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屋子裏點著爐子, 還不是那種普通的鐵皮爐子,而是收拾屋子的時候,許運昌讓人砌了磚火爐, 有專門的煙道通向室外, 缺點是爐膛比較大, 可以同時放兩三個煤球,優點也是正因為此, 所以火力特別旺。
溫度一下子就上來了。
比這更炙熱的是人心。
佟珍珠端起桌子上的熱水,喝了兩口水, 抱怨道, “結婚真的好麻煩啊, 這一天也沒覺得幹什麽呀,我還挺累的。”
許運昌盯著她白嫩的脖子,忍不住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他用力捏了一下她的小手,還撓了一下她的手心。
佟珍珠甩了一下手,瞪他,“別鬧。”
結婚新娘子是要穿紅色的,她今天的喜服是一件紅色呢子大衣,已經脫掉了,現在穿的是一件米白色的羊毛衫。
這衣服很貼身, 她完美的身材也一覽無餘。
許運昌忽然很想背一背她了。
佟珍珠把水杯放回桌子,說, “這屋裏還挺熱的。”
她的俏臉紅撲撲的, 一雙大眼睛帶著笑, 因為剛喝了水, 飽滿的嘴唇紅豔豔的,濕漉漉的。
特別誘人。
許運昌再次吞咽了一下, 說,“我也覺得熱。”
說完,他竟然把身上的羊毛衫給脫掉了。
佟珍珠簡直目瞪口呆,他這人火力大,不愛穿秋衣什麽的,毛衣裏頭就穿了一個背心。
他好像比夏天的時候更壯了一些,胳膊上的肌肉塊兒似乎更明顯了,就是不知道腹肌是不是也更好看了。
察覺到她在看他,他翹翹嘴角,問,“珍珠,你不是也熱,要不要把毛衣也脫了?”
佟珍珠毛衣裏頭還穿著秋衣,倒是沒啥,但不知道為什麽,聽了還是覺得有點羞。
“不用了。”
這屋裏雖然暖和,倒也沒有暖和到穿單衣的程度。
許運昌從背後抱著她,側頭和她接吻。
不是那種輕吻,他直接伸出舌頭長驅而入,在她的口腔裏這兒一下,哪兒一下,弄得她有些癢,他像是知道一般,當她因為癢要躲開,他又會輕輕地撕咬幾下,他的舌頭簡直太靈活了,佟珍珠被他親得有些渾身發軟。
她瞅準機會,狠狠的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許運昌也不覺得疼,反而用目光鼓勵她這種行為。
如此親密的距離,男女體力的懸殊還是很明顯的。
佟珍珠漸漸習慣了這種感覺,甚至還有些配合他了,她回吻他,也用舌頭攪亂他,甚至和他的纏繞在一起。
屋子裏的溫度炙熱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燃燒。
他放開她,嗓音裏染滿了情嗯欲,“珍珠,你不是累了,我背你。”
佟珍珠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已經把她背起來了。
比起外麵,裏屋的溫度會低一點。
佟珍珠趴在他的後背上,忽然想起來那次在農場,他背她去衛生室,那個時候,她一邊疼得要命,一邊還在想,這個男人的後背怎麽這麽寬啊。
被他背著,還挺舒服的。
那次她是一動不敢動,現在可沒有那麽老實了,她一隻手勾著他的脖子,另外一隻手調皮的撓了撓他。
許運昌渾身上下的癢癢肉,也就脖子這兒了。
他猝不及防,脖子縮了一下,但身子卻還是穩得很,他把她放到裏屋的**,說,“別鬧!”
佟珍珠還以為他怕撓,偏要鬧,結果最後求饒的是她自己。
他說,“你這樣是要受罰的。”
佟珍珠才不怕他,耍賴似的拉開被子蓋在身上,然後閉上眼睛裝睡。
要是倆人沒結婚,許運昌指定不敢打擾她休息。
可現在已經領證了,辦過婚禮了,而且,現在是新婚洞房夜,不洞房,怎麽能直接睡呢。
他不做聲,從她的額頭一路親下去。
此刻,屋子裏隻有衣物細微的摩擦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把他推開,紅著臉支起身子,打開旁邊的炕櫃,想要找一件幹淨的衣服換上,他拉住她,“別,還早呢,現在你穿了也是白穿。”
她伸出手就擰他,可她根本使不出什麽力氣,許運昌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親吻她如同水蜜桃一樣的臉蛋,白皙小巧的耳朵,還輕輕撕咬她白嫩光滑的脖頸。
極致的溫柔過後驟然就是暴風雨。
佟珍珠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處在龍卷風的漩渦,很快就被碾破撕碎了。
第二天早上,當她醒來習慣性的拿起手表看了看,竟然已經上午九點多了。
許運昌從外麵挑了門簾子進來,說,“你醒了?”
“要不要起來,還是等一會兒?”
佟珍珠想要起來,可又覺得渾身乏得很,但和以前還不一樣,以前在五分場的時候,體力不支是經常的事情。
但現在不止覺得乏,還覺得渾身都酸痛,也不是酸痛,就是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舒服。
她提了一口氣坐起來,但雙腿嗯間的疼痛讓她打了個顫。
許運昌說,“要不,你還是再躺會吧。”
佟珍珠瞪他,都怪他昨晚不知節製,足足鬧了大半宿,到最後看她真的生氣了,他才肯停下來了。
但這會兒她不起來也不行。
還沒等她說話,許運昌就懂了,“我抱你去。”
她臊得臉一下子紅了。
一直到上午十點多,佟珍珠才覺得好點了,隻是覺得身上一點兒都不清爽,正好許運昌出去了,她兌了溫水擦了個澡。
然後換了一身兒幹淨的衣服。
剛弄完,許運昌就回來了,也不知道從哪兒買到一條鯉魚,還挺肥,中午燉了豆腐魚湯,那香味兒飄滿了整個屋子。
因為是除夕,兩個還一起包了餃子。
吃過午飯,許運昌很自然的脫了毛衣午睡,佟珍珠在外間看了會兒書,也覺得有些困了。
她睡意正濃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來摸她的臉,“真滑。”
摸了摸她的脖子,又說,“真滑。”
“你是不是洗澡了?”
佟珍珠說,“對,你不許胡鬧啊。”
沒想到反而激得他一下子坐起來,咬住她的脖子就親。
一下午,又在耳鬢廝磨中度過。
按照風俗,新婚第三天要回門,佟珍珠的情況比較特殊,他們先去了輕工局家屬院。
佟貴民因為是局長,來給他拜年的人還挺多的。
“爸,齊阿姨,過年好。”
許運昌也跟著她說了相同的話。
佟貴民不情不願的掏出兩個紅包遞給女兒和女婿,說,“既然結婚了,就好好過日子啊,尤其是小許,得抓緊找個正經工作了。”
“中醫學院的臨時工,一個月才掙十八塊,還不如珍珠的工資高呢。”
許運昌說,“好。”
佟貴民的目光看向女兒,這死丫頭一看就過得不錯,正在剝奶糖吃呢,露出了腕上的新表。
不是他買的那塊了,是更貴的浪琴表。
但想到可能是用訛了他的五千塊買來的,他這心裏又難受的不行。
此時,齊珊珊起身去送別的客人呢,佟珍珠壓低聲音解釋,“爸,你給我的那錢我還一分沒花呢,這手表是運昌給我買的。”
不提這事兒還好,提了佟貴民就鬧心,因為本來想趁著年底大賺一筆,誰知貨源出了問題,陳局長手裏沒有貨,他也不能出貨,隻能等到年後再看看了。
佟貴民哼了一聲,“行了,我這兒今天人多,顧不上你們,趕緊的走吧!”
佟珍珠本來就沒想多待,拉起許運昌走了。
外人不知就裏,他們走後,還一個勁兒的誇呢,說佟局長的女兒長得漂亮,女婿竟也是這麽好看的人,真是挺少見的。
佟貴民聽了更鬧心。
佟珍珠和許運昌去了南城,也就在棗花胡同打了個照麵,就直奔杏兒胡同了。
沈老爺子穿了一件新棉襖,正在跟大孫子沈裕順下棋,沈大舅和沈二舅在旁邊觀看。
看到外孫女和外孫女婿來了,老爺子就說,“大順,這局不下了啊。”
沈裕順卻不同意,“爺爺,您怎麽又耍賴,那這一局還算你輸,您連輸三局了啊。”
沈大舅怕落了老人家的麵子,“大順,你也就下棋好點,別顯擺了啊。”
許運昌突然說,“大順哥,要不,咱倆下吧。”
結果沈裕順被虐得很慘,一連輸了五局。
第六局剛開始,佟珍珠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一下他的腳,許運昌立即放水了,沈裕順終於扳回一局。
回到淩雲胡同,也就是他們自個兒的家,一進門,許運昌就緊緊摟住她,一開始還是輕吻,後來越吻越用力,近乎啃噬著她的紅唇。
佟珍珠生怕再被他咬破嘴唇,用力推開他,“大白天的,你幹什麽?”
許運昌卻不放她,“咱們是合法夫妻,管他什麽時間,昨晚,你得彌補我。”
今天要回門,他昨晚沒怎麽折騰她。
佟珍珠說,“我渴了,要喝水!”
喝完水又說要吃點心,可吃完喝完也沒逃過,許運昌又舌吻她,很輕易就撩撥的她渾身酥麻,然後他就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給脫下來了。
本來按照佟珍珠的想法,她有七天的婚假,還有三天的年假,一共是九天,自從她參加工作以後,還從來沒有這麽長的假期。
她計劃去逛新華書店,計劃去一趟圖書館,還計劃去看看楚秀蘭,她家裏人托了關係,把她調回北京這邊了,還是在工廠上班,但不是橡膠廠了,而是塑料廠。
但這些事兒,一件也沒有辦成,
因為除了初一那天,她壓根兒都沒出門,甚至,都沒怎麽下床。
正月初十,是她假期的最後一天,吃完晚飯她警告他,“今天不準胡鬧啊,我明天要上班。”
許運昌點了點頭,“好。”
雖然時間還早,但這些天佟珍珠總覺的自己睡眠不足,體力也不如以前好了,剛過八點鍾,她就躺到**醞釀睡意。
沒一會兒,許運昌也進了裏屋,他明明答應了,可他卻還是一上來就緊緊摟住她了,讓她動彈不得,舌頭在她的口腔裏橫衝直撞。
許運昌怕她生氣,低聲耳語,“你放心,你不明天上白班嗎,晚上十點之前,咱們肯定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佟珍珠推著車子出了門,竟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
她包裏裝了兩包喜糖,見到同事就給。
張明蘭很認真的觀察了她幾秒,“珍珠,太羨慕你了,我怎麽覺得過了年,你變得更加漂亮了?”
“過年你都在家忙什麽了?”
她本來就是隨口一句話,卻讓佟珍珠莫名有些臉紅,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男女之情還可以這麽熱烈,原來竟然有許運昌體力這麽好的男人。
“沒忙什麽,你呢?”
張明蘭歎了口氣,“煩死了,我家裏人,還有張大誌的家裏人,都催著我們結婚呢,說我也老大不小了!”
“但我才二十二好吧。”
她壓低了聲音,又說,“珍珠,張大誌去我家,趁人不注意親了我,我現在想想都覺得惡心。”
佟珍珠說,“明蘭,我覺得,你真的應該跟他好好談一談。”
這時更衣室又有人進來了,兩個人結束了談話。
上班第一天,佟珍珠的工作積極性很高,下午有一場手術,是王海洋主刀的,他點名讓她跟著去。
王海洋還生怕她多想,多解釋了一句,“今兒也不知道怎麽了,趕得那麽巧,曾姐和小丁都休班了,上次你跟著手術學得還挺快的,所以讓你來幫忙。”
佟珍珠是工作和感情分得很開的人,說,“多謝王哥,給我一個學習的機會。”
王海洋笑了,“合作愉快。”
既然做不成戀人,那成為合拍的工作夥伴也不錯。
佟珍珠上班走了之後,許運昌沒去中醫學院,一個月隻掙十八的工作,的確不是什麽正經工作,他幹脆翹班了。
上午去了一趟菜市口,找了他的高中同學胖子,這人從東北農場悄悄跑回來了,戶口檔案都沒跟過來,沒口糧,也找不到工作,沒辦法,總不能喝西北風吧,偷偷的販起魚來了。
他幹這活兒有優勢,因為他親戚在密雲水庫。
許運昌買了一條挺肥的鯉魚,還去肉店買了排骨。
下午四點鍾他就開始做晚飯了,鯉魚紅燒,排骨和蓮藕在砂鍋裏一起燉,五點鍾,飯做的差不多了。
他換上呢子大衣,戴上米色圍巾,還不忘捯飭了一下頭發,走著去接佟珍珠了。
誰知道在大門口等了半天,也沒見到人。
他又等了半個小時,終於著急了,直接來科室了。
這會兒張明蘭已經下班回家了,值班的護士姓李,是個護師,她一聽說是佟珍珠的對象,挺熱情,“快進來等著吧,小佟她跟著做手術去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呢。”
神經外科的手術,在手術台上不可控的情況太多了,這個病人就是,打開之後才發現腫瘤的情況很複雜,原本預計三個小時,但實際做了整整七個小時。
晚上八點,才終於結束了。
佟珍珠從手術室回來,一眼就看到了護士辦公室的許運昌,她小跑著過去,笑著問,“你等急了吧?”
許運昌搖頭,“沒有,等人有什麽好著急的,挺好。”
“你累了吧,咱們趕緊回去吧。”
王海洋落在後麵,這一幕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以前也見過不少新婚夫妻,也都是好得如膠似漆,蜜裏調油,許運昌和佟珍珠這樣,太正常不過了。
他和佟珍珠的事兒,也早就過去了。
但不知為什麽,他的心還是被刺痛了。
他移開目光,閃身快速進了醫生辦公室。
佟珍珠和許運昌手牽著手回到家,她一進屋就聞到了肉香味兒,問,“你已經做好飯了?”
許運昌翹起嘴角,“有魚有肉,獎勵我什麽?”
佟珍珠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出了正月十五,年也就算過完了,許運昌覺得,雖然他不缺錢,但這麽閑下去也的確不太像話。
可他出門找工作,好點的單位不對外招人,差點的工作都有很多人搶,他的檔案上不是寫著因病返城嗎。
人家單位一看這一條,也不看人,就直接給否了。
佟珍珠說,“運昌,你瞎找什麽工作啊,要我說,你還不如在家多看看書呢。”
許運昌笑了,“我一個大老爺們成天在家看閑書,靠你養著,不太合適吧?”
她說,“不是,我的意思你多看看高中的書。”
許運昌自小就是好學生,特別喜歡學習,要是他父母沒出這檔子事兒,他高中畢業後肯定就直接上大學了。
現在都應該大學畢業了。
但現在,他覺得這些都離他很遙遠了,幾年下鄉生活,早就把他曾經的理想和淩雲壯誌都磨平了。
課本上學來的知識,實際能用到的少之甚少。
“你的意思,還想讓我去上學啊?”
“我倒是想上,可沒有學校敢收我啊。”
佟珍珠沒法兒跟他說得太清,“我的意思,你這是純粹是自找煩惱,你想想,多少人想要過你這日子,且過不上呢!”
許運昌在她臉蛋上親了親,說,“那成吧,我就暫時在家專門照顧你,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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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山很在意佟珍珠的婚禮沒讓他去,雖然齊珊珊也沒去,但他就是不高興,“玉梅,珍珠這麽做,是不是瞧不起人啊?”
自從離家出走過一次,沈玉梅的家庭地位提高了一些,她也敢嗆著說話了,“那小三不也沒去嗎,你瞎計較什麽?”
佟貴山又說,“我看珍珠那對象,是挺有錢的,珍珠結婚,佟貴民也指定給錢了,要不,你過去跟她借點,把這窩棚給翻蓋了,人家那邊可說了,過了正月還不動工,這事兒就黃了。”
佟德勝又不是她的親兒子,沈玉梅說,“不願意住窩棚,就別嫁進來唄。”
“不然娶進門也不安生。”
佟貴山關上了房門,忽然說,“玉梅,有個事兒我誰也沒告訴,我跟你說一下,這院裏的七間房還是咱們的。”
沈玉梅聽糊塗了,“你說夢話呢,七間賣了六間,就剩下一間啦。”
佟貴山陰惻惻的笑了笑,這是他的一個秘密,這院裏的房子他陸陸續續的往外賣,給每家都簽字畫押,並且有房契,但實際上,那房契根壓根兒就不是真的。
是他找人做得假的。
也就是說,他隻要把當年這些人給的房款還回去,這些人就得滾蛋。
“你就找珍珠先借點錢,反正她有工作,小兩口那麽多錢根本花不完,等房子收回來了,我在房契上加上你的名字。”
“這樣即便我走在你前麵了,也沒人敢把你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