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誰說要分了
許炎夏一覺醒來頭疼的厲害,皺著眉揉著太陽穴,昨晚的意亂情迷立刻如播放電影一般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他偏過頭就看到朱宴歡背對著自己,借著床頭微弱的燈光看到她的後背上全是吻痕。
許炎夏忽地笑開,手撐著床支起上半身,朝朱宴歡靠了過去。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朱宴歡的耳後,手揉上了朱宴歡的香桃。
朱宴歡悶哼出聲,悠悠轉醒,蓋住許炎夏那隻作亂的手,“別弄,困。”
許炎夏將手轉向了朱宴歡的腰間,把人摟進懷裏,朱宴歡覺得硌,腳往後踢了踢許炎夏的腿,“你去客房睡。”
“不要。”許炎夏在朱宴歡的長發上落下一吻,卻是鬆開了朱宴歡,下床,從另一邊又爬了上去,兩人麵對麵。
朱宴歡胸前的痕跡更甚,他將頭埋進,舌尖在昨夜的曖昧處劃過。
朱宴歡微睜開眼,看著胸前的這顆腦袋有些無奈,抬手將人摟住,像是想把人悶死,“有完沒完?”
許炎夏的手捏了把朱宴歡的臀,微微側頭,發梢在朱宴歡的皮膚上劃過,露出一隻眼睛,“我喝醉了,記不清了,再來一次行不行?”
“不行,晚上再說。”朱宴歡鬆開了許炎夏,轉身又背對著他。
這次許炎夏沒再纏她,輕手輕腳下床,撿起地上的衣服去了客房。
朱宴歡再醒來時已經九點,揉著自己的腰下床,打開衣櫃翻了套睡衣出來,拿在手裏進了衛生間,給自己衝了澡後便開始洗漱。
走出臥室,客廳裏沒人,朱宴歡打算蒸幾個包子墊墊肚子。
剛走進廚房,許炎夏就從客房裏出來了,精準鎖定朱宴歡的位置,湊上去就親。
朱宴歡好不容易從許炎夏的禁錮中掙脫,後者又黏黏糊糊的去抱她。
見朱宴歡將包子弄好,許炎夏直接將人打橫抱起,走到沙發前坐下,逮著又是一頓親,好不容易鬆開,許炎夏又想再來。
朱宴歡兩手抵住許炎夏的肩,認真道:“我們聊聊。”
“行。”許炎夏將朱宴歡換了個姿勢,讓人窩在自己懷裏,“聊什麽?”
朱宴歡默了默才道:“近兩年我不會結婚,沒什麽原因,就是不想結,沒那方麵的想法。”說完又補了一句,“不是因為周春安,我真的對他沒感情了。”
許炎夏揉著朱宴歡的肚子,並未言語。
“許炎夏,如果你要分,隨時可以,一開始我就說過,隻要不是原則性錯誤,選擇權一直在你,你隻需要通知我一聲就行。”
一晚上的時間朱宴歡也想明白許炎夏在陶沛顏訂婚宴上所產生異樣的原因了,加之昨天回到家後,許炎夏對自己的質問。
她現在就像是一片水上浮萍,她在乎許炎夏,但情到何處,她自己也不清楚。
“分屁,誰說要分了。”許炎夏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現在不想結不代表之後不想結,選擇權在我是吧,那你就跟我一起耗著吧。”
“你……”朱宴歡還想說什麽,許炎夏佯裝不耐直接打斷。
“差不多行了,就這樣。”
在朱宴歡跟自己著重強調她對周春安的感情時,結不結婚好像也沒那麽重要,他跟朱宴歡,就差直接把人揣兜裏了。
朱宴歡笑,“吃過早飯了嗎?”
許炎夏低頭吻了吻朱宴歡的發頂,小聲回了句,“現在才問。”
臨近過年那幾天,朱宴歡並沒有接到宋玉珍的電話,但她還是回去了,留許炎夏一個人在家過年。
回到家,宋玉珍看到朱宴歡隻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哼”了一聲便什麽話都沒說。
餐桌上,朱宴歡主動開口詢問,“在這過的還好嗎?”
“好,怎麽不好,沒了個丟臉的,簡直不要過的太好。”
朱宴歡心裏歎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除了過年這幾天,那些個需要團圓的節日朱宴歡也會驅車來宋玉珍這裏,但沒個好臉就是了。
晚上,宋玉珍坐在沙發上看春晚,朱宴歡在一旁陪著她,偶爾低頭回複消息。
“你跟上次那個還談著嗎?”
宋玉珍在一旁突然出聲,朱宴歡打字的手不由得一頓,“還談著呢。”
宋玉珍沒再說話。
朱宴歡摸不準宋玉珍的想法,也沒多問。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朱宴歡回了房,宋玉珍也沒再開口。
在回去的前一天夜裏,宋玉珍在廚房搗鼓了好久,第二天就吩咐朱宴歡帶回去好多東西,還有一個紅包。
“給上次見的那小夥子的,你老實告訴媽,他是做什麽工作的?”
朱宴歡看著自己手裏的紅包,指尖捏了捏,看這厚度怎麽著也得有一千,“他在酒吧上班。”
“酒吧?”宋玉珍眉頭一皺,直接將紅包收了回去,“就這工作還不如小周呢,他不會是個吃軟飯的吧?媽勸你,在那地方工作的人八成沒什麽學曆,這種人玩玩就好了,可別想著結婚。”
不等朱宴歡開口,宋玉珍從口袋裏掏出張紙來,“媽幫你打聽過了,老家那邊有兩個小夥子還不錯,你的情況他們也都接受,這是聯係方式,你回去跟人好好聊一聊,有喜歡的跟媽回個電話。”
朱宴歡抿了下唇,將字條攥進手裏,狀似無奈,“我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您就消停會兒吧,你女兒就算不結婚地球也照樣轉。”
朱宴歡說完便出門下樓了,宋玉珍吩咐她帶回去的東西一樣沒拿。
朱宴歡坐上車,對於宋玉珍剛剛的那番話竟絲毫不覺得意外,可能先前難聽的聽多了,再聽就覺得沒什麽了。
她將字條揉成球,往車窗外隨手一丟。
回到家,許炎夏正係著圍裙在廚房做菜,聽見關門的響動,他偏頭朝客廳看了一眼,招呼了一聲,“回來了。”
朱宴歡走進廚房,“今天晚上做什麽吃的?”
許炎夏語調上揚,“紅燒鱸魚,麻婆豆腐,番茄炒蛋,還有排骨湯。”
“嗯,聽得出來,我回來你很高興。”朱宴歡打開冰箱門,拿了瓶啤酒出來。
某天入夜,許炎夏心血**去看朱宴歡的朋友圈時,發現權限全開了,下滑翻看,關於前夫哥的一切全都消失了。
就好像周春安這個人從未出現過。
“看什麽呢?”
身側半摟著的朱宴歡似有所感,迷迷糊糊地睜開一隻眼,順著亮光看到了許炎夏手機屏幕上的內容,發出一聲輕笑,似乎透著無奈。
她伸手去摸自己這邊床頭櫃上的手機,遞給了許炎夏,“想看什麽就看。”
“什麽都能翻?”
“嗯。”朱宴歡的聲音悶悶的,她困極了。
許炎夏將兩人的手機放到一邊,臉湊到朱宴歡耳邊,“翻你行嗎?老婆。”
番外 百合悄悄的開
朱宴歡三十一歲時好友陶沛顏結婚了,同年秋末,陶沛顏懷孕了。
臨近預產期那幾天,朱宴歡比陶沛顏本人還緊張,肉眼可見的不安,好像懷孕的人是她一樣,每次來餘霍和許炎夏都給兩人足夠的空間。
“聯係月嫂了嗎?安排好產後護理了嗎?醫生有說要注意什麽嗎?”
朱宴歡坐在陶沛顏的病床前,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往外蹦,陶沛顏聽得直笑。
“別緊張,醫生說了我這胎……”陶沛顏話說一半,麵色一僵。
朱宴歡眉頭一皺,“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羊水好像破了……”
朱宴歡一驚,趕忙伸手去按床頭的鈴,轉頭衝出了病房,“沛顏羊水破了。”
門外的兩人神色一滯,猛地站起身,餘霍直接往裏衝,收到呼叫的護士也快步趕了過來,檢查陶沛顏的情況。
宮口三指,陶沛顏被推進了手術室。
朱宴歡被許炎夏一路拉著,跟在眾人後麵。
一陣兵荒馬亂,餘霍被攔在了外麵,許炎夏拉著朱宴歡坐到了手術室外的椅子上。
許炎夏摟著朱宴歡的肩膀低聲安慰。
朱宴歡兩手冰涼,不停的搓著,企圖帶出些溫度,時不時偏頭看向手術室的門。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隔絕生死的大門終於被推開,護士從裏麵走了出來,“恭喜,母女平安。”
眾人皆鬆一口氣。
沒一會兒,陶沛顏和孩子便被推了出來。
幾人跟著一道回了病房,女兒就被放在一旁的小**,餘霍在病房外和醫生交流,朱宴歡在病床旁陪著陶沛顏,許炎夏下樓買吃的去了。
謝知遠姍姍來遲。
“怎麽樣,男孩兒女孩兒?”謝知遠剛進病房就是這麽一句,反應過來不妥,又問:“手術還順利嗎?沒出什麽意外吧?”
“挺順利的,是個女兒。”
謝知遠鬆了口氣,走到小床前,垂眼看著,女孩閉著眼,小臉還有些紅,看上去濕噠噠,皺了吧唧的。
謝知遠皺起眉。
沒過一會兒,許炎夏拎著東西上來了,身後還跟著餘霍的父母。
餘母遠遠的瞧見餘霍站在門口跟人交談,扯著嗓子就是一句,“我兒媳婦怎麽樣了?”
身旁的餘父拉了拉她的手腕,示意她小聲些。
餘母才想起這裏是醫院,下意識地捂了下嘴,被餘父拉著走到餘霍麵前。
“手術很順利,是個女孩兒。”
餘母聞言激動地拍了下餘父的肩膀,“你看,我就說吧肯定是個小孫女。”
餘父無奈,“對對,我老婆猜的真準。”
陶沛顏的父母在電話裏知道孩子跟大人沒出什麽意外,陶母在家燉了湯才趕來醫院,一開病房的門就是滿屋子的人,不過不是很吵,說話聲音都很輕。
陶母把湯放在床頭櫃上,看向一旁的朱宴歡,“睡多久了?”
“手術到現在,兩個小時。”
陶母皺了下眉,“這麽久,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朱宴歡拍了拍陶母的肩膀,安撫道:“不會,醫生說了沛顏的各項指標都正常,估計是折騰得太累了。”
餘霍走上前,沾濕了棉簽塗抹在陶沛顏的唇上,來回弄了兩次,放下東西走向父母。
“爸媽,你們先回去吧,沛顏要是醒了我發消息給你們。”
餘父餘母想了想,“也好,這麽多人在也容易打擾到沛顏休息,你可得照顧好我家兒媳婦啊。”
餘霍無奈,“媽,她還是我老婆呢。”
餘母笑笑,拉著餘父離開了病房。
“那我也先走了,明天再來看沛顏。”謝知遠緊隨其後,跟在餘父餘母身後。
病房裏的人瞬間少了大半。
陶沛顏到了晚上才醒,餘霍和朱宴歡趴在病床前的兩邊,陶沛顏的手動了動,嗓音沙啞,“歡歡……”
朱宴歡聽見動靜,醒了過來,隨後是餘霍。
朱宴歡按了鈴,又低聲詢問陶沛顏,“你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陶沛顏張了張嘴,朱宴歡忙給她端來水,手掌輕扶住陶沛顏的後腦勺,把水遞過去。
護士趕來檢查,朱宴歡和餘霍退到一邊,“你去跟父母那邊說一聲吧,沛顏這邊有我。”
餘霍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人群中央的陶沛顏,還是拿出手機走出了病房。
而後不久,護士收了儀器,也退了出去。
朱宴歡上前一步,陶沛顏問她,“男孩女孩?”
“是個女孩兒。”
朱宴歡從一旁的小**抱起了嬰兒,放到陶沛顏身邊,她看了一眼,無聲地扯動嘴角,評價道:“好醜。”
朱宴歡笑,“剛出生的都這樣,對了,我還沒問過餘霍,你跟他之前有想過給孩子取什麽名嗎?”
“嗯。”陶沛顏應了聲,“叫餘笙。”
餘霍打完電話進來,朱宴歡剛把餘笙放回小**,餘霍走近,無聲的問朱宴歡,“又睡了?”
朱宴歡點了點頭,餘霍有些無奈,他還沒跟陶沛顏說上句話呢。
他走過去,在陶沛顏的額間輕輕落下一吻。
“我先回去了,有問題隨時聯係。”朱宴歡輕說。
見餘霍點頭,她便從病房裏退了出來,出了醫院去了停車場,彼時許炎夏正蓋著外套在副駕上睡著了。
朱宴歡敲了兩下窗,許炎夏很快就醒了過來,附身摸到了駕駛位車門上的車門開關,一聲脆響,朱宴歡繞過車頭,拉開駕駛位的車門坐了上去。
“陶沛顏醒過來了?”許炎夏揉了揉眉心,啞著聲音問道。
朱宴歡應道:“醒了。”
“那就好。”許炎夏的腦袋往後靠。
朱宴歡啟動車子,回去了。
兩人洗漱一番躺到了**,朱宴歡背對著許炎夏,許炎夏去摟朱宴歡的腰,剛開始還挺安分,之後許炎夏的手就從衣口處探了進去,摸上了朱宴歡胸前的軟肉。
“你不是覺得困?”
“那是剛剛。”
朱宴歡一側頭,許炎夏不知何時立起了上半身,低頭吻了上去,朱宴歡的衣物被往上掀起,時間一長,整個人就有些迷糊。
許炎夏的吻從唇到側耳,一路向下,途徑山巒,踏入平原,逐步到了山澗。
兩條纖細白皙的腿**在空中,朱宴歡的手抓著他的頭發,許炎夏兩手掐著她的腰肢,肩膀抵著腿根,喉結滾動,抬頭,指腹擦過唇瓣,兩人的衣物早已完全褪去。
滿是旖旎後,餘溫尚存。
“差不多得了,快拿出去。”朱宴歡實在沒什麽力氣,說出的話都沒什麽震懾力。
許炎夏從後抱住朱宴歡的腰,依舊緊貼著沒有動。
要瘋了。
番外 阿拉斯加犬
許炎夏三十七歲的時候,開了家屬於自己的酒吧,雖然盈利額全在朱宴歡的卡上,但他依舊樂此不疲。
四十八歲後許炎夏開始一天到晚的待在家裏,時不時打電話問朱宴歡什麽時候回來。
後來,朱宴歡將手中大部分的職務都分散了下去,準備回家吃紅利過日子,有員工問她為什麽這麽早就退居幕後了。
她說:“家裏有人催的緊。”
許炎夏都快五十了,還是沒有安全感。
退居二線後,家裏養了一隻阿拉斯加犬,是朱宴歡的前侄子侄女送的,他們現在隻能算是長輩和小輩的關係。
朱宴歡很喜歡,許炎夏很不喜歡。
他年輕時是個臭脾氣,年紀大了像頭倔驢,現在還特別**陽怪氣,朱宴歡跟那隻阿拉斯加玩久了,他就坐在沙發上冷哼,“小年輕就是有活力。”
但他再怎麽不喜歡,也依舊會早起牽著兩個月大的阿拉斯加去樓下晨跑,因為朱宴歡喜歡。
某天下午,許炎夏去外頭買完菜回來,家裏坐了位於他而言的陌生人,他瞧著那張臉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見過。
阿拉斯加聽見動靜從他們的房間裏跑了出來,一看就知道,它又去黏著自己的女主人了,可是朱宴歡為什麽要把客人一個人留在客廳。
“回來了。”朱宴歡今天穿了件深綠色的旗袍,上麵繡著的竹葉偏亮,兩隻手臂間挽著條米白色的披肩。
許炎夏冷哼一聲,“我要再不回來你就要被某個小年輕勾了魂了。”趁他不在家,誰知道朱宴歡跟他腳邊的小家夥玩的有多親。
朱宴歡毫不在意的笑道:“你給春安倒杯茶吧,這些菜我去處理。”
春安?!
聽見這名字,許炎夏頓時警鈴大作,向沙發上的中年男人投去警惕的目光。
“愣著做什麽,快去。”朱宴歡接過周春安手上拎著的菜,走進了廚房,許炎夏不情不願的去給沙發上的周春安倒了水。
“你來找我老婆做什麽。”許炎夏沒好氣的把手裏的水遞給周春安。
阿拉斯加好像感受到主人對周春安的敵意,站在許炎夏腳邊,衝周春安呲了呲牙,許炎夏偏頭看了眼小家夥,眼神裏充滿讚賞。
“敘舊而已。”周春安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許炎夏對自己的敵意,悠哉悠哉地喝著許炎夏泡來的茶。
許炎夏不依不饒,“有什麽可敘的,我跟她現在好的很,別沒事找事。”
“你很怕?”
“放屁。”
“一把年紀了,脾氣還這麽臭。”
“你……”許炎夏還想再說什麽,就聽見廚房裏的朱宴歡喊他。
“老許!”
許炎夏應了聲,臨走前還瞪了周春安一眼,阿拉斯加屁顛屁顛的跟在許炎夏身後,一起去了廚房。
“你跟他吵什麽。”許炎夏一進到廚房,朱宴歡便開口道,手裏還切著菜。
“我憑什麽不能跟他吵。”
朱宴歡瞥了他一眼,許炎夏瞬間就啞了火,不高興道:“你護他?”
“我沒有。”朱宴歡切菜的動作不急不緩,刀鋒磕在砧板上的聲音格外清脆,“他來之後我就跟夏夏待在房裏沒出來,就知道你會犯病。”
夏夏就是許炎夏腳邊那隻阿拉斯加犬的名字。
聽見朱宴歡叫它,它一個勁的去蹭朱宴歡的腿,許炎夏卻是冷哼一聲,“誰知道真的假的,我又看不見。”
“他手裏的茶不是你泡的?”
朱宴歡為了許炎夏這頭又醋又倔的驢,連待客之道都不顧了。
“那幹脆別讓他進。”許炎夏得寸進尺。
“夏夏還是他侄子侄女送的呢。”總要給點麵子。
一聽這話,前幾分鍾還對夏夏多了幾分喜歡的許炎夏,現在又看它不順眼了,敢情外頭那個是來要人情來了。
許炎夏黑著臉抱起腳邊的夏夏,路過客廳,徑直走進房間,他把夏夏留在裏麵關上了門,走到廚房給朱宴歡打下手。
“他要什麽時候走啊。”許炎夏手裏剝著蒜問。
“起碼吃了這頓飯吧。”
“那你怎麽能主動說要做飯。”
許炎夏一把抓過朱宴歡還在處理蔬菜的手,放到水龍頭下清洗,“他怎麽能吃你做的菜,讓我來,看我毒不死他。”
“怎麽,想我守寡?”
“守什麽寡,屋裏還有個年輕的呢。”
許炎夏總覺得朱宴歡給那隻阿拉斯加犬取這麽個名字就是在嫌他老。
無理取鬧的很。
餐桌上,許炎夏動不動就往朱宴歡碗裏夾菜,周春安時常想開口說些什麽就被許炎夏先一步開口打斷。
一頓飯下來,朱宴歡跟許炎夏拌了不少嘴,周春安隻能安靜的坐在一邊吃完這頓飯。
周春安走後,許炎夏像隻開屏的孔雀,結果轉眼就看見自己老婆又去找那隻阿拉斯加玩了。
煩死了。
阿拉斯加的個頭長得很快,精力也越來越旺盛,朱宴歡不放心許炎夏繼續在早上牽著夏夏出門,雖然五十歲的許炎夏身體硬朗,超過一般同齡男性許多,但就怕出個意外,直接把身體給毀了。
也不知道許炎夏的腦子裏哪根筋抽著了,朱宴歡不讓他牽著夏夏出門後,竟然讓夏夏站在跑步機上跑步。
朱宴歡為此把他臭罵了一頓,晚上睡覺硬要抱著朱宴歡睡,說是什麽精神損失費。
後來朱宴歡找人專門牽夏夏出去遛,第一天早上許炎夏還以為狗被偷了。
第二天對門鄰居找上了門,是個二十幾的帥小夥,先是給朱宴歡出示了警察證,然後拿出一堆證書的照片,還有一份生平履曆,一套流程下來才開口問朱宴歡,可以不可讓他來遛夏夏。
夏夏成為了那個年輕警察的僚機,要說這件事朱宴歡怎麽知道的,是許炎夏告訴她的。
許炎夏有次買完菜回來就看到那個帥小夥牽著夏夏在跟一位年輕女孩聊天,然後那個女孩微彎下腰,伸手去摸夏夏的腦袋,兩個人看上去聊的很投機。
夏夏被牽回來的時候,那個帥小夥還買了一些水果給朱宴歡。
夏夏也算是牽線的那根紅繩了。
帥小夥結婚的時候,夏夏被牽上了台,站在兩位新人中間合了影,托夏夏的福,朱宴歡和許炎夏也受邀參加了這場婚禮,還不用隨份子。
不過朱宴歡還是給了兩千。
後來夏夏認識了一位新朋友,那位朋友稍微長大一點就總喜歡騎在夏夏的背上,那個時候的夏夏除了趴在原地吐舌頭什麽都不敢做。
許炎夏七十四歲的時候,他好像得了老年癡呆,忘了夏夏已經去世好幾年了,還總是罵它不著家,最後委委屈屈的去找朱宴歡,問她夏夏什麽時候回來啊。
朱宴歡的答案一直都是,“快了。”
番外 桃子味兒的軟糖
窗戶外的鳥嘰嘰喳喳,房內的人毫無生氣的躺在**,口鼻上罩著呼吸機,一旁是各種儀器。
朱乘風在這張病**躺多久了,他自己也不太記得了。
病房門被人推開,護士例行查房,眼睛看向朱乘風時是顯而易見的不忍,走出病房,房外是朱乘風老家的一個朋友。
“護士,朱乘風現在的情況怎麽樣?”男人低聲詢問,目光關切。
護士搖了搖頭,“已經是最後階段了,沒幾天了。”
“那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可以。”
男人向護士道謝,走進了病房,他來到朱乘風的病床前坐下。
先是看了他一會兒,才開口道:“老朱啊,我也不知道你現在還能不能聽見我說話,能聽見最好,不能……也沒什麽事,我啊就是想跟你說說玉珍和宴歡的事。”
“之前跟你說過,玉珍帶著宴歡去了城裏,今年過年的時候玉珍帶著宴歡回了鄉下,聽說宴歡這孩子挺爭氣的,成績不錯。”
“玉珍到現在也沒再找一個,一個人帶著宴歡過日子,你沒讓我告訴他們娘倆兒,我也就一直沒說,家裏那娘們兒也沒告訴,前陣子還鬧我是不是跟你一樣在外頭找人了。”
男人說到這,笑著搖了搖頭,“我幫你說話還被家裏那娘們兒給揍了,真是為了你白挨了頓打。”
男人看著緊閉雙眼的朱乘風,勉強扯出的那一點嘴角都慢慢匿了下去,歎了口氣,“醫生說你沒多少日子了,明明有妻有女的,到頭來隻有我這個老朋友送你走。”
“前陣子我幫你找了律師,想替你立個遺囑,結果我啊,沒這個資格。”說到這,男人又笑了下,“白忙活一場還收了我谘詢費,就那麽幾句話的功夫,要了我一百來塊錢。”
“我本來想著,要不叫玉珍來吧,但想到你那脾氣我又想著算了,到時候你怪我可怎麽辦啊,死者為大,死者為大。”
男人不說了,坐在凳子上又看了**的朱乘風好久,慢慢地站起身,幫朱乘風掖了掖被角,“老朱啊,我明天再來看你,別這麽早走了。”
說完,轉身出了病房。
房間裏又隻剩下了朱乘風一個人,靜悄悄的,床頭放著心電圖,各種儀器的管子連接在朱乘風的胸前。
朱乘風聽了個大概,忍不住在心裏回他,我的女兒當然優秀,畢竟是我和玉珍的孩子,不僅腦袋聰明,長得也好看。
玉珍怎麽這麽強,再找一個好啊,肯定比自己一個人帶宴歡好,幸虧沒告訴,不然得掉多少淚珠子啊,我現在這幅樣子,都沒法給她們娘倆兒擦。
就你這樣的怎麽可能在外頭找人,能被老婆打,偷著樂吧你,真是顯著你了,死了就死了,我覺得我熬的夠久了,死了也是遲早的事兒。
再說,你送我怎麽了?你不能送我?虧我倆還是好二十好幾的朋友呢。
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我這樣還立哪門子遺囑啊,我剩下的那些錢按時給玉珍打到卡上就是了,就講幾句話就收你一百多?就當花錢買個教訓。
我死了這事兒就結束了,怎麽還想著跟玉珍她們提,知道死者為大就好,你真這麽幹了,我就天天給你托夢。
還來?你明天能不能見得到我都不一定呢,嗯,我盡力吧。
話說回來,確實覺著挺遺憾的,我啊沒辦法見到宴歡出嫁的樣子了,還好,我沒拖累她們母女倆。
朱乘風察覺到自己身體有問題是在某次回家的路上,他進到一家店內買了一個小狗模樣的木頭擺件,可左手的指尖怎麽都彎曲不起來,於是他換了一隻手,拿著擺件付了錢。
路上,他一直用右手去掰左手,可是不太管用,於是第二天他瞞著宋玉珍跟工作的地方請假去了醫院。
醫生給他開了單子,做了很多檢查,朱乘風花了很多錢,他心裏隱隱覺得不好。
結查結果出來那天是個大晴天,朱乘風從醫院大廳走到太陽下,腦子裏回**著剛剛在診室裏醫生跟他說的話。
醫生拿著他的檢查報告,告訴朱乘風,他這是得了漸凍症,隻能延緩,沒法兒根治,短則三年,運氣好的話四五年也沒問題。
朱乘風看著手中的確診病例,哪怕日頭不小,但他依舊覺得自己渾身發冷,在他看來,治不好就是個無底洞。
他不死心又轉了其它醫院看病,得到的是一張跟第一家醫院一模一樣的病例單。
那天朱乘風坐在家門口坐了一下午,想了又想,覺得自己得和玉珍離婚才行,不然自己這病會拖累他們母女倆的。
朱乘風看著自己已經開始僵化的左手,突然暗自慶幸,如果是右手開始,那跟玉珍離婚的時候要拿不起筆了。
朱乘風將病曆本藏好,出門在路邊買了幾顆糖,如往常一樣再回到家,他的女兒朱宴歡笑著迎了上來,抱住了他的大腿,仰頭問他,“爸爸,有糖嗎?歡歡想吃。”
朱乘風蹲下來,把朱宴歡抱起來坐在自己的臂彎處,笑問:“媽媽呢?”
“媽媽出去啦。”
朱乘風麵露笑意,將口袋裏的糖拿了出來,下意識的想要用手去撕開糖紙,卻猛地怔住,用嘴咬開了包裝袋,他右手的指尖止不住的顫抖,把裏麵的粉色軟糖塞進了朱宴歡的嘴裏。
他笑問:“甜嗎?”
“甜,是桃子味兒的。”朱宴歡的小手摸了摸朱乘風臉,小臉揚著笑。
朱乘風看著自己的女兒,心裏湧出一陣酸澀之意,他的女兒才十歲就要失去父親了。
朱乘風和宋玉珍離婚時,他坦言自己和別女人好了,宋玉珍對他又打又罵,是朱宴歡上前抱住了宋玉珍。
朱乘風其實很愛他的妻兒,宋玉珍也愛他,他不想看見自己走後宋玉珍日日以淚洗麵,那就用恨吧。
在男人離開醫院不久後,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心電圖上原先曲折的線條變成了一條直線,一陣兵荒馬亂之後,朱乘風被蓋在了白布之下。
下午三點四十六分,患者朱乘風因漸凍症離世,年僅三十八歲。