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大吉大利,未來可期

那之後的簡營似風幹後的魚皮, 僵硬幹癟,偶有動靜也像失靈的機械般緩慢笨拙,再沒力氣也不敢掀起什麽波瀾。

簡劉二人和李佳融在湖市合作的大單敲定了, 簡昆於一個起了大霧的早晨終於辦理完畢汽車抵押手續, 後來又在那附近逛了逛。

臨近中午,章玥的手機傳出震動。

簡昆在電話裏喜悅道:“快出來,昆兒哥帶你去吃飯。”

為進修的事兒, 章玥那幾天都在圖書館泡著。

她收拾東西出去後,就看見簡昆站在門口東側的石墩子路障旁邊。他穿一件衛衣, 戴一頂棒球帽,帽簷遮住眼睛, 隻剩半張勾勒極簡但無敵帥氣的輪廓。

忽然“嘀”一聲響, 是他按了喇叭, 章玥這才看見他腿下駕著輛嶄新的電動車。

“今天開始由新座駕為您服務。”他對章玥道。

章玥笑:“你還真買了, 但咱已經有了呀。”

她說的是她那輛粉藍色的代步小電動。

“你那台不給力,跟騎自行車似的。”簡昆拍了拍車腦袋, “我騎這都差點勁兒。”

“昆兒哥就用這台車給你闖出個天地來!”他又拍了一把車腦袋道。

章玥笑著:“那昆兒哥咱先去哪兒闖啊?”

他從後座端出個頭盔遞給她:“第一站,先吃飯!”

於是倆人騎著車跨越大半個城去吃了頓熱騰騰的網紅火鍋。

簡營的事情後他和劉岩為新倉庫的事兒沒少忙,直到今天才算真的有空, 這頓飯後倆人才終於去了寶塔山。

寶塔山海拔三千多米, 因山中有一座供奉唐朝舍利的白塔而出名。

二人穿著羽絨服拄著登山杖興致勃勃從山腳開始爬。冬天上山不是件好差事兒,除了冷之外路也不好走。

半天過後簡昆扶著章玥上了幾層台階,喘著氣道:“可真是個好媳婦兒,忙完也不讓歇一歇,大冬天的帶我上這兒拉練來了。”

章玥也喘著粗氣:“歇一歇天就更冷了, 等下大雪封山就進不來了。”

“是什麽著急事兒麽, 明年再來不行麽?”

“我都打聽好了, 這山裏的住持特忙,不是隨時都在的。”

簡昆抬了抬眉毛:“你還要見住持?”

章玥抬起戴了手套的手指扶了扶頭頂的毛線帽子:“不是,是參加住持主持的法事活動。”

簡昆更訝異了:“參加活動?”

“快點兒吧。”章玥催他,“晚了就趕不上了。”

結果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因為越往上的天空越暗,最終在至暗時刻逼來了一場雪。

他們被困在半山腰,找了間酒店住下了。

被零星燈光照著的雪山格外美,眼之所及繚繞著霧氣,行走間就像遊**在仙境。

章玥精神抖擻地賞著景,難得露出幾分活潑地貪戀,簡昆便由著她。

他揪住她的帽子往下拽了拽,嚴嚴實實蓋住她的耳朵:“冷不冷?”

“不冷。”

他輕輕拍掉她鼻子上的細雪:“鼻子都凍紅了還說不冷。”

她淺淺一笑,露出整齊的白牙,嘴角的弧度牽動眼睛也彎起來,美得恰到好處。

簡昆看得很心動,敞開了拉鏈把人往懷裏裹:“昆兒哥給你暖暖。”

穿著羽絨衣的倆人貼一塊兒,就像兩顆疊在一起的胖粽子,後來這兩顆胖粽回房間時都凍得夠嗆。

簡昆邊脫了鞋襪邊搓著手哼唱:“好冷好冷好冷,我真的好冷。”

他漂亮的手指呈淡淡的紅,他用這雙發紅的手去捧章玥的臉,章玥的嘴被擠成個“O”型。

他笑:“小臉還沒我手暖和。”

“露天的當然冷了。”她搓了搓腮幫子道。

“把這露天的好好兒洗洗吧。”他推著她去了浴室,“洗暖和了好睡覺。”

於是章玥先洗,簡昆後洗,洗完被子一掀鑽進被窩,嘴裏還嗞兒嗞兒地抽著氣兒。

章玥:“沒洗暖和?”

“水不太熱。”

“我洗的時候挺熱啊。”

“我洗的時候不怎麽熱了。”他撈起枕頭枕在後腰,“抱抱就暖和了。”

手還沒伸過去,先看到了被子下滑後她露出的肩膀,那肩上笤帚打的紅印已散,剩淤青後泛著點兒黃的尾巴。

他伸手摸了摸:“還疼嗎?”

章玥:“不疼了。”

他還沒氣過:“好端端的替他擋什麽。”

“我是替他擋的麽?”章玥歪頭看著他,“我是在拯救昆兒哥的靈魂。”

簡昆笑。

“拯救了麽?”她又問。

“拯救了。”他說。

說完橫過胳膊把人攬懷裏,埋頭親了親那塊印子。

山裏冷,酒店環境不怎麽好,褥子似乎泛著潮,他倆睡不踏實,又把羽絨衣蓋在不怎麽厚的被褥上。

倆人平靜地躺了一會兒,都沒心思純睡覺,然後開始疊一塊兒折騰,折騰到後半夜又嫌熱,把兩件羽絨衣又都掀了去。

這場雪下到淩晨就停了。

大概因為這一陣兒太忙,昨晚又喪失自控地多消耗了兩回,這一覺簡昆睡得格外沉,隔天一早醒來時他身旁是空的。

環顧屋子一圈,屋裏也隻有他一人,給章玥打電話也沒人接。

他爬起來簡單洗漱一番,然後走出酒店找章玥去了。

屋外銀裝素裹,沿山的欄杆和四角的樓閣全鋪了雪,像畫兒一般。他去酒店前的停車場找了一圈,沒找著人,又去了通往山上的兩個路口,仍然沒找著。

這一失聯他就有點兒慌了,荒山野嶺路又滑,別摔了跤什麽的弄出個好歹。

正擔心著,前麵出現個戴著麻灰色帽子的人影。

章玥笑盈盈地走向他,臉蛋凍得通紅,眼睛很亮,看得出來心情特別好。

“一大早的哪兒去了?”簡昆問她。

“早上天剛亮那會兒我起**廁所,隱隱約約聽見有鍾聲,就去前台打聽,幸好打聽了。”她抬手指著一個方向,“一打聽才知道那兒有個廟,還是挺大一個廟,廟裏的住持剛巧在那兒舉行法事,我就去了。”

簡昆哭笑不得:“我怎麽不知道你這麽虔誠呢。”

她還笑著,挺正經道:“不信則無,信則靈,討個吉利嘛。”

“那你討到了麽?”

就見她從衣兜裏摸出個東西遞給他:“討到了。”

是一黑色手串,珠子圓潤得很均勻,末尾處用紅繩綁了個很小的結。

當年在電廠,倆人因為糾葛越走越近時章玥就發現簡昆混不吝的背後其實像株根莖不穩的樹苗。他總愛把玩礦泉水瓶子,尤其和簡營爆發衝突之後,手上鬧出點兒動靜就仿佛抓住了可觸摸的支撐點。

他不止心煩,也在極力克製類似簡營的暴力。

他是個很成功的人,章玥不止一次這麽想。哪怕在深陷泥濘的那段最糟糕的日子,他選擇放棄未來自我沉淪,也沒有一次因為失控而重複簡營的人生。

“什麽磁力球小陀螺都不方便隨身帶著,以後你心情不好就摸一摸這珠子,數一數也行,佛祖會體諒你。”她又把手串往他麵前遞著,朝陽下的雪光都蓋不過她眼中的信念,“昆兒哥大吉大利,未來可期。”

簡昆隻覺得天光晃眼,眼睛一疼,兜不住的濕意凝成水猛地湧上來。

他抬手擁抱她就像擁抱了整座山。

倆人在冰天雪地裏抱了一會兒。

“你哭了。”章玥的臉被他攬在胸口,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

“沒。”他簡短道。

“我都看見了。”

“你看錯了。”

“……好吧我看錯了。”她顧及他“決不言淚”的自尊心,耐心哄著。

他鬆開胳膊,把手串戴好,又抬手提了提她僅蓋住下巴的圍巾:“早上怎麽不叫我,我該和你一塊兒去。”

“叫了,沒叫醒,你睡得跟豬一樣。”

他眉毛微微揚起來,恢複那股痞氣:“你罵誰?”

章玥:“比喻,比喻懂嗎。”

“也就是你,換個人罵我是豬早就被我踹下山了。”

“以後別亂跑啊小兔子,荒郊野外的也不怕大灰狼吃了你。”他又說。

“哪兒來的大灰狼?”章玥看著他圍在黑色羽絨服上的灰色圍巾,“我看你倒像頭大灰狼。”

“嗷嗚!”他還挺配合,摟她的腰埋頭去啃她臉蛋。

她在他懷裏躲來躲去咯咯直笑。

後半段山路倆人是坐纜車上去的,簡昆摟著她在車廂內拍照發朋友圈,附文:老婆在手,天下我有。

照片上的倆人穿著同色羽絨服,章玥歪著頭,頭頂的帽尖有顆蓬鬆的毛球,蒲公英般的毛絨剛好刷著簡昆微側的臉,他似被那團毛球弄出癢意,笑容裏盡是難以自持的快樂。

俊男靚女配上玻璃窗外的雪景,照片十分養眼。

這條動態的點讚量達到史無前例的高度,還有人紛紛留言祝福,尤其幾個特熟的爭前恐後占據了前排。

許君莉【秀啊哥,長長久久】

薛恒【六的一批,祝福,幸福】

全世界隻有劉岩的傷害達成了【我尼瑪……尼瑪你昨天跟我說有著急事兒,就這?我他媽一個人在打掃倉庫,都快和倉庫融為一體了,你的人性呢?】

簡昆回複劉岩【辛苦了,給你點個外賣】

薛恒回複劉岩【吃完外賣接著幹】

許君莉回複劉岩【嫉妒使人醜陋】

章玥回複劉岩【辛苦了】

劉岩【我把你們全部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