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洞房花燭夜
夏琰再次睜開眼,身上已經被換上了大紅色的喜服,也不知是不是他眼花,喜服上漂亮的花紋似乎在暗暗浮動。
他四處看了看,發覺自己正坐在了一頂搖搖晃晃的花轎裏,花轎外的嗩呐聲不絕於耳。
這場景簡直像是一個夢,夏琰不知道自己會被帶去哪裏,他小心翼翼地挑起了簾子的一角,隻看到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和一條清澈的河流,河流邊還站著一排麵色灰白的鬼魂,似乎在排隊等待什麽東西。
這難道是傳說中的忘川河?
他不會是……死了吧?
夏琰慌了神,就在這時,花轎卻突然停了下來。
下一秒,陸秉文修長的手指挑起了簾子,深邃而陰鬱的眼睛望著夏琰說道:“醒了?”
夏琰點點頭。
“方才過界的時候你暈過去了。”陸秉文對他伸出手,沉聲道,“我們到了,下來吧。”
夏琰不明白過界是什麽意思,他足足猶豫了幾秒,才把自己的手放到了陸秉文的掌心,讓他牽著自己出來。
他站在陸秉文身邊看著陌生的環境,小心翼翼地問道:“哥……哥哥,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冥界。”
夏琰的眼淚盈在眼眶裏,他心想自己果然死了,還死得莫名其妙,連聲再見都沒來得及對家人朋友說,死後還要和看上去就非常冷漠的鬼老公生活。
夏琰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眨出來眼淚,陸秉文不明所以地看著他,說道:“怎麽了?”
“我是不是死了。”夏琰小聲問,“是你殺了我嗎?”
“你沒有死。”陸秉文牽住了夏琰的左手,“這是我平日裏居住的地方,你嫁我,來冥界,再合適不過。”
夏琰聽到自己沒死,眼淚瞬間就憋回去了。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普通的鬼,能帶著人類自由穿梭於冥界嗎?
他大著膽子問:“哥哥,你、你是什麽鬼啊?”
陸秉文牽著夏琰走進了掛著大紅燈籠的四合院,這裏的建築物四四方方,所有屋子的窗戶都被貼滿了喜字。
院子被紅燈籠映得泛紅,一陣風吹過,無數彼岸花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金色的花粉隨風而起,飄向遠方。
“我?”陸秉文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我在冥府有個一官半職,偶爾撿點孤魂野鬼吃一吃,不曾吃人。”
夏琰有些迷茫,顫聲問道:“你……你是冥府的公務……鬼差嗎?”
陸秉文勾起了嘴角,起了逗夏琰的心思,他說道:“夫人說是,那自然是。”
夏琰心道,劉老道真有點東西,他這丈夫真在冥界當差,怪不得這麽厲害呢。
“吉時已到~”院子裏的男仆吆喝道,“新人拜天地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陸秉文不拜天地,不拜高堂,他鬆開了牽著夏琰的手,站到了夏琰的對麵,沉默著望著自己的人類妻子。
夏琰懵懵懂懂,五官清冷漂亮,纖細的腰身被喜服勾勒出腰線,大紅色的綢布更襯得夏琰皮膚雪白,黑發如墨。
夏琰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剛剛低下頭打算對著陸秉文鞠了一躬,陸秉文就扶住了他。
陸秉文說道:“且慢。”
夏琰迷茫地看向陸秉文。
“我說了要護你一世,自然會護你一世,但我有一個條件,”陸秉文道,“你要對我忠貞不渝。”
陸秉文的語氣並不重,但夏琰還是感覺到了威脅的意味。
他深知自己若是沒有陸秉文的保護,估計早早就會死於非命。雖然不知道陸秉文為什麽要和他結婚,但就算是為了活命,這婚他也一定要結。
他很乖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的。”
“夫妻對拜!”
這一次,陸秉文和夏琰十分默契地互相拜了拜,也可謂相敬如賓。
陸秉文彬彬有禮,儀表翩翩,外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隻是體溫是冰冷的。
他永遠是一副年長的上位者姿態,高高在上,一絲不苟,這讓夏琰猜不透他的想法,有些緊張。
拜堂後,陸秉文牽著夏琰踏入了宅院最中間貼著喜字的臥房。
陸秉文關上了房門,示意夏琰坐下。
見夏琰驚魂未定,他說道:“你要喝水嗎?”
夏琰坐在床邊,抬眸說道:“要的。”
陸秉文倒了一杯茶水給他,夏琰接過來,輕聲說:“謝謝。”
陸秉文拎著桌子上的酒壺,向白玉瓷器裏倒了兩杯酒。
門外沒有了嗩呐聲,房間裏靜的可怖,似乎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到。
夏琰捧著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整個人總算是緩過來了。
他心想,拜堂的下一步……難道是入洞房?
人和鬼也可以入洞房嗎?
夏琰拿著茶杯的手一頓,抬起頭看向正在飲酒的陸秉文。
陸秉文扯開了自己喜服最上麵的一顆扣子,說道:“你酒量好像不太好。”
是的,生日宴那天,喝了三杯啤酒的夏琰就有些醉了,他酒品很好,醉了就自己找了個地兒乖乖睡覺。
夏琰不知道陸秉文為什麽知道這些,但下一秒,陸秉文先飲了一杯酒,又捏住了夏琰的下巴,度給他了一口烈酒。
醇香的白酒在夏琰唇齒間炸開,夏琰被烈酒嗆得咳嗽了幾聲,眼角又泛起了紅。
“但今晚你還是喝一點的好。”
雖然陸秉文依然是冷漠而疏離的模樣,但夏琰總覺得陸秉文看自己的眼神帶了些他看不懂的欲念。
“我能問問……為什麽是我嗎?”夏琰看向麵前的男人,“你為什麽要和我結婚?”
“你我八字合婚。”陸秉文淡淡道,“跟你雙修,有利於我的修為。”
雙修……是做那種事情的意思嗎?
夏琰愣了愣,小聲嘀咕道:“不會吧,不會吧。”
他難以置信的模樣有點可愛,陸秉文勾起了嘴角,輕輕捏住了夏琰的下巴,說道:“夫人,良辰已到,我們圓房吧。”
夏琰驚愕道:“嗯?”
大紅色的帷幔被緩緩地放下,陸秉文並沒有吹滅蠟燭,而是就著屋子裏昏黃的燭光,去看夏琰霧蒙蒙的眼睛。
他輕輕一推,夏琰就倒在了**。
夏琰想坐起來,卻被扣著手腕無法動彈,眼睫毛顫得像是一隻黑色的小蝴蝶,他說:“等一下……要不然…我們等十五再圓吧,十五月亮圓更有氣氛!”
陸秉文道:“我認為我等到了新婚之夜,在你們人類社會中,已經算是保守。”
“我們人類社會男生22歲才可以結婚……唔!”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厲鬼救了他的命,自然也是要報酬的。
他隻是沒想到,那報酬正是他自己。
陸秉文挑眉問他:“不願意?”
夏琰搖搖頭,心裏明白,婚都結了,這事情也是早晚要發生的。
他伸出手輕輕抓了把陸秉文胸口的衣襟,輕聲說道:“……哥哥,那你要對我溫柔點。”
這晚,夏琰像是一隻被困在帳中的鳥,他的眼淚落在了軟綿綿的枕頭上,潮濕的床單上,還有陸秉文的手臂上。
陸秉文吻去了夏琰眼角的眼淚,靠在他耳邊問道:“夏琰,你一直這樣愛哭嗎。”
他不知自己究竟是痛苦還是歡愉,隻記得抱著他的那具身體是冰冷的,而他的身體卻從未這樣熱過。
而那彬彬有禮的陸先生隻有吻是溫柔的,那之後,他露出了凶悍的一麵,哪怕夏琰的眼淚落在了他的肩頭,陸秉文都沒有放過他。
在暈過去之前,夏琰還在想,究竟是被陸秉文弄死在**更體麵一些,還是被其他厲鬼害死更體麵。
陸秉文凝視著身邊昏睡的夏琰,給夏琰蓋好了薄被,意猶未盡地玩起了夏琰手腕上這串珠子。
夏琰也像是一件名貴的玉器,脆弱矜貴。
好像稍微一用力,他就會壞掉。
陸秉文把一個玉圈套上了夏琰左手的無名指,然後與夏琰十指相扣。
夏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豔陽高照的午後。
他全身都像散了架似的酸痛,罪魁禍首已經消失不見。
夏琰疲憊極了,他委委屈屈地抱著枕頭,想換個姿勢再睡一覺。
就在這時,夏琰收到了小喬給他發的信息:琰琰你去哪裏了?這節課點名!晶體樓201啊,速速來。
夏琰這才想起今天下午有本學期第一節課——院長的高等數學。
已經一點了,兩點鍾就要上課。
夏琰從**爬起來,迅速地洗了個澡,卻發現自己身體已經被洗幹淨了。
他臉頰微微泛紅,也不知道是不是陸秉文幫他洗的。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無名指多了一枚戒指。他摘下了這枚玉戒指仔細瞧了瞧,戒指的正麵刻了冥界的彼岸花,背麵刻了“秉文”二字。
戴上這枚戒指,夏琰才有了幾分已婚的真實感。
為了遮住脖子上斑斑駁駁的吻痕,夏琰大熱天穿上了長袖襯衣,但因為發著低燒的緣故,他不覺得熱。
他到教室的時候,教授已經開始講課了。
夏琰悄悄地坐在了最後一排,翻開了一頁書,強撐著身體的不適認真聽了一會兒,還做了幾道習題。
但他腰酸背痛,實在是困倦,身上也越來越熱。
堅持了沒多久,他就歪著頭趴在了桌子上,閉上了眼睛。
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陸秉文就在他身邊的位置坐著。
見夏琰難受的皺起眉頭,陸秉文伸出手,摸了摸夏琰發燙的額頭。
夏琰迷迷糊糊地感覺到額頭有一隻冰冷的手在安撫他,緩解了他發熱的痛苦,他蹭了蹭那隻手,又聽到有人在叫他。
“夏琰,你上來板書這道題。”
老教授對第一節課就睡覺的夏琰並沒有好印象,整個教室安靜下來,前排的同學都在向後吃瓜看戲。
夏琰站起來,並不知道該板書哪道題。
可就在這時,一隻手指輕輕指了指課本上的第四題,手上還戴著一枚玉戒。
夏琰懵了,他明明記得剛才自己右邊沒有人。
他用餘光向自己右側看去,陸秉文穿著西裝端坐在他身邊,似乎在陪他上課。而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能看到他體貼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