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祭08
牆上紅色的布條搖搖欲墜,鈴鐺發出叮裏哐啷的聲音,這間屋子幾個小時之前還躺著一具屍體。耳邊呼吸聲很淺,傅晉寒找準時機猛地推開門,對著一道黑影就壓了上去,將人桎梏在地上:“不許動,警察!”
傅晉寒皺著眉逐漸發現不對勁,對方身形很瘦小,就在他晃神的兩秒間,一道熟悉的軟糯聲音響起,因為被抵著喉嚨,嗓音裏帶了些啞:“傅隊,是我,薑安!”
傅晉寒表情一時間難以言喻,他緩緩鬆開手,站起身打開燈,居高臨下的俯視躺在地上不斷咳嗽的薑安。
薑安咳了好一會才從地上坐起來,她實在想不通一個人怎麽能有這麽大的力氣,剛才那力道,她合理懷疑自己要是再晚一點自報家門就要被他勒死了。
傅晉寒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伸手把人從地上拉起來:“你大半夜的不在家裏睡覺跑來凶案現場做什麽?”
薑安沒好氣的說:“你能來我就不能來了嗎,你進門之前懂不懂敲門,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傅晉寒有些頭疼:“你不怕?”
薑安拍拍屁股上的灰:“我隻相信真理,不相信鬼神。”
傅晉寒眉頭自始至終都沒鬆開過:“你來這兒做什麽。”
薑安黑黝黝的眼珠子直視著他:“你來幹什麽我就是來幹什麽的。”
傅晉寒睨了她一眼沒說話,開始在臥室裏到處查看,薑安剛才已經把這裏全部看了一遍,和白天找到的物證一樣,並沒有什麽遺漏的細節。
等傅晉寒認真找完一圈後她才開口:“你是不是在想,明明不屬於密室殺人的範疇,為什麽監控卻沒有在這道門上拍到任何人進出這間房子。凶手到底是怎麽進來的,又是怎麽出去的。”
傅晉寒站在窗口探出半個身體朝上麵看,嗓音在夜幕下顯得更加低沉:“世上沒有完美的凶殺案,隻要他殺了人,就一定會留下證據。”
薑安走過來,靠在牆上:“唯一可以進來然後逃走的地方就隻有這扇窗戶,那盤磁帶有問題,所以樓下兩夫妻沒有聽到鈴鐺聲。那麽問題來了,這裏是三樓,底下是一片濕地,上麵的草沒有任何碾壓痕跡,任何人從這麽高的角度跳下去先不說會不會缺胳膊斷腿之類的,這些草也該有被壓的痕跡吧,可是沒有。”
傅晉寒轉過頭,視線和薑安的在空中撞上,窗簾被拉開,兩個人站在月光下,將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身後的紅布被風吹的亂晃,震的鈴鐺聲響不斷。他們站在死亡現場,氣氛詭譎,身處不同的方向,但眼中追求真相的固執卻是一樣的。
兩人在沉默過後,傅晉寒給包子打去電話:“查202和402的住戶。”
既然沒有進出,那就是還在這棟樓裏。老城區的管道都在樓外,如果凶手從樓上或者樓下順著管道攀爬進來,那就能完美的解釋為什麽監控沒有拍到有人進出,地下的草沒有被壓過的痕跡。
傅晉寒掛完電話看向薑安:“你每一次在找凶手的時候都會來一次沉浸式體驗嗎。”
“啊?”薑安楞了楞,很快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眼皮子跳了跳有點無語地說:“我隻是想知道凶手在殺害死者的那一刻心裏想的是什麽,隻有知道殺人動機才能更快鎖定嫌疑人。”
傅晉寒眼皮半掀:“死者財務沒有丟失,身體沒有性侵痕跡,既不是劫財也不是劫色。”
薑安說:“但是垃圾桶裏有用過的**,說明死者至少在一周前有和人親密接觸過,這個人或許是破案的關鍵。”
“DNA比對結果還沒出來。”傅晉寒伸手把窗戶關上:“太晚了,先回去,明天再查。”
薑安吸了吸鼻子:“嗯,你開車了嗎。”
傅晉寒斜眼睨她:“怎麽?”
薑安撣了撣身上的灰,說的很是理直氣壯:“搭個便車唄。”
傅晉寒似笑非笑地說:“你怎麽來的怎麽回去。”
一個小姑娘深更半夜跑來案發現場,膽子真夠大的,也不怕碰到凶手,不給她點苦頭嚐嚐,她下次還敢這麽幹。
傅晉寒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徑直往外麵走。
薑安跟在他後麵一路出了小區,等到了車邊,傅晉寒毫不留情的撣開她準備開門的手,她才知道這人是真沒打算捎著她回去。
薑安來的時候是坐公交車來的,這個點這個位置別說是公交車了,就連計程車都很難打到。她難以置信地說:“你該不會讓我步行回去吧?”
涼風蕭瑟,傅晉寒淡定的點了根煙,煙霧在指尖繚繞,眼底沁出幾分不明顯的笑意:“再見。”
薑安深怕他真走了,著急忙慌的拉住他的胳膊:“別走啊傅大隊長!咱倆家雖然不住在一起,但是離得也不遠啊,你也就多繞一段路嘛……”
傅晉寒直接打斷她:“自己回。”
薑安眼看著傅晉寒關上車門,留一排車尾氣給她吃,她在原地呆了三秒,氣的跺腳:“什麽人啊!活該單身這麽多年沒女朋友!”
直到那輛大吉普消失在視線裏,薑安才能停止咒罵,她掏出手機想打車,結果等了七八分鍾都沒有司機接單,無奈之下,她隻能跟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腦袋往前邁著小碎步。
隔著兩條馬路,傅晉寒坐在吉普車裏,側身看著對麵,搭在車窗外的手臂勁瘦而修長,手背很寬,青筋微凸,指骨分明,格外好看。
他不緊不慢的繞了個圈,返回剛才的路段,隔著一段距離,慢悠悠的沿著路邊開。
就這麽慢速行駛了40分鍾,直到小姑娘進了小區,樓上那盞燈亮起,他才一腳油門踩下去,加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