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我隨時恭候

葉溫言的手還沒碰到容煙,顧行就擋在了容煙麵前。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

顧行俊顏緊繃,用意很明顯。

“行哥,你起開!我欠的是鄭沅,不欠容煙!”葉溫言眸光中全是火光,“她今兒打我兩巴掌,我要一下不落地討回來!”

“那就先把我撂倒。”

顧行黑眸沉沉,右手還纏著紗布,活動了下左手。

此時的容煙盯著在前麵護住自己的男人,眼睛立馬就濕了。

很快,葉溫言敗下陣來,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顧行背對著容煙沉默片刻,走到葉溫言對麵坐下。

容煙在原地傻傻站著,直到急救室的門被從裏麵推開,才回過神來。

鄭沅洗胃成功,但因為服食安眠•藥過多,現在還在沉睡,這一周是危險期,要在ICU進行觀察。

這時,對鄭媽媽進行搶救的醫生也出來了,說鄭媽媽目前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需要家屬做最壞的打算。

顧行和葉溫言麵麵相覷,才知道鄭媽媽心髒病發的事兒。

難怪容煙會對葉溫言有這麽深的敵意!

容煙找了個無人的座椅,與顧行和葉溫言錯開很大的距離。

“鄭沅,蔡蘭萍家屬,繳費單已經出來了,快去繳費!”一個小護士朝等候區的三人晃了晃手中的清單。

“我是家屬,我來交。”容煙急忙起身去接。

不料,顧行早她一步接過清單,遞給葉溫言,“你惹出的禍事,必須負責到底。”

葉溫言拿著單子去了收款室。

外麵的夜越來越深,空****的等候區隻剩下容煙和顧行。

容煙隻覺得渾身乏累,甩掉鞋子蜷縮在椅子上。

顧行深深凝視住她。

她的身高在女人中不算低,但此時隻有單薄的一團,像隻受傷的小獸,孤絕又無助。

顧行眉心微蹙,走到她身側,坐下,“你沒事吧?”

話音中全是關切。

她眼圈很紅,淚水不停地流。

顧行的心被這一幕扯成了碎片,伸手把她緊緊擁住,“醫生都說了,不會有事的——”

“鄭沅喝了快一瓶安眠•藥!她要在ICU裏待七天!鄭媽媽去年剛做了心髒支架,看到鄭沅自殺才犯病的!”

容煙把頭貼在顧行懷中,崩潰地哭起來。

“都會好起來的。”顧行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我會好好和老葉談談。等鄭沅醒過來,你負責安撫。”

容煙哭累了,從顧行懷中掙脫出來,才意識到剛剛把這個男人當做了情緒宣泄桶。

葉溫言交完費,去見了鄭沅和鄭媽媽的主治醫師,回來的時候一臉凝重。

“醫生怎麽說?”顧行見他不說話,主動問。

他煩躁地搖頭,摸了下身上,朝顧行伸手,“給我支煙。”

顧行把僅有的半盒煙扔給他。

煙霧嫋嫋,葉溫言俊朗的五官上布滿了愁緒。

容煙已猜出鄭媽媽情況不容樂觀,忙跑進主治醫師辦公室。

主治醫師把鄭媽媽的各種檢查數據,遞給容煙,“蔡女士心髒本就不好,有幾處血管比一般人細很多,去年支架也是勉強才做上的,現在又受到這樣的刺激——”

容煙臉色蒼白,容天德離世的情景還曆曆在目。

都是嚴重的心髒病,容天德受到破產被人逼債的打擊,鄭媽媽是被鄭沅自殺刺激的病發。

“後天我們會對蔡女士進行一個微創手術,成功的幾率隻有百分之六十,作為家屬,你們要有思想準備。”醫生的話還在繼續。

容煙想到還在ICU的鄭沅,一臉為難:“能不能等鄭沅醒過來再做手術?因為鄭沅才是她的女兒,對手術的風險有知情權。”

“蔡女士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如果不是她身體虛弱,今天就該把手術提上日程了。”醫生連連搖頭,“後天,會有京城二院的兩位心腦血管專家過來主刀。”

容煙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回等候區的,隻感覺雙腳飄忽得厲害,坐在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許久都不想說一句話。

葉溫言在對麵不停地講電話,聯係著心腦血管方麵的專家。

“生死是無法掌控的。”顧行坐到她身側,低聲道,“事情已經發生,太過傷心對孩子不好。”

她雙手抱住膝蓋,抿唇歎息。

鄭家三口人,兩個住進醫院生死未卜,現在隻剩下一個在念高三的鄭騰。

鄭騰的成績在市裏都是拔尖的,如果還有一點選擇的餘地,容煙也不想打擾他。

但現在兩人的病情已經超出可控範圍,如果不通知他,鄭沅和鄭媽媽一旦有一個發生意外,容煙就成了千古罪人!

她點開手機,上麵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

找到鄭騰的手機號,撥了兩次才傳來鄭騰睡意惺忪的聲音。

“煙姐呀,怎麽啦,大半夜的打電話——”

“鄭騰,阿姨心髒病發住進了人民醫院,你趕緊起床,姐去你學校門口接你。”容煙思慮再三,沒有把鄭沅服藥的事兒說出來。

“我媽沒事吧?我馬上就去!姐,你快點過來,大半夜的我們學校這邊打不上車!”

鄭騰的聲音很急。

“我馬上就去。”容煙講完電話,被顧行摁回座位。

“把鄭騰的電話給我,我找人去接他。”顧行的目光從她臉上移到小腹,“去對麵開個鍾點房睡一覺,這邊交給我和老葉。”

“兩個人生死未卜,我睡不著。”容煙自從懷孕後,稍微活動多一點就累得慌。

今天在醫院折騰半夜,她渾身無力,就靠著一股精氣神兒撐到現在。

聽到顧行說找人去接鄭騰,不禁舒了口氣,“我把手機號發你,快去把鄭騰接過來。”

“如果不去開鍾點房,就在這兒閉眼歇會兒。”顧行把正要起身的容煙再度摁下去。

接著,他打通邵天的電話,交待一番。

容煙閉眼,滿腦子都是昔日和鄭沅鄭媽媽談笑風生的情景……

一隻強有力的胳膊忽然把她擁住。

熟悉的清潤氣息把她席卷,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

她把頭埋在他懷中。

他用左手為她攏了下淩亂的長發,柔聲道:“睡會兒。”

“鄭騰來了趕緊叫我。”容煙低聲喃喃。

此時的她,有顧行在身側,緊繃的心弦兒忽然就鬆了。

她覺得渾身上下都累,想安靜睡一會兒,哪怕五分鍾也行。

顧行脫下外套把她裹住,很快,她沉沉睡去。

她做了一個夢,鄭沅和鄭媽媽同時掉進了深不見底的河水中。兩人拚命呼救,不會遊泳的她隻能在岸邊氣得大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容煙吵醒,她帶著困意問顧行:“是不是鄭騰來了?”

“已經在路上了。容煙——”顧行欲言又止,神色凝重許多。

容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起身看到幾個醫生正匆忙奔向急救室!

“快讓路!那位心髒病患者的心跳已經停止了!”一個護士推著個急救儀從容煙身側跑過去。

容煙這才驚覺是鄭媽媽出狀況了!

疾步追到急救室門口,聽到裏麵有人說:“電擊失敗,還是沒能搶救過來……”

容煙隻覺得天旋地轉,幸好緊跟而來的顧行扶住了她。

“生死有命,過多的悲傷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鄭沅現在還沒醒過來,你如果倒下去,鄭家就真的是一盤散沙了。”

顧行的話在她耳畔響起,她撲在顧行懷中淚如雨下。

“等鄭騰趕過來,我該怎麽對他說?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鄭沅在ICU裏躺著!”

“老葉的事兒先摁住別說,等鄭沅醒過來由她決定告不告訴鄭騰。”

顧行凝視著懷中的女人,滿眼疼惜,“半小時前,老葉已經聯係上M國的一位心腦科專家,也無濟於事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好好安撫鄭騰的情緒。三口之家,走了一個,ICU躺著一個——”

說著說著,顧行也說不下去了。

“煙姐!我媽不是好好的嗎,怎麽住院了?”鄭騰急促的聲音從電梯口傳來。

容煙雙眼紅腫看向鄭騰,還沒開口就哭起來。

“我媽到底怎麽啦?”鄭騰雖然才十七歲,但容煙的表情令他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阿姨——”容煙囁嚅著說不下去。

顧行拍了拍容煙的肩膀,上前去招呼鄭騰。

“阿姨突發心髒病,沒有搶救過來,你趕緊去他急救室見最後一麵吧。”

鄭騰臉色驟變,哭著喊了聲“媽”,就朝急救室奔去。

接著,急救室傳來鄭騰撕心裂肺的哭聲。

容煙的心好像在被刀子一下一下地淩遲……

“每個人都要經曆失去至親的痛苦,或早或晚,無人幸免。”顧行清越的嗓音在她身側響起,並用左手握住她冰涼的手。

“我能理解你此時的心情,但還是要以自己的身體為重。”

容煙想起剛到醫院時下身湧出的那陣溫熱,不由得把另一隻手放到小腹上。

“他,沒事吧?”顧行的左手也貼過來,眸色溫柔了許多。

“我好好的,他又能有什麽事兒!”容煙這話說得十分心虛,“等鄭沅度過這一關,我們就孩子的去留好好談一談。”

“好,我隨時恭候。”顧行再次看到了希望,唇角漾出抹淺笑。

這時,葉溫言從急救室的方向走出來,坐到他們對麵抱頭長歎。

此時的他滿眼都是頹敗和茫然,再無昔日的意氣風發。

“事情已經發生,後悔是沒用的,給不了鄭沅感情,就盡量在經濟上進行彌補吧。”顧行開口勸葉溫言。

“如果早知道鄭沅是第一次,打死我也不會碰她!”葉溫言邊說邊朝自己臉上扇了兩巴掌,“我隻是玩玩,她卻當了真!”

容煙冷懟:“葉溫言,你以為是個人就像你這樣隨便嗎?鄭沅把你當做良人,你卻把她當做調劑寂寞生活的玩具,你就是個渣渣!”

葉溫言低頭不語。

忽然,鄭騰哭著跑過來拉住容煙的手:“煙姐,我媽沒了,我姐呢?她去了哪裏,我打她電話她怎麽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