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認錯爹的第七十四天:

大寶二寶的補課效果立竿見影,絮果在這年最後一次私試和公試的兩場考試中,都發揮神勇,考出了連他自己都不可置信的成績。

全學齋前三十,全雍畿前一百。

不要小看這個前一百,絮果他們如今年紀還小,知識儲備有限,哪怕是考試也很難拉開差距。很多人的成績都是並列的,相差一分,就有可能排出去了個好幾十名。聞蘭因雖然這幾年年年都是第一,但也一直都是並列第一。像他一樣考了滿分的小郎君還有不少。

小葉子今年也終於並列在了第一的行列裏,他一張清秀的小臉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笑容。因為他阿爹明年開春就要回來入禮部主持春闈和秋闈了。

科舉考試對於如今的小葉子來說還不算重要,重要的是他終於能見到他的阿爹阿娘,還有弟弟妹妹了,他可太想他們了。

葉之初的弟弟妹妹也都已經到了入學的年紀,隻不過因為阿弟不是長子,父親就沒有送他回京讀書,隻讓他入了當地的官學。阿妹剛剛六歲,等隨爹娘回來時,差不多正好能趕上明年的女學的。

是的,大啟也是有女學的。

隻不過女學並不是先帝朝的首創,而是當年大啟第一任也是唯一一任女帝,還在當皇太女時期力排眾議建立的,不過當時招收的都是官家子女。

後來先帝朝官學改革,先帝本想趁機取締女學,讓她們都回去相夫教子,他真的很怕他的姐妹裏再出個皇太女。但最終還是被江左的不知名人士勸住了,對方引導先帝做了不少事。雖然不能次次成功,至少在女學這件事上還是堅持住了。

先帝沒能讓女學消失,但還是改變了一些女學的課程。好比減少了知識方麵的讀書,加強了其他的興趣愛好。

對於官家子女,那就是學琴棋書畫,執掌中饋,看上去像是在致力於培養合格的深宅貴婦。而對於地方上的女學,則更多的是注重她們補貼家用的能力,類似於紡織、刺繡一類的技術活兒。先帝一方麵覺得這些東西哪裏怪怪的,一方麵又覺得好像也對。

賢安大長公主當年算是第一個發現個中訣竅的,卻因為和兄長的矛盾,恨不能背地裏嘲笑他一輩子,是打死不會去給他點明“你是傻逼吧?這麽好忽悠”。

大啟的女學在女帝駕崩後,本就已經轉變了教學思路,從培養女官變成了培養女德,讀的書本就與官學不同。先帝減少了女學的讀書時間,那不就是減少了讀女德女戒的時間嗎?而興趣愛好的培養,好比先要執掌中饋,那就要先學習算學吧?雖然在這點上,大長公主也不太理解算學的重要性,但從南方的年娘子那邊來看,她好像覺得數學很重要。

總之,賢安覺得她皇兄被忽悠瘸了。可惜,他沒能看見在教育潛移默化了這些年、初代女學的學生都已經畢業的今天,有越來越多的貴女找到了除圍著後宅轉以外的人生目標。

而民間的發展,那就不好說是官學還是年娘子的影響了,但總之這幾年大長公主能明顯感覺的到,做生意的女掌櫃越來越多了。

在同等質量的情況下,大長公主也會更樂意支持女掌櫃的生意,沒有太特別的原因,就是想和她死去的皇兄對著幹。事實上,大長公主在先帝朝那麽“窮”的原因之一,就是她當時背地裏散了不少錢給各地女學。她皇兄不希望看見的,她會特別樂見其成。

“女學是什麽樣子的啊?”犬子如今還不懂少年慕艾,就是單純的好奇。

“讀書,吃飯,遊戲,還能是什麽樣子?”小葉子有點懵,不都是上學嗎?隻不過他們是男孩子一起上學,女學是女孩子一起上學。“先別說女學了,你考的怎麽樣?”

“非常不錯哦!”犬子立刻拋開了前一個話題,驕傲叉腰,站在原地。

犬子從沒有自我感覺這麽好過,一整個神清氣爽,等雙生子跟左右護法似的和絮果一起來了之後,他就上前去感謝了。因為大寶二寶壓中題了!還是絮果最不擅長的翻譯題。犬子是跟著絮果一起補得習,本來對雙生子的能力還半信半疑的,如今卻隻剩下了佩服。

等後麵考試成績出來了,犬子更是覺得雙生子以後就是他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不,他的再造父母!

雙生子被誇的反而很不好意思,手足無措的一再搖頭,太誇張了,真的太誇張了。

但……

這就是被同窗喜歡的感覺嗎?就,還想再被多誇一會兒。

楊樂忍不住嗤笑,他的成績實話實說還行,至少年年都沒有掉出去過前五百,隻不過往年他還能連著絮果一起嘲笑。今年就隻能嘲笑犬子了。一方麵是因為絮果的成績比他好不少,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他現在有點怕絮果。

是的,楊樂自與詹氏兄弟那一戰後,開始害怕絮果了。

他沒想到平日裏看上去不吭不響、弱弱唧唧的絮果,打起架來會那麽不要命,當時被夫子叫家長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回家之後卻越想越害怕。

打架就是這樣,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在楊樂看來連絮果就屬於後者,他被打的可疼了,請假回家修養的日子也比絮果久,這輩子不想再經曆第二遍。至少短期內,楊樂不想再和絮果有什麽聯係,他覺得絮果有點邪門。不管是吵架還是打架,他總能讓他吃癟。

但嘴欠是改不掉的,明明都決定暫時不去招惹絮果了,但楊樂還是對犬子嘲諷了一句:“你又沒有上榜,隻是上了個副榜就值得這麽高興?沒上過副榜嗎?”

“是呀!”犬子確實沒上去過,“就是因為沒上去過,我才高興的呀。”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

楊樂:“……”這些和絮果玩的神經病都有點邪門!!!

是的,犬子今年的成績好,也沒有好到前五百,但他進步很大,上了副榜。就像科舉考試會有個副榜一樣,公試的全京大排名時也會在金榜之外再貼一個百人的副榜。

科舉考試的副榜,是怕在不確定因素的幹擾下出現“遺才”,為了保證公正公平,也就有了錄遺的政策作為補救。說白了就是對落第考生的再考試。公試的副榜,那就完全是為了鼓勵五百名以後的小郎君再接再厲,希望他們在知道自己離前麵的排名不算遠之後,能夠奮起直追。

而對於犬子來說,能上這個副榜他就已經很滿足了,再不求其他。

公試之後,一如絮果所說,那就是放假了呀。小朋友最快樂的日子沒有之一,聞蘭因是唯一的例外。因為他依舊要替他的皇兄去郊外祭拜,這個老聞家堅持了好幾百年的傳統,誰也沒有辦法打破。哪怕聞蘭因撒潑打滾躺地下也沒用,別問他為什麽會知道。

現在的聞小王爺已經幹不出這麽丟人的事了,但他另辟蹊徑,想帶著絮哥兒跟他一起上湯山。連伴伴不是在湯山也有山莊嗎?為什麽他不能和絮哥兒在山上當鄰居?

威儀漸重的小皇帝好說歹說,也勸服不了他弟這個強種。

最後還是楊太後出麵,才終於遏製住了聞蘭因的無理取鬧:“你覺得哀家為什麽不帶連伴伴去湯山?”

在楊太後還是楊皇後的每一年裏,都是由連亭陪她舉行的祭拜儀式。她並沒有她表現出來的對這件事的遊刃有餘,多少還是有些怕自己搞砸的,畢竟這在老聞家是個大事,一度還被傳的很邪乎,什麽影響國運,關乎國祚的。

但從連亭成為連廠公之後,哪怕楊太後再害怕,她也一次沒有帶連亭去過湯山。

聞蘭因搖搖頭,從他的了解來看,太後伯母還是蠻倚仗連伴伴的,他想不通這樣的大事為什麽不帶上連伴伴。

“因為如果他去了,別人有可能會以此為借口攻訐他。”在一年一度的祭拜時,湯山理論上是不能進外臣的。連亭作為皇後的總管太監,可以隨駕伺候,但他現在是東廠的督主,那就不可以了。他是臣,不是奴。

“如果你實在想絮哥兒去,那就要麽讓他被禦史言官罵,要麽讓他以宮人的身份出現。你自己選。”

楊太後這些年既受了淑安長公主的影響,也受了賢安大長公主的影響。

她這回就是模仿著賢安大長公主的語氣說的話,本來心裏還有點忐忑的,沒想到聞蘭因直接被問懵了,他當然不想絮哥兒被罵,也不想絮哥兒成為他的宮人。

他怎麽會想傷害絮果呢?不管是任何形式的傷害,他都不想。甚至哪怕、哪怕未來有一天絮果傷害了他,他大概也不會去傷害絮果。

因為他真的做不到。

最終,聞蘭因隻能妥協。

楊太後悄悄給了小皇帝一個眼神,怎麽樣,你伯母我厲害吧?雖然她沒有自己的孩子,但她也很會養孩子的好嗎?尤其是熊孩子,專治各種不服!

聞蘭因就這樣一邊哭著和絮果說“你得保證我寫的每一封信都回我,不,你會累,還是三五天吧,三五天得回我一次。還有還有,你必須得保證每一天都想我”,一邊一步三回頭的和絮果告了別,傷心的前往了湯山行宮。

早晚他得炸了這倒黴地方!他一點也不喜歡湯山!他想回京城!他想回家!

楊太後:“……”三年前你還說你一點也不喜歡雍畿,你想回北疆呢,現在京城又變成你家啦?

絮果沒有守約,因為聞蘭因寫來的每一封信他都回了。

他至今還記得聞蘭因懟夫子的那句“絮果又沒有回我的小紙條,隻是我單方麵寫給他的,我都快寫成一個告示板了”,他不想他的好朋友聞蘭因在山上當告示板,每一天都會分享自己的日常,就當時寫作練習了。

絮果依舊提前寫了不少寒假功課,但每天的日子依舊不隻是玩那麽簡單,他過的可充實了。好比看《大啟見聞》上的梅家兄弟探店,跟著雙生子滿京城的轉悠,聽大師八卦他的新小爹,以及最重要的,保護自己!

也不知道絮果怎麽就這麽倒黴,他已經連續三年過年都在生病中度過了,第一年發燒,第二年嘔吐,第三年把腳給崴了。今年是他在雍畿即將度過的第四個年頭,他絕對、絕對、絕對不要再生病了!

絮果再一次固定了一下自己腦袋上的小帽子,心想著,腦袋上的傷口不算,它已經好了。隻是以防萬一,他才一直堅持戴著帽子。

不苦非常詫異:“雖然你以往隻能在家裏過年,但咱們也沒委屈你吧?為什麽會對過年這麽執著啊?”

連家的年味還不夠足?

連亭甚至“彩衣娛親”當二十四孝好爹的陪絮果玩過一次舞獅。

“不是過年。”絮果吭哧吭哧掏出了一個小本本,他已經記了好幾年了,翻開來展示給不苦叔叔看,“是壓歲錢!”

絮果聽破筆和他說,他阿爹作為督主,每年都會給同僚、下屬家的孩子發出去不少壓歲錢,金葉子、銀錁子,但一直沒有回頭錢。因為以前是督主沒有孩子,別人想給也給不了,總不能給督主壓歲錢吧?後來有了絮果,但絮果生病了,連亭根本不敢讓他出門去拜年。

絮果握拳,眼睛裏寫滿了雄心壯誌:“這一次,我一定要幫我阿爹把他失去的都奪回來!”

作者有話說:

瞎扯淡小劇場:

不苦:???你拜的越多,你爹不是送的越多?別人家都是好幾個孩子,你們家隻有你一個啊。

廠公:……讓大家見笑了,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大概數學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