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妹妹
許島蜻腦瓜子嗡嗡轉,他怎麽知道的?
她根本想不到,單單淩淮兩個字就完全暴露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為什麽掛我電話?】
【我在上晚自習。】
【幾點下課?】
【十點。】
【十一點給你打電話,不許再掛了。】
許島蜻懵了一會兒,怎麽被他給帶偏了,【打電話幹嘛?有事嗎?】
【你說呢???】
不知怎地,她硬生生從那三個問號裏看出來一絲哀怨,瞬間沒那麽緊張了,甚至有一絲想笑。
沒等她回複,淩淮繼續發來信息。
【十一點,說好了,這次不準再放我鴿子了,否則我把你電話打爆。】
回憶立刻被拉到一年半前,最後一次他們約定的是什麽時間來著?
十點,放學的鈴聲響起,許島蜻利索地收拾書包起身,“我先走了。”
陳帆和俞尤奇怪地看著她離開,因為這個時候樓梯走廊全是人,又吵又鬧,往常他們三個總是走在最後,形成了一種不成文的約定。
“她今天是不是有點奇怪?”
“肯定是被老吳教育了吧。”俞尤合上漫畫,慢悠悠地說道:“尤其是和你形成這麽慘烈的對比,心情不好很正常。老實說,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把許島蜻當對手?”
“我為什麽要把她當對手?不能是隊友呢?”陳帆白了他一眼,“我初中就開始準備了,她第一次參加聯賽就能超過我,那豈不是顯得我很蠢?”
“那你剛剛怎麽不安慰她?”
“她不需要我的安慰。魷魚,你是不是有點過度關注她了?”
俞尤不否認,嗬嗬一笑。
想到十一點的電話之約,許島蜻步伐匆匆地往家趕,二十分鍾就到家了。回家後放下書包,洗澡刷牙,一氣嗬成。回到房間的時候手機正好發出嗡嗡地震動聲,她將手機捏在手機,卻遲遲不接。
接通之後說些什麽呢?
解釋她之前為什麽突然失去消息,這麽久為什麽沒聯係他,她這一年多過得怎麽樣,但她根本不想講。
曾經他們對彼此的生活很好奇,可現在她也沒那麽想知道了。
但是淩淮就像他說的那樣,如果再失約就要把她的電話打到爆。其實她也可以選擇關機,但最終還是在電話第三次震動時接通。
“喂?”
“喂什麽喂?”電話那頭清晰地傳來夾雜著抱怨的少年聲音,“許島蜻,你怎麽一點都不守時?”
此刻他就像以前無數次那樣,每當她上線不準時,就發過來一大堆問號質問她。
被割裂的那段時光仿佛一下子就回來了,淩淮是真實存在過的,他們曾經的的確確是多年的好朋友。
許島蜻剛剛的忐忑抵觸消失了一大半,她軟綿綿地道歉:“對不起啊。”
他們在電話兩邊沉默了一瞬
“你之前為什麽突然沒消息了?該不會真像我哥說得那樣,嫌我長得醜,所以不想和我視頻,也不理我了。”
“怎麽可能?”她哭笑不得,“是我之前的那個賬號被盜了,所以就聯係不上你了。而且向思文,就是我鄰居家的姐姐,她和我說了。”
“說什麽?”
“她說你長得不醜。”
“啊?”淩淮在那邊提高聲音:“不醜?她就這麽跟你說的?”
“嗯。”其實向思文說的是他長得很帥,許島蜻憋著笑不告訴他。“對了,那個杯子我很喜歡,謝謝你。”
“哦,那個啊,我去香港玩的時候隨手買的,就想著送給你好了。”
“香港好玩嗎?你去迪士尼了嗎?”
“就那樣吧,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那你上次來西安的時候去哪裏玩了?”
“就那些地方唄,鍾樓、博物館、兵馬俑之類的。”淩淮淡定地瞎編,他從戶縣回西安市後的幾天接連下雨,心情也很鬱悶,整天待在酒店,幾乎哪兒都沒去。“還有.......什麽聲音?我怎麽好像聽到有小孩在哭?”
許島蜻臉色微變,手指在桌上刮來刮去。她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比如說是電視的聲音,或者說他聽錯了,可是她不想騙他。
“我還有事,先掛了。”
“誒...”
沒等他說話,許島蜻匆匆掛了電話。
許棠哭得厲害,隔著一扇門也能聽到她嘹亮的哭聲,許島蜻起身去客廳接水,看見唐穎抱著她在客廳和房間裏來回走動,邊走邊哄。
“是不是吵到你了?她今晚不知道怎麽一直在哭,我哄都哄不好。”
許島蜻沒說什麽,隻是搖搖頭,卻在進房間的一刻被叫住。
唐穎一臉為難,“小許,能不能麻煩你幫我開一桶奶粉,我這胳膊實在是使不上勁兒。”
她看著眼前的唐穎,神色憔悴,睡衣領口上還有奶漬,生完孩子後整個人像老了十歲,和以前的形象大相庭徑。
許島蜻按照她的提示去廚房燒水,水開後放入奶粉,再使勁搖晃瓶身。水槽裏有幾個碗,大概是唐穎吃完飯還沒來得及洗,趁著她喂奶,許島蜻把廚房收拾了。
除了坐月子的時候,唐穎她媽來照顧一個月,後來一直是她一個人帶孩子。許萬東的工作越來越忙,隔三差五的要去廣州廠區,這次又走了好幾天。家裏變得亂糟糟的,到處都是嬰兒用品,家務也沒時間做。
唐穎客氣地和許島蜻道謝,她沒說話。不是想討好她,也沒這個必要,在這個家裏她不用討好任何人,隻是單純地對一個需要幫助的人提供幫助,即使對方是陌生人。
許島蜻和淩淮似乎角色調轉,現在話多主動的人變成了他,常常突如其來地發來一兩句信息。
【你在上什麽課?】
【煩,我剛體育課打球把小拇指扭了,拿不動筆了。】
【昨晚上我室友打鼾聲特別大,像電鑽一樣,害得我淩晨兩點才睡著。】
【人呢??】
果然是他的作風,他們小學還在寫信的時候,淩淮千裏迢迢寄過來,上麵可以隻寫一句話。
但許島蜻喜歡攢一起回複過去,因為她每個月的免費短信隻能發五十條。
她看了看講台上唾沫橫飛的物理老師,在拖堂兩分鍾後終於下課。
【剛下物理課,你還能打這麽多字說明不嚴重。ps:建議一次發完,這樣很浪費短信。】
沒過幾分鍾,他又回來信息,仿若故意示威。
【國際套餐知道嗎?】
【通話短信都不限量。】
【不這麽發我虧大了。】
許島蜻有被氣到,昨晚她要掛電話學習,淩淮不掛,“你休想背著我偷偷學習。”
“我又沒攔著你學習。”
“那咱倆一起做作業吧,我不打擾你。”
兩人就這樣通著電話,十二點半掛掉的時候,許島蜻手機都燙手,她還擔心他的話費來著。
“怎麽了?”
“沒什麽。”許島蜻收起手機。
俞尤轉過身來,一本正經的說道:“許島蜻同學,坦白從嚴,抗拒從寬.”
“哦,那我選擇抗拒。”
陳帆白了俞尤一眼,“你是豬嗎?”
俞尤無視她,“你是不是有啥情況?早戀了?”
“沒有啊,為什麽這麽說?”
“你最近一直在看手機,跟人發短信。”
“朋友而已。”她想了想補充道:“很多年的朋友了,最近剛聯係上。”
“哦,那你對高中談戀愛怎麽看?”
“呃...我沒想過這個,還是先好好學習吧。”她懷疑地看向俞尤,“你想?”
“你有什麽建議嗎?”
“呃,最好還是不要吧,感覺會很影響學習。”許島蜻看了眼陳帆,“你覺得呢?”
陳帆咳了一聲,“非常同意。”
許島蜻又補充了一句,“當然僅供參考,主要看雙方的想法。”
“好吧,我倒不會影響學習。”俞尤指尖夾了一根筆轉來轉去,“她可能會。”
“誒?你有喜歡的人?”
“這有什麽驚訝的,我正值青春年華,喜歡女生不是很正常的事。”
這倒也是。
“誰啊?我認識嗎?”
“昂”
“我們班的?”許島蜻本來隻是隨便問問,突然好奇起來。他們三個人都屬於話少安靜的類型,雖然有時候會閑聊,但基本不談這些,也沒見俞尤和哪個女生特別來往過。
“你幹脆直接問名字唄?”
“哦,那她叫?”
陳帆在旁邊咳了一聲,“對了,明天開始我就不來學校了。”
她要停課為一月份的全國賽專心準備。
“哦。”無需多說,許島蜻不覺得陳帆需要她加油打氣,她現在比較關心俞尤的問題。“你還沒說是誰呢?”
“暫時保密。”俞尤問陳帆,“這學期都看不到你了,你今天是不是得請客?”
“你去看看醫生吧,邏輯混亂。”
陳帆和俞尤是初中同學,不過據他們自己說以前三年都沒有說過話,是上了高中才熟悉起來。而且還是因為許島蜻先和俞尤變熟之後,他們兩個才慢慢有了交集。
許島蜻晚上回家時聽見唐穎似乎和人在房間說話,還以為是許萬東回來了。
唐穎聽到開門的動靜走出來,“我媽過來了,我這幾天腰疼得直不起來,請她過來幫我一下。”
房間裏的人走出來,許島蜻禮貌地和她打招呼:“鄭婆婆。”
鄭秀芬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唐穎坐月子的時候鄭秀芬來照顧過她,第一次見麵許島蜻隻覺得她是個熱絡又話多的老人,又是問她學習辛不辛苦,又是誇她長得漂亮,後來沒住多久就有了摩擦。
許島蜻的房間比主臥小不了多少,所以一開始鄭秀芬提議,和她擠擠睡就行了,反正就一個月的事情。許萬東沒答應,他不是經常在家,就把書房收拾了一下,擺了張行軍床放在裏麵,讓鄭秀芬和唐穎睡在主臥。鄭秀芬一晚上要起夜多次,有時候是去衛生間,有時候是半夜抱著許棠哄睡,更甚至許萬東不在家的時候,她常常深更半夜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許島蜻每晚都因為這些動靜醒來多次,她的睡眠一天比一天差。
唐穎有時候也會提醒她媽,太晚了不要看電視,搞得大的小的都睡不好。鄭秀芬則抱怨自己在這兒沒有自由,當然更多的還是對錢不滿意。
兩母子吵架的時候,鄭秀芬常說:“我替你們看孩子,一個月也沒給我多少錢,我要是上外邊當月嫂,還不止這個數。別人家女婿哪個不是對丈母娘畢恭畢敬的,就你找了的好老公,對你和你媽一點不舍得花錢。”
她看許島蜻在家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漸漸的也沒那麽客氣了,動不動喜歡說教。
後來許島蜻忍無可忍,告訴了許萬東。許萬東回來後便禮貌地將她請了回去,找了個專門白天照顧孩子的月嫂。
鄭秀芬就此對許島蜻討厭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