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訓練失敗
盛西潯確實意識到自己喝醉了。
但沒到成人禮那天的大醉特醉,就是有點暈,腦子一時半會轉過來。
就像現在,溫淮期捏著他下巴給他喂水,他第一個反應是真的喝了。
然後腦子裏才冒出來:這個人設是不是崩了。
溫柔男二會幹這種事嗎?
不過他的溫柔可能也是對女主限定,我又不是他的什麽人。
盛西潯喝水喝得無意識,嘴唇含著礦泉水紅圈的瓶口,眼睛卻看著溫淮期。
隔壁就是剛才被盛西潯抱著的電線杆,燈光明亮,周圍還圍著不少飛蛾。
遠處是籃球場,這個點還燈火通明,不少人在戶外打籃球。
在遠一點是操場中心的小型live,唱的是一個樂隊寫夏天的歌。
明明那麽遠,聲音卻好像繞著這邊,和光源一起下落。
全都是那句/我呼吸著你的氣息/。
可盛西潯並沒有呼吸著溫淮期的氣息,他隻是機械著喝著水,臉頰紅紅,耳朵紅紅。
眼神帶著控訴,又有很撓人的那種靈動。
這雙異色的眼眸實在特別,讓溫淮期想到第一次的相遇。
溫淮期抽出水瓶,盛西潯差點吐出來。
他咳了好幾聲,用手背囫圇擦了擦嘴,抱怨了一句:“欺負我很好玩嗎?”
沒等對方說話,盛西潯又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靠了一聲:“肚子都喝大了。”
溫淮期:“你不能拒絕嗎?”
盛西潯眯著眼說:“我在想事情。”
溫淮期:“還暈嗎?”
盛西潯抿了抿嘴,“還行,我要回去洗澡。”
溫淮期:“那走吧。”
盛西潯還要走在前麵,結果筆直的人行道也給他走得歪歪扭扭,眼看還要和滑板過來的校友撞在一起。
溫淮期抓了他一把,問:“真的不暈?”
盛西潯露出了一個傻笑:“暈。”
他長得本來就好看,和溫淮期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怎麽看都是家裏寵大的類型,笑起來眉眼彎彎,特別有感染力。
那點不笑的酷都散了,變成了風中飄來的咖啡香甜。
溫淮期歎了口氣:“要我扶著你嗎?”
盛西潯嘁了一聲:“我會把你壓死。”
他說完還上上下下打量了溫淮期,眼神帶著明顯的遲疑。
隔了半晌認真地問:“你這樣抱得動女孩嗎?”
盛西潯腦子裏還是自己的男二上位計劃,已經在考慮溫淮期和黎小栗結婚鬧洞房的問題了。
心想就以溫淮期現在風吹就倒的樣子,搞不好真的不太行。
他琢磨了一會:“從明天開始,你和我一起去健……”
下一秒他就被人拎走了。
盛西潯穿著衛衣,還有個帽子,正好方便溫淮期拎他。
盛西潯喂了一聲。
溫淮期:“我沒那麽弱不禁風。”
他還笑了一聲:“你都能被拎走,好好反省,自己行不行,好麽?”
他想:那天你就是被我抱走的。
跟暴雨裏的幼犬一樣,粘人又可憐。
還是個小沒良心,哥哥喊得那麽勤快,現在什麽都忘了。
盛西潯:“你放開我,我怎麽就不行了,我很行的。”
溫淮期:“你好好走路,直線都走不了。”
盛西潯:“誰說的,你放開我我走給你看。”
溫淮期鬆開了手。
盛西潯走得非常不直,逗得溫淮期笑出了聲。
盛西潯惡狠狠回頭:“笑什麽笑,你就行了?有本事抱著我走啊。”
他還為自己的挑釁感覺到得意,心想岑觀都抱不動我,你還不如岑觀看著健康,絕、絕對不行。
溫淮期:“那我要是抱得動呢?”
盛西潯想了想:“那我給你買一個月的早飯。”
反正他不差錢,也本來要全力支持溫淮期男二上位,把這家夥養得健康,才有資格晉升男主。
這種小說應該不流行病弱男主吧。
下一秒盛西潯就被人背起來了。
他都來不及臥槽,就被溫淮期身上的味道撲了一鼻子。
一時間盛西潯更是頭暈目眩,感覺這種感覺好像經曆過一樣。
可是不應該啊。
他和溫淮期這樣的人向來沒有交集。
臨風中學在s市的北五環,去盛西潯就讀的華清私立高中所在的東二環,光地鐵就要三個小時。
s市那麽大,他們怎麽可能在故事發生之前就相遇過呢。
讓溫淮期意外的是,盛西潯居然沒有掙紮。
對方就趴在他的背上,默不作聲得讓溫淮期以為他不高興了。
溫淮期:“可以不請的,我不差那點錢。”
盛西潯長大以後還沒被人這麽背過,感覺還挺舒服,迷迷糊糊地回答:“我就更不差了。”
溫淮期笑了一聲。
他背著盛西潯,對方的鞋都能抵得上溫淮期一學年的生活費。
這個人從頭到腳都是名牌,人也像是展櫃裏最精美的擺件。
按理說應該是溫淮期每次路過都不會多看一眼的遙不可及。
此刻卻胸膛貼後背,靠得那麽,那麽近。
盛西潯:“看不出來你這麽有力氣。”
他怕壓壞了對方,想要下來。
溫淮期也沒勉強,鬆開了手。
但盛西潯本來就頭昏腦漲,又下意識抱住了溫淮期的胳膊,後麵看像是親親熱熱的……
正好邊上一群人騎著車經過,還吹了聲口哨。
盛西潯又不好問他是不是有病,畢竟他們才剛認識,怎麽問都很失禮。
但他的眼神都沒移開過,溫淮期:“現在相信了吧?”
盛西潯嗯了一聲:“以後一定能給她幸福的。”
溫淮期:“什麽?”
盛西潯:“沒什麽。”
他大步向前,又是一個趔趄。
溫淮期有些無奈:“我扶你回去。”
盛西潯哦了一聲。
溫淮期問:“你喝了多少?”
盛西潯思考了幾秒,遲疑地說:“也就八……八瓶紮啤……吧?”
溫淮期:……
看不出來居然是個海量。
盛西潯:“我現在才十八歲,酒量還可以練,等我到我哥那麽大的時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熟男。”
他對未來還是有美好的向往,畢竟有盛決這麽一個完美的大哥。
盛西潯跟對方總是吵架,但提起的時候口氣仍然帶著親昵。
溫淮期:“你哥結婚了嗎?”
盛西潯:“沒啊,他……”
他舌頭又有點打結,兩個人慢悠悠地往宿舍樓走去,盛西潯:“他想結婚的人都跑了。”
不知道盛西潯想到了什麽,又悲從中來,有點想哭,語帶哽咽:“我想……回家了。”
溫淮期:……
好像小朋友。
但很……可愛。
這條路沒什麽人,更方便了溫淮期肆無忌憚地打量對方。
盛西潯挨著他,暈乎乎的同時還要點臉,改成讓溫淮期攬著自己的肩。
“這樣看著比較像兄弟。”
溫淮期:“我們是兄弟嗎?”
盛西潯猛地抬眼:“我都要請你吃一個月早飯,都不夠交朋友的嗎?”
溫淮期搖頭:“你朋友很多。”
剛才他不小心看到了盛西潯的手機消息,幾乎是爆滿的。
因為兼職家教的緣故,溫淮期也見過很多有錢人的小孩。
嬌縱的比較多,有些也不算有惡意,人生起點太高,難免高傲。
以前就有同學不理解為什麽溫淮期要來回坐四個小時的地鐵兼職兩個小時的家教。
也不懂為什麽他要這麽努力。
通常都說:是我的話就算了,努力也沒有用。
這些話很難回答,溫淮期選擇不放在心上。
所以大多的二代在他眼裏並不討喜。
偏偏盛西潯不一樣。
或許是臉,或許是明顯不太聰明的樣子,還有說話的神態。
此刻要麵子又要拱到他懷裏的樣子。
很像一個很需要貼貼的小動物,讓溫淮期生出了想摸一摸他頭的衝動。
可那又太超過了。
不適合他們此刻的關係。
同學。
朋友。
這才剛剛開始。
盛西潯都有點困了,眼皮打架還要等溫淮期的回答。
他問:“做朋友都不行嗎?”
也是,哪有男主和男二做朋友的,大多數都會反目成仇。
可是夢裏的溫淮期太慘了,得到的都失去,本來所剩無幾的[得到]還因為這場愛情一無所有。
最後那樣孤零零地死了。
和溫淮期相依為命的姥姥,也是突發疾病去世。
母親明明逃走了,好不容易在遠方過上了正常生活,卻被喪心病狂的父親盯上,又陷入了噩夢。
夢裏那個未來的溫淮期慘白著臉,幾乎是形銷骨立,拖著殘軀來參加夢裏盛西潯和黎小栗的婚禮。
祝他們百年好合,希望盛西潯對黎小栗好一輩子。
最後那個溫淮期說:要是在媽媽肚子裏被拿掉就好了。
不會有被迫結婚,不會有痛苦長大。
盛西潯搜過很多同類型的小說,古早文大家都說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
可沒人救得了故事裏耗盡生命力的溫淮期。
他的一生太苦了,是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襯衫胸口的布貼並不是像盛西潯為了裝逼才弄上去的。
隻是因為那裏破了,或許他的心都早早千瘡百孔。
夢裏書中的溫淮期明明有很多舍不得。
最後卻走得毫無留戀。
結尾不過是一句潦草的/從沒有人堅定地選擇過他/。
盛西潯想:我都夢到那樣了,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溫淮期人挺好的,上進的人都不能有一個好結局,也太殘忍了。
盛西潯都不知道現在走到了哪裏,隻是機械地跟著溫淮期往前。
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刷了校園卡,進了宿舍,進了電梯。
也有和溫淮期同係的學生一起坐電梯,看到跟黏在溫淮期身上的盛西潯,問了句:“他怎麽了?”
溫淮期:“喝多了。”
盛西潯:“我沒有!”
他還要抬眼瞪一下來人。
溫淮期笑了一聲,對那個人道了聲歉。
出了電梯到了宿舍門口,問盛西潯:“你鑰匙呢,進去洗個澡睡覺。”
盛西潯:“兜裏吧,你幫我找找。”
他眯著眼,明顯困得不行。
溫淮期:“你自己找。”
盛西潯少爺脾氣上來,撒嬌都很自然:“你幫我嘛。”
溫淮期翻了他的衣兜,手伸到他褲兜還有點猶豫,隻是往外一摸。
盛西潯又哼哼唧唧。
溫淮期:“你別發出奇怪的聲音。”
盛西潯眯著眼抱怨:“很癢。”
溫淮期:“沒有。”
盛西潯遲鈍地噢了一聲:“那可能沒帶……等觀觀回來好了。”
溫淮期想到岑觀的話,搖頭:“他說不回來,要……”
盛西潯:“睡男人。”
溫淮期欲言又止了好一會。
盛西潯眯著眼問:“那我去你那裏睡行嗎?”
溫淮期:“我有室友的。”
盛西潯又往溫淮期那邊靠了靠:“我知道岑瀾泉和女朋友要通宵約會。”
溫淮期:“什麽?”
盛西潯剛才水喝多了,加上醉了幾分,越發孩子氣:“我要上廁所,你能不能快點?!”
他還嫌棄溫淮期磨嘰,伸手去他身上摸鑰匙:“你不給我自己拿。”
*
作者有話要說:
補了剩下半章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