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世界太小了
何天成見狀, 連忙出去一看，也被嚇了一跳。
隻見今天本該送豬肉過來的賀村長，車架上沒有放著豬肉。倒是鋪了一層厚厚的稻草。稻草上麵躺著一個蓋著被子的老人家。雖然看不清楚老人家的樣子, 但從對方時不時發出的哀嚎聲中，可以斷定這老人肯定出了什麽事情。
焦急中的賀村長見到何天成出來, 連忙大聲問道：“何同誌, 對不住了。今天豬肉沒來得及拉過來。家裏出事了，我那親家在家裏摔斷腿。鎮上的衛生所說治不了，要送市裏的大醫院。我在城裏也沒別的門路，就厚著臉皮過來求你幫個忙了……”
聽到是這樣的請求，何天成當下也沒多想, 就轉頭看向帶著自己出來的彭誌海。
彭誌海剛去後院找何天成出來的時候, 路上就跟對方說了一下情況。現在看到何天成的表情, 立刻點頭：“我是市人民醫院的醫生。你們跟我走吧。我帶你們去醫院。”
剛他聽到敲門聲出來，就看到這個賀村長的牛車。一開始還以為是來送豬肉的。等看到車架上是老人後，就知道是出事情了。
不過對方想要直接找何天成, 他就沒上趕著去幫忙。現在雙方確定好後，彭誌海這才有了下一步的舉動。
因為事情太著急，都沒有問老人家到底情況怎樣。等跑到醫院送急救的時候，彭誌海這才發現, 這老太並不是簡單的摔斷腿, 而是嚴重的開放性骨折。腿骨直接從斷裂處撕裂肌肉與外界聯通, 看起來十分嚴重。
本來隻是過來幫忙打個招呼, 安排治療的彭誌海, 索性餓著肚子換了衣服, 就上了手術台。
看著手術室亮起來的燈光後, 賀村長這才大大鬆了口氣。連忙喊身邊一直跟著的年輕人上來。
“晉鵬, 過來先跟何同誌道謝。”
一起跟著過來幫忙的何天成，聽到賀村長這句話，這才注意到角落滿臉焦急的年輕人。
年輕人長得一副白淨斯文的樣子，看起來跟賀村長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聽到賀村長的話後，年輕人走到何天成麵前，直接鞠躬道謝起來。
何天成聽到對方的口音，就知道這是南方人。他當下沒有多想，在知道對方是賀村長的女婿、斷腿老太的兒子後，也沒有太在意。
而是直接擺擺手表示不用客氣。
不過，因為著急過來，也沒跟家裏多交代。本來以為就是送人來醫院，結果彭誌海直接跟著去了手術室。何天成一個人肯定不能在這裏呆的。
於是，他跟賀村長說道：“賀村長，我得回去跟家裏說一聲。你們在這裏等著就成。誌海是個厲害的骨科大夫，沒問題的。”
賀村長這會兒相當不好意思。聽到何天成要先走，忙不迭點頭：“謝謝，謝謝何同誌。那豬肉晚點我們村會有人送到你那的。就是要等等，他們得找隔壁村借到牛車才成。這一次耽誤了你們的生意，回頭這費用我會跟村裏商量，減掉一部分，我們家補上去……”
何天成也沒客氣說不用。畢竟這事兒是耽誤了，他們能幫的忙也幫了。當下點頭就先回家去了。
四合院裏，晚一步起來的許清歡跟白棠。發現家裏的男人不見後，就猜到肯定出啥事了。
特別是白棠，看著廚房裏麵已經煮好卻沒人動過的麵條，想來何天成他們應該遇到著急的事情了。
就在這當頭，何天成急匆匆地跑回家裏。
看著對方額角沁出的汗水，白棠一邊給家裏人裝麵條，一邊問到底出啥事兒了。
等問明情況後，雖然覺得豬肉要晚點送到有點麻煩。但知道人送醫院後，也是鬆了口氣。
“那晚點我有時間，去醫院探望一下吧！”
何天成吃著已經因為時間太長而坨掉的麵條，聽到白棠的話點頭：“也行。你過去瞧瞧，怎麽說也是賀村長的親家。咱現在的豬肉生意雖然是跟向北村村集體合作。但賀村長怎麽說都是向北村的村長。多多少少，咱還是得跟對方處好關係。”
夫妻兩人商量好後就各忙各的。
許清歡這個時候也吃完了麵條，笑著打趣：“哎喲，平時還不覺得。這老彭一不在，就剩我跟你們夫妻兩人。我就覺得自己好像個大燈泡一樣礙眼了。”
聽懂了對方的調侃，白棠好笑地搖頭：“你啊！我還沒說你跟老彭上班在一個單位，回來還在一塊兒。那黏糊勁兒……嘖嘖……”
姐妹兩人互相取笑了對方一陣。許清歡這才說道：“等你上醫院去探病的時候，就直接來找我，我帶你去。待會兒早餐我給老彭帶一份。”
——
說是去醫院探病，但白棠也沒有立刻去。知道病人要做手術，還要休息。白棠索性等到豬肉送來後，安排好工人處理這些豬肉後。這才上自由市場買了些水果糕點，然後直接去了市人民醫院。
醫院距離白棠家並不遠，公交車也就幾分鍾的路程。
到了醫院後，白棠直接找的許清歡。
作為一個來學習的醫生，許清歡其實工作量也挺大的。白棠找到她的時候，許清歡正在幫忙整理一些資料。
見到白棠過來，跟她打招呼：“怎麽那麽早就過來？那頭手術挺麻煩的，剛結束不久。老彭餓的夠嗆。”
許清歡來到醫院後，就想去找彭誌海。後來打聽到人還在手術室，就知道這一次的手術不簡單。沒法兒，帶過來的早飯隻能在辦公室放著。剛老彭做完手術出來，她就把東西塞給他了。
“也沒早，看完病人後還得回去準備午飯呢！”家裏一大兩小，沒有特別事情的話，每天都會回家吃飯。
兩人說說笑笑間，慢慢朝病房走去。
隻是這一出辦公室沒有多久，路過的醫院工作人員，從醫務人員到清潔人員，煩是醫院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許清歡。
許清歡十分疑惑。在再一次被人用這種目光看的時候，她直接伸手拉住了一個比較熟的醫生。
“陳醫生，為啥大夥兒都用這種眼神看我？對了，還有你也是。”
許清歡說著，直接用自己的臉學著剛剛走過的那些人。
白棠在一旁看了，雖然很好奇。但也被許清歡這個表情給弄得很想笑。當然，笑過後，她也跟許清歡一樣好奇。到底發生啥事兒？感覺一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都知道的事情。就許清歡一個人不知道。
接下來陳醫生的話，讓兩人更加好奇了。
“許醫生，你去外科病房看看就知道了。”
外科病房就是她們此行的最終目的地。聽彭誌海說了，那位病人手術後，就被安排在外科病房。
但陳醫生這一副要說不說的神秘樣子，讓兩人更加好奇了。特別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好了。
但這個好奇心一直持續到她們到達外科病房後，急速轉變為震驚。
無他，眼前有一個跟許清歡至少八分像的女人。唯一的不同，大概是許清歡的氣色好，雙頰泛紅，個頭又高，看著日子過得就很不錯。
而眼前的女人，氣色黯淡，臉頰有點凹陷，個頭也比許清歡要矮半個腦袋。看著就覺得日子過得不會很輕鬆。
即使兩人的五官幾乎一致，但這些明顯的不同點，讓人很容易就區分出這是兩個不同的人。
但偏偏這兩個不同的人，有著同樣的一張臉。簡直是沒有見過比這個更加巧合的巧合了。
所以，白棠跟許清歡在看到女人的第一眼，心中都劃過了同樣的念頭。
這……這位女同誌，莫不是許清歡那失散多年的同胞姐妹？
兩人的相似度高到這樣的程度，難怪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要不是白棠早知道許清歡的身世，都會以為自己知道了什麽神奇的事情。
而對麵那個正在照顧老人的女人，在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許清歡後，也是一副愕然的表情。
這會兒白棠跟許清歡已經到達了外科病房區域。並直接來到了賀村長那位親家的病房門口。在外科病房區域，不說醫務人員了。就是來往的病人，在看到許清歡後，都是一臉驚訝的表情。
感受到許清歡的手臂在顫動，白棠估摸著對方的心情比較激動。白棠倒是很快就平靜下來。發現身後的走廊有人員聚集的傾向，立刻拉著許清歡進了病房裏麵。隨後把病房門給關上。
病房裏，隻有一個病人，就是那個老太太。對方剛做完手術，麻醉沒過，人也沒醒。就一副虛弱模樣躺在那無知無覺。而老太的腿已經打上石膏，被醫療器械保護了起來。
看到白棠跟許清歡進來後，那個剛剛還滿臉驚愕的女人已經站起身來，用好奇又隱秘的目光看向許清歡。口中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白棠知道許清歡這會兒估計不知道說啥。於是，自然開口：“我們是幫忙送這位老太進醫院的人。”
聽到這話，女人也就是賀春華的表情立刻變得感激起來。
“是你們啊！真是感謝你們。我聽我爸還有我男人說了，多虧了你們幫忙。不然，我婆婆怕是一下子很難找到好醫院治療了。”
天知道，賀春華覺得今天真不是個好日子。
淩晨三點多，這婆婆大半夜上廁所，結果在院子裏就直接摔斷腿了。而那導致婆婆摔到的一灘水，就是她自個兒晚上在屋裏懶得出去倒水。直接從窗口潑出去的。
就這麽一灘水，好死不死。讓婆婆自己踩上去摔倒了。
這一摔斷腿，自然送鎮上的衛生所。偏偏因為傷勢太過駭人，人家不收，讓往市裏送。
要不是知道她爹要往市裏送豬肉，她都想不到可以找親爹幫忙。
反正一番折騰後終於到了市裏。後來聽親爹說市裏他們也不知道上哪裏找醫院。幸好有一家人幫忙，這才讓人順利做完手術。
雖然不太喜歡這個婆婆，但賀春華的心中還是很感激的。不然，怕是要再耽擱不少功夫。
反正在問清楚後，賀春華感激的同時，終於把心思放在了自己跟許清歡相似的外表上來。
“你是……”
“你是……”
似有所感，兩人同時出聲，又看向對方。那副表情，身為局外人的白棠是無法理解的。不過，顯然這裏是病房，即使隻有一個病人。有些話還是不好在這裏多說。白棠不得不打斷她們。
“你婆婆這裏還有人照顧嗎？有的話，咱找個地方好好談一談。”
聽到白棠的話，賀春華愣了愣。接著忙不迭地說道：“護士說還要一個多小時才會醒過來，我們先談……”
——
從病房出來的一路上，白棠再次感受到了邊上兩人受到矚目的程度。不認識的病人還好，隻以為這是姐妹兩。認識的醫護人員，真的一個個都對穿著白大褂的許清歡，投來好奇的目光。
三人一直走到醫院外頭的空地上，這才停下了腳步。
這一塊是住院部的後頭，平時隻有病人會來。這會兒這裏並沒有多少人，正適合用來說話。
“這是許清歡，在這裏學習的外科大夫。”
白棠的介紹一出口，賀春華就接話：“我叫賀春華，是向北村賀鵬賀村長的女兒。”
“你是賀村長親生的嗎？無意冒犯，但清歡確實有親姐妹小時候被送走的。”
白棠在聽到對方是向北村的，就確定這人肯定是那天他們在鎮上看到的那個人了。
那天鐵蛋的雜貨店開張，她跟許清歡都看到過一個跟許清歡長得很像的女人。當時，兩人都很遺憾沒能找到人。沒想到這麽快，人就出現在她們眼前，用的還是這麽一個意外帶來的機會。
“什麽？但是……但是我是親生的啊！是吧……”
白棠的話讓賀春華慌亂了起來。實在是近看後，她發現自己真的跟許清歡一模一樣。這樣的相似程度，說不是親姐妹都沒人相信。但如果她跟許清歡是親姐妹。那自己就不是爸媽親生的。
這個結論讓賀春華慌了。
雖然爹媽都是農村的，但從小對自己很好。跟對弟弟一樣的那種好。怎麽看自己都不像是收養的。但眼前的許清歡又是一個明晃晃的證據。
“你先別激動。這樣吧！你這兩天找賀村長談一談。事情出來後，咱就得解決。有疑問也要弄個清楚明白。”
白棠安撫的話顯然起到了作用。隻聽得賀春華點頭：“對對對，我先找我爸媽問清楚。”
“是啊！無論結果怎樣，你要是找我的話，去外科醫生辦公室就能找到我了。”許清歡終於平複了心情，立刻給予賀春華回應。
看著賀春華離開的背影，白棠伸手拍了拍許清歡這個姐姐：“也別想那麽多。那賀村長人不壞。說不定很快就有結果了。而且，都知道人在哪裏。找起來也不難就是了。”
“對對對……”
等把許清歡送到彭誌海那，又折返回到四合院。白棠這才發現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多了。進了後院，果然看到何天成在廚房裏麵忙活。而團子跟圓子則是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做作業。
見到白棠回來，兩娃立刻問道：“媽媽，媽媽。你去哪兒呢？”
白棠笑著拍了拍兩個孩子的小腦袋：“去辦點事情。肚子餓不餓？媽媽現在進去幫忙，很快就能吃飯了……”
笑著走進廚房，白棠直接問道：“還有要我幫忙的嗎？”
何天成頭也不回，專注地在用勺子攪合著鍋裏的麵疙瘩：“不用，不用。中午時間有點趕，就吃麵疙瘩，配點從前院帶過來的鹵肉。”
鹵肉麵疙瘩，味道濃鬱。
一家人吃上麵疙瘩後，白棠這才把醫院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難怪你居然去了那麽久。”
何天成是知道白棠上午回去探病的。下課回到家裏，發現孩子都回家了。白棠卻不在，就猜到肯定有事情耽擱了。
“哎，你說這個世界也挺神奇的。你就幫了人家一把，居然就給我們找到一個姐妹出來。”
何天成聽到白棠的感歎，好笑地問了句：“你就這麽確定，那是你失散多年的姐妹？”
“那是你沒看到賀村長那閨女，簡直就跟清歡長得一模一樣。這下不止能找回一個姐妹。也能確定清歡的排行了。”
何天成想到自己以前也會去向北村。但真的沒有注意過有人跟許清歡長得一樣。可能以前見過，但他那會兒又不認識許清歡。自然很快就忘記了。
沒想到居然會那麽湊巧，對方居然是賀村長的閨女。聽賀村長每次談起家裏的女兒跟兒子，都是一副驕傲的樣子。何天成大概能猜到那位自己沒見過麵的賀春華，估摸著在老賀家的地方不會低。
——
可不是嘛！賀春華雖然是女娃，但一直很得賀村長夫妻的喜愛。
當她晚上六點多出現在家裏時，賀村長夫妻兩人先是驚喜。隨後就以為出啥事兒，忙不迭問道：“你婆婆出事了嗎？”
淩晨閨女婆婆出事時，她就是這樣忽然出現在家裏的。
賀春華見狀，連忙搖頭：“沒有，沒出事。我回來是想問點事情的。”
於是，賀家兩口子接下來就聽到了讓他們不可思議的事情。接著就是女兒一聲聲的詢問：“爸媽，我是不是你們收養的？”
這個問題讓賀家兩口子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就在賀春華以為自己不會得到答案時。賀村長伸手拍了拍自己媳婦的的手背。接著點頭：
“對，你不是我們親生的。”
這句話如同一個蓋在文件上的紅戳一樣，一下子就把事情給定死在那裏。
賀春華活了快三十年了，重來沒想到過自己居然不是父母親生的。身在農家，周圍有不少重男輕女，不讓女娃上學的例子。而她一直都是幸運的那一個。
不止吃穿都是家裏最好的，就是上學，也重來沒有不讓的道理。甚至，家裏的父母還會鼓勵自己多學習。人隻要多學習，以後才會明白很多道理。
這樣好的父母，居然不是親生的。一時之間，賀春華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也覺得事情的衝擊太大了些。
“當時我跟你媽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動靜。就想著收養個孩子也能讓日子過得熱鬧一些。剛好那會兒你剛出生，一個親戚問我們要不要收養。我們就把你給要過來了。也不知道你親生爹媽是誰。但應該是京郊這一片的人。”
回答完賀春華的問題後，賀村長這才問道：“你為什麽會忽然找我們問這個問題？是遇到什麽人了嗎 ”
爹媽這樣坦誠，賀春華自然也不會隱瞞。當下就把在醫院遇到許清歡的事情一說。
賀村長夫妻兩人齊齊感歎：“這就是緣分啊！那給你婆婆做手術的，就是那許大夫的男人。這說明啥？說明老天爺也想你們相認。明天爸媽走一趟，幫你跟對方談談。”
許清歡不知道自己明天將要麵對一對老夫妻。這會兒下班後，拉著彭誌海回到四合院。心情依然處於中激動興奮茫然之中。
好在有了之前跟白棠相認的經驗，她多多少少還是能穩住的。但言談中依然透露出興奮。
“你說人家肯不肯跟我做檢測？”雖然她可以偷偷摸摸忽悠賀春華做這個檢測。但這樣是不道德的，她也做不出來。之前懷疑宋莉的時候，她也一直沒做這個檢測。因為隻要問宋莉，許清歡就覺得很膈應。
雖然目前還沒能百分百確定宋莉到底是不是她們的姐妹。但許清歡覺得如果真有這樣的姐妹，她可真不想認。
白棠這頭也在跟何天成說著這個事情。不過，她更多的是好奇這個賀春華的人品。
今天看她對待婆婆的態度，不是個壞人。但具體的人品怎樣，沒有相處過無法確定。賀村長這個當爹的，從合作上來看，是個誠信的。今天的豬肉晚送，這費用確實也減低了點。
不多，但說明人家說話算話。造成影響就有魄力賠償。這樣的人做為合作方，是一件好事。
反正，不管怎樣，今天算是過得挺特別的一天。白棠的心情也十分美麗。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床洗漱過後，就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白棠昨天的鹵肉做的太晚，自然沒有賣完。今天也就沒有要貨，而是接著賣。至於許清歡等人吃過早飯就上學上班去了。
本來以為會很好的一天，結果在醫院那卻遭到了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