦啦掉了一地。好在這年頭瓷杯玻璃杯很貴。桌上的杯子都是些木杯子,掉在地上隻發生沉悶聲響,並沒有任何破裂的地方。

“你又發什麽瘋啊!”

龐誌祖伸手抓了抓腦袋,對於蘇玲玲脾氣的反複無常十分頭疼。

“你聽聽你媽說的話,真是狗都不信。”

龐家一共有四個兒子,四個兒子已經結婚。

龐家大兒子龐誌光在罐頭廠的肉類加工車間當小組長。跟妻子王小荷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龐家二兒子龐誌宗是罐頭廠保衛科的職工,跟妻子沈美好隻生了一個女兒。

龐家三兒子龐誌耀是紡織廠銷售科科員,跟妻子程意林生了個兒子。

龐家四兒子就是龐誌祖,跟蘇玲玲昨天剛結婚。

龐家占據著大院地理位置跟建築最好的三間正房。其中龐家老兩口住一間。剩下的兩間已經用磚頭隔開,另外開了門。兩間正房變為了四個小間,分給了四個兒子居住。平均下來一家的居住麵積大概十二三平。

就這樣的居住環境,龐家四個兒子都沒有離開單獨居住的意思。特別是龐家老大單位已經分了房子。卻把房子租出去,帶著一大家子繼續賴在老人這裏。

為的是什麽,蘇玲玲一清二楚。

——

就在蘇玲瓏跟龐誌祖數落他那些哥哥嫂嫂的時候,白棠也在跟何天成說著龐家的事情。

之前覬覦她家房子的人,除了蘇玲玲、一大媽之外,就是二大媽。

這一大媽還好說,龐家三大間正房不是擺設,對房子的要求並不大。但是,像二大媽那種一家四口成年人,擠在一間小小耳房的,就不一樣了。

夫妻兩人說著二大媽,沒過多久,就聽到院外傳來二大媽那尖利的聲音:“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成子,成子在家嗎?”

白棠上去把屏門打開,二大媽正滿臉紅光地站在那。看到白棠她也不意外,自來熟地走了進來:“成子,你在家就好了。我跟你說,我剛從鋼鐵廠那邊回來。我聽說啊……”

話沒說完,白棠已經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就是你那個親大伯家,犯事兒呢!”

二大媽見自己逼逼叨叨一堆,這夫妻兩人不為所動,反而在跟兩個奶娃子玩過家家的遊戲,就有點坐不住了。

“你都不關心你大伯家的事情嗎?”

“有什麽好擔心的,誰做錯事情就要受到懲罰。說到懲罰,二大媽。我不在家裏的這段時間,聽說你給白棠很多照顧呢!”

照顧兩個字,何天成說得咬牙切齒。

二大媽直接一個激靈,想到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做的那些事情,訕笑道:“成子啊!大媽人老糊塗。做錯事情,你們小年輕就原諒一下唄……”

二大媽幹笑兩聲,拔腿就跑沒影兒了。

她過來是想看笑話,可不是來找打的。何天成那個樣子,好像要吃人一樣。

——

“這人,可真是跟癩皮一樣討厭。”

這段時間遭遇的事情,讓白棠看清楚了大院的每一個人。一種米養百樣人。大院的人有好有壞。好不是全部都好,就像一大媽。壞又不是壞到透徹,就像二大媽。不過,二大媽這樣的癩皮很讓人討厭。白棠已經不想這個人當大院的二大媽了。

畢竟,街道有不少事情會直接通知到一大媽二大媽,再由兩位大媽傳達到整個院兒。二大媽這樣的癩皮,還處在那個位置上,讓人膈應得很。

何天成也有這個意思,夫妻兩人小聲商量了幾句。之後就說道老何家的事情。

沒想到他們那麽快就翻了跟頭。

二大媽過來說的是非還是淺的。

事實上,老何家從當家的何愛國到何天明、蔡紅都被鋼鐵廠停職調查了。涉嫌虧空公款的何天明更是已經被抓走關押。

關於這個事情爆出來的契機還得從白棠被砸玻璃,去老何家算賬說起。

那次事情之後,老何家的名聲一時之間掉落穀底。

本來借了錢給老何家或者答應借錢的親朋好友,不少人上門討要錢或者關上自家大門,躲避何家借錢。

最終,已經成功借到的錢又還了一大半回去。本就不夠填窟窿的錢,現在就更加不夠了。

調查組的人還有幾天就要進廠,老何家的人沒法子,隻能咬牙準備把兒媳婦蔡紅的工作賣掉。

結果,因為他們一家的名聲不好,這賣工作也不順利。

好不容易找到人接手工作,還沒去廠裏辦手續的時候。那調查組就進廠了。

理所當然,由何天明造成的虧空,馬上就被人給查出來了。過程中,有沒有人看老何家不順眼落井下石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兩天後,當白棠在外麵聽說了老何家的事情時,他們關於他們一家的處理結果已經下來了。

何愛國這個當車間主任的,因為兒子犯事被牽連,已經調到了鍋爐房,當個燒鍋爐的工人。犯事的何天明則是被工廠開除,掏錢填補虧空,之後送到大西北勞改。蔡紅這個當兒媳婦的,即使跟何天明離婚劃清界限,保住了工作。

而讓這一家自豪的、有三個房間的樓房,老何家也從裏麵搬了出來。最後花錢租了個大雜院。那個大雜院住了五十多戶人家。

——

“同誌,我快下班了。你還要什麽破爛趕緊收拾。”

白棠回過神來,對著倉庫門口吆喝的大爺點頭道謝。

“大爺,東西都選好了。我現在拿過來。”

白棠這會兒在城東的一家回收站。

趁著何天成在家修整的這一周,白棠跟對方商量好,每天都會出來逛一逛城裏幾家回收站。

何天成也想跟著過來的,不過被白棠拒絕。家裏兩個孩子還太小,不能少了大人看顧。雖然可以拜托牛大爺牛大媽。但總是麻煩人家也不好意思。

於是,說服何天成之後,白棠就開始了為期一周的“撿漏”行動。

撿漏這個動作,靈感來源於夢境中蘇玲玲的操作。

那個夢裏,蘇玲玲發家的第一步是倒賣布料。

蘇玲玲發家的第二步就是去全市各大信托商店、回收站撿漏。夢中,蘇玲玲可是買啥都能大賺一筆的存在。

蘇玲玲發家的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得到了位於自家倒座房地下埋著的一批財物。

第一步白棠沒有這個先天條件,做不了,更加不敢做。

第三步目前白棠跟何天成沒想好要怎麽處理。

那就隻能先走走第二步了。

白棠也不是想發大財什麽的,隻是也想著過來碰碰運氣。反正她這一周的時間很自由。她想嚐試一下夢中沒有出現過的場景。

從何天成回家的那一天開始,她的人生就進入了一個新階段。一個在夢中並沒有出現過的人生。

拖著一背簍的東西出來,直接讓回收站的大爺稱好給錢後,白棠就把背簍綁在自行車後麵,慢慢騎回家。

她家的自行車買了也沒怎麽騎過,這會兒白棠騎得有點磕磕碰碰的。

自行車騎到百貨商店附近,就有人喊白棠的名字。

白棠停下車子一瞧,前頭有個走著過來的人可不就是牛大姐嘛!

“牛大姐,回家嗎?”白棠的意思是回娘家。牛大姐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休假日跟工廠的工人不一樣。她一般休假的時候,回娘家看看爸媽。

牛大姐搖頭:“今天家裏有急事,不回去。你跟我爸媽說一下,我明天下班後回去一趟。”

白棠看著對方急匆匆的背影,想到夢中牛大姐應該是在這幾天會遇到改變人生的意外,她得想個辦法阻止一下。

——

有人跟白棠有著一樣的念頭。

大院的正房裏,蘇玲玲昨天剛結婚,今天就請假休息沒上班。

跟老龐家的人又處不來,龐誌祖又不讓她回娘家。隻能躺在小小的**,撐著下巴發呆。

當然,這是從龐誌祖的角度來看。

事實上,蘇玲玲正在拚命回憶書中的劇情。

這本年代文是穿越前看的,女主蘇玲玲是瑪麗蘇本蘇。出門就能撿漏,回家也能天降橫財的那種蘇。

但是穿越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蘇玲玲沒有感受到蘇的光環在身上。除了提前嫁給身旁這個呼呼大睡的未來首富之外。

按照劇情,那倒座房的一家子已經死絕,屋子一開始是落入隔壁花家的手上。之後的劇情沒有詳細說明,隻記得市場開放後,那屋子就落在龐誌祖手上。

但是,這一條劇情已經被改得麵目全非。

倒座房那一家子齊齊整整,就連被傳犧牲的男人也回來了。

說來,那個叫何天成的男人可真帥。蘇玲玲都有點想把人給勾上來的欲望。

這一家已經變動,暫時蘇玲玲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之後的劇情應該就是東廂房耳房牛家的女兒出意外。在百貨商店的倉庫提貨的時候,被整個貨架砸到身上癱瘓了。之後,百貨商店賠了一大筆錢,醫藥費也給包了。這個女人在之後的日子裏,躺在**,被丈夫照顧得妥妥帖帖,好像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蘇玲玲記得自己看到這段劇情的時候,感動得稀裏嘩啦。這樣不離不棄的好男人,真是世間少有。

決定了,蘇玲玲決定去拯救這個牛大姐。

隻要跟牛大姐搭上關係,之後自己要從百貨商店買東西就容易多了。聽說那個倒座房的白棠,就跟著牛大姐關係不錯。老是能買到稀罕貨。

——

白棠不知道蘇玲玲的盤算。

她載著那一背簍東西回到大院,就看到二大媽滿臉喜色地從身邊經過,朝家裏快步走去。

按照常理,這大媽看到自己帶著一堆東西回來,會過來扒拉。但這會兒二大媽仿佛撿了大便宜一樣,紅光滿麵。

白棠搖搖頭,推著自行車到了自家院子。

“這麽多東西得有多重喲!要不下次你先挑好,我看看時間讓牛大媽幫忙看看孩子,然後去接你吧!”

何天成幫著白棠把捆在車後座的背簍卸下,就感覺手上一沉。

“這有什麽的。你忘了我從小下地幹活啊!背塘泥可比這個重多了。”

小時候,白家姐妹過了八歲都會被安排去幹背塘泥的活。向陽大隊有個池塘,每年秋收過後就會撈魚清塘泥。清出來的塘泥會安排大隊的人背到地裏堆積當肥料。

這工作是重活,一般是男人幹的。但白棠的親爹白翔跟親媽徐金花每年都以秋收累了為由,逼幾個女兒去幹這活兒。

反正,白棠覺得眼前這背簍,可比小時候背過的塘泥要輕不少。

“我要早點認識你就好了。”何天成每次聽到白棠的成長經曆,心就一陣陣疼。

“嗨,那會兒你還是個瘦猴子吧。哈哈!”

夫妻兩人說說笑笑就把背簍的東西倒在廊下。

——

兩個孩子本來在屋裏玩耍,聽到動靜後都湊了過來。

“哇哇……”

白棠笑著洗了把手,拉過兩個孩子一起坐在板凳上,看著何天成收拾這些買回來的破爛。

這個年代的回收站,裏麵的東西很多都是不能用的。真正能勉強使用的東西,也不會有人舍得拿去賣。至於抄 2家抄的東西,貴重的很多會被各種渠道弄走。剩餘的會進入信托商店。隻有破爛不堪的東西,經過多道手續後,最終會被送到回收站。

白棠這一次買回來的東西,除了一堆舊書外,還有一個大概三十公分深的大肚瓦罐。

她也不指望一次就能撿到什麽漏,反正這些東西一共就花了八毛錢。 何天成正在挑揀著東西,忽然眉頭一挑:“這東西有意思。” 白棠正拿著一本小人書甩掉上麵的灰塵,準備拿去曬曬再給孩子看。聽到這話看了過去,發現何天成正抱著那個大肚瓦罐。

深黑色的瓦罐被何天成抱在懷裏來回倒騰。何天成甚至眯起一隻眼睛,用另外一隻眼睛對準黑黝黝的瓦罐內部瞧了瞧。

不過,啥東西也沒看到,伸手一撈就是一堆蜘蛛絲。

白棠這才想起之前在回收站的發現,趕緊湊過去小聲說道:“這瓦罐我覺得重量不太對,就買回來看看。”

夢中,蘇玲玲每次有收獲,都是在買的東西裏麵發現夾層。比如買個木盒子,夾層放了一堆寶石。買個普通畫軸,就是貼畫。掀開上麵一層畫,下頭還有一張名貴的古畫。

參考這個,白棠在回收站找東西的時候,就下意識地留意起來。

其中,這個瓦罐是最不對勁的。

何天成也覺得這罐子的重量不太對。

正常這個大小的瓦罐,重量不會那麽重才對。剛剛何天成伸手進去掏了掏,發現這瓦罐外頭看著深,但手伸進去很容易就探到底兒。可見是個厚底瓦罐。

但是誰家做的瓦罐會特意把底子做得這樣厚呢?

這樣厚底子的瓦罐,根本裝不到多少東西。

於是,何天成跟白棠對視一眼,最終把瓦罐抱進了屋內。

白天的倒座房,南邊牆的窗簾一拉,就暗了不少。

何天成找出幾張舊報紙鋪在地上,然後把那個瓦罐放了上去。

接著拿出一把鐵錘就朝瓦罐的底部敲擊上去。

隻聽得鏗鏘兩聲,瓦罐好端端的沒有任何破損。這更加讓兩人堅信這東西不一般。

好一番敲擊之後,他們終於看到瓦罐靠近底部的位置,破掉了一個口子。

但是口子裏麵不是瓦罐的內部,而是一片金光。

在昏暗的室內,顯得更加耀眼。

——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屋內,門已經被虛掩。兩個孩子在炕上玩耍。隔了道門簾,白棠夫妻兩人看著眼前這塊金坨子,傻眼了。

誰能想到,平平無奇的普通破舊瓦罐,裏麵藏著的居然是一大塊金光閃閃的金坨子。

白棠用手掂了掂,估摸著這金坨子得有個兩斤重。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白棠說道:“這東西放哪裏?”

用是不可能的。這會兒用金子並不安全,她們家也不缺錢花。但怎麽藏起來卻是個技術活。反正絕對不能藏在地下。蘇玲玲這個女人,可是一直盯著他們家。估計也覺得那批還沒影兒的財寶,就藏在他們家哪個角落。

何家在城裏就隻有這麽一套住房,要藏這東西,還是隻能藏在家裏。

“早知道就不把罐子給敲碎。”

白棠懊惱地錘了錘腦袋,引得何天成趕緊伸手把人給攔住:“咱們慢慢想就可以了。”

白棠放下手,視線掃視了屋內一圈。

這間屋子一半用來住,一半用來當待客的堂屋。東西擺放得整整齊齊。除了櫃子、房梁好像沒有藏東西的地方。

不過,當她的視線掃到距離角落時,思考了起來。

角落那裏,赫然是一盆已經冒牙的香蔥。

冬天就是城裏也少見綠色植物。因著這個,白棠每年冬天都會在室內重點香蔥大蒜改善夥食。

基本上他們這一片人家都會這樣做。

何天成看到白棠的目光,讚頭地點頭:“這個好!就藏在香蔥的盆裏。”

——

半個小時後,看著被恢複原狀完全看不出的菜盆子。白棠鬆了口氣。她看了看手表,驚覺還沒準備晚飯,就拉著何天成一起,兩人急哄哄地做了頓晚飯出來。

簡簡單單的水蒸蛋、辣白菜、還有一鍋黨參枸杞豬筒骨湯,就是一家人的晚餐。

等吃過飯後,白棠帶著孩子出門消食,直奔牛大媽家。下午剛回來的時候,牛家關著門,這會兒應該都在家。

這兩天天氣好了不少,雖然冷但沒有再下雪。二院這裏有不少老人小孩吃完飯後,到院子走走。

牛大媽這會兒正在廊下跟靳大媽說著什麽。見到白棠帶著孩子走過來,靳大媽幹笑兩下就走了。

牛大媽好奇靳大媽為什麽會這樣,白棠並沒有直說。

估摸著靳大媽已經從胡東來口中,知道了車禍的真相。不然不會滿臉愧疚心虛的樣兒。

何天成回來的那天跟胡東來談過後,這事兒好像就過去了。但兩家人都知道,這種關乎生命的事情,是沒有那麽容易就過去的。

這兩天胡東來路過他們家都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生怕自己做的好事被何天成抖落出來。何天成是想給胡東來一個教訓,但不會用那麽簡單的方式。

大院的其他人也找何天成打聽過好幾次車禍的真相。不過得到的答案就跟沒說差不多。反正現在外麵傳得最廣的一條。是何天成被從車鬥甩到懸崖下,但運氣好,被懸崖的樹木緩衝了力道,之後又得救了。

“大媽,我下午回來的時候,遇到牛大姐。大姐說她明天下午下班後回家看看。”

“我就猜到這丫頭今天不來肯定有事。哎,這丫頭。都說了幾次,嫁人了別往娘家跑那麽勤。不然,夫家要不開心的。”

牛大媽的話音剛落,邊上在保養釣魚竿的牛大爺就不幹了:“看你說的話。這是大妞的家,她想回來就回來。她那夫家還敢生氣?”

牛大爺這樣硬氣的話,聽得白棠一陣羨慕。

這樣硬氣給女兒撐腰的父親,對比自己那個親爹,可真是對比過於殘酷。

——

第二天下午,白棠再次騎著自行車,從城裏另外一家回收站回家。這一次,她又遇上了正朝大院走去的牛大姐。

“牛大姐,這次是真回家吧!”

牛大姐把手裏提著的東西給白棠看一眼:“可不是要回家嘛!今天百貨商店新來了一批雞蛋糕。給我爸媽帶了。等回去後,你也拿兩塊回去給孩子嚐嚐。”

白棠從自行車上下來,推著自行車跟牛大姐一起走路。聽到她的話,連忙搖頭:“那不行,哪能這樣占便宜。”

牛大姐也不跟白棠客氣。反正等到了大院,她就悄咪咪給兩個孩子送雞蛋糕。

“哦,對了。那個蘇玲玲,你跟她熟嗎?”

白棠一聽蘇玲玲的名字,立刻轉頭:“她找你有啥事?”

牛大姐也不知道蘇玲玲找自己幹嘛。自己跟她就那天婚宴見過一麵,可以說一點兒也不熟。但今天這人跑到百貨商店,就跟自己說了一通有的沒的,真的有點奇怪。

“她跑到我上班那,說讓我這些天去倉庫提貨的時候要小心點。注意不要被傾倒的貨架壓住。你說說奇怪不奇怪。我們倉庫的貨架都是有規定的,上層不會放很多東西,哪裏會傾倒。而且傾倒了也壓不死啊!你都不知道,她在百貨商店跟我說這話的時候,被經理聽了個正著。經理當場那個臉綠的喲,我都不敢說話……”

白棠聽著牛大姐說了一通,第一次覺得蘇玲玲做了件好事。

“大姐,你也別粗心。蘇玲玲那話還是有點道理的。要是一個不小心被貨架砸到,即使不會受傷,那也難受啊對不?”

牛大姐聽到白棠這話,讚頭地點頭:“那也是。要是真傷哪裏了,就我家男人那個樣兒,可照顧不了我們婷婷。”

婷婷是牛大姐的女兒,今年已經八歲了。

“大姐,你這話就不對了。別說你不會受傷。要真受傷了,婷婷也有你公婆跟牛大爺牛大媽照看。你也不用那麽擔心。”

說道這個話題,牛大姐就歎了口氣。

白棠立刻住嘴了。

——

說來,牛大姐是大院同齡姑娘中,嫁得最好的那一個。

因為家裏父母雙職工,弟弟當兵,自己又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長得又爽利。十年前的牛大姐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優質女同誌。

自然而然,牛大姐嫁給了父母同樣雙職工,自己又有一份好工作的吳江。

小兩口感情一直很好。

在外人看來,這一家子唯一的缺點就是牛大姐隻有一個女兒。雖然吳江經常說不在意,但是公婆的心事,一直是牛大姐的心結。

白棠跟牛家走得近,大概知道點這方麵的事情。

於是,她轉移話題,重新說起在倉庫逗留,應該怎樣保護自己。

這些知識當中,有的是白棠從夢中看到的,有的則是問何天成知道的。

兩人說著話,很快就回到了大院。

白棠在垂花門跟牛大姐道別,就看到蘇玲玲正在牛家門口,倚靠在廊下的柱子上,跟牛大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什麽。

聽到動靜,蘇玲玲抬頭一看,發現牛大姐真的跟自己打聽的一樣回娘家了。立刻熱情地跟牛大姐打招呼。等她看到白棠的時候,也撐開笑臉問了句:“去哪兒啦!”

白棠笑著跟對方點頭,就推著自行車進了自家的小院兒。

蘇玲玲注意到白棠車後座捆著一個背簍,有點好奇。

不過,她這會兒的注意力放在牛大姐身上,很快就忽略掉了這點好奇心。

牛大姐的丈夫是製衣廠的銷售科科長。加上牛大姐又是在百貨商店工作。跟這兩人交好,對於自家以後的事業大有助力。

——

回到自家,自然背簍又被何天成接了過去。白棠把屏門栓好,看著何天成把東西倒在廊下。兩孩子正在當倉庫的那間屋裏,圍在一個大筐子,看著裏麵的鵪鶉樂嗬得不行。

這鵪鶉還是上次去郊區的黑市買回來的。當時買了不少。平時養著吃跟生蛋。現在就剩下五隻了。白棠準備隔一天燉一隻給何天成補身體。

等過段時間鄉下殺豬,白棠還準備回去一趟,去買些肉回來屯著吃到過年。

“怎麽樣,是不是沒啥好東西?”

白棠看完孩子出來,就看到東西已經被何天成分好類。

今天買的東西跟上一次沒什麽差別。不過,瓦罐變為了幾個抽拉式的小木盒。小木盒隻有巴掌大,看木料應該是紫檀木。盒子周身雕刻了精致的花紋,有點像那種裝首飾的售賣的盒子。

這東西能流到回收站,是因為盒蓋有不同程度損傷。不是缺角就是直接裂開幾條大縫。加上木料就巴掌大,不值錢。

何天成搖頭:“沒,就這木盒子有點意思。”

何天成把幾個木盒子另外放好,笑著說道:“就昨天的收獲已經夠我們驚喜的了。”

白棠聽出他話語中的安慰,微笑起來:“有沒有都沒關係。反正咱日子已經過得很好了!”

——

接下來的兩天,白棠依然騎著自行車到處轉悠。因為每天中午吃完飯就出門,下午又載著一背簍東西回來。這種規律的行動很快就被大院的人察覺了。

這天下午,白棠人還沒到大院,就在胡同口看到幾個溜達的大媽。

這些天雖然沒有下雪,但氣溫在七八度之間。會出來溜達的,肯定是有啥事。

不過,等看到這些大媽老是朝著自己的車後座瞧,白棠就知道他們的來意。

“白棠啊……”

白棠停下自行車,看向喊人的大媽,是隔壁大雜院的。

“聽你們院兒的人說,你這幾天老是出去。是不是有什麽好地方?”

說道最後,邱大媽捂著嘴巴小聲問道。

白棠一聽就知道對方誤會了。

“大媽,我可沒有好地方給你介紹。我這幾天是去城裏的回收站轉悠。”

白棠說著,直接拿走蓋在背簍上麵的一塊草墊子,露出裏麵的東西。

“哇,居然是收音機。”

白棠笑著搖頭:“是壞掉的收音機。”

“這不,家裏天天帶著孩子無聊,我就想著去回收站轉悠轉悠,看看能不能收到個破收音機回來修修看。”

本來以為白棠是找到新的黑市而湊上來的大媽們,一個個不感興趣地轉身離開。

離開前不忘勸白棠:“這回收站的收音機都是壞得不能再壞的。大師傅都修不好的東西,你們家又沒個師傅,能修啥?還不如花點錢去信托商店看看。”

看著大媽們搖頭晃腦的樣兒,白棠心裏樂嗬嗬地回到家裏。

當然,在垂花門那看到蘇玲玲又在牛家廊下站著。聽到自行車的動靜,還伸頭去瞧自己的背簍。

白棠並不怕她看,就怕她不看。

這一出讓人看看自己居然去回收站收破爛,怕是會打消很多人對於自家有錢的印象。

快過年了,白棠真不想有人上門借錢。

而且,今天這個收音機外表看起來很不錯。

何天成這幾天在家裏無聊,從她買回來的一堆舊書中,找到本維修收音機的書。這兩天正是手癢想練手的時候。

至於她自己,則是在舊書裏麵,找到了幾本風土人情介紹書籍以及菜譜。

這些書破破爛爛,有些字甚至早已經模糊脫落。但是白棠很喜歡看這種書。她本來就準備以後從事這一項工作。這下有了新的菜譜,更加想練練手了。

至於兩個孩子則是愛上看小人書了。即使不認字,但小人書畫得傳神,一歲多的孩子閱讀起來一點兒障礙都沒有。

白棠覺得這些書才是她這些天最大的收獲。

——

不過,這邊白棠剛剛把自行車停好沒幾分鍾。院外就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接著一道人影快速跑到了牛家門口,著急道:“爸媽,勝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