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厲鬼的聘禮
今晚的月亮不僅圓,還很亮,淒冷的月光映在山澗,說不出的陰森。
“首先,準備好一張大一點兒的紙,然後把碟子倒扣,在紙上描繪碟子的輪廓。紙上可以寫一些提示詞,最簡單的就是‘是’和‘否’,方便小碟仙回答問題。”任曉萍說,“開始之後,我們把手指都放在碟子上,閉上眼睛在心中默念請小碟仙顯靈,這個環節一定要虔誠哦。”
司見空不信這些,但他跟韓崢叫板慣了,裝作認真的樣子“哦”了一聲,說道:“那我什麽問題都可以問?”
“嗯……應該都可以吧,隻要別問那種會惹碟仙生氣的問題就可以。”任曉萍說,“而且儀式開始之後,我們隻能請碟仙來,但不能送碟仙走,隻能等它自己走。”
“都聽清楚了?”韓崢說,“那我們開始吧。”
班裏同學有的還在喝酒,八人找了遠離篝火的一張桌子,把畫好的圖紙放在了桌子上。
大家圍著桌子站了一圈,然後都伸出了右手把手指壓在了白色的餐碟上。
“好緊張啊。”任曉萍對自己女伴眨了眨眼,“我們開始吧。”
大家低下頭默念小碟仙的名字,足足三分鍾過去了,碟子也沒有任何反應。
“沒反應啊。”有人說,“果然電影裏都是騙人的。”
就在大家都想要放棄的時候,碟子突然動了一下。
“啊!”任曉萍激動道,“是小碟仙來了嗎?!”
“我去。”司見空一瞬間跳出了一米外,“真的假的啊。”
“假的。”韓崢勾著嘴角看向司見空,“是我推的。”
他鬆開手指聳了聳肩,說道:“不過,司見空,你剛剛好像被嚇到了,對不起。”
“韓崢,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眼看著司見空和韓崢要打架,附近的同學連忙衝上前拉住了他們。
班主任匆匆走來,說道:“你們幹什麽呢?馬上就要十一點了,我送大家回賓館,快點過來排隊,我點點人數。”
除去剛剛請假回去的三人,這裏有三十七人。
班主任點了一遍,不知是不是自己點錯了,他數到了三十八人。有的同學背對著他說話,他也點不清楚人。
他以為自己今晚和同學們喝多了,又讓副班長任曉萍點了一遍,任曉萍點完後說道:“老師,沒有問題,我們回去吧。”
賓館離舉行篝火晚會的位置並不遠,走路大概十分鍾就到了。
賓館1011室裏,喝大了的陳桐在吐了三次之後恢複了神誌。
洗過澡後,陳桐半躺在**喝夏琰遞過來的檸檬水,喝完後說道:“夏崽,難為你把比你多三十斤的我弄進屋了。”
“還好。”夏琰檢查了門鎖後,坐到了自己**,“我和你女朋友把你拖進來的。”
“托?謝謝你們啊。”陳桐感激地看向夏琰,又看向門把手上放著的水杯,“你好嚴謹,每次出門都這樣嗎?”
“嗯。”夏琰咳嗽了幾聲,“這山裏好冷。”
“的確。”陳桐趴在**看夏琰,“風景哪有宣傳片說的那麽漂亮,又冷又荒涼。”
夏琰鼻子高挺,下顎線分明,五官非常精致。
上回學校開美術作品展,夏琰戴了一副無框的金絲邊眼鏡,穿了一件寬大的白襯衣,被隔壁學校的小女生偷拍了無數張,照片至今還在濱海市各大校園群裏流傳。
他有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僅瞳色淺,眼尾也微微向上,看起來有點像貓。
若是和夏琰沒有接觸,單看外貌的話,會認為他是一位清冷小酷哥。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非常軟萌,不僅不會和人生氣,偶爾上課還會犯瞌睡。
夏琰給家人回了消息,見時間不早了,他對陳桐說:“陳老板,我們可以熄燈了嗎?”
陳桐立刻關了燈:“好,晚安。”
兩人住在一樓的最東側,同班同學回來後,走廊裏傳來了大量的腳步聲和吵鬧聲,但一兩分鍾過後就沒聲音了。
老房子隔音效果都不好,沒多久,隔壁房間傳來了水流聲。
陳桐說:“夏琰,你睡了嗎?”
“沒有。”
“咱們隔壁是誰啊?”
“左邊是若若和曉萍。”夏琰回憶道,“右邊應該是司見空和韓崢。”
陳桐剛剛睡了一覺,這會兒精力正旺盛,他刷著手機看班群裏的消息,才知道司見空和韓崢衝冠一發為藍顏,差點又打起來了。
“他倆睡一間房啊?方便打架嗎。”陳桐“嘖”了一聲,“快收手吧,我們夏琰還是個崽崽,這都是在幹什麽。”
夏琰裹緊了自己的小被子,沒有搭話,心裏卻在想,一天已經過去了,劉道士說的貴人他沒有遇到,倒是覺得這趟旅行有些陰森。
很快,四周都安靜下來。
這裏是一樓,夏琰睡前把門窗都鎖上了,他開了空調的睡眠模式,此刻房間裏隻有空調的嗡嗡聲。
可就在這寂靜的夜裏,走廊裏卻傳來了很輕的腳步聲。
“噠。”
“噠。”
“噠。”
這腳步聲極其緩慢,夏琰翻了個身,突然莫名地心慌。
“噠。”
“噠。”
腳步停在了蔣若若房間的門口。
可沒多久,腳步聲又繼續響了起來。
這人的腳上好像沾了水,走路發出的聲音就像是濕噠噠的高跟鞋踩著木質地板才會發出的聲音。
班裏的女孩子為了出遊方便,今天都穿了運動鞋,而這賓館今日隻接待了濱海一中高三二班的同學,賓館裏不應該有一位穿高跟鞋的女性。
最終,腳步聲停在了夏琰房間的門口。
夏琰“蹭”地從**坐了起來,輕聲道:“陳桐,你還醒著嗎?”
回答夏琰的是陳桐響亮的呼嚕聲。
“扣,扣,扣。”
門外傳來了三聲規律的敲門聲,每一下的間隔都正正好好是一秒鍾。
一陣徹骨的寒氣從門外幽幽傳來,夏琰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他敢確定,門外的絕對不是人。
“扣,扣,扣。”
見沒有人開門,門外那東西又敲了一次門。
夏琰躲在被窩裏蜷縮著身體,不斷地在心裏默念:別進來,別進來。
下一秒,他聽到輕微的門把手轉動聲。
然後,夏琰放在門把手上的水杯“啪”地一聲掉落在了地板上。
見打不開門,那東西似乎有些生氣,瘋狂地扣著門把手,門把手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
“臥槽,什麽聲音。”
陳桐終於醒了過來,他一把按開了燈,那飛速轉動的門把手也終於停了下來。
陳桐皺著眉頭下床走向門口,說道:“是咱班哪個醉鬼喝多了吧!我倒要看看,是誰酒品這麽差。”
“別開門!”夏琰叫住他,“外麵……不對勁。”
陳桐還不明白“不對勁”是什麽意思,他收回正準備開鎖的手,眯著眼看向了貓眼,說道:“奇怪,外麵什麽都沒有啊,誰啊,跑得也太快了吧。”
夏琰心想,什麽都沒有就對了。
恐懼讓夏琰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他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祈禱門外那東西已經走了。
陳桐回到**,想到方才看到的腳印,疑惑地拉開窗簾看向窗外:“外麵下雨了嗎?地上有一串濕噠噠的腳印。”
他拉開窗簾看向窗外,夏琰瞬間睜大了眼睛。
在他們窗戶的最上方,正垂著女人瀑布似的黑發,從夏琰的角度,隻能看到一截發梢在空中飄**。
也就是說,這東西是倒掛在牆壁上的。
陳桐八字很硬,顯然看不見這些。
他有些無語地拉上了簾子,撲上了床,說道:“願世界沒有神經病。”
說完後,他關了燈,很快就又睡死了過去。
夏琰冷汗都出來了,他已經睡意全無,滿腦子都是那一小節發梢。
都市傳聞中,可以倒掛在樓外移動的鬼就叫作“沿掛”,這些鬼會想方設法讓人打開窗戶,探出頭去,然後把人拉下樓吃掉。
但“沿掛”隻會沿著牆壁移動,它們是不會走進居民樓的。
也就是說……外麵這個,是另外的東西。
就在此時,門外再一次響起了高跟鞋落地的“噠噠”聲。
夏琰撞著膽子,從被窩裏爬了起來。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貓眼,眯起一隻眼向外看去——
一位身著紅裙的女人正從走廊盡頭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
夏琰隻知道紅衣鬼是厲鬼,他還想仔細看看,那女鬼突然加快了腳步,高跟鞋敲著地麵發出急促的響聲。
不到三秒鍾,一隻猩紅的眼珠出現在了夏琰麵前。
夏琰害怕地鑽回了被窩,恐懼席卷了他的全身,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握著佛珠躲在被子裏,在心裏祈禱: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可這一次,佛沒有站在他這邊。
“哢”地一聲,門鎖開了。
那聲音很輕,在這寂靜的夜裏,卻像是一聲驚雷炸裂了天空。
夏琰本能地喊道:“陳桐,陳桐,醒一醒!”
可陳桐好像是睡死了過去,對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沒有反應。
在這漆黑的夜裏,沒有人聽到夏琰的呼救。
一隻慘敗的手覆上了夏琰身上的這床白色的薄被,夏琰閉著眼睛瑟縮在被子裏,那女鬼竟鑽進了他的被窩,一步步地爬向夏琰。
夏琰根本不敢睜開眼去看女鬼的樣貌,他緊緊握著的佛珠使女鬼向後退了幾步,可隨後那女鬼像是受了刺激,一把奪走了夏琰的佛珠,又掐住了夏琰的脖子,陰森地笑著。
夏琰的眼淚都被逼了出來,他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甚至開始後悔來這趟旅行。
他有很愛他的家人,有自己的夢想,未來還沒有開始,他不想就這麽稀裏糊塗的結束。
慌亂之中,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名字——
夏琰茫然無措地喊道:“陸秉文,我錯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下一秒,被子被一股力量掀起,女鬼掐著夏琰脖子的雙手驟然鬆開,尖叫著滾下了床。
陸秉文從夏琰身後擁住了他,低聲道:“夏琰,你終於想起我了。”
虎口脫險的夏琰大口呼吸著,半天才冷靜下來。
他沒想到陸秉文真的來了,還來得如此及時。
“你剛剛說,你錯了。”陸秉文不緊不慢地問,“你錯哪兒了?”
“哥哥,對不起!”夏琰情急之下抱住了陸秉文的胳膊,“我不該燒你給我的聘書,隻要你……隻要你願意護我一世周全,我願意和你結婚。”
夏琰怕極了,他的眼淚落在了陸秉文的手背,卻不敢鬆開抱著陸秉文手臂的手。
“你怕我,倒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怪你。”陸秉文冰涼的手指溫柔地拭去夏琰眼角的淚,“別哭了。”
下一秒,女鬼像是被某種力量衝撞,眨眼間竟煙消雲散。
不大的房間裏發出了淡金色的光芒,緊接著,窗外那些沿掛也尖叫著消失了。
陸秉文輕輕捉住了夏琰纖細的手腕,說道:“那老僧予你的佛珠不好看,還是白玉珠更襯美人。”
夏琰左手上被扣上了一條冰冷的手串,陸秉文沉聲道:“這條玉珠,就當作聘禮,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