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厲鬼迎親

夏琰曾聽劉道士說過,生前怨氣越重的人,死後越容易變成厲鬼。

厲鬼們帶著怨念徘徊在人間,不停地害人,揮散自己的怨氣。

此時此刻,那鬼學長掐著夏琰的脖子把他推向陽台,顯然想要治他於死地。

夏琰和他僵持在陽台欄杆處,鬼學長獰笑著想要把他推下去,夏琰攥著圍欄的手指已經發白,他喊道:“同學,我給你燒紙錢,燒很多很多紙錢,你鬆手!”

鬼學長流出兩行血淚,說道:“我不要紙錢,我要保研資格!”

夏琰咳嗽了幾聲,因為窒息而臉色慘白,他說:“咳咳……好,我燒個保研資格給你,帶公章的那種!你鬆手,鬆手……咳咳!”

可夏琰顯然無法與鬼談判,下一秒,鬼學長用力一推,把夏琰推下了陽台。

夏琰睜大了眼睛,可預期的失重感並沒有出現,他落入了一個冰冷懷抱。

是陸秉文,陸秉文終於來了。

見大事不妙,流著血淚的鬼學長迅速地向門外爬去。

陸秉文橫抱著夏琰懸在空中,手中黑傘化成一條仿佛有著生命的黑絲綢。黑綢緞飄**在夜空之中,說不出的華美詭譎。

夏琰看著那黑絲綢,情不自禁地嘟囔:“……好美。”

黑絲綢飄向了鬼學長,像是繩子一樣綁住了鬼學長的身體,絲綢越收越緊,鬼學長尖叫著爬行了幾步,不再動彈,化作一縷青煙消失。

“咳咳……咳……”

夏琰靠在陸秉文懷裏劇烈地咳嗽,眼淚都咳了出來,因為恐高,他隻能貼陸秉文緊一些,雙手也摟緊了陸秉文的冰冷的脖子。

剛才跟鬼學長搏鬥已經讓他體力耗盡,又被掐了這麽久脖子,夏琰本就肺不好,他不住地咳嗽,眼淚都咳了出來。

他仰起頭求助地看向陸秉文,可陸秉文看上去一如既往的高貴淡漠,看不出任何情緒,漆黑的眸子裏倒映著夏琰蒼白的臉。

夏琰幾乎要喘不過氣,覺得自己真的快要死了。

可就在這時,陸秉文俯下身,渡了一口真氣給懷裏的少年,又安撫地拍了拍夏琰的背。

夏琰在昏迷前恍惚地想,厲鬼的嘴唇,果然也是冰冷的。

再醒來時,夏琰躺在自己宿舍的**,小喬一臉關切地看著他。

“夏琰,你怎麽啦?!”小喬接了杯熱水遞給他,“我回來就看你躺在**一動不動,你沒事吧?是不是低血糖了,怎麽臉色這麽白?”

夏琰聽到小喬的聲音,心裏還有點後怕,他懵懵地在**坐了一會兒,終於重啟了大腦的CPU。

“可能睡太久了。”夏琰輕輕咳了幾聲,“我沒關係。”

小喬帶回來了一份麻辣小龍蝦拌麵,還貼心的幫他重新加熱了。

“那你快吃點東西吧,我這有巧克力,你先吃一塊。麵還熱著,你吃完肯定就好啦。”

夏琰化恐懼為食欲,吃了一整碗龍蝦拌麵,還衝了三千遊戲幣,抽了500發大轉盤,成功抽到了自己想要的遊戲皮膚。

到了熄燈的時間,夏琰洗完了澡,在宿舍的小**上輾轉反側。

他覺得自己心態已經算不錯了,但今晚差點被鬼從高樓推下去的事情著實嚇到了他。

他越想剛剛發生的事情越覺得後怕,一個人在被子裏無聲無息的哭了一會兒,恍惚之間,他又想起自己獻給厲鬼的初吻。

那可以算是一個吻嗎?

陸秉文是他的未婚夫,親他抱他,好像都不算什麽出格的舉動。

夏琰默默發著呆,並不知道陸秉文沒有離開他的宿舍。

熄燈後,陸秉文安靜地躺在了夏琰的身邊,打量著縮成了一小團還在偷偷哭的夏琰。

此時此刻的夏琰,看上去確實有一點可憐。

陸秉文回味著人類少年柔軟而溫熱的嘴唇和漂亮的眼睛,此刻,若是夏琰翻個身,定能撞入陸秉文的懷裏。

但夏琰睡覺一直很乖,他哭累了就睡著了,他側臥著,淡藍色的小熊睡衣勾勒出了腰線的形狀,隻有窄窄的一小節。

陸秉文忍不住伸出手量了量夏琰的腰,又用手指拭去夏琰眼角的眼淚。

夜色深重,陸秉文撐著傘,瞬移回了冥界。

因為七日之後即將舉行的冥主大婚,冥府也被裝點的十分喜慶,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隨處可見,喜字也貼滿了冥府辦事大廳的窗戶。

冥王的頭婚,自然非常隆重。

四周的鬼差都在向身形如風的冥主行禮,陸秉文聽完五方鬼王匯報,又拂袖飛過忘川河,最終來到了冥王殿門前。

他沉聲道:“毛小黑,帶我去婚房。”

黑貓侍從跟了上來,說道:“陛下,這就來了。”

婚房設在了陸秉文的寢宮。與萬鬼宅的高樓大廈不同,陸秉文的寢宮是一座典雅的四合院,院裏種滿了火紅的曼珠沙華和冥界植物。

陸秉文走進婚房,一揮手,掛在衣櫥的兩件華美的婚服飄了出來,懸在了空中。

婚服為紅色絲綢所製,繡了冥界的彼岸花作為裝飾,每一顆扣子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石。

陸秉文看著屬於夏琰的那一套婚服,輕聲道:“做大了。”

豎著黑色的貓耳的侍從迷茫道:“啊?”

陸秉文讓他退下,親自改了夏琰那套婚服的腰圍尺寸。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微微勾起了嘴角,又把黑貓叫了回來,吩咐道:“按這個腰圍幫我打一條金鏈,鏈子要做細一點,還要墜上小顆鑽石。”

毛小黑說:“好的,陛下。”

這一夜夏琰睡得異常安穩,什麽奇怪的聲音也沒有聽到,他隻是覺得上半夜非常冷,但下半夜就暖和多了。

接下來的幾天,T大開始了為期五天的軍訓。

夏琰運氣還不錯,自新生開始軍訓,B市就下起了濛濛細雨,溫度驟降,沒了剛來報道那幾日的炎熱。

不冷不熱的天氣正適合軍訓,夏琰雖然很累,但並沒有出現被太陽曬暈的社死場麵。

今天是軍訓的最後一天,方隊表演結束之後,新生們可以從周五休息到周日。從下周一開始,夏琰就要上專業課了。

小喬坐在草地裏,遠遠地看著舍友十分有禮貌地拒絕了學長手裏的冰水,軍訓期間,這種場麵經常出現,但夏琰每次都會很有禮貌的拒絕。

等夏琰坐過來,他笑眯眯地說:“夏琰,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博物館參觀?”

夏琰心想他周末可能有個婚要結,怕是去不了了。

他歎了口氣,說道:“不了,我這兩天得去我親戚家一趟。”

小喬笑著問他:“去親戚家玩也不錯啊,歎什麽氣呢?”

“可能不如去博物館好玩。”夏琰卑微地說,“我那親戚結婚,我得去幫忙。”

“啊,原來是結婚啊。現在結婚儀式可繁瑣了,要請酒席,還要給大家準備伴手禮,整個婚結下來是挺累的。”

夏琰點點頭,根本想象不出自己與厲鬼結婚的場景。

人鬼結婚,大概是不用宴請賓客的吧?

結婚後,他跟陸秉文會像人類夫妻一樣生活嗎?

從周五開始,夏琰就有些焦慮。

期間,母親還打了視頻電話來問他最近過得如何。夏琰報喜不報憂,說自己過得很好。

他能看出母親也很焦慮,但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關於八月初八的事情。

農曆八月初七那天,夏琰一整天都縮在公寓裏,抽皮膚,打遊戲,畫油畫。一個遊戲抽夠了,他就換一個遊戲抽。一幅畫畫完了,他就再畫一副。

從小到大,每逢遇到煩心事,他都是以這種方式去排解心情的。

打了一天遊戲,夏琰身體弱,也有些疲憊。

晚上,他洗了個澡躺上床,沒過多久就睡了過去。

他這一覺睡得並不沉,天蒙蒙亮的時候,還隱隱約約聽到了敲鑼打鼓和吹嗩呐的聲音。

夏琰起初沒有多想,直到後來那聲音越來越近,他才猛然驚醒。

他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櫃的電子時鍾,現在是早上五點鍾。

詭異的慶樂還在繼續演奏,夏琰從**爬起來,向窗外看了看。

這一看差點把他嚇暈過去,浩浩湯湯的紙人正走進他的小區,隊伍中還有八個紙人抬著一頂花轎,八個紙人演奏嗩呐,八個紙人撒紙花。

這隊裏的每一個紙人都製作的精巧無比,栩栩如生,但都沒有畫眼睛。

紙人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徐徐前進,最終停在了夏琰公寓樓的樓下。

在隊伍的最前頭,一隻黑色的小貓咪舔了舔爪子,幻化成了有貓耳朵的人形,手裏還提著一個紅彤彤的大燈籠,燈籠上是一個鬼氣森森的“喜”字。

夏琰目睹了貓變人,被嚇得雙腿癱軟,一屁股坐在了陽台上。

陸秉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後,伸出一隻手,將夏琰從地上扶起。

夏琰慌張地抬頭,正巧對上陸秉文深邃的眼睛。

陸秉文平日總穿著西裝,總是淡漠而禁欲的樣子。可他穿上了這身喜服,眉眼多了幾分桀驁和張揚。

陸秉文勾起嘴角,彬彬有禮道:“夫人,良辰已到,我來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