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痕跡

陶沛顏回來時,手裏拎著宵夜和一雙裝在塑料袋裏的人字拖,她感覺到病房內有種近乎詭異的安靜。

“怎麽了這是?聊什麽了?”她將手裏的串放到朱宴歡的床頭櫃上,手裏還有兩瓶橘子汽水。

朱宴歡立起上半身,“沒什麽,跟我炫耀情史呢。”朱宴歡伸手去拿。

陶沛顏一臉驚奇,繞過朱宴歡的病床,把中間的床簾拉開,看著許炎夏笑道:“真的假的,頭牌還沒跟我說過呢,你跟歡歡說什麽了?也讓我聽聽唄。”

朱宴歡把燒烤放到兩床中間的櫃子上,方便了陶沛顏。

“也沒什麽,就是遭報應了,喜歡的姑娘沒看上我。”許炎夏失笑。

陶沛顏從打包盒裏拿了串魷魚,幸災樂禍道:“沒想到有一天我們許頭牌也能嚐到愛情的苦。”陶沛顏咬了一口,隻覺得大快人心,又八卦道:“誰啊?我認識嗎?”

“認識,簡直不要太熟。”

“咳,咳咳……咳……”

朱宴歡喝汽水的時候不小心嗆了一下,陶沛顏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了過去,“你悠著點,這都能嗆到。”陶沛顏趕忙順了順朱宴歡的背部,抽了張紙巾給她。

“我沒事……咳……”朱宴歡擺了擺手,沒一會兒就緩過勁來,“不早了,你趕緊回去吧,這幾天工作室裏的事還要麻煩你跟老謝了。”

“嗐,咱倆誰跟誰啊,我本來也想著讓你放幾天緩緩。”

陶沛顏見朱宴歡緩過來了,便坐到朱宴歡的病**,咬了一口手裏的串,反應過來看向許炎夏,“對了,你剛剛說什麽來著?”

許炎夏張口想要重複一遍,卻發現一旁的朱宴歡無聲地凝視著自己,隻好朝著陶沛顏淡然一笑,否認道:“沒什麽,你不認識。”

“是嗎?”陶沛顏小聲嘀咕,總覺得自己剛剛聽到的不是這句。

許炎夏的腦袋受了傷,吃不了烤串這種重油的東西,於是所有的都被兩位女士吃進了肚子裏。

陶沛顏帶著垃圾下樓,出了住院部開車回了家。

病房裏又隻剩下了朱宴歡和許炎夏。

許炎夏很有眼力見的沒去打擾朱宴歡,默默的重新拉上床簾,兩個人默契的隔著長布背對著彼此。

許炎夏今天有些累了,躺著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朱宴歡拿著手機,逐字逐句的看完周春安發給她的消息,很大一部分都是在解釋,她都沒回,退出來點進了手機相冊。

裏麵的照片有三分之二都是她和周春安的合照,她沒靈感發呆時,還特地給照片分了個類。

總共有五大類,特殊紀念日、每年的節日、出去旅遊時拍的照片、生日、日常約會。

日常約會全是他們結婚前和度蜜月時的照片,周春安在朱宴歡舉起手機拍照時,總會出其不意的去親朱宴歡。

照片上,朱宴歡的表情從剛開始的驚訝,到欣喜,再到無奈,偶爾還會有周春安故意搞怪的照片,大部分的她僅僅是麵對鏡頭笑著。

這些照片更新的間隔越來越長,他們的感情從開始的**四射到了清湯寡水的地步,這些是必然的,可朱宴歡從沒想過周春安會出軌。

朱宴歡的指尖越是滑動,眼睛越是酸澀的厲害,最後畫麵停在了兩張攤開,半交疊在一起的結婚證照片上,照片裏的周春安眼裏是明晃晃的愛意。

朱宴歡按滅了手機屏幕,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滑落,滴在了枕上暈染開來。

夜色漸深,廊外偶爾響起些腳步聲,許炎夏再醒來時,是被護士領著主治醫生進來查房給吵醒的。

床簾不知何時被人拉開,隔壁**沒有人,被褥被收拾的整齊,估計人已經離開了。

“醒了正好,這位是李醫生,你的情況我已經跟他說過了,待會兒你得去一樓拍個片。”

李醫生帶著副黑框眼鏡,看上去還挺年輕,看過來時眼裏沒什麽情緒,他的手裏拿著記錄本,開口詢問道:“從昨天晚上開始有頭暈、惡心的症狀嗎?”

“沒有。”

李醫生點了點頭,又詢問身體有沒有其它不適,得到肯定的答複後說:“目前來看沒什麽問題,但不排除後遺症的可能,等片子出來我們再看看。”

李醫生交代完便出了病房,許炎夏出聲叫住了護士。

“怎麽了?”

“隔壁床的人呢?”

“今早上她找了我同事換藥,傷口有醫生看過了沒有感染跡象,就出院了。”

“好,謝謝。”

護士點了下頭,急忙出了病房跟上了李醫生。

許炎夏盤腿坐著,手肘撐在腿上,掌心撐著下巴正對著隔壁的那張床,朱宴歡跟他還真是一點關係都不想有啊。

朱宴歡醒的很早,手裏拿著高跟鞋和包,腳上穿著陶沛顏昨晚臨時買的人字拖,一瘸一拐的出了病房。

她去前台找了值班護士,又跟著護士去找了早班的醫生查看傷口,確定沒有感染,在護士的幫助下辦理了出院手續。

朱宴歡打車回到了公寓。

意外的是,這裏和她離開前的場景一模一樣,桌上的燭光晚餐沒有被收拾掉,原封不動的放在那裏。

朱宴歡隨手將手裏的東西扔在沙發上,一瘸一拐地走向房間。

她像是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麽,身體的重心不自覺的壓上了那隻受傷的腳,走進房內,被子還是平攤的鋪著,又走向陽台,陽台放著的那張小桌上的煙頭也沒被收掉。

周春安一晚上都沒回來。

朱宴歡忽地卸了力坐到了吊**,她勾起唇笑得嘲弄。

良久,她走回客廳,拿出手機聯係了家政公司,安排人來打掃,後點完外賣看了一眼自己的腳底,血沒有滲出來,但很疼。

不光是肉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朱宴歡又點進了和周春安的對話框,還是隻有昨天的那些消息,她給周春安撥去電話,距離八點還有半小時。

對麵沒有人接。

朱宴歡聯係了他們的共同好友,沒有人知道周春安昨晚在哪,她最終按滅了手機,看著屏幕上模糊的人臉有些失神。

中午的時候朱宴歡和陶沛顏通了電話,表示自己一切都好。

下午,朱宴歡收到了身在異國的周春安的消息,話裏話外還是在表明他不想離婚。

朱宴歡拉黑了周春安所有的聯係方式,打電話聯係了律師起草了離婚協議,外加一份律師函。

腳上的傷無法讓她正常行走,但好在傷口不深,養了兩天就能正常下地了,不過走的時候還是不能把身體的重心全壓上去,不然還是有點疼。

這兩天因為有新客源上門要求合作,陶沛顏一直抽不開身,倒是之前追求陶沛顏的那個餘總,提了幾袋水果上門拜訪了朱宴歡。

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了。

朱宴歡一直有關注周春安的航班信息,在周春安回來的前一天聯係了搬家公司,打算花一天的時間將自己的痕跡從這個家裏抹除幹淨。

晚上,朱宴歡給浴缸放了水洗了澡,因為傷口不宜碰水,她忍了兩天,洗起來還是有些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