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祭35

審訊室裏,柳書意戴著手銬坐在那,目光平靜沒有波瀾。

“上周五晚上八點,我用床單係成繩子翻窗進入翁靜的臥室,趁她在睡覺,用提前製作好的香料把她迷暈,之後用充電線勒死了她,怕你們查到我,所以我打掃了現場,偽裝成巫術殺人……”

柳書意詳細地說完了自己的犯罪過程,全程都很鎮定。

傅晉寒筆尖敲著桌麵:“為什麽殺她。”

柳書意頓了頓,說:“殺人還需要理由嗎?想殺就殺了。”

傅晉寒看著柳書意,表情冷淡:“你是覺得自己聰明,還是覺得警察好騙?”

柳書意抬頭:“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你們覺得我沒殺人把我放了,那我也沒什麽意見。”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傅晉寒走出審訊室接起來。

包子說:“老大,找到了,就在柳書意睡覺的床下麵,那裏麵有個保險櫃,我找專業的人過來把它開了,發現裏麵裝了一個容器,翁靜身體缺失的部位用福爾馬林在容器裏泡著。”

傅晉寒“嗯”了一聲掛斷電話,薑安正好從外麵進來,她看了一眼玻璃後麵。柳書意坐在那兒,老李坐在他對麵還在盤問:“柳書意怎麽說?”

傅晉寒:“他咬死是自己殺的翁靜,犯罪過程和陳末給出的死亡鑒定一樣,包子剛才在他家裏也搜到了翁靜缺失的下體。”

薑安蹙著眉道:“翁靜不是他殺的,他為什麽要承認自己殺人?”

傅晉寒挑眉:“我又不是心理醫生,我怎麽知道。”

薑安:“心理醫生也不是萬能的。”

傅晉寒勾勾嘴角:“在網上找到什麽信息了嗎。”

薑安來找他就是為了說這事的,隻是剛才看到柳書意後忘了這茬,她把手機遞給傅晉寒:“看這個帖子,當年聖光中學校園論壇有學生匿名發的,後來帖子被學校清理了,但裏麵有段視頻流出來了,我找技術部門恢複了一下,現在這個視頻清晰度能完整的看出當年校園暴力的受害者到底是誰。”

傅晉寒點開視頻,這是一個加害者拍攝的角度,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女孩伸手努力遮擋著鏡頭,哭的聲嘶力竭。

她的哭聲和痛苦是這群暴力加害者的興奮劑,她哭的越大聲,那群人就笑的越大聲。

視頻裏一共露了三張臉,翁靜、莫晚晚以及錢秒。顯然,負責拍攝的應該是沒露麵的付姿。

傅晉寒望向她:“明知道這些和翁靜的死沒有關係,為什麽還要費心思去找。”

薑安麵露疲憊,她為了找這些東西,眼睛一刻都沒停歇過:“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定不了他們三個人的罪,但是可以證明翁靜的清白,她們可能不會受到法律的製裁,但逃不過道德的譴責。”

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對不會缺席。

傅晉寒眸色幽深,意味深長的看了薑安一眼。

薑安被他盯的渾身不自在,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說:“現在柳書意堅持自己是凶手,我覺得理由應該很簡單。”

傅晉寒:“怎麽說?”

薑安:“假設翁靜是為了保險選擇自殺,那讓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心甘情願地坐牢甚至冒著被判死刑的風險也要守護住她最後的心願,你覺得會是因為什麽?”

傅晉寒眯了眯眼,立即轉身朝審訊室走去。

老李見他進來,小幅度搖了搖頭,意思是沒有突破。

傅晉寒按著老李的肩膀坐下來,單刀直入:“你奶奶今年多大了。”

柳書意不知道傅晉寒為什麽突然問這個,皺著眉說:“82.”

“82.”傅晉寒點點頭,“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被判死刑了,你奶奶會怎麽樣?當她知道自己一直引以為傲的孫子是個殺人凶手時,她能不能受得住這個打擊。”

柳書意眼底浮現一抹痛苦,麵色似有鬆動,但仍舊堅持自己原來的說法:“我奶奶還有我爸媽,他們會照顧好她,傅隊,你不用再說了,翁靜的確是我殺的,你們為什麽不相信?”

傅晉寒看著柳書意,冷聲開口:“翁靜買過一份保險,如果判定翁靜為意外死亡,將獲得一筆很大的賠償。”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柳書意的表情:“本來這筆賠償金可以打給她的奶奶,不過有點可惜,翁靜用來買保險的錢是通過非法渠道獲取,她的錢都是從屠剛那兒給的。”

柳書意嗤笑道:“傅隊長,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懂法?就算是屠剛給的錢,但保險隻要簽了就算生效。”

傅晉寒:“的確生效,問題是這筆錢屬於婚後財產,屠剛的老婆打算提起上訴要回這筆錢,也就是說,賠償金一判下來,就要拿出三分之二的錢賠給李文英。”

柳書意臉色一下子變了,眼底迸發出陰狠:“不可能!李文英憑什麽要回這筆錢?!翁靜陪她老公睡那麽多次,你以為是翁靜願意的嗎!要不是屠剛逼迫她,她奶奶需要這筆錢,她怎麽可能犧牲自己的身體去陪屠剛那個人渣!就是因為屠剛,她才會覺得自己身體不幹淨,才會在死前想要把身體最髒的部位割掉,她想要幹淨的離開這個世界!她連屍體都不能完整的入土,李文英憑什麽還要走她的錢!”

傅晉寒眯著眼說:“所以是翁靜自己想要割走的下體是嗎?”

柳書意痛苦的捂著頭,他知道事情到這一步再隱瞞下去也沒用了,更何況他還有年邁的奶奶,他陷入痛苦的掙紮中。

直到他再次聽到了敲桌子的聲音,才抬起頭,這次他沒再掩藏自己眼底的那份哀傷:“她是自殺的,但她不是為了騙取保險。是因為她怕自己死了之後她的奶奶生活沒有保障了,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柳書意頭埋在雙臂中:“我每周末會過來奶奶這裏幫她打理屋子,陪她住兩天,一年前我認識了翁靜,她不喜歡出門,總是躲在家裏。後來我知道她是個主播,工作累的時候我會點開她的直播間看一看,她身上有股蒼涼又孤單的感覺,明明是在笑,可我知道她應該很痛苦。”

“我越來越關注她,想跟她認識,偶爾會做一點好吃的便當送給她。”柳書意苦笑一聲:“為了讓她接受,我送了一棟樓的便當。”

老李沒想到眼前這位瘦削的男人居然這麽癡情:“之後呢。”

柳書意:“之後我們慢慢熟稔,我知道她喜歡上了樓上的心理醫生,那段時間我明顯感覺到她心情變好了,我為她感到高興,但兩個月前,她又變回了之前的翁靜,甚至更加嚴重,我給她發信息他再也沒回過,後來我得知那個心理醫生在做一項實驗,我想他應該能幫幫翁靜,我就把他實驗的邀請函發給了翁靜。翁靜治療過後狀態又好了一點。”

“直到她主動聯係我,我才知道她從來沒有好過,治療過程中那些痛苦的片段式記憶讓她重新想起來曾經的黑暗時光,她病的越來越重了。我打算去找秦遊,她不讓我去,她說和秦遊的試驗沒有關係,她是心壞了。她說她活不下去了,求我幫幫她,我曾經也得過抑鬱症,我知道她的痛苦,有時候死了比活著簡單多了,我答應了她。”

翁靜不想讓他背上罪名,所以選擇自殺,她求他的隻有一件事,在她死後把她最髒的地方割掉,她想要幹幹淨淨的離開。

那個錄音帶是她親手播放的,鈴鐺和滿屋子紅色的布條是她親自掛上去的,她給自己綁上了秤砣,在牆上釘上釘子,她連投胎轉世都不想了。

翁靜厭惡這個世界的一切,但她任然對當一個新娘向往,所以她給自己化上了新娘妝,穿上了自己給自己準備的喪服,她私心地給自己舉辦了一場葬禮。

事情到這裏水落石出,傅晉寒和老李從審訊室出來,朝薑安看了過去。

薑安取下耳麥,即便早有預料,但當真相擺在麵前時,還是覺得難以接受,翁靜想用自己的死亡換取奶奶的安享晚年,可惜她連生前最後一個願望都無法再實現。

外麵天色灰暗,涼風乍起,傅晉寒說:“兩個疑點。”

老李楞了下:“不是已經查清楚了嗎?怎麽還有疑點?”

薑安徑直看向傅晉寒:“第一點:翁靜為什麽兩個月前突然改變了主意,第二點,當初陳醫給的屍檢報告上證明傷口呈現方式為他殺。”

老李驚道:“難道柳書意又在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