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湊在一起有1有0

岑瀾泉搬到宿舍之前就知道自己的舍友是誰了。

大學在開學前就會拉一些小群,班上的名單一流出,就有自發組群的了。

一群校友可能還沒見上麵,就已經打過不少次遊戲。

最後開學的感覺跟網友見麵差不多。

溫淮期是最後進群的。

雖然可以通過他的賬號看到他遊戲裏的等級,推測出這個人不是那種隻讀書不玩遊戲的書呆子。

但溫淮期實在太忙了,要和對方約一局遊戲簡直比岑瀾泉追女朋友還難。

這個觀點得到了不少同學的讚同。

得知自己跟傳說中的第一分到了一個宿舍,岑瀾泉在開學前就想過和對方吃個飯,但被拒絕了。

班上也有和溫淮期一個高中同學的同學,都說這太正常了,讓岑瀾泉別放在心上。

最後還會加一句,溫淮期人其實不錯。

是挺不錯的,就未免太忙了。

忙得岑瀾泉昨天見到溫淮期本人,都懷疑他看上去這麽病怏怏的是不是每天四處打工累的。

才和溫淮期住了一天,岑瀾泉就覺得接下來的時光會非常悶。

溫淮期看著好說話,但不代表他愛說話。

他好像自己有個遮罩,能屏蔽掉一切外來的喧囂,也不會隨隨便便對一個人產生興趣。

以前岑瀾泉和女朋友打電話,至少室友還會問一句談了多久,哪人什麽的。

溫淮期活像沒聽見,特別有分寸感,那就成為疏離感了。

結合這之前所有對溫淮期的印象,聽到溫淮期問盛西潯這句話,岑瀾泉驚得瞪大了眼睛。

你小子看著不感興趣其實很有興趣吧!!

盛西潯被問得啞口無言,難得高速轉動幾次的腦子仿佛加載過多,卡了。

他想:不會吧不會吧,男二真的喜歡女二?

我記性真的太差了,早知道多複盤幾遍了,印象裏這倆人沒交集啊啊!!

難道盛西潯還去芽芽學姐的工作室打工過?

難道他們地下戀愛?

盛西潯平時閉嘴看著就一酷哥未完成版,和盛決如出一轍的眼型乍看還有幾分淩厲。

但很可惜,張嘴就什麽都沒了。

現在他被問得滿臉通紅,更是沒朋友圈和社交平台營造出來的酷霸拽霸總預備役的任何資質,有點像煤老板的兒子。

盛西潯:“我、我想想,不、不行嗎?”

他眼神飄忽,撒謊撒得非常艱難。

盛西潯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有點納悶,這種感覺有點像被老師抽背。

那麽緊張做什麽,溫淮期又不是我老師。

溫淮期:“那就是還沒談上?”

盛西潯感覺自己被嘲笑了,但他沒有證據,隻能嗯了一聲。

岑瀾泉看了看盛西潯,又看了眼溫淮期:“真的假的,溫淮期你喜歡沈學姐啊!我可告訴這個姐姐很難追的,我們圈子長得最帥的哥哥都追不到她。”

盛西潯大聲反駁:“你胡說!最帥的就是我哥哥!”

盛西潯在社交平台的給人的印象就是富二代,本色出演,唯一不本色的就是他那些裝逼的照片。

譬如在海邊畫畫、抱著狗曬太陽、攀岩勝利的各種擺拍。

殊不知靚照後麵是一個海浪打過來,人都沒了。

被狗踹了一腳,正中下巴,臉腫了好幾天。

攀岩剛上去就掛下來了。

盛決每次都笑到岔氣,又覺得憂傷,這小子以後可怎麽辦,太不靠譜了。

是得找個比他大的對象好好調\\教才好。

一邊的岑觀表示同意,故意夾了夾嗓子:“盛決哥哥就是最帥的。”

岑瀾泉覺得他有點惡心。

溫淮期垂著眼,拿著筷子低著頭看上去都有點憂鬱。

盛西潯都吃了好幾盤肉了,溫淮期連盤子裏的都沒吃完。

盛西潯偷偷瞄了他好幾眼,越看越是覺得對方可憐,他更害怕這家夥和夢裏一樣就成了一座墳墓。

盛西潯小心翼翼地找補:“我也不是說你不可以喜歡,就是……有些還是要知難而退的。”

他嘟囔了一句,聲音壓得有點低,認微微往溫淮期那邊湊了湊:“不過我覺得你得黎小栗很配。”

他想:男二女一必須絕配,男主算什麽東西,速速退位。

溫淮期看了過來,他們靠得近了一些,仿佛烤肉味都被絕緣,盛西潯都能聞到對方衣領的洗衣粉味。

溫淮期問:“為什麽?”

盛西潯又回答不出來,不敢看溫淮期的眼睛,筷子戳著盤子裏的烤肉,又囫圇喝了一口啤酒:“因為……”

還沒編出來,溫淮期的手機就響了,是他日程提醒。

溫淮期:“我要去兼職了。”

盛西潯:“這麽快嗎?”

岑瀾泉:“那我送你。”

溫淮期:“不用送我,門口公交車直達的。”

他的世界裏時間就是金錢,分分秒秒都不能浪費,鬼使神差來吃烤肉,是他自己對自己心意的一個試探。

結果正確,就是他想的那樣。

荒謬的一見鍾情。

離譜的感情寄托。

完了。

溫淮期對岑瀾泉說:“烤肉,謝了。”

岑觀撐著臉,五瓶啤酒都沒辦法把他喝到微醺,他嘖嘖一聲:“這個帥哥看上去蠻難搞的。”

岑瀾泉:“我勸你別搞我室友,他家裏條件不好。”

岑觀:“我條件也不好啊,你不是很清楚嗎,我媽殺魚把我養大的。”

岑觀又伸手把盛西潯摟住:“我有數,有些差距跨不過的,所以我們盆盆也一樣。”

他還帶著語重心長:“盆啊,為了以後的孩子,還是不要找相差太多的對象了。”

盛西潯很煩找對象的問題,擺出一副斷情絕愛的表情說:“我還是個孩子呢。”

其他人都笑了。

岑觀:“走吧,迎新等會開始了,咱們過去逛逛。”

/

學校的迎新晚會在另一個小禮堂開。

他們過去的時候已經去了不少人,不知道策劃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辦得和酒吧差不多。

剛去的時候台上就碰到了街舞社學長跳舞。

岑觀就好這口,擠到前麵看去了。

岑瀾泉的女朋友是校內同屆的,也在現場,對方把人帶過來給盛西潯介紹了一下。

對方很是熱情,上來就問:“同學,你有女朋友嗎?”

盛西潯搖頭。

對方又問:“那你要不要去參加那邊的活動啊,好像是手機隔空投送匹配。或許可以聊聊。”

她指的東南角那邊,還有很大的招牌寫著投送。

不知道的還以為賣手機。

盛西潯再次搖頭:“不、不用了,我不找女朋友。”

女孩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性別不限。”

盛西潯:……

岑瀾泉笑噴了:“他不是,隨便他吧,我們跳舞去。”

轉身的時候岑瀾泉還問:“盛西潯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他簡直把盛西潯的那個小孩哄,盛西潯差點呲牙:“沒問題!”

前麵的岑觀已經和一個陌生的學長聊了起來,盛西潯第三次從他身邊經過,岑觀都沒看見他。

還是盛西潯叫了一聲,才帶他融入了話題。

溫淮期給一個高中生補課,統共就一個半小時。

回去的時候家長還把他送到了前幾個公交車站,說這樣快一點。

黎小栗給溫淮期發了很多沈仙芽的照片,發現溫淮期後來不回了她了,越發覺得怪異。

但也沒放在心上。

迎新晚會上,沈仙芽壓軸出場,跳了一支舞。

黎小栗發了朋友圈分享也就算了,還特地發了一份給溫淮期,並說:我女神,但應該不是你的菜吧?

在她眼裏溫淮期壓根就是塊凍豆腐,冰太久了,就算化了也乏善可陳。

但黎小栗也好奇到底是什麽人能讓溫淮期變成正常人。或者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讓溫淮期愛上麽?

溫淮期本來都懶得點進去,但擠公交車的時候被人一撞,不小心劃到就點開了。

耳機裏傳來震耳欲聾的音樂,看得出周圍非常熱鬧。

黎小栗幾乎是轉著圈拍的,鏡頭掃過一圈人。

溫淮期的眼神根本沒放在最後定格的舞台學姐,他注意到了視頻裏轉瞬即逝的盛西潯。

對方和一個陌生的男生站在一起,湊得特別近。

那個人已經搭上了盛西潯的肩。

溫淮期想到剛才吃烤肉的時候盛西潯湊過來的樣子,還有騎一輛自行車,一路上盛西潯的絮絮叨叨。

小少爺其實沒什麽架子,而且有點自來熟,什麽都說,才來學校不到一天,就百般嫌棄。

又要問溫淮期是不是這麽覺得,給溫淮期一種帶弟弟的感覺。

盛西潯很能讓人產生一種保護欲。

或許是眼神,太純淨了。

有別於溫淮期對這類人的籠統印象。

甚至有點格格不入。

表演節目都已經結束,迎新晚會到了互動專場,這已經是三輪了。

大屏幕滾動著大家的學號,兩兩匹配上來唱隨機歌曲。

氣氛炒得很熱,但也有人拒絕的,主持人也不勉強,爽快地換了下一個。

黎小栗收到了溫淮期的回複。

對方問:迎新晚會在哪個禮堂?

黎小栗有點詫異,但還是發了個定位給對方。

沒過多久,溫淮期來了。

門口的學生讓他掃入場碼,說會有抽獎福利,不掃也進不來。

裏麵有點暗,所有的光都在台上。

溫淮期記得盛西潯還站在前排,因為岑瀾泉剛才發了個視頻,也拍到對方了。

溫淮期才剛看到盛西潯,台上正好開始進行下一個環節的學號尾號匹配。

主持人:“學號尾號是00的同學和尾號24的同學,請合唱一首……”

主持人:“請後麵顯示的尾號11的同學和尾號42的同學做好準備。”

盛西潯收到了手機提醒,和台上的一模一樣。隔著兩個人的黎小栗也收到了。

盛西潯不可置信地和黎小栗對視,心想這本書都什麽爛梗啊!

疼痛什麽青春!特麽的在我身上是鎮痛!我就不應該來的!!

但黎小栗看上去好像更不情願,在倒計時六十秒裏,她走到盛西潯身邊喂了一聲。

黎小栗:“找個人和你換,或者……我靠靠靠,是沈學姐啊啊——”

盛西潯轉頭,身後走來的是穿著絲絨短裙的沈仙芽,長發紮在腦後,八字劉海蓬蓬,唇形飽滿,眼神含笑。

沈仙芽:“好久不見。”

盛西潯完全沒有任何心動,這一瞬他隻感覺到了命運的齒輪碾過,都差點把他碾哭。

這個時候一道冷淡的男聲插進來,問:“你是幾號?”

盛西潯循聲看去,溫淮期正從黑暗裏走到前麵,這個被掃到一縷光的人仿佛自帶孤冷,和盛西潯夢裏那個被貼著溫柔標簽的人完全不符。

好像燈光背後,人的靈魂基調也截然不同。

黎小栗:“我24,他是00.”

溫淮期:“11是我。”

盛西潯一把拉住他的手:“那我和你換,你和黎小栗……”

黎小栗:“我不要。”

她直接把盛西潯往前一推,然後走到沈仙芽身邊,得意地說:“我要和學姐唱情歌王。”

場下都是歡呼,前奏已經起了。

追光打在盛西潯和溫淮期身上,這首歌,是個人都知道叫什麽。

結婚人專用BGM.

在台下的岑觀靠了一聲:“這倆學號湊在一起真是有1有0啊。”

隔壁同學:“什麽,哪裏有1?”

*

作者有話要說:

——[我勸你別搞我室友]

沒搞之前,盛西潯:我怎麽可能會搞你室友。

搞了之後,盛西潯:他長這樣要我怎麽才能不搞!

岑觀:誰搞誰?

盛西潯:呃。

溫淮期:他搞我。

岑觀:真的?

盛西潯:我在……

岑觀:好了,不要再說了,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