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到底是生,還是不生?
在容煙接通謝楚電話那刻,顧行故意給她夾菜。
還說了句:“這個軟糯好吃,多吃點兒。你這兩天又瘦了。”
容煙忙拿著手機避到客廳,那邊的謝楚已聽到顧行的聲音,戲謔著問:“和顧行在一起?”
“你管得可真多。是不是又對設計圖有新建議了?”容煙現在和謝楚隻有這一個交集,實在想不出他打電話的其他用意。
“當然是有新建議了,不然大周六的怎麽會打擾你。”謝楚邊笑邊說,“再給我辦公室的西南角,留出兩米左右的空地兒,我要放一張按摩椅。”
“好。”容煙蹙眉,“隻要謝公子不覺得空間局促就行。”
“讓你加你就加。”謝楚轉了話鋒,“周一上午我會去趟華霖,你把合同準備好。”
“我下周請假了,你直接找張總監,我會提前給他打個電話。”容煙想到鄭媽媽下周要出•殯,話音中透了悲涼。
“下周請假了,那就下下周。反正裝修合同我隻和你簽。”謝楚不急不躁,“你到底在忙什麽啊,竟然請了一周的假?”
“有事。”容煙不想和他說太多,“你等我電話就行,拜拜。”
謝楚還沒應聲,容煙就掛了電話。
折返回餐桌,顧行正在不緊不慢地喝粥。
容煙惦記著鄭沅,拿起碗筷就吃。
“大周六的,謝楚還想著正事兒,真是稀奇。”顧行冷聲嘲諷。
“謝公子年前想搬到茂雲大廈辦公,有什麽好稀奇的!”容煙就事論事,“不趕緊點兒,隻怕又要拖到年後了。”
“如果真是趕工期,就不會非要等你上班再簽合同了。”顧行抬頭掃她一眼,“都說一孕傻三年,你現在當真連這都看不透?”
“也就是一個談得來的好朋友,照顧一下我的業績!你非要往偏了想,我也沒辦法。”容煙快速吃了幾口,起身,“飽了,我去醫院。”
顧行放下碗筷:“謝楚是你談得來的好朋友,我呢?”
“你?”容煙轉身看向他。
眼前的男人,介於朋友和戀人之間。如果真讓她來界定兩人的關係,她還真說不好。
“我在容小姐眼裏又算什麽?”顧行再次追問。
容煙蹙眉想了想,“你——是錦城最年輕的金牌律師呀!”
“哦!”顧行苦澀笑了聲,“原來我連謝楚都不如。”
“我還要去醫院,不想和你吵架。”容煙知道顧行在故意找茬兒,拿起外套就走。
門鎖落下,容煙走了。
顧行望著桌上吃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飯菜,五髒六腑都燃燒著憤怒的小火苗。
原來,縱使懷著他的孩子,他在她眼裏始終是顧律師!
拿起手機,連著撥了兩次葉溫言的電話,葉溫言睡意惺忪的聲音才緩緩傳來。
“剛睡著,又怎麽啦?”
“不在醫院?”顧行本想讓他留心下容煙。
“昨晚熬到現在剛躺下。行哥,先讓我睡兩個小時,無論什麽事兒都要等我醒了再說!”
葉溫言打著哈欠結束了通話。
顧行給邵天電話打過去,邵天說鄭沅醒過來了,意識還算清醒,就是不說話。
“她知道蔡蘭萍去世麽?”顧行問。
“鄭騰已經告訴她了,她一直沉默。”邵天無力地歎氣,“我看,短時間她都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顧行這才說到關鍵點上,“容煙已經去醫院了,她最近身體不太好,你找個人專門盯著她點兒,真要有什麽狀況,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邵天應下。
顧行在飯廳坐了許久,才想起來今天還沒吃胃藥。
這陣子他被容煙氣得不輕,但為了孩子,又不得不在隱忍。
穿好衣服準備去趟“盛行”,周庭的電話打來。
最近顧行忙著在顧氏坐鎮,周氏的產權官司交給了一名他最看重的律師。
還沒接周庭的電話,顧行就猜到他要說什麽,但還是擰著眉點了接聽鍵。
“顧律師,我上周去盛行三次也沒見到你,最近很忙啊?”周庭未語先笑。
“很忙。”顧行也不和他繞彎子,“周先生,既然盛行接了你的案子,就會盡最大努力為你爭取最好的結果。”
“說實話,隻有顧律師親自負責這樁官司,我才放心。畢竟這是二審,已經沒有輸的餘地了。”
周庭笑了聲,“我晚上在江南春定了位子,顧律師賞個臉一起吃頓飯吧。當然,華瑾南也會過來。”
“不好意思,胃病犯了,這幾天一直在家養著,不敢在外麵吃。”顧行眸色漸深,“如果周先生信不過我安排的律師,就帶著案子的複印材料來君悅府吧,我晚上剛好有時間,可以替你看一看。”
“好。”周庭很興奮,“顧律師把單元樓號說一下,我一定準時去拜訪。”
都說顧行高冷得不近人情,現在卻主動邀請他到家中商量案子,他立馬猜到是華瑾南的緣故。
無論怎麽說,這對周庭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
結束通話之後,顧行打消了去律所的想法,來到書房,在電腦上調出周氏產權案看起來。
其實產權案的所有細節他早就爛熟於心,勝券在握,見不見周庭結果都是一樣的。
但……
容煙趕到醫院,先去ICU看鄭沅。
鄭沅可以自主翻身,比剛入院時強了不少,但現在還沒度過危險期,她無法和鄭沅直接溝通,隻能透過外麵的玻璃窗往裏看。
鄭騰失魂落魄地坐在太平間外麵,眼睛腫得都快睜不開了,整個人頹廢又憔悴。
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同學來了,安靜陪在他左右。
容煙慢聲細語地安慰他,他低著頭一直默默掉淚。
傍晚,邵天為他們點了外賣,容煙苦口婆心勸許久,他才勉強吃了幾口。
鄭騰的樣子令容煙心疼,但也深知喪母之痛深入骨髓,不是她三言兩語能寬慰到的。
顧行電話打來的時候,外麵天色已黑,她剛剛從樓上下來透氣。
“我的胃很不舒服,不想出門,你幫我帶份晚餐,最好清淡些。”顧行的語氣中透著疲憊,“有點累了,先掛了。”
容煙本想說“你點外賣吧,我還要在醫院守夜”,但心中卻對顧行生出一股莫名的疼惜。
“好,我馬上過去。”
“不急,路上開車小心點兒。”臨結束通話,顧行又囑咐了句。
放下手機,容煙心思不寧,離開醫院後在一家老字號飯店買了兩菜一湯。
推開君悅府的門,她聽到顧行的聲音在客廳傳來。
“產權案一審敗訴,關鍵在這幾個點,周先生看看我分析得對不對……”
聽到這兒,容煙立馬愣住。
在客廳和顧行聊天的竟然是周庭!
她下意識要避出去,可雙腳已站在玄關處,顧行和周庭的目光亦朝她投過來!
一個別有深意,一個滿是嘲諷。
幾秒鍾之後,她腦子漸漸冷靜。
顧行很注重隱私,除了葉溫言他們三個,外人是不會被請到這棟房子的。
現在周庭不光來了,還看到她提著飯菜在顧行的房子中自由進入……稍微有點腦細胞的人,也能猜出這是顧行故意為之!
“回來了,煙兒。先把飯菜放餐桌,等我和周先生聊完再吃。”
顧行眸色溫柔看著容煙,那神情就像丈夫等到下班回家的妻子一樣幸福,滿足。
容煙的臉瞬間就紅了。
“煙兒”是兩人在床笫間情動時,他對她的昵稱,現在當著周庭說出來,用意不言而喻。
“好。你們先聊。”容煙很快回過神來,擠出個敷衍的笑容後去了廚房。
周庭在顧行的私宅中見到容煙,心裏堵得難受。
偏偏這時顧行不緊不慢說了句:“你們也算老相識了,不打個招呼麽?”
周庭掃了眼在廚房忙碌的容煙,唇角露出抹隱忍的笑,“就這麽說定了,周一上午十點,盛行,不見不散。剛剛已耽誤顧律師太多時間,先告辭了。”
周庭拿起茶幾上散亂的文件準備離開。
“那就後天見麵再聊,不送了。”顧行坐在沙發上,目送周庭擰開房門。
接著,門鎖落下。
房子中隻剩下顧行和容煙。
顧行掌心把玩著一隻古銅色打火機,目光玩味兒地看向容煙。
此時的容煙雙瞳中滿是壓抑的憤怒。
她拿起包包和外套,耐著性子說:“飯菜都在餐桌上,你慢慢吃。我走了。”
“去追周先生麽?”顧行脫口而出。
容煙的心被他的話撕扯出一個口子!
“你費盡心機把我和周庭弄到一起,不就是想看我和他破鏡重圓嗎?”容煙故意氣他,“我成全你就是。”
“砰!”
顧行憤然起身,把手中的打火機摔地上。
打火機瞬間被引爆,在地板上快速燃燒殆盡,留下一團烏黑的汙漬。
容煙看著這一幕,不禁冷笑,“顧律師這是唱的那一處?”
顧行眸光沉沉,這一刻隻覺得自己的心口空落落得難受!
他費了好大力氣才平複好起伏不定的情緒,自嘲地笑了聲,“初戀是最令人難忘的。看得出,容小姐還愛著周庭。”
“是啊!”容煙也報之一笑,“正如顧律師還深愛著邱小姐。”
顧行臉色鐵青,喉嚨中發出壓抑的顫音,“容煙,你真的這樣以為?”
“不然呢?”她故作瀟灑地攏了下大衣,“我今晚要在醫院守夜,沒時間和顧律師瞎掰扯。”
“和我說幾句話就是瞎掰扯?”顧行深邃的黑眸,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最後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現在就給我個準話吧,這個孩子生還是不生?”
“不——”容煙正窩了一肚子氣,想都沒想就懟過去。
話沒說完,她就在顧行冷厲的目光中垂下眼簾。
足足半分鍾,她才說:“生……”
“到底是生,還是不生?”
顧行明顯很不耐煩,一把扣住她的腰,把她牢牢圈在自己眼皮底下,俯身與她對視。
她根本不敢看他,違著良心道:“你就算把我殺了,我也不會生下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