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就知道談戀愛

她的頭發滑過肩膀, 遮住嘴邊揚起的笑。

簡昆領著她一邊往前走一邊摩挲她的手指:“才剛找著,也不知道看緊點兒,再丟了怎麽辦啊?”

她也沒有抬頭看他, 噙著笑說:“你不是會廣播嗎?”

“你不是嫌丟人嗎。”他說著一笑, “要再丟了就換你去廣播,就說讓你那身高一八六穿一白T運動褲背一女士包還長特帥的男朋友速到招領處,我不嫌丟人, 我樂意跑。”

陽光明媚,湖邊吹來的風似乎都帶著明晃晃的亮度。他們膩在一塊兒的兩隻手像河畔新生的兩枝藤蔓, 互相纏繞卻無淩亂糾結之感,連交互的縫隙都透著痛快。

景區有一名叫“平衡木”的遊樂項目, 是一支在淺水上的木質踩踏麵, 高度不高, 寬度也不寬, 長度倒是有一段兒。

那踩踏麵是個斜坡,稍不留神就會左右晃動。這項目也不僅是為了尋找平衡, 主要是讓人摸一摸對麵的大樹,寓意長壽保平安。

簡昆牽著章玥站上去了,章玥穿著皮鞋, 將往上站時腳下一滑險些栽倒。

“慢著點兒。”簡昆從後麵伸手兜住她的腰。

倆人粘一塊兒再往前走時速度明顯慢下來。

“站不穩吧?”他在她腦後問她。

她已經站得相當穩了, 連輕微的晃動都絲毫沒有,嘴上卻道:“嗯,不太穩。”

簡昆沒說話,扶著她的腰去夠那棵樹。

“快伸出你的小手摸一摸,保佑你長命百歲。”他快意地說。

等儀式完畢再回頭, 倆人仍是摟著的, 且走出站在懸崖邊一般的小心翼翼。

圍觀的一小孩兒抓著藍綠色圍欄大笑著嚷嚷:“倆大人還怕呢!摔不了, 可穩當了,我剛才站那兒還能搖一搖呢!”

周圍有人竊笑。

章玥臉薄,不自在地拱了拱簡昆的胳膊。簡昆摟著她不鬆手,這力量一拉扯,坡麵一歪,她失去平衡一隻腳越過斜坡踩進了帶水的泥裏。

簡昆扶她,因那水中泥具有粘力,像焊住她半隻腳,也沒立時扶起來。對麵全是人,章玥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誒喲喂。”簡昆一吆喝,隻見那坡麵又一斜,“咚”一聲響,他兩隻腳都踩了下來。

“誰說的穩當啊。”他放慢了語速朝那小孩兒嚷嚷著,“這麽危險看不見啊?”

那小孩兒咯咯笑著跑走了。

“這什麽鬼設計啊,這麽坑人。”他還維持那副口氣,邊說邊把她扶上去。

排在他們後麵的是一大媽,那大媽顫悠悠站上去,走了幾步挺疑惑地說:“怎麽摔的呢,這挺穩啊。”

……

章玥回想簡昆剛才的口氣直想笑,就笑了。

“你還笑,多危險哪。”

“你還演。”

他大喇喇道:“你不是怕尷尬麽,還尷尬不?”

她笑著看了看他的鞋:“本來隻髒一個人,現在倆人都髒了。”

簡昆說:“這不挺好,你都髒了,我怎麽能自己幹淨。”

他們去水上項目附近買了兩雙拖鞋換上,那兒正好能劃船,還順便租了艘船,後來又趿著拖鞋去附近喝水吃飯。

返程時他送章玥到家門口,等她下車後才想起來,又叫住她。

章玥回頭,看他提起一小型透明塑料袋:“擰幹了放的,捂了一下午都差點兒忘了,回去晾晾就幹了。”

她接過袋子,裏麵放著兩隻洗淨的白襪子。

她拿上襪子回家,取出來後晾在陽台上。那抖展的襪子整整齊齊,被夜風灌得既鼓又鬆。

樓下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口哨,她伸脖子往下看,簡昆倚著車頭站著,正仰臉朝上看。

“晚安。”他說。

她笑:“你快回吧。”

“晚安。”他拖長音調有種耍賴般的執著。

章玥還笑著:“晚安。”

那一陣倆人總有使不完的精氣神,一通電話能從天擦黑講到大半夜,見麵時都成了競走選手,隨便走一走的公裏數都堪比一場拉練。

他們還去看電影,看恐怖片,燈光剛滅就親起來,看了會兒電影不過癮,又親一親。

那電影播到一長鏡頭,令人屏氣的音樂響了老一陣都不見一個鬼影出現。

簡昆叼著吸管喝飲料,悄聲問她:“怕麽?”

“嗯。”章玥應著,“不怕。”

他悄聲笑道:“怕是不怕?”

她轉頭看著他,也小聲地說:“你想幹嘛?”

他把臉往前湊了湊,她親他一口。

他把飲料送到她嘴邊,她喝了一口,他又問:“你的是什麽味兒的?”

她便把自己的飲料遞給他喝。

他也喝了一口:“沒我的好喝,你再嚐嚐。”

說完又把先前那杯遞到她嘴邊。

她看著他,兩隻眼睛在屏幕投射的光影裏濕漉漉的,帶著識破的笑意:“你是不是不敢看?”

“我有什麽不敢看的。”

“鬼剛要出來你就躲,每次都是。”

簡昆:“我是怕你害怕。”

章玥:“你知道我不怕。”

他頓了一秒:“你還真衝鬼片兒來的啊?”

“不是。”她說,“衝你來的。”

簡昆又去親她。

她拍拍他的胳膊,指指屏幕:“你別躲,看夠十秒才讓親。”

他轉頭看了兩秒,又轉回來,抓了她的胳膊往她身上靠:“看不了,我害怕。”

章玥笑:“你真怕啊,你以前不是還講鬼故事嗎。”

他整個腦袋埋在她肩上:“講和看是兩碼事兒,鬼嚇著我了,得你親親才能好。”

她伸手拍他的頭:“你個騙子。”

他也不起來,黑腦袋還在她肩窩裏蹭。

章玥摸了摸他的後頸:“行啦,還親不親了?”

他又揚起腦袋,倆人黏黏糊糊親起來。

他就像立體人被熨燙成了平麵人,又扁又軟,可塑性極強,讓他往東走絕不往西看,一旦坐著就得挨著,一旦挨著,已成平麵的胳膊一丁點兒力氣也沒有,麵糊似的掛也要掛在她身上。

劉岩生日這天請他們吃飯,見了麵首先罵他:“舍得露臉了?老子那天為了你都快哭了,一點兒良心都沒有,撒手就跑,你怎麽不撞死我呢?”

簡昆:“那不能,撞死了還得埋,多費勁啊。”

薛恒:“瞅你那怨婦樣兒,總不能摟你一塊兒哭吧,那不變了味兒了麽。”

劉岩:“什麽味兒,白味兒!說好的再找活兒,一點兒眉目也沒有,就知道談戀愛。”

簡昆拉開椅子坐下:“想談你也談去,沒人攔你。”

“談個屁,我隻想掙錢。”

薛恒拿他找樂:“你這是沒嚐過愛情的甜,隻知道生活的苦。”

劉岩:“去去去,等老子當上劉總,有你們羨慕的。”

“當你的劉總去吧啊,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你。”許君莉朝簡昆和章玥舉杯,“多少年了啊,你倆總算在一起了,是不是得走一個啊?”

大家於是先喝了一杯。

劉岩不服:“怎麽地了,我生日主角還不是我?你們有沒有把未來的劉總放在眼裏?”

大家仍不把他放在眼裏,薛恒甚至打發他自己去拿蛋糕。

他罵罵咧咧去了。

薛恒又說:“昆兒你幹什麽都行,就感情這塊兒太磨嘰,我要像你那樣電廠那會兒就開始,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這算不錯了。”許君莉說,“要不是汪梵那癟犢子鬧那一出,他倆指不定還磨嘰到啥時候。”

章玥:“什麽意思啊,還得感謝他啊?”

“誒唷。”許君莉笑著吆喝,“您著什麽急啊,我又沒替他說話,這就護上了?”

章玥一副“怎麽著吧”的表情,又說:“你也離他遠點兒吧,不是什麽好人。”

許君莉:“遠了,先前還顧及麵子,現在徹底遠了,那天弄得我和曹元裏外不是人,以後你見不著他了放心吧。”

正聊著呢,包間門被猛地推開,劉岩抱著一蛋糕盒走進。

薛恒:“什麽蛋糕啊,還得劉總親自拿。”

劉岩:“你個傻逼不是你讓我拿的麽。”

他氣鼓鼓地把蛋糕往桌上一放,揭了蓋子一看,那奶油上寫著兩行字:來年不做單身狗。

大夥兒群嘲。

劉岩罵:“薛恒你個老傻逼,就給老子送個這。”

他邊說邊挖了奶油往薛恒臉上抹,薛恒躲開了,他又瞄準簡昆。簡昆警告地指了他一下,還沒說話,他就把目標轉向章玥。

“有對象了不起是吧,讓你了不起!”他精準狠地抹在章玥臉上。

“……你媽……”簡昆摸著章玥的下巴看了一眼,抬手也挖了奶油,“你嫉妒是吧,讓你嫉妒!”

他抹泥漿一樣抹了劉岩一臉,當場報複回去。

這就一發不可收拾,菜還沒上桌呢,一幫人你追我趕地打起了“奶油戰”。

後來都去水龍頭下簡單洗了洗才吃了這頓飯。

飯後回家,章玥摸了摸/硬/邦邦的一撮頭發:“這奶油鐵做的吧,就差洗個完整的頭了,還沒洗幹淨。”

簡昆開著車笑:“一會兒到家洗個完整的頭吧。”

“唔……懶得洗。”她說,“還得吹幹,可麻煩了。”

“我幫你洗。”

“你會嗎?”

“這有什麽不會的,你就往那兒一躺,跟理發店一樣,什麽都不用管,洗完了我幫你吹幹。”他說。

到家後她就真躺下了,身體歪在沙發上,懸空著腦袋。簡昆用盆接了水,找了一不用的杯子,順了順她的頭發才開始澆水。

章玥閉著眼睛笑:“你是不是還在理發店幹過呀。”

“想來著,沒幹成。”他說,“劉岩漿勸我別幹,怕我一不高興把人腦袋薅下來。”

她笑出聲,身體都在顫動。她今天也穿了裙子,那料子貼身,豎著這麽一趟,軟軟的全趴下去,襯得胸/部更加挺起來。

簡昆無意間掃了一眼,沒敢再看第二眼,隻盯著她的頭發,腦袋裏卻像白麵進了油鍋一樣炸開花。

他頂著這顆混沌的腦袋擠洗發液,那瓶裏沒剩多少,不太好擠,他甩腕子搖了搖,液/體泥點子一樣飛出去,濺到她的臉上。

她被嚇了一跳,睜開眼睛衝他笑:“劉岩漿說得對,你真不適合幹這個。”

他揩掉她額頭上的洗發液,再擦掉嘴邊的,又埋脖子親了親。

這才看見她領子上也有,他伸手處理了,一抬眼,鼓囊囊的胸/部還有……

他站起來。

章玥問他:“怎麽了?”

“先躺著。”他邊說邊往廁所的方向走,“我去個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