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處一處不行嗎
回到陽光嘉園，護士的話不停地出現在容煙腦海中。
一夜未眠。
即便沒有做親子鑒定，她也猜到容天德極可能不是她的生父。
她心中有一肚子疑問，她的生父到底是誰，又在哪裏？
容天德現在還在ICU，無論是做親子鑒定，還是打聽自己親生父母的事兒，都要在一周之後。
早上洗漱時，她發現自己多了兩個眼袋。
手機來電響了，是顧璋。
她沒有接。
現在顧行已經和她一刀兩段，她覺得還是和顧璋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很快，顧璋用微信發來語音：“阿姨，我準備洗溫泉那天送你一個可愛的禮物！”
容煙這才想起曾答應顧璋，周六去如意莊園泡溫泉。
“我該去學校了。阿姨開車上班注意安全，拜拜！”顧璋稚嫩的嗓音中透著與年紀不符的老成。
到底去不去呢？
如果不去，該怎麽給顧璋一個交待？
她下意識翻了下微信，忽然發現顧行已不在她好友之列。
又看了一遍也是如此。
嗬嗬，還真是說到做到，把她給拉黑了。
這不是顧行第一次和她決裂，但確是最絕情的一次。
以前，她還會厚著臉皮貼上去，現在卻忽然失去了這個勇氣。
她和他，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便會有交集，也是刹那，沒有未來，更沒有永恒。
現在做了斷對彼此都好，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心會痛。
一個床伴而已，何必如此較真！
她斂起淩亂的思緒，決定到晚上再回顧璋。
因為華瑾南相助，容煙再次回到設計部繪圖組。
趁著中午休息的時間，她開車來到謝家。
謝母正在院子裏喂籠子裏的金絲雀，淡淡地說：“有事在電話裏說就行，不用勞煩你再跑一趟。”
容煙從手包掏出張銀行卡，放到一旁的小幾上，“阿姨，訂婚那天你們所有人的紅包，都被我放進這張卡了，密碼是六個八。”
“拿走吧！”謝母再無昔日的熱情，繼續忙著手中的活兒，“因為阿楚這個混賬，讓謝家成了全城的笑話。昨晚被老謝打了兩巴掌，老謝還差點被氣到住院。”
“對不起，阿姨。”容煙滿腹愧疚，“是我一時貪心，不該配合謝楚來騙你們。”
幸好她主動坦白，結束了和謝楚的“鬧劇”，否則再拖下去，指不定又要弄出多少不堪來。
謝母逗著鳥兒，看都沒看容煙一眼。
容煙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開。
遠去的高跟鞋聲，把謝母的心敲得亂糟糟的。
她轉眸盯著容煙窈窕的背影，長歎不語。
下午臨近下班，顧璋的電話打來兩次，容煙都沒有接。
直到小姨的來電閃爍在手機屏上，容煙才點了接聽鍵。
小姨溫潤的聲音響起，“容煙，今天是我生日，下班後來家裏吃頓飯，顧璋這兩天一直說想你了。”
容煙一口應下。
“你可一定要來啊，廚房做了好多菜。”小姨又叮囑了幾句。
雖然顧行讓她以後少出現在他的活動範圍，但小姨的盛情難卻，她還是要去！
既然要去錦繡裏吃飯，她想再怎麽著也要給顧行說一聲，於是找到顧行的電話號碼撥出去，但被提示對方是空號。
嗬，夠狠！
不光刪除了她微信，還拉黑了她手機號！
下班後，容煙先去花店買了一束花，又在一家品牌店買了條絲巾。
剛把車開進錦繡裏，容煙就看到保姆牽著顧璋的手在大門口站著。
顧璋穿的是她買的那件黑色羽絨服，看到她下車，第一時間奔過來。
“阿姨，我等你半小時了！”
容煙彎腰摸了摸他被凍紅的小臉兒，心疼地說，“你個小傻子，怎麽不去家裏等阿姨！把你凍壞了阿姨的罪過就大了！”
“我穿了阿姨送的衣服，一點都不冷。”顧璋故意拍了下身上的羽絨服，一臉自豪。
容煙糾正道：“這是你爸送你的生日禮物，那時候他剛好在國外，是阿姨替他送過來的。”
“別替老顧那個大直男說好話了，他才沒這種心思呢！”顧璋不屑地撇嘴，“當時我就猜到是你買的，出於麵子沒有揭穿你們而已。”
容煙羞愧難當，忙轉移話題，“讓我猜猜，今晚都做了什麽好吃的？”
“老顧把江南春的廚子弄家來了，想吃什麽，我們可以隨意點。”
“你家老顧對小姨蠻好的。”容煙由衷地讚了句。
“那是當然。自從祖奶奶去世後，世界上最疼我和老顧的就隻有小姨奶奶了……”
兩人說著走進客廳。
小姨最先迎上來，容煙把禮物送上，小姨拉著她的手直說太客氣。
容煙看到顧行坐在客廳講電話，試了幾次，還是忍住了打招呼的衝動。
邀請她來吃飯的是小姨，她犯不著去顧行那裏找不痛快！
“阿行，容煙來了。”小姨覺得顧行太過冷漠，忽然朝客廳的方向喊了句。
“知道了。”顧行淡淡回了句，又繼續講電話。
“一個律所就夠忙的，現在顧氏的所有事情又壓到阿行身上，這樣辛苦還想著替我過生日！”小姨心疼地連連搖頭。
有小姨和顧璋陪著，容煙和顧行麵對麵坐在飯廳的時候，也沒覺得難堪。
她還大方地喊了聲“顧律師”，顧行眼皮都沒翻一下。
保姆把蛋糕送上來，蛋糕上有五根小蠟燭，原來這是小姨的五十歲生日。
和顧行對坐著又不說話，實在是一種折磨。
容煙起身，主動承擔起切蛋糕的工作。
顧行也沒閑著，把生日王冠親自戴到小姨頭上，並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小姨，生日快樂。”
聽到這兒，顧璋也從餐椅上下來，抱住小姨送上生日祝福。
切完蛋糕，保姆們開始上菜。
短短兩分鍾，把偌大的大理石餐桌擺的滿滿當當，江南春十幾道有口碑的菜都上來了。
容煙有幾次故意挑起話題，但都被顧行無視。
小姨看不下去了，用腳悄悄踢了顧行不下三次。
好容易捱完這頓晚餐，容煙要走，顧璋拉住她，“阿姨，周六你一定要早點過來，我們好去如意山莊泡溫泉。”
“不好意思顧璋，阿姨周六要加班，去不了。”容煙撫下他的腦袋，“下次吧，等阿姨不忙的時候再陪你去。”
顧璋的笑容立馬消失，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可憐巴巴地盯著容煙。
這時，顧行插了句：“不去泡溫泉了，爸爸帶你去遊樂園。”
“不去遊樂園！我想讓阿姨陪我去泡溫泉！”顧璋聲音稚嫩，卻透著堅決。
“閉嘴！”顧行厲聲冷喝。
顧璋撇嘴，三秒鍾不到，“哇”地哭起來。
“不哭不哭，哭鼻子可不是男子漢該做的事兒！”容煙彎腰把他擁在懷中，“阿姨也喜歡泡溫泉，但最近真的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你再這樣哭下去，阿姨更加內疚了。”
顧璋哭得越發厲害，單薄的雙肩不停地抖動。
第一次看到顧璋哭得如此傷心，容煙心裏很不好受，抬眼看向顧行。
“孩子想去泡溫泉，你為什麽非要帶他去遊樂場呢？”
“不用你多嘴。”顧行薄唇緊抿，神色堅執。
隻有這樣強勢霸道，他才能在容煙麵前找到曾經丟失的“尊嚴”。
“如果不是因為顧璋，你以為我願意多嘴，來這裏聽你的冷嘲熱諷？”容煙憤然起身，“與一個六歲的孩子較真，你可真有本事！”
顧行正要回懟，看到小姨從二樓下來，忙選擇沉默。
“不許再哭了！如果明天晚上阿姨不用加班，就陪你去看電影好不好？”容煙安慰顧璋。
顧璋咬唇搖頭，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到容煙手心。
容煙的心旋即就軟了。
因為小時候，她也曾這樣求容天德帶她去看木偶劇，最終因為白美麗的阻撓而作罷。
那種絕望和失望，她至今還記憶猶新。
“不就是去泡溫泉嗎，阿姨周六不加班了，陪你去就是！”她邊說邊替顧璋擦淚。
顧璋緊緊抓住容煙的手，“阿姨要說話算話！”
“當然說話算話！”容煙伸出手指勾住他的一根小指，“拉鉤上吊，一百年 不許變——”
“還要蓋上一個章。誰變誰是大王八！”顧璋把大拇指和容煙的摁在一起。
容煙走後，小姨把顧璋支開，開始說落顧行。
“人家來家裏做客，還為我帶了禮物，你板著個臉怎麽行？你也看到了，顧璋是真的喜歡她，你就不能為了孩子把你們的私人恩怨放一放？”
“她和謝家的事兒我聽人說了，現在雙方已劃清關係，那事兒就算翻篇了。她單身，你也單身，你們好好處一處不行嗎？”
“你祖母臨走還抓著我的手，叮囑我一定要讓你在年前把婚事辦了……”
顧行聽得眉頭緊皺。
其實，如果他真的不想見她，她今天連錦繡裏的門都進不了。
回到君悅府，顧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沒有開燈。
葉溫言打來電話，約他去零點會所。
他以前很享受獨處，現在卻莫名心煩，想都沒想就應了。
半小時後，顧行走進零點會所常去的那間包房。
進門就看到容煙正坐在葉溫言和鍾睿之間，右手夾著煙，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