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發毒誓等於立flag
盛西潯低著頭填表,根本不敢看溫淮期。
太丟人了。
他總感覺對方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
盛西潯頭皮發麻,差點腳趾摳地,硬著頭皮地又解釋了一句:“我、我就是隨便說的,胡、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
心想:我和這個人明明都是大一,為什麽他一股學長的味道啊!!
溫淮期點頭:“那有女朋友嗎?”
盛西潯狠狠搖頭:“沒有。”
溫淮期:“你喜歡黎小栗?為什麽?”
宿舍就他們兩個人,氣氛頓時又凝固了。
這句話嚇得盛西潯填自己手機尾號的最後一位填出了格。
他懊惱地放下筆,終於抬眼看向站在一邊的溫淮期:“怎麽可能!我才剛見到她啊!”
一身名牌的油畫係新生撓了撓頭:“她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絕對不會喜歡她的!”
但盛西潯又不知道怎麽解釋,隻能說:“我就是覺得你們挺……”
溫淮期的手指點在紙頁上岑觀的名字:“給你室友也填一下。”
他站在盛西潯邊上,站出了一個陌生人交往的安全距離。
但盛西潯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想到夢裏自己掐著對方脖子讓對方滾的樣子。
我怎麽可能掐得了他啊!
不是說男主都比男二高的嗎?
盛西潯還悄悄看了眼溫淮期的鞋,是普通帆布鞋,反而是自己這雙限量版球鞋,底還有點厚。
目測也就比我高二公分。
約等於的那種。
算了,男二多長兩厘米怎麽了,讓他。
盛西潯心裏大度,但沒意識到自己的[悄悄看]特別明顯。
九月底的s市還很熱,盛西潯來之前換下了最近迷戀的日係風DK襯衫。
T恤寬大,皮膚屬於正常半混血白皮,因為緊張,還有點透紅。
盛西潯比起大哥盛訣,長得更像爸爸。
大哥像媽,還帶了點混血五官,到盛西潯這裏可能是沒墨了,除了眼睛混得不太明顯。
因為眼睛太特別,盛西潯小時候也被帶去看過醫生,不影響視力也沒管了。
溫淮期也沒提醒他,看盛西潯掏出手機找出岑觀的聯係人名片填號碼。
盛西潯穿得寬鬆,側身的時候足夠溫淮期看見他耳後的紋身,仿佛是從衣領裏鑽出來的。
上次靠這麽近的時候好像沒見過,是新紋的嗎?
盛西潯的字也不怎麽好看,而且有點太工整了,所以寫的很慢。
溫淮期看得不動聲色,又想到岑觀,印象裏這個人不叫這個名字。
溫淮期:“他是你朋友嗎?”
盛西潯:“什麽?”
下一秒他噢了一聲:“你說觀觀?是我朋友,我們高中認識的,對了他說之前和你一個學校的。”
溫淮期嗯了一聲。
盛西潯心想:不是你先問我的嗎,怎麽還這麽看冷淡。
也沒想象中的溫柔啊,表麵都不溫吧!!
想歸這麽想,盛西潯還是希望能和溫淮期多說幾句。
他問:“觀觀以前不是這個名字吧,他改過的。”
溫淮期點頭:“你和我室友也認識?”
盛西潯:“那是岑觀的堂哥,我們也一個學校的。”
他填完後把紙筆遞給溫淮期,轉身拿了瓶岑觀買的整箱飲料,遞了一瓶給對方。
盛西潯做了一夜穿書預知夢,都快被十八歲喜當爹嚇死了,一夜沒睡又是要自殺又是被親哥逮到送過來,折騰到現在狀態明顯不好,都沒意識到自己遞水的時候手有點抖。
溫淮期也注意到了盛西潯的黑眼圈,還有明顯的疲倦。
接過水的時候,他的手擦過盛西潯的手,隻是短短一瞬,都足夠讓溫淮期心跳加速。
但他麵上不顯,隻是說了句謝謝。
很多人知道溫淮期來英渠大學是為了獎學金,卻不知道溫淮期還有一個隱秘的理由。
現在這個理由近在咫尺。
但很可惜,盛西潯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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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淮期第二次遇到盛西潯,正好是s市所有學校舉辦聯考的時候。
晚自習的點,大部分高三學生都應該學校晚自習,準備明天第二輪考試。
溫淮期的學習從來不用多餘的操心,他不晚自習,晚上的時間不是打工就是送姥姥去理療。
再次遇見盛西潯是一個抄近道的例外。
那段路是溫淮期之前從來不會走的,但離末班地鐵站更近一些。
結果撿到了被雨淋濕的異瞳小貓。
黎小栗眼裏的竹馬跟熱心腸從不沾邊,不僅無利不起早還摳門得要死。
但那天的溫淮期卻選擇斥巨資打車送這個發燒到意識模糊的人去了醫院。
少年人暈暈乎乎,滿口都是哥哥,清潤的聲音因為發燒變得黏答答的,還伴隨著無意識地摟抱。
溫淮期推不開,被粘得很緊,又很好奇。
到底是什麽哥哥。
急診、掛針、繳費。
溫淮期錯過了地鐵末班車,在醫院的急診陪著第二次見麵的少年人。
對方的手機都沒電了,好在也沒進水,充上電的時候電話無數。
溫淮期報了地址,趕來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上來就是一句少爺。
聽得溫淮期抽了抽嘴角,腦子裏都是姥姥前段時間看的上世紀狗血家庭連續劇。
但也不奇怪。
對方長得就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從頭到腳的名牌,手機都抵得上溫淮期一年的生活費。
學生證上的私立高中也不是有點財力的人能上的。
溫淮期記得高一有個同班的男孩好像轉學去的這所學校,激起了好多議論。
黎小栗也很羨慕,說這是一夜暴富父母是養父母帥哥都愛我的公主甜妹情節。
她問溫淮期那你呢。
以後想幹什麽,知道你想賺錢,什麽時候談戀愛啊,我勸你早點戀愛,別連累我。
他們在一個單元小區長大,但毫無感情。
黎小栗喜歡的男生是狂野派,最好是霸道款。
符合女孩子們課間閱讀的類似《愛鴿》《炭火》等等青春文學的男主酷拽印象。
像溫淮期這種表麵溫柔,實際心腸硬看著沒什麽力氣的類型,在黎小栗眼裏實在不是良配。
但學校就是這樣,青梅竹馬等於曖昧無邊,誰都要起哄。
溫淮期不太所謂,他也沒喜歡的人,尋常青春期的彎彎繞繞更不會讓他放在心上。
他有姥姥要照顧,還要應付偶爾上門來找他那個到處欠債父親的人,更別提收拾坐牢父親的爛攤子。
生活裏全是賺錢賺錢和賺錢。
黎小栗也是溫淮期認識的人裏最希望溫淮期發跡的人。
選這個專業都是黎小栗的長遠投資,她想要做大做強,最好從溫淮期那裏學點什麽。
對方發跡自己喝口湯,成為富婆指日可待。
不過目前來看,溫淮期的價值就是能提供學習資料。
可這人根本不會因為熟人打折,每個問題都明碼標價。
拿到錄取通知書後班級聚會,黎小栗就和溫淮期說:我真的很怕你上大學也戀愛絕緣,你也不是會相親的人,不會孤獨終老吧?
還有一個問題是——
你居然真的因為學校給的多來這個大學了。
因為不用出遠門,可以方便照顧姥姥嗎?
當時的溫淮期嗯了一聲,但心裏另一個聲音告訴他。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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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裏,溫淮期捏著飲料,想了想,忍不住問:“你今天在食堂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盛西潯沒想到話題又回到了中午的事,他有點尷尬:“我有個朋友。”
溫淮期:“岑觀?”
盛西潯搖頭:“你不認識。”
他艱難地說:“覺得你和黎小栗很配。”
夢裏的男主盛西潯和男二溫淮期還在大雨裏打過架,越發讓盛西潯覺得自己簡直不是東西了。
溫淮期看著瘦瘦高高,麵色蒼白風吹就倒,聽岑觀說他還有點毛病。
是過呼吸還是哮喘來著?
哇怎麽可以打病人呢?
況且溫淮期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盛西潯是個顏狗,雖然沒到以貌取人的地步,但難以擺脫對漂亮妹子和帥哥的天然好感。
他想:必須要和對方和平相處。
夢裏的溫淮期那麽可憐,每天吃那麽少,一激動喘不過氣的時候脖子胸膛都那麽紅。
人家就是想賺錢創業,我怎麽可以讓他好不容易開起來的公司破產呢。
這跟搶人老婆還強拆人家老房子壓低拆遷款是什麽惡霸行為啊!
真惡劣啊!夢裏的我就是個畜生!
最後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讓女主打了孩子。
結果!!不是後來還和好了!!
救命,孩子五歲喊我爸爸太恐怖了。
盛西潯這個穿書夢實在太長,幾乎是走馬觀花的半生,離譜得他驚醒的時候寫下關鍵詞都想哭。
現在夢裏一無所有孤零零死去的病弱男二近在咫尺,盛西潯愧疚心無處安放,又沒忍住伸手去抓溫淮期的手。
他深吸一口氣:“我會幫你的。”
溫淮期盯著自己被握住的手,問:“幫我什麽?”
你根本不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麽。
盛西潯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哭了,“沒什麽,就……你是個好人。”
溫淮期心想:難道他記起來了?
盛西潯還想說點什麽煽情的感言,但門又推開了,岑觀還在罵人:“岑瀾泉有毛病吧,我和他算什麽兄弟。”
說完岑觀發現盛西潯像是哭了。
他急忙過來,“盆盆你怎麽了,溫淮期欺負你了?”
溫淮期有點詫異:“盆盆?”
盛西潯迅速漲紅了一張臉,呲牙反駁:“別在外人麵前這麽叫我。”
溫淮期在心裏嚼了一下這個詞。
外人。
可那天盛西潯抱自己的觸感猶在,濕漉漉的相貼,滾燙的肌膚。
呼吸幾乎要燙到溫淮期的心裏去。
讓溫淮期回去之後輾轉反側,全是對方的樣子。
但那太奇怪了,他們不過第二次見麵。
一見鍾情是被包裝好的愛情幻夢,怎麽可能會在他的身上實現。
他不想重蹈父母的覆轍。
可是。
然而。
感情好不講道理,僅僅是一瓶水,一個扶起,一句話。
就足夠讓溫淮期念念不忘,記憶猶新,再見的時候不忍離開,雨夜相陪。
那天以後,溫淮期卻常常能遇見盛西潯了。
s市那麽大,好多個區,溫淮期偶爾給人做家教。
有錢人家小孩不好帶,有些嬌縱,有些頑劣,但給的太多了,性價比遠超臨時工,也是他外包生涯之餘的另一種帶薪放鬆。
就是偶爾還要帶孩子出去玩。
溫淮期有時候會在遊戲城碰見過盛西潯,或者是付費的室內足球場。
溫淮期帶著小孩在兒童球場,隔壁就是青少年球場。
盛西潯和一群年紀相仿的人聚在一起,說話的聲音和雨夜路邊的嗚咽完全不同。
是第一次見麵那種清冽、張揚,充滿少年的恣意。
現在盛西潯看了眼溫淮期,小聲解釋了一句:“那是我小名,你別放在心上啊。”
剛回來的岑觀看了手機,他專業剛開學還有活動,他和盛西潯說了一聲:“我得去教室了,晚上岑瀾泉說請我吃烤肉,你一起嗎?”
盛西潯還處在剛開學誰都不認識的孤立無援,顯得有點粘人:“你晚上不陪我嗎?”
岑觀昨天來的,哎呀一聲:“我本來都打算去釣男人的,岑瀾泉煩死了,非得說是幫我爸盯著我。”
他說釣男人說得非常坦**:“那盆盆你和我一塊吃烤肉,岑瀾泉和你也聊得來。”
盛西潯覺得岑瀾泉很愛說教煩得很,剛想拒絕,就聽到一邊的溫淮期說:“他也叫我了。”
岑觀看了溫淮期一眼。
他和對方雖然高一短暫做過同學,但完全不熟。
沒想到還能和溫淮期成為校友,岑觀覺得挺巧的,點頭說:“那一起吧,晚上還有迎新晚會呢。”
盛西潯看了眼溫淮期,心想今晚好像還有個情節點。
女主會被起哄和男主情歌對唱。
他急忙反對:“我不去迎新晚會了。”
岑觀擠眉弄眼:“可是你喜歡的學姐也去啊!”
溫淮期看了盛西潯一眼。
盛西潯:“溫淮期你去嗎?”
溫淮期本來不打算去的,但又改變主意了,他說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大概。”
盛西潯:“好吧,那我去。”
從今天開始做助攻也不錯。
岑觀笑了一聲,給溫淮期介紹:“盛西潯喜歡的是大二金融係的沈仙芽學姐,是個網紅白富美,你聽說過嗎?”
溫淮期皺了皺眉,看向盛西潯:“你不是喜歡黎小栗嗎?”
盛西潯以為他的皺眉是對自己的不爽,非常大聲地發誓:“我都說了不喜歡!我要是喜歡她我這輩子就和男人鎖死一輩子分不開!”
他心裏還挺得意:老子發毒誓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