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木偶人20
市局的氣壓一陣比一陣低,昨天才放走陳斯禮,今天他就以嫌疑人的身份再度進來。
薑安在審訊室裏隔著單向玻璃看著裏麵的大男孩,還是昨天那頭張揚的粉色頭發,衣服換了一套偏休閑的運動裝,從細微的表情裏能看出他的不耐和煩躁。
薑安轉頭對楊樂說:“我想見見指認陳斯禮的證人。”
楊樂看她一眼,點頭同意了:“你跟我來。”
會客室裏,王中天坐在主位上喝著茶,他的左側坐著一個瘦瘦矮矮的老人,麵頰都是皺紋,含胸駝背的低著頭。
見王中天那杯茶快喝完了,旁邊有人恭恭敬敬的給他又蓄上,一臉諂媚。等這人倒完茶再看那種樹的老人時,表情又立刻正經嚴肅起來,看上去反而格外的滑稽,“王局問你話呢,還不趕緊說。”
王中天哎了一聲,斥責道:“對證人客氣一點。”
“是是是,王局。”那人連忙換了態度:“28日夜裏,你確定看到的人是陳斯禮嗎?”
普通民眾對公安局這種地方總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和敬畏,這裏不光莊嚴肅穆,還代表著正義和法則。這種恐懼和敬畏是從骨子裏帶出來的,就好像從小媽媽都會告訴你不吃飯就會被警察叔叔抓走一樣。
“是哎!他開車從我旁邊的馬路上經過,穿著黑衣服戴著黑帽子,但是我認識他那頭粉色的頭發,還有那雙眼睛,肯定是他!”老人縮著腦袋,眼眶凹陷,眼白渾濁,視線總是時不時往左上角瞟。
薑安站在門口皺著眉觀察,楊樂問:“不進去?”
薑安這才伸手敲了敲門,會客室裏的人齊齊轉頭朝門口看,王中天身邊的人立即給他介紹:“這位就是咱們局接替薑淺工作新的犯罪心理顧問,薑安。”
楊樂側著頭小聲說:“這是王局。”
薑安點頭微笑:“王局。”
王中天笑容和藹:“你就是那位名震A市的薑安?年紀這麽小就這麽厲害,後生可畏啊。”
薑安:“王局過獎了。”
王中天問:“你來這兒是?”
薑安看了一眼那位局促不安的老人,“我想和這位老人家問一些問題。”
王中天目光在薑安身上不動聲色的轉了一圈:“這案子現在牽扯甚廣,上麵很重視這起凶殺案,命令我們在兩周之內必須破案。既然你是犯罪心理專家,那正好你來問問,我旁聽一下。”
薑安點頭,隨即看向那位老人,“您確定那晚看到的人是粉色頭發嗎?粉色頭發的人那麽多,您怎麽就能肯定這人是陳斯禮?換句話說,您是怎麽認識陳斯禮的?”
老人家搓著膝蓋:“陳家在咱們市誰不認識啊!就咱們村頭那宣傳欄上還有陳家這小子的照片嘞,粉色頭發,錯不了!”
他想起那天夜裏突然下起了大雨,他沿著國道護欄邊上扛著鐵鍬著急往家裏趕,雨水打在臉上冰冰涼涼地,眼前都是水霧。突然,很大的鳴笛聲傳來,有人不停按著喇叭,在雨夜裏就像催命的鍾一樣。他趕忙加快步伐,忍不住朝旁邊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他看到了一雙在黑暗裏陰狠的比鬼還可怖的眼睛,眼尾有顆紅痣,他認識那顆痣,前不久才在宣傳欄上看過。
王中天不急不慢的喝了口茶,“夜色那麽黑,你看得清啊?”
老人說:“看得清,他車裏有燈,我跟他打了個照麵。”
王中天把茶杯擱在一邊,說:“這你可得想清楚再說,萬一要是指認錯了人,可就涉嫌做假證了。”
薑安抬頭,不明白王局為什麽要誘導問話。
老人果然開始支支吾吾起來,“我……我……”
薑安及時打斷:“可以告訴我那天晚上的細節嗎。”
老人立刻把那晚的情形又說了一遍,特別說了那顆紅色的痣,薑安想起陳斯禮眼尾那顆一樣的痣,沉默了片刻;“車牌號您還記得嗎?”
老人搖搖頭:“雨下太大了,沒看清。”
王中天說:“車牌沒看清,你就能確定你看清的人是陳斯禮?”
老人磕磕巴巴地說:“我不是說了嗎我看到了那頭粉色的頭發還有他的眼睛!哎呀你們不信就算了,我這好心辦壞事嘞!我要走了,家裏還有好多活沒幹嘞。”
老人說著就要起身,王中天朝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立馬攔住了老人:“老人家,您還得跟我們詳細做一下筆錄,等做完了您才能走。”
那人帶著老人就要往外走,薑安突然出聲叫住:“您是不是有眼疾?”
“對,有點青光眼。”老人看了一圈,有些生氣:“你們到底是不相信我還是不敢得罪陳富啊!我女兒當年就是被陳家的人害死的!你們也是這樣,說我提供的證據不足,找各種借口。我是青光眼,但我看人絕對沒問題!那晚的人就是陳斯禮那混球!”
他女兒下葬的時候這個混球就坐在車上,那天是白天,風很大,張貴卻看的清楚,陳斯禮眼睛下麵有一顆和前幾天夜裏那人一樣的紅痣。
王中天站起身:“我們當然相信你,不過需要你再為我們做一下詳細的筆錄和口供。具體的真相警方會查明,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如果真是陳斯禮,我們第一個抓他。”
老人這才緩了臉色,跟著王中天身邊的人走了。
薑安站在原地沉思,等王中天跟她說話時,她才回過神來。
“這裏是警局,可不是你發呆的地方,打起精神來,抓緊破案!”
薑安:“抱歉。”
等人都走光了,楊樂拍了拍薑安的肩膀:“我們也走吧,先去找傅隊,看陳斯禮那邊到底什麽情況。”
“你去吧,我有點事。”薑安說完轉身就走。
楊樂在後麵喊都喊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