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木偶人21

傅晉寒審完陳斯禮回到刑偵辦,目光掃視一圈沒看到平常那抹纖細身影,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包子。

包子跟在傅晉寒身後多年,他一個眼神包子就能明白什麽意思:“薑安說她有點事,去一趟檔案室。哎~老大,你平常怎麽沒這麽關心咱們啊?怎麽薑安一不在你就……”

傅晉寒漫不經心的打斷:“我有問什麽嗎。”

包子:“……”確實沒問,是他多餘解釋一遭。

午飯時間,傅晉寒一邊看資料一邊吃著盒飯,他的辦公室靠窗,陰雨天一過,午後逐漸起了太陽,光芒從樹影中斑駁地照進來,卻沒什麽暖意。

有人敲了敲門,傅晉寒頭都沒抬,直到那人站在窗口遮擋了陽光,落下一片陰影,他才慢悠悠的掀開眼簾::“有事?”

薑安拉了把椅子坐在他對麵,黑色的眼珠子透亮,“會不會耽誤你吃飯?”

傅晉寒挑起眉梢,不錯,這次懂得先問一下,開始講禮貌了。

他淡淡開口:“陳斯禮堅持他那晚從會所出來後直接去了何麗家,睡到淩晨四點左右開車從環城小區出來,根本沒有去過312國道附近,也沒有時間去殺人拋屍。他提出那名老人指認他是為了打擊報複,因為兩年前老人的女兒曾就任於株安有限公司,卻在一次監督施工現場時被斷掉的鐵板砸中喪失生命。當時負責善後的就是陳斯禮,他隻給了老人十萬的撫恤金。”

當時這事還上過當地的電視台,不少媒體都報道過,但最終還是被壓了下去,陳斯禮用一百萬壓下了各方帶來的不良影響,卻隻肯給死者家屬十萬塊的賠償。

薑安想起老人在會客室裏說的話,眉心皺起來,她打開手裏的保溫杯喝了一口:“何麗說陳斯禮沒有去過她家,那他消失的這幾個小時去做了什麽,殺人拋屍的話不太可能,陳家那麽多車,他何必大費周章的去偷一輛呢?以陳斯禮的身份地位來說,想要一輛沒上牌照的廢車太容易了。顯然陳斯禮是凶手這條證據鏈太牽強,所以你們昨天才把他放了,但今天又出現一個目擊證人,你不覺得很巧合嗎?就像是幕後有人故意推動非要拉陳斯禮或者說是陳家下水一樣。”

傅晉寒夾菜的動作頓了頓,隨後扒了一口飯,等咽下去之後才說:“警方調查過這名老人的行蹤,根據同村的種樹人和他妻子的描述,那晚他確實在312國道附近,並且到家的時間點和碰見陳斯禮拋屍的時間點相符。”

“我觀察過。老人或許沒有說謊,但他有青光眼,夜視弱,看的人並不一定就是陳斯禮。”薑安看向傅晉寒的眼睛,她發現這人的睫毛非常的長,跟扇子一樣,“不過我隻是提出我的質疑,到底他看到的是誰還需要你們去查。”

傅晉寒敲了敲桌子,“你大中午的不吃飯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薑安眉毛一橫,把手中的檔案袋遞給他:“當然不是,喏,你看看這個。”

傅晉寒眯了眯眼:“誰帶你去拿的這些卷宗?你的調令還沒下來,目前並不是正式警員,沒資格……”

薑安不耐煩地打斷他:“你話好多哦傅大隊長,我當然是去找的張局。”

傅晉寒:“……”

他冷嗬了聲。

薑安才不管這些,把卷宗翻開,一頁一頁指出來:“這些失蹤的和離奇自殺的女孩都是大學生,農村出身,見識不多單純好騙,且失蹤前或死前都去過荊西別墅園區,軌跡重合。荊西別墅園我今早去看過,管理森嚴,必須持有一張專門的vip卡才能進入園區,否則方圓十裏外連隻鳥都飛不進去。這些窮苦出身的女大學生是怎麽能夠進去的?不是每一次都那麽湊巧有人開車去接的,我看過之前的監控錄像,兩周前林若去過一次是一個人。”

傅晉寒:“你認為有專門的聯絡人,而這個聯絡人很有可能和死亡的李湛相關。”

“一個是大型賣**犯罪案,一個是凶殺案,兩起案件看上去毫無聯係,但卻牽扯到同一個人——陳斯禮。”薑安說:“這個人對陳斯禮的私生活了如指掌,陳斯禮和那群狐朋狗友聚會也不避著他,或許不光是陳斯禮,就連他的那群朋友也很信任他。”

傅晉寒環抱雙臂,饒有興趣地說:“假設這人是這起賣**團夥的聯絡人,那李湛很有可能就是他的下手,層層遞進,為這群人挑選合適的‘獵物’。他們是上層社會人士,相貌、學識、身材,甚至身體是否幹淨純潔都是他們挑選獵物的要求,於是女大學生成了最好的選擇。”

薑安:“這個人出身寒門但能力學識都很強,他是陳家的左膀右臂,陳家既信任他也要控製他,所以他現在一定就在株安公司裏。職位不會太高,不然容易引人耳目,但也不會太低,最好是一個平常能接觸到迫切想找到一份新工作的學生的部門,我想他應該是一名HR。”

薑安和傅晉寒相視一眼,那個誰都沒有說出來的名字彼此都心照不宣。

薑安繼續道:“我查過荊西別墅園區的住戶資料,齊昌義並不住在那,但他卻能隨意出入荊西別墅園。而且齊昌義在陳斯禮手底下做事,而李湛曾經就是齊昌義的司機。他們是同鄉,李湛十幾歲出來跟在齊昌義身邊對他很信任,知道自己老婆出軌了老板的老板,人在憤怒和極大的怨恨麵前都會尋求安全感,這是本能,所以他會去找齊昌義,這個城市裏他唯一的好大哥。”

傅晉寒盯著薑安那雙黝黑的眼珠子看了幾秒,李幼微莫名其妙問他的問題,張開口中的懲惡揚善,何麗說的家暴,案件的每一處細節都在證實薑安的猜測。

但問題就出在——

傅晉寒敲了敲桌麵:“報複殺人不合理,張開和何麗沒有殺人的動機和作案時間,下午三點時間就到了,這兩個人都會放走。反而是陳斯禮現在,凶器,目擊證人齊全,已經被認定為犯罪嫌疑人。”

薑安笑了,眼睛裏有些輕蔑的調侃:“傅隊,你覺得這場雨會下多久?南城這片天,會有人主動把烏雲撥開嗎。”

傅晉寒站起身,慢條斯理地摸出一根煙在手指撚了撚:“下周雨季就過了,有空多看看天氣預報。”

薑安楞了楞,嘴角緩緩向上揚起來,拿起桌子上的卷宗跟在他後麵:“可以申請並案調查了嗎?我早上綠軸路過二隊,聽到他們打算結案了。”

傅晉寒扭頭看她:“這就是你找了一上午案宗的原因嗎。”

薑安嗓音有南方那種吳儂軟語的甜,尤其是放輕聲調的時候:“哎,也不能這麽說,我隻是不想放過任何可能破案的細節啦。”

傅晉寒沒有告訴她,想要並案調查還需要一個足夠的理由和證據,並且還要去說服王中天那個老狐狸。不過這並不重要,他會找到然後去說服。

下午2點,老李和包子各帶來一個消息。

醫院的病人資料顯示何麗的確在近幾年的時間裏有過治療的記錄,傷勢也確認為是人為毆打造成的淤傷。

林若那部萬元手機裏經過警方技術人員的程序恢複,找到了一通兩周前林若和李湛的通話記錄。

並案申請被卡在王中天那,傅晉寒和王中天在辦公室裏吵了兩個多小時,最後張局也加入其中,兩幫人馬開了個大會才把這並案調查的申請通過。

薑安今天回自己家,不過她沒有著急走,毫不客氣的坐在傅晉寒的辦公椅上抱著兔子耳朵的保溫杯兩眼放空。

楊樂從她身邊路過好幾遭,終於忍不住詢問:“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薑安歎了聲氣:“我在想,凶器都在哪兒呢。”

目前隻找到一個充電線,還是在陳斯禮車上找到的,那根線上麵除了死者李湛的指紋和血跡,到處都是陳斯禮的指紋,說明那就是他的充電線。

楊樂:“肯定在陳斯禮那啊,傅隊不是帶人去搜了嗎,總不能殺完人無故消失了。”

薑安看了看時間:“這都快7點了,如果順利早該回來了。”

頓了頓,她問:“你也覺得陳斯禮是凶手?”

楊樂扶了扶眼鏡,憨憨地抓了抓腦袋:“老實說,我感覺他這種二世祖壞事做盡,或許會殺人,但不會親自動手,除非他本身就有反社會人格,以殺人為樂趣,但李湛的案件顯然不是這樣。”

薑安聳了聳肩:“你看,連你也這麽覺得。”

楊樂:“……”怎麽感覺有被羞辱到呢。

他咳了一聲:“不管凶手是不是陳斯禮,凶器都是他的。”

薑安覺得眼前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是一幀視頻中晃動的畫麵,她驟然抬頭:“你剛剛說什麽?”

楊樂不明所以的重複:“我說不管凶手是不是陳斯禮,凶器都是他的啊。”

薑安眼神閃爍,凶器都是他的,家用切割機,高爾夫球杆。

切割機……

高爾夫球杆……

她慌忙撥出一個電話,那邊傅晉寒正在陳家搜查,和陳富周旋,接電話的聲音顯得有點燥:“怎麽?”

薑安緊緊握著手機:“去荊西別墅園,高爾夫球杆和切割機都在荊西別墅園!切割機是除草機改裝的,放在草坪上那個人體高爾夫洞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